劝君莫惜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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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少年李贺

    第二十一章:少年李贺

    杜仲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又打量起眼前这座古老又庄重的寺庙来。隐居栖霞寺正处栖霞山中峰西麓,始建于南齐永明年间,三面环山,北临大江,曾在南朝时与鸡鸣寺、定山寺齐名,可谓是历史悠久。

    她还曾从书上读到过,说是梁僧朗于此大弘三论教义,后来隋文帝杨坚于八十三州造舍利塔,其立舍利塔诏以栖霞寺为首,一时间栖霞寺名声大噪。后至本朝时,又别称功德寺,不过于他们平头百姓来说,还是惯称为栖霞寺。

    眼前的寺庙左侧立着一块高高的石碑,上面写着“栖霞”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很有气势。杜仲鸯走到一旁细细的看着那石碑上刻的碑文,眉头缓缓皱起,低声喃喃道,“这块碑有何来历?”

    本来她是期待着身旁的李景昭能给出回答的,然而李景昭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嚣张清冷的声音便在两人身后响起,“这都不知道吗?这块石碑乃是高宗皇帝年间,为了纪念明僧绍而立下的,这碑文还是高宗皇帝亲自撰写,背后栖霞二字,也是高宗亲手所书。”

    杜仲鸯总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听到这番解释,不由得好奇的转过身,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如此狂妄高调。

    当看到眼前的少年郎时,杜仲鸯不禁愣了愣,皱起了眉头——这位少年郎瞧着年纪与自己一般大,只是长相实在古怪,两道浓浓的眉毛紧紧地连在一起,尖嘴猴腮的。他身形消瘦,又穿着一身白袍,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给吹跑一般。说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可面容长相却十分老成,尤其是一双清明锐利的眼睛,仿佛能将一切是非黑白都看得透彻,锐如刀锋。

    这个长相再配上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嚣张腔调,倒有点鬼气森森的。

    “这位小郎君,多谢你的答疑解惑。”李景昭也有些惊讶于眼前少年郎奇特的长相,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往常淡然如水的神态来,温声细语的问道,“在下景昭,不知小郎君如何称呼?”

    “兄台,不用如此客气。”那少年郎抬手抱拳回了个礼,“在下李贺,字长吉,陇西人氏。”

    “长吉,可是取吉祥如意之意?”杜仲鸯随口问了一句,见李贺那清冷犀利的目光朝自己这边看来,定了定心神,缓缓说道,“小女子杜仲鸯,金陵人氏。”

    “娘子说对了,我的字是母亲取的,因我自小体弱,所以母亲期望我能平安顺遂,长久吉祥,便唤作长吉。”李贺说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景昭和杜仲鸯,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来,拱了拱手,“我就不打扰二位,先走一步了,告辞。”

    他来的利落,走的也利落,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他们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去,这进入山门,最先入眼的即是弥勒佛殿,殿内供奉着金身弥勒,慈眉善目,笑口常开。继续往前走,就能看到大雄宝殿,这殿内供奉着十方神佛,格外庄重威严。殿外的铜香炉里青烟袅袅,听闻这里的供奉香火终年不灭。

    “李公子,我想先给佛祖菩萨上香。”杜仲鸯盈盈看向李景昭,“你不如去后堂看看,这俗讲还有多久开始?”

    李景昭怎听不出杜仲鸯话中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温润的轻笑了一下,“好,我去后堂看看,瞧着时间差不多就来唤你。”

    杜仲鸯微微颔首,目送着李景昭主仆离开。

    待他们一离开,身后的霜叶立马凑了上来,眸子里满是不解,疑惑的问,“小姐,你怎么不让李公子陪着你一起上香,把他们支走作甚?”

    杜仲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霜叶,面容平静的说道,“上香祝祷最重要的便是心无旁骛,全神贯注。”若他在自己身旁,她不可避免会走神分心。

    当然这后半句话,杜仲鸯并未说给霜叶听,话说到一半她就不再多言,径直走向庄严宝相的大雄宝殿内。

    跪在佛祖金身塑像前,烧香诚心的拜了三拜,默默地许下心中祈愿,杜仲鸯这才从姜黄色蒲团上站起身来。

    对于鬼神之说,她向来半信半疑。可如今娘亲身体羸弱,卧病在床,她宁可信其有,宁愿相信只要诚心诚意上天会怜悯她这一番孝心。

    又供奉了一些香油钱,杜仲鸯正准备带霜叶离开大雄宝殿,才刚准备跨过门槛时,一位身着暗红色僧袍的老者叫住了她,“这位女施主,请暂且留步。”

    杜仲鸯一愣,侧过头看到面前这位高鼻深目的白胡子老僧时,赶紧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法师安,不知叫住我有何事?”

    “女施主,可曾试过抽签解惑?”老僧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杜仲鸯的眼中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防备,她之前有听说过一些不怀好意的僧人使些阴谋诡计,专为讹诈香客的香油钱。难不成眼前的这位老和尚也是一个佛门渣滓?

    “女施主,老衲瞧你上香拜佛时格外专注,知你心中必有所求。不如抽一直签,看看会是如何结果?”那老和尚依旧笑眯眯的继续劝道。

    他也是热情,杜仲鸯越是觉得不对劲。再说了,她从小便是在道观长大的,对这种算卦占卜的事情也算是耳濡目染,她向来只当做消遣来排算,并未十分当真过。现在这老和尚如此执着的要自己求签……或许是看到自己供奉的香火钱不少,所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想到这里,杜仲鸯忙摆了摆手,敷衍的说道,“多谢法师美意,我还是不求签了……啊,颖师和尚的俗讲应该要开始了,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拉着霜叶脚步匆忙的离开了大殿之内。全然没有看到她身后的老僧眼底露出的哭笑不得的神情。

    老僧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身正准备离去的身后,一阵山风刮来,好巧不巧,一张浅黄色的签文飘到了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