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十七:蛊惑王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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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苏斐南的怨

    苏斐南有自己的盘算,于情于理,如今都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

    管裕说到这个地步,也没有继续深入的必要。即便他不懂苏斐南的心思,也应该明白此刻的确不应耽搁于儿女情长。

    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吗?当我拿起手中的剑,我可以赌上我的性命去护你。可我拥你在怀中,利刃也会变钝,因我心有顾忌。

    苏斐南对夏十七,大抵就是这样一种想法了。

    他可以为了她的安危,不惜动用身后最中坚最隐秘的力量,一知晓她在钟粹宫内,他立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宫,就为了亲眼看见她平安。但他不会将这一切展示给别人看了,她是他心上最柔软的一块肉,他不舍得她受苦,也不想让自己再多一个软肋。

    夏十七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知道,所以才能够放心让她远离自己。

    可即便放心,他也会提心吊胆——若是她真的移情别恋了呢?

    不,他一定会回来!

    “枝生城那边准备如何?”

    苏斐南先前给管裕布置了三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打探清楚枝生城的内部情况,以及悄悄往各个势力中间安插几个自己人。

    管裕从容道,“先皇在世的时候,就为王爷布好了一张人脉网。此番属下派去的人,已经与枝生城内的总管事取得联系,最迟三日便会全部安排妥当,届时王爷只需接手枝生城的事务,情报也会及时传递过来。”

    苏斐南别开视线,目光从桌案滑到了木窗边沿,屋外的光沿着窗间的缝隙透进来,隐隐有浮尘飞舞,流光烂漫。

    他出神了片刻,才淡淡说道,“既然父皇准备了这么多,为何功亏一篑呢?”

    说白了,那一年宫变,先皇并非没有力量镇压。但他却在苏哲谦逼进殿内之后,撒手而去。

    苏斐南远在南方,即便快马加鞭,累死了好几匹千里马,也只能赶上苏哲谦的登基大典。

    “王爷每当想起此事,会对那时候的先皇有怨吗?”

    管裕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先皇未雨绸缪,为苏斐南布置好了这么多的后路,偏偏他却撒手而去,并且留下了一道极隐晦的旨意。

    ——十年内,别争。

    先皇要苏斐南别争,至少在这十年之内。

    所以,苏斐南一直让着苏哲谦,他也不想争什么,本以为能安稳过日,可苏哲谦一点点找出先皇布置好的节点,一一摧毁,连天河卫都被他剥夺。

    如今王府中剩下的一些侍卫都是不曾登记入册的编外人员,也是最忠心耿耿的那些。

    “怨什么?”

    苏斐南眸光深远,瞳仁晦暗深刻,“这天下是他的,他乐意怎样便怎样。我从来都不肯顺着他的心思去做,不然我早已当上了太子。但那又有什么意义?他曾

    为了天下放弃我娘,是他对不住我娘在先,我为何要替他守护这天下?”

    可是,他出征北疆的时候也才十四岁,那样年少轻狂的年纪,却一点儿也不怕死。

    当他在战场上沐血重生之时,他忽然懂得一个道理——天下是先皇和苏哲谦的,但天下人是他的。

    既被称之为“战神”,那他便要保护这些人!

    这才是苏斐南坚持到如今的理由。

    当苏哲谦选择破坏他们之间这微妙的平衡,苏斐南便也选择了逆流而上。

    “王爷说的有道理,只是……若要王爷在天下和夏姑娘之间作抉择呢?”

    管裕有心试探苏斐南对夏十七的底线在哪儿,他和苏斐南都知道其中意味,只要有一个答案,那么日后的每次行事,管裕都会在心中先权衡利弊。

    “……她。”

    苏斐南说出这个字,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悠闲往后一靠,指尖抚上薄唇,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侧颜略显得凉薄。

    “锦和要回朝了?”

    蓦地,苏斐南问起锦和公主的事情。

    管裕颔首,“是的,戎狄可汗千里送信,说是公主已经于三日前启程,想必正好能在王爷成亲前一日到达京城,皆是文武百官都会前往,连皇上也会亲临。”

    “……他不怕刺杀吗?”

    苏斐南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管裕便听见他道,“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管裕:“……”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

    留了季沉欢待在陈芸杉身边,夏十七带着星沉,叫了车夫便走。

    天羽正慢吞吞地系好墨色护袖,从马房内走出来,牵了马栓好,才架着马车一路从偏门走出。夏十七和星沉才上马车,天羽便立即甩出马鞭。

    夜间,马也需要休息,所以在困倦的情况下,马车走的比较慢。而星沉在马车一颠一颠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往前栽进夏十七怀中。

    夏十七稳稳接住他,将他身子平放,又拨着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双膝上,才对着他的睡颜淡笑。

    星沉睡起来十分乖巧,而他本就是个机敏稳当的性子,这些年在雁回山上就没有给夏十七添过麻烦,但也就是痴缠夏十七了一些,谁让他身边没有双亲?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很快便有停下来的趋势。

    夏十七揭开身后的窗幕往外一瞧,夜幕降临,天色幽暗,远处树影重重,人声淡淡,时不时有猫从屋脊上窜过,叫声凄凄。

    零星灯火还亮着,夏十七放开星沉,兀自下了车。见天羽要跟来,她摆摆手,示意他留下,而她自己一人穿越青石板街道,推开外门,轻轻走了进去。

    这一处的破落在夜晚尤为明显,隐隐有着渗人的味道。

    杜若微正弯腰

    拧干布巾,准备为顾柔柔擦拭脸颊和双手,听得背后的动静,怔了怔,蓦地满是杀气地回眸瞪来,“是谁?”

    深夜来客,脚步缓缓,杜若微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房门口,没有被掩牢的木门被寒风“呼啦”一声吹开,一下磕出声响,在寂寂长夜里有着说不出的恐怖。

    杜若微的手慢慢沿着被褥摸索,直到抓紧了顾柔柔微凉的手,他才定了定心神,低低说道,“我家没有银子,你走吧,我不会报官。”

    然而一瞬过后,恍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夏十七又是谁?

    杜若微听见她轻缓平和的嗓音,“我来接你。”

    忍不住,眼眶就是一热。

    “师父,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杜若微失神呢喃着,走上前,忽的在夏十七面前跪下,“我愿一生追随你,以报你的恩情。”

    夏十七伸手扶他。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情,反而在她眼中,来接杜若微是应该的。她既许诺,便得将承诺兑现。

    落在杜若微眼中,又是另一番情谊深重了。

    “微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其实无需夏十七问,她自己已经看见床角放着的几个包袱,而这屋子空空荡荡,想来应该带走的,杜若微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杜若微垂着眸,不敢让夏十七瞧见他眼底的泪光,只轻轻说道,“我都收拾妥当,直接离开便是。”

    “好。”夏十七上前,抬手准备抱起顾柔柔。

    “你——这是做什么?”

    杜若微忙走过来,愣愣地望着夏十七。

    夏十七垂眸瞧了一眼顾柔柔,又瞧了一眼杜若微,也怔怔的,“带你娘走啊。难不成你抱得动你娘亲?”

    瞧杜若微那小身板,夏十七真心觉得他抱不动。

    所以,她就帮他一把……

    杜若微怔怔的,竟也没拒绝,只是当他瞧着夏十七一下将顾柔柔抱了起来的同时,内心极为震惊——她、她好大的力气!

    夏十七连被褥带人一起抱着往外走,寒风一吹,怀中顾柔柔瑟缩了一下,却未曾醒来。

    杜若微扯着几个硕大的包袱跟上来,直到马车近在眼前,他才觉得不真实。

    他们这就要离开这里了吗?

    “姑娘这是……”天羽明知故问着,还蹙着眉,一副怪异的神情。

    夏十七道,“帮我一把。”

    天羽立即托住她的臂弯,想要从她怀中将人接过来,夏十七却是摇头,“我要你帮我掀开车帘。”

    她并非没有力气,相反,顾柔柔十分轻盈,她抱着一点都不觉得吃力。

    反倒是天羽也诧异着,方才他托了一下夏十七的臂弯,才发觉她一点都没有颤抖。可她又没有内力,连武功底子都没有,难不成是天生神力?

    夏十七还真是天生神力。她弯下身,搂着怀中人进了马车,才寻了角落的位置正好将顾柔柔放下。杜若微跟着爬进来,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坐好。

    星沉恰巧蹬了一下腿,迷迷糊糊地叫道,“师父……”

    转身就往旁边一抱,恰好抱上了杜若微。

    杜若微的身子一阵僵直,好半晌才放松了一些。

    夏十七只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神思跟着马车一路往前走了。

    杜若微能识字,但他能不能接受蛊虫这回事呢?养蛊并不难,难的是他肯不肯克服恐惧,还有他内心对于蛊虫的真正看法,又是怎样的呢?

    夏十七现在才想到了忧愁,她轻轻地,有耐心地扣着身后的车壁,抿着唇,暂时放起了这些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