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十七:蛊惑王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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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不,我还有你

    夏十七仿佛被一枚长而锋利的针定在了原地,心口的钝痛密密麻麻,在空气里浮动着的暗黄气息之中,她有些不敢迈出这一步。

    山水屏风这头,是一道暗黑的影子。那头的不远处,青衫落拓的身形也定住了神,瞧着那抹墨黑的影子,他忽而发出一声淡淡的笑。

    “来了。”他的话语里满是肯定,像是对她的到来胸有成竹似的。

    夏十七隐藏在黑风衣下的手攥紧了令牌,旋即又松开。

    她抬动步伐,暗色鎏金的裙摆隐隐露出一角,顺着那娇小秀气的鞋履往上,腰间一抹墨绿色流苏摇摇晃晃,苏斐南眯起一双凤眸。

    从风衣中忽而探出一双葱白如玉的指根,夏十七微微低了头,双手扶着帽檐缓缓褪下风衣帽子,沉静的眼神一如往初。

    “呵~”苏斐南直起身来,跪坐在矮榻上的双腿由弯曲变直,他面上有笑,十分欢喜地朝夏十七走来。

    “十七,还好你来得不算太晚。”

    他眸中的热络和缱绻,夏十七无从分辨他是不是将自己认成了关婧月。

    夏十七和他面对面而立,她正要启唇,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攥去,苏斐南用力缠住她的掌心,五指不由分说地探进她指缝,与她交握。

    “来,你坐这儿。”苏斐南动作虽强硬,却仍不失温柔地按着夏十七肩头让她坐下。

    夏十七扬开黑色风衣,同样跪坐在这一片白色茸毛铺成的厚地毯上,苏斐南紧紧握了她的手,又将她的手指送到唇边,郑重地轻轻一吻。

    滚烫的唇瓣贴着她的指尖,只是轻轻一碰就离开了,而他若无其事,夏十七却如同遭遇雷击似的僵硬住了。

    “十七,你的手怎么这般凉?是不是穿少了?”说着,他作势要解开身上墨色长衫。

    “苏斐南。”

    夏十七抿了抿唇,将手指从他掌中抽回。

    “我来见你,乃是有一事要问。”

    苏斐南笑眯眯的样子瞧上去单纯无害极了,“什么事呢?”

    夏十七心中越发觉得奇怪,这苏斐南与从前变化甚大,先前她只是觉得奇怪罢了,而今,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奇怪,而是十分古怪!

    她不动声色地去握苏斐南的手,却在碰到他一点肌肤的时候,他突然抽开。

    夏十七直接望向他,“将你的手交给我。”

    “为何?”苏斐南眨了眨眼眸,一双丹凤眸生得狭长上挑,眼眸下方一颗细小的泪痣越发衬得他冷漠无情。

    夏十七:“……”这苏斐南莫不是得了返老还童的毛病?

    不管怎么样,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斐南变得这般古怪,定然有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夏十七想要借着诊脉,替苏斐南查清楚此事!

    然而,苏斐南却万般不肯配合。

    夏十七

    探身去抓他的手臂,被苏斐南往后一仰,正好错过。而她失去重心,一下扑倒在苏斐南的双膝上。

    夏十七愣了片刻,身下的肌理隔着层层布衫,却仍旧滚烫非常,十分像是个常年练武之人。而他肌理偏为僵硬,一处处都是极为优美的线条。

    不,她来此不是为了跟苏斐南小打小闹的,她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要问。

    “苏斐南!”夏十七双手一撑,猛地直起身来。

    却不想苏斐南“诶”了一声,夏十七后脑勺一阵钝痛,她下意识摸住了后脑勺,抬眸瞧苏斐南,他正捂着下颌蹙眉,瞧上去很是痛苦。

    “我不知道你靠我这么近。”

    夏十七十分坦然,她确实不知道苏斐南正低了头瞧她。而她忽然抬头,苏斐南躲闪不及,俩人都受了伤。

    苏斐南浅浅吸了口气,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璀璨光芒,像是……疼哭了?

    夏十七膝行两步,移动到他身侧,双手捧住他的双颊,细细打量着他,“你将手移开。”

    苏斐南渐渐收了手,他下颌的线条是非常流畅的,就像是大和尚故事里那些潇洒恣意的剑客。然而此刻他下颌上却是青肿一片。

    夏十七恢复得快,后脑勺已然不疼了。

    “疼吗?”夏十七未曾察觉自己蹙了眉,连话语里都有几分深深的关心。

    苏斐南没有说话。

    一只滚烫的手掌却贴在了夏十七身后,那手微微用力,夏十七便倒进了他怀中。

    苏斐南垂眸瞧她,得逞地笑了笑,“不疼。”

    夏十七一阵无语,“苏斐南,你是不是这里病了?”

    她指了指他的脑袋。

    苏斐南无声用力抱紧她,一手按住她的长发,将她牢牢锁在怀中,紧紧相贴的身形颇有几分契合。

    夏十七没搞懂苏斐南这是做什么。喜欢关婧月的是他,背着关婧月跟她调情的也是他,难不成她看错了这个男人?也许苏斐南就是个三心二意的浪子!

    夏十七抑制不住的怒气翻涌,她只当自己烦躁,抬了手用力一推苏斐南,力道之大,竟也推动了。

    “十七,你生气了?”

    苏斐南瞧上去还有些无法理解,模样清隽秀气,却自然而然地透出一抹纯粹。

    夏十七心说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我先前有一事要问你,现今我有两事问你,你可敢回答?”

    夏十七惯来是个直性子,在京城这些时日,她没学会别的,就知道为人还是要坦诚。

    苏斐南有些失笑,在他眼中,这个趴在他胸膛上的女子模样清丽,白润的肌肤上染上了薄薄一层粉色,连鼻尖上的薄汗瞧上去都这般让人心中欢喜。

    “你问多少,我便回答你多少。”

    “第一件事,管裕告知我

    ,天河卫尽数被抽调去北疆,可是你同意了的?”

    管裕告诉夏十七的时候,夏十七起初还不信,她瞧得出苏斐南对天河卫的看重,连出征北疆,他都只动用了一半天河卫,而今天河卫不知道为何,尽数去了北疆,除非苏斐南同意,不然谁都动不了天河卫!

    在那双漆黑明亮的凤眸里,渐渐涌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夏十七分辨着,有惆怅,有不忍,还有几分清明的冷漠,她为自己的发现而发怔。

    直到苏斐南轻轻抚摸她的长发,他冷凉如同月色一般透彻生寒的嗓音响起,“我直到两个时辰前才知道,那些刺客为煊王府布了多大一个局。他们既可以借此杀灭我的威风,又可以让我被皇兄厌弃,还能剥夺我的权利。”

    夏十七心中隐隐的猜想被坐实。

    刺客刺杀苏斐南的时候,并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是及时抽身而退。若是能伤了苏斐南,自然是甚好,若是不能伤苏斐南,便可以反咬苏斐南一口。

    而今,苏斐南被皇上圈禁在这一处宅邸,什么消息都透不出去,就连苏斐南的天河卫都被尽数抽调走。

    “除了十方阁,你是不是一无所有了?”

    夏十七眸色沉沉,轻轻眨动的眼睫里有着一丝丝的不忍。

    苏斐南身形有些僵硬,他垂下眼眸,撞进夏十七如水般温润的眼眸之中。

    她眸中有着担忧,还有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情意。

    苏斐南斜斜勾起唇角,风轻云淡地搂紧她,将她护进胸膛深处,而他恰好掩藏去了眸中一抹深意。

    “不,我还有你。”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如同清水叩击山石,发出泠泠声响。

    夏十七又感觉到心口的蛊虫在躁动,她眼前尽是黑暗,然而触手可及的温暖去让她放下了心。

    “苏斐南,我还有第二件事情要问你。”

    苏斐南笑了一笑,如云的袍袖掩藏住夏十七清瘦的身子,他微调了坐姿,有些随意慵懒。

    “你且问吧。”

    “你还喜欢关婧月吗?”

    果不其然,夏十七耳边一片沉寂。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抬头,然而她却忍不住,抬眸瞧向苏斐南。

    死也得死个明白。

    苏斐南对她有时好有时坏,可对她不好的时候关婧月都在场。

    入目先是青衫交襟处的繁复黑线花纹,即使被圈禁,他仍旧是明亮高傲的姿态。夏十七再抬了眸,顺着他清薄紧抿的唇瓣往上,他鼻翼两侧有些绷紧,再往上,他眸中沉沉,浓的化不开的黑墨似乎要将她吞噬。

    夏十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眼眶有些热,闭了眼睑的时候,滚烫的唇瓣正好贴上她的双眸。

    咸湿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夏十七终于品尝到了眼

    泪的苦味,也许是她心中的苦,可那又如何呢?

    苏斐南的眼神明显地告诉了她,他还爱关婧月。

    或许这世上,本就有一种人可以爱着一人,同时又喜欢另一个人。

    夏十七抽身离开,抬手抹去了眼泪,十分冷静地说道,“苏斐南,我该走了。”

    她直起膝盖,身形和半坐半躺的苏斐南一样高,他们的目光对视着,在清亮的虫鸣声中,这一番对视显得无情而冷漠。

    “我走了。”

    夏十七站起身,正要走的时候,才听见苏斐南开口,“藏好自己,别叫他人瞧见了你的样子。”

    夏十七觉得心口很酸很疼,她低低唔了一声,抬手扶好帽檐,抬步离去。直到她转过山水屏风,身后都静寂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