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荣宠,下堂公主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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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帝后大婚

    大周喜事频频,先是新帝用兵如神,力退大辽军队,让战功显赫的轩绒烨铮吃了人生第一次败仗,保住寸土不被割让的同时,又抱得美人归。

    婚期临近,天子连理,帝后情深,普天同庆。

    玉屏最近几日忙前忙后,从新婚礼仪到需要用到的各个物件,都亲力亲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多遍。嫁衣是之前北齐女官绣的那件,龙凤呈祥的图案,不管是裁剪还是用料,都是按照云落枫自己的意思来的,没有比这件喜服更适合她的了。

    宫奴为她试穿上那件血红的嫁衣,里里外外整整十二层,身份尊贵可见一斑。

    云落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越发消瘦的人影因喜庆的红衣更显俏丽明艳,可面沉如水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待嫁新妇的喜悦。

    是不是很讽刺,她亲自为自己置办了这件华丽的喜服,到头来却是为了别人而穿。一朝为后,天下之后。她从来没有想过除了烨铮,她还能做别人的皇后。

    依然是这片皇都,似乎什么都没有变,明明宫中还是熟悉的面孔,还是熟悉的布置,只是她的身份却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曾经的北齐公主,如今的大周皇后。

    她笑的凄婉,抚摸到脖子上那枚她死活不肯取下来的平安锁,笑出了泪花。

    他现在必定是恨自己的吧,她这样想着。为了让他不贸然进攻,她既然做出了那样不可原谅的事,看着云溪泠惨死在面前,即便不喜欢她,也总是会忘不掉了。今生今世都难以磨灭了,可是烨铮,你能看见我的苦衷么?

    “娘娘,明日大婚,今日可否早些休息?”

    是呢,明日是她大婚,赋长忆下旨,婚礼与封后大典一并举行。三日前圣旨已经昭告天下,从今往后,她便是大周的皇后了。

    可笑的是,就在前一个月她还是欲嫁去大辽和亲的公主,同样可以是大辽的皇后。大周与大辽,一个成了埋葬她灵魂的深渊,一个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陛下,您来了。”

    玉屏屈膝行礼,好事将近,这位成功复国的皇帝似乎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赋长忆点头,龙颜大悦。他手中还拖着一只锦盒,踏着星光而来,手鞠半捧月色,眉目含情,笑的美如画中仙。

    云落枫呆坐在镜子前,既没有起身行礼也没有出言不逊,只是安静的等他靠近,没有一丝表情。

    赋长忆走近,温柔的看着她,献宝似的打开手中的盒子,“枫儿快看。”

    锦盒中,是那对她曾经扔在地上碎成几节的血玉镯子,如今已经被连接好,以白银雕花遮盖住破碎的痕迹,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古朴的银衬上血玉,较之前多出几分特别与雅致。

    “戴上吧,以后可不许还给我了。”

    私下,也只是在她面前,他仍旧以我自称,没有一点九五之尊的隔阂和疏离。

    玉屏默默退下,轻轻合上门扉,让分分合合十几年的两个人好好叙叙旧。

    原本新婚前,新郎是不能看新娘子的,恐怕不吉利。赋长忆却不在意那些,这对镯子刚被修复完整,他便想拿来给她看看。

    “我替你戴上。”

    他拉过云落枫的手,动作轻柔,取出盒中的血玉镯子为她戴了上去。

    她本就生的白,晶莹剔透的白,如今配上这对镯子也算是相得益彰。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还夹着丝丝冰凉。她忍不住皱眉,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哪里不舒服么?”

    她抽回手,不答话,如同一只精致的木偶,美的令人叹息,静令人惋惜。

    赋长忆又自问自答了好一阵子,只想多陪她说说话,明日便是册封大典,亦是他们的良辰吉日,他等了十几年,终于夙愿成真。

    “还记得以前,枫儿总会拉着我玩过家家的游戏,总是一遍遍亲口对我许诺,说日后定会嫁给我的。”

    他少年老成,极不喜欢玩这些幼稚的把戏,但却愿意陪着她疯闹,也将童言无忌当成了山盟海誓,年少的时光里,究竟是谁错付了年华,谁输了真心,如今却分不清了。

    若她从未将他忘记,两人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如今他却希望她能再次忘掉往事。只活在他特意为她营造的美梦里,没有再醒过来的必要。可是那药,他最终还是不忍心给她喝,怕因此害了她肚子里孩子。

    他一直滔滔不绝,她一直沉默不言,一静一动,像极了幼时的她总是叽叽喳喳缠着那个安静一隅的少年。

    “枫儿会不会紧张?放心,我让礼部删减些恼人的礼节,过程不会太繁琐,不过半日的光景便能举行完婚事。”

    “对了,我欲迁都,等眼前的事情安定下来,我们便会离开这里。”

    见她一直不回答,甚至没有一个正眼,他挫败下来,终是起身离去,末了交代了些事宜给玉屏。一切只等明日,两人便能一直在一起了。

    云落枫许久没有感到困和累了,这夜又是辗转反侧,没能入眠。她回想过很多事情,甚至想起嫁去苏府的情景,如今再次披上嫁衣,心境却大不相同。

    黎明破晓前,东方浮出一丝光亮,宫中开始传来动静。今日帝后大婚,可马虎不得。

    玉屏结伴宫奴前来为云落枫梳洗打扮,同来的还有久不曾露面的珍太妃。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出嫁,她心里还是高兴的。二十几名奴仆手持金钗细钿,凤冠霞帔而入,婚礼已经开始。

    云落枫像只提线木偶被众人随意操控着,珍太妃拿起青木梳爱怜的将她柔顺的长发一缕缕绾着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哀家的枫儿长大了,终于要嫁人了。”她替云落枫带上沉甸甸的凤冠,亲自为她描眉又在额头上画上一朵火红的桃花,再抹上口脂涂上胭脂,以炭笔在眼尾勾出一条细细的线条,微微上翘,顷刻间多了几分妖治魅惑。

    绝世佳人,倾国倾城,芳菲年华,宜其室家。

    珍太妃满意的点着头,满屋数十人皆是开怀含笑的模样,唯有新娘子一人无喜无悲,不见羞怯全无期待。

    做完一切,云落枫被请出了宫殿,因同在宫中,花轿只是象征性的围着宫墙饶了一大圈,再被抬到祭天台。那里,赋长忆早已等候多时。

    天空逐渐染上朝阳的绯色,视野明晰可见,远山环绕云雾,碧空翱翔青雀,一切都祥瑞和谐。

    花轿靠近祭天台,宫廷乐师鸣奏丝竹,宫奴放炮仗迎轿。停轿后卸轿门,盛妆出席的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始出轿。

    云落枫出轿门被人牵着跨了火盆,再跨过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

    赋长忆在高台上柔情似水的看着她,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何为人生得意须尽欢?大概这就是了。

    三千身穿红色喜袍的太监及宫女,手持竹编花篮,漫天纷纷扬扬的花瓣,尽撒于天际,被和熙的风儿带去每一个角落。

    她被捧着花烛的小儇以红绸带牵引上高台,一步步朝着她最终的宿命走去。

    赋长忆看着她迈着台阶而来,如同九天仙灵,美的毫无瑕疵,低眉垂眼,如二月飞霜似三月新桃,灼灼其华,如诗如画。本就天姿国色的小脸上点唇绛珠,远山黛眉,脂粉凝香,美得庄重又清贵。

    他朝她伸出手,胸口有无尽的喜悦溢出。

    待太监高呼一声:“帝后归!合良缘!”

    底下的文武百官皆行跪拜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是时,司仪太监手持玉璧,高唱:“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平身,复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她僵硬机械,如同一只精致的牵线木偶,没有一丝生命。

    太监未来得及高唱‘夫妻对拜’,远处便传来一丝躁动。伴着惨叫声,一只巨大无比的石柱朝着祭天台狠狠撞来。人群骚动,站立于石阶两旁的三千太监和宫女纷纷逃窜。

    “来人!保护皇上和娘娘!”

    赋长忆下意识攥紧云落枫的手,挡在她面前,怒视着硬闯进来的男人。

    来人一头齐腰银丝,额上一道血红的火印纹,琥珀色眼眸里满是坚定不屈。

    “淞……”

    云落枫轻唤了声,难过的摇头,他不该回来的。既然走了就该离的远远的,这趟浑水他淌不了。

    “禁卫军!弓箭手!”

    赋长忆怒火中生,一扫之前的温润如玉,危险的盯着朝着两人闯来的男人。很好,既然有胆来,就让你没命回!

    埋伏在宫墙上的弓箭手纷纷现身,拉满手中的长箭,正对着杀红了眼的男人。

    “放!”

    佟牧一声令下,箭雨密密麻麻的袭来,白发男子解下外袍为遁挡住飞来的箭矢,手中的长剑没有停止攻击,向着层层禁卫军攻去。

    “淞!不要!你快走!”

    赋长忆心思缜密,定是料到会有这一出,恐早有防范,他们是逃不出去的。

    石阶上连滚带爬逃跑的小太监慌不择路,往高台上躲去,其中有名个头较高小太监并没有尖声喊叫,朝着被禁卫围在中央的女子看了眼。

    云落枫敏锐的感觉这道视线,回望过去时,竟被吓了一跳。

    是他!苏舜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