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荣宠,下堂公主难从命
字体: 16 + -

第164章 殿下有喜,陛下有难

    公元432年,夏。

    天下骤变,狼烟四起,王于兴师,厉兵秣马。风卷狂沙,兵临城下,六军齐发,金戈铁马。

    苍生何辜,兆黎皆苦。

    分割百年的中原大地,终因前朝大周光复而再次兴兵乱了短暂的和平。

    天下之争,以羯国合并北齐为大周,以吞并魏国收纳版图为大辽。此后数十年,大周与大辽始终没有停止拉锯战。

    等轩绒烨铮拉下靠着卑劣手段获取王位的轩绒北冀时,已经耗时过半,距离大周新帝大婚不足五日。

    对于这个只会在关键时刻给他使绊子的胞弟,他没再选择退让,只留下一个字:斩!

    还未来得及皇袍加身,接受册封的大皇子,再次马不停蹄赶往原北齐,后大周的边疆。

    呼延默等一干大臣自是不同意,变着法的阻拦,然轩绒烨铮心已定,意已决,不破城墙不夺回王妃誓不归还!

    “陛下,如今刚刚夺取政权,您先得安抚臣民才能踏上征途啊!”

    “是啊,陛下,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将士们啊!”

    先是攻取魏国,虽未耗费什么心血,但来回一遭再加上平定内乱,还是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过程。

    “陛下,您若一心要去大周也行,可魏国旧部作乱,您就娶了君珂郡主吧。”

    轩绒烨铮面对诸位大臣的非议,阴冷至极,王者霸气莫可逼视。

    “娶君珂?魏国已经是大辽的土地,孤为何要忌惮几个跳梁小丑?孤许他们王爵,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若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他们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捏死几个余孽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这事到此为止,谁若再向孤提起,后果自负!”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英明神武的大辽新帝分散其兵力就近原则,攻去大周边疆,月余前还是羯国边陲小镇的地方,一天之内生灵涂炭。

    此次大辽再不心慈手软,似乎有股积怨已久的怨恨要发泄在这片土地。

    此后一天,其他几处距离大辽较紧的县城也没逃脱大军洗礼。

    大辽战神领兵直攻中原,欲要直切大周腹地的消息,早在之前已经快速传去皇城。其代价是活活累死了五匹战马与两名驿站探子。

    大周早朝的金銮殿上,朝臣吵的不可开交,争议亦愈来愈激烈。多名资历较老的权臣更是气的眼冒金星,恨不得将老命丢在殿中,死在高座上那个依然淡定如常的男人面前。

    “皇上!您若执意娶那余孽,老臣便只有死在这金銮殿上!”

    “是啊皇上,大周才光复,经不起大辽这般折腾啊!”

    “皇上,臣望您为大局考虑,归还大辽王后,以此求得和平!”

    高堂之上的男子面不改色,扬唇勾起的笑意中隐藏着嗜血和森森冷意。

    “诸位爱卿认为,朕交出了云落枫大辽便会熄兵退战?”

    大军压境,赋长忆不见丝毫慌张,冕旒下的双眸笑不达眼,犀利的扫过低下的惊恐万状的朝臣。

    “朕来告诉你们答案,不会。”

    他说的很轻,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可是陛下,那轩绒烨铮会举兵来犯全是因为云落枫,您若能成人之美,说不定他真会考虑收手。”

    毕竟如今的大周是可以和大辽持平的,国力尚且如此,只是兵力还得略微加强。

    赋长忆大掌狠狠拍在龙椅上,语气陡然冷硬,“大敌当前,诸位不好好想对策,却都劝朕当缩头乌龟,怎么,羯国这几年将你们这帮文臣养的太好了!”

    天子一怒,百官俱惊。跪地求饶不敢再吭声。

    “朕不管来人是谁!今日能因一个女人挑起战争,那明日呢?我大周需要靠交出一个女子换取安平?你们这些武将不觉得害臊?”

    “倘使那轩绒烨铮贪得无厌,要朕的割让城池,要兵符,甚至玉玺,是不是都应该如他所愿!毕竟一时的和平更为重要!是不是啊,诸位爱卿?”

    “臣惶恐……”

    “臣不敢……”

    ……

    “婚期照常举行!至于边疆之事,大司马刘瑛与步统领一起出战,若是凭二位都守不住这江山,那朕便御驾亲征,自然,你们这帮酒囊饭袋也用不着了!”

    刘瑛与步行飞齐齐出列,应征出战。

    一场争论由此作罢。

    往日早朝赋天翎都会到场,只是边疆战况传来时,加上屡劝不停的孙子,硬生生的气病了。

    下朝之后赋长忆来看云落枫,她刚起身不久,云鬓还散落着,未来得及归整梳洗。

    不知是因为累及的原因,还是连日心力交瘁,变的嗜睡了些,只是脸色依旧不好,即便是睡着了也总是因一点风吹草动便惊醒。

    “你这几日身体似乎不太好,还是让御医来诊治一下吧。”

    赋长忆在听闻她的反常后,是有派御医过去的,可云落枫拒不接受医治,性子执拗无人能劝住,一来二去之后也就由着她了。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赋长忆早料到不会给他个好脸色,也见怪不怪了。

    “过几日便是你我大婚的吉日,朕想来看看你。”

    云落枫哼了声,正眼都不愿意瞧他。

    “枫儿听话,你把这个喝了,把这个喝了以后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心无旁骛的做朕的皇后。”

    她瞥了眼他端上来的药碗,顿感全身发凉,寒意从背脊漫透四肢。直达五脏六腑。

    “这是…什么…”

    她声音都在颤抖,望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似乎看到了比死还可怕的东西。

    “前程过往。”

    他的话在耳边荡开,击碎了她最后的理智。

    前尘过往,人间孟婆汤。他这是想抹去她所有的记忆,如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般度过余生。

    云落枫笑的凄惨无比,双手紧紧捏在一起,终是忍不住爆发了,一掌拍碎了他手中那碗滚烫的汤药。汤汁洒落他半截衣袖,尖锐的瓷器破碎声音尤显突兀。

    “赋长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若是忘情丹到可以制得解药,可这失传已久的药方,他是从何得来的,喝下这前尘过往,她便会什么都记不得,十八年的人生全白活一遭,什么都不会留下。

    “你放心,朕还会给小十留下一碗,等他醒来就不会有任何痛苦了。”

    “然后呢?是不是再好好利用他,让他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那个孩子何其可怜,自己最尊敬的人成了抹杀他美梦的刽子手,夺去了他的江山,如今还妄想抹去他所有的记忆,下辈子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际遇。

    “赋长忆,你就是个可怜鬼,只有通过这种下作手段才能换取你想的一切,我是瞎了眼会信你!”

    他杵在那,任她打骂概不还手。

    “赋长忆,你就是个疯子!我真后悔会遇见你!若有下辈子,定会躲的远远的!”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疯子,疯了二十四年的人,怎么会好的了。”

    云落枫气的全身发抖,情急之下抓起地上的碎瓷片狠心的往脖子上抹去。

    赋长忆抓住她的手,抢过凶器扔的远远的。

    她一巴掌扇过去,恨不得杀了他,“你为什么不让我死,跟你这样的疯子在一起,我也会疯的!”

    宫人吓到不敢上前,玉屏担忧的看着房中的两人,不敢出声。

    赋长忆挨了一巴掌,却还小心翼翼的摊开她的手,仔细查看她的伤口。其实他伤的比她更严重,黏糊在两人手上的鲜血全是他流出的,她不过是被划了条很浅的口子,没有出血。

    “滚!”

    她又一巴掌劈过来,赋长忆并未闪躲,任她运气发动攻击。却固执又霸道的抓紧她的一只胳膊,一把拉入自己的怀里俯身吻上她。

    这几****逐渐放宽了熏香的使用量,功力也慢慢恢复了些,这两巴掌绝没有手下留情。

    被他嵌在怀中狂吻,她挣扎不得,只觉得那霸道的不容人忽视的吻实在恶心。

    “唔”,她反抗,一口咬上他的舌尖,浓郁的血腥味顺着舌尖传来。赋长忆不躲不退,度过一口温热的血液,誓要她也常常这苦恋的滋味。

    云落枫胃里一阵翻腾,恶心欲呕的难受感觉拍江道海般袭来。

    “呕”她挣开束缚,终于受不了跑到一旁吐了出来。

    赋长忆脸色苍白如纸,双拳死死紧握住,落寞又自嘲的问道:“你...就这般恶心我么?

    她吐的难受,本就食欲不振,没吃下什么东西,这会儿更是连腹中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去!传太医!”

    云落枫还是拒绝太医诊治,固执的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她,赋长忆暗地里命玉屏插上安神香,才让她安静的睡了过去。

    等太医把脉完毕,这才紧张又复杂的对身后的男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殿下她这是有喜了。”

    赋长忆心神一震,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她有身孕了…怎没有想到他能阻止两人成婚,却阻止不了…

    他苦笑,难不成还认为这孩子是他的,他到是想,可惜不是。

    太医垂眉作揖,继续道:“不过才月余罢了,脉象不稳,且殿下情绪容易激动,起伏波动太大,不利于养胎。”

    他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眼神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是陛下,那前程过往怕不能给殿下喝了,恐会伤及腹中的孩子”

    赋长忆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先下去吧,开些保胎的药,别太苦的那种。”

    “微臣遵旨。”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喏。”

    太医离去后,玉屏便撤下了屋里的熏香。赋长忆坐在床前看着勉强入睡的女子,她还紧皱着眉头,睡的很不安稳。

    等她醒来时,天快黑了。赋长忆怕她生气在她睁眼之前便离开里屋,坐到外面的桌前。

    云落枫呆愣的盯着帐纱很久,直到玉屏端来了汤药喂给她,她才全身颤抖害怕起来。

    玉屏没告诉她那是养胎的药,陛下说先暂时保密,她也只好装作不知了。

    她端着那碗药很久,直到已经凉透,才认命般缓缓开口说道:“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见她终于肯说话,赋长忆才松了口气。

    “第一,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哪怕是在忘记一切之前,再给自己一个念想。

    “好,朕答应。”

    “第二,放走淞,若今日没有看见他平安离开,我不会喝药。自然,你可以逼迫我,毕竟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可以。”

    “第三,成婚之后一年都不许碰我。”

    赋长忆微微叹息,还是答应了她这三个条件。

    玉屏站在一旁,几次都忍不住想说出来,这药不是前尘过往,是您的安胎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