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荣宠,下堂公主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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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往事不堪摘,萧郎是路人

    云衣瞅着母女俩终于不在如先前那般陌生,由衷的喜悦。

    “族长也该乏了,您先下去好好休息,我有些话还要对枫儿说。”

    姬千灵点点头,略有不舍的离开。好在来日方长,她们的时间还多。

    云落枫揉揉脑袋,神情有些恍惚,“姑姑还有话要对枫儿说。”

    云衣怜爱的抚摸她的小脑袋,轻笑道:“枫儿小时候到处问你师父要娘亲,还问姑姑愿不愿意当你娘亲。一晃十几年,当年追在姑姑后面跑的小丫头已经长大成人了。”

    云落枫咧嘴一笑,“是啊,小时候姑姑对枫儿最好,什么都依着枫儿。”

    “现在,姑姑老了。”

    “姑姑不老,您一直美若天仙呢。”

    云衣轻轻捏起她的小脸蛋,忍不住笑道:“姑姑已经成老姑姑了,以后就盼着枫儿了。”

    云落枫将脸颊贴在她的掌心,会心一笑。

    “姑姑今日特地留下来叨扰你,是希望你打开心结,不要让陈年旧事占据你的心扉,惹你不快。”

    云落枫顿住,直起身子,默不作声。

    “你不要埋怨你娘不念旧情,换做任何人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只恨。”

    她扯下十几年如一日蒙着脸的面纱,白纱遮住的脸上是丑陋触目惊心的疤痕。

    云落枫被吓得不轻,这么些年来她已经极为熟悉云衣的背影、身姿、甚至是气味,但这张脸,她却是第一次真正见到。

    云衣轻轻抚摸上那满是疤痕的脸,面色平静的仿佛不是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你娘那么恨你父皇,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北齐军强占了我的身子,还毁了我的容貌。那晚真是人间炼狱啊,我忘了那晚有多少个男人,也许是五个,十个…或是更多,是你师父捡回了我这条命。至此,我的身子受损,再不能有身孕,而我那青梅竹马的郎君眼睁睁看着我被凌辱,不得施救,咬舌自尽。”

    云落枫捂住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眼泪烫的吓人,仿佛能在她光滑的脸颊上烙下印记。她发狂似的摇头,声音颤抖的厉害。

    “姑姑,不要说了,枫儿求求你,不要说了。”

    云衣不哭也不恼,微笑着看着她,仿佛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讲述那场恐怖的亲身经历。

    “族长他老人家致死都不肯原谅你的母亲,作为族长之女,她引狼入室,雪族在没有任何防备下被北齐肆意凌虐。那晚的火烧的很大,将整个雪族付之一炬。为了赎罪,你母亲自发去寒窑苦境思过,一待便是十几年。”

    所以这恨,刻骨铭心;所以这怨,剜心挖骨。有多少甜蜜绵延的爱,就有多少毁天灭地的恨。

    云落枫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无助的哭泣。

    “姑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大人犯的错,和孩子无关。你自小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姑姑明白你的心中的矛盾。只盼你能敞开心扉,如以前那边开心自在的活下去。你不必去恨你父皇,扪心自问,他在不知道你不是他亲生骨肉的情况下,能如此待你,实属不易。你也不要怪你娘,她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她埋头抽泣,点点头,“枫儿知道,谢谢姑姑教诲。”

    “你娘不想你被仇恨蒙蔽双眼。这么些年守住这个秘密,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是个难得好女人。而你,应该为她想想,人的一生很短暂,不要因为心里的疙瘩,就和至亲之人有了芥蒂。”

    云落枫泪眼阑珊,止不住的微微叹气,自从踏上南归的征途,她叹气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

    “你好好休息,姑姑先前看看你娘。她一个在寒窑待了那么些年,尝尽苦头,也是不容易了。”

    大抵是哭的太累,云衣走后,云落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仿佛只要睡过去,就能暂时逃避一些她无法面对的悲伤。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屋里掌灯,昏黄的烛火下,男子绝美的容颜满是无奈和怜惜。

    玉绾将食盒放在桌上,里面的膳食凉了几次又热了几次。始终不见女子清醒过来。

    他有些担心,依偎在女子身边,浅吟低唱: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与王子同舟”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唱尽了人世间的无奈和苦楚。越女的哀思,如同薄如蝉翼般,心思通明,却又如同蒲苇般坚韧。被痴情的后人临了千遍,唱了万遍。

    云落枫睁开惺忪的睡眼,有熟悉悦耳的歌声,将她从噩梦中拯救出来。

    醒来时,枕边似乎有湿意。

    “许久没有听见玉绾的歌声了。”

    男子见她醒来,打开食盒,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还担心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起呢。”

    她扯了下嘴角,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不是怕我霸占了你床,你无处可去。”

    玉绾回笑道:“这是自然,万幸殿下醒了。”

    他边说,边布置桌上的菜肴。几碟精致的膳食,是除了‘玉轩阁’其他地方尝不到的美味,也全是她爱吃的东西。

    “殿下可否赏脸,陪玉绾用膳。”

    云落枫挑眉,淡淡微笑,“给你这个面子。”

    她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实在是难得的美食。

    似乎是怕她难过,玉绾今日出奇的话痨,讲了许多京中奇闻异事,她也在一次次开怀的笑声中,渐渐驱散心中的烦闷。

    “对了,殿下此次去大辽,可是见到了什么稀罕物,能否说给玉绾听听?”

    稀罕物道没有,不过新鲜事倒是有的。

    “说起这个,小绾子你不知,那大辽的冀殿下可是生的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呐。啧啧,本公主第一次见到比小绾子你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子。”

    玉绾修眉一挑,不敢相信道:“哇,还有这事儿?这天底下能有比我玉绾还要美丽的男人?”

    “恩恩,确实很美。”

    云落枫,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轩绒北冀,那惊鸿一瞥,惊为天人的容貌便让她忍不住咋舌。

    只可惜,他那么美的人,多了几分戾气和不该有的阴柔邪魅。容貌虽是惊人,却无端的招人不喜。屡次暗杀兄长,为夺皇位不择手段,是个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的主。

    就不知,离开这么久,轩绒烨铮伤势如何,有没有苏醒过来。醒来发现她已经不在,有没有和她置气。

    玉绾看她停止说笑,手中的银箸无力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公主可是想大辽皇子了?”

    云落枫放下碗筷,有些食之无味。

    “公主放心,玉绾和你保证,再过不久,便能见到他。”

    “此话当真?”

    她眼里又有了星光,满脸期待的问道:“真的会很快见到他?”

    绝美的男子点点头,优雅的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玉绾何时骗过公主。‘玉轩阁’的情报,从来未曾出过错。”

    她这才真正开心起来,拿起碗筷,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能再见到他便已经很开心了,真好,他会来北齐找她吗?上次说过会带着聘礼而来,娶走她,不知道说话还算不算数。

    千里之外,大辽。

    轩绒烨铮一身戎装,几个飞身猛扑,徒手接过朝他袭来的利箭。

    “主子伤势恢复的不错。”

    呼延默看着马场上,一人独战百人的男子,万感欣慰。

    这几日主子似乎卯足了劲,操练的次数比往日多了几倍,每天不到寅时便早早起床练功。

    轩绒烨铮挥汗如雨,整日的忙碌,为了冲淡那个埋在心底的倩影。只要一清闲下来,他总是会想起和心爱女子你侬我侬,相依相偎的情景。在静谧的夜里,思念的如生根发芽的藤蔓,紧紧缠绕着那个炽热的心,无法呼吸。

    “呼延默,备好行程,两日后出发前往北齐!”

    “属下遵命!”

    轩绒烨铮望着遥远的南方,一颗心跳动不安。

    枫儿,本王就要来了。

    只是,他不是带着聘礼而去,身后跟着的,是精锐的铁骑部队。

    翌日清晨,云落枫渐渐清醒过来。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反复出现北齐皇宫的一场大火,将往日繁华的琉璃宫烧成灰烬。她就在那场火灾中,望着男子决然的背影,怎么也呼不出声音。

    “殿下醒了。”

    绿枝带着一众丫鬟进来尽心伺候。

    云落枫看了看透窗而来的阳光,揉揉发胀的脑袋,轻声问道:“本宫是不是又起晚了?”

    绿枝回道:“不晚,刚过巳时。”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宫里那位还等她回话呢。

    “宫里可有话传来?”

    “尚且没有,不过听闻陛下的身子是越来越糟糕了。”

    云落枫皱眉,心中有丝疼惜和不舍。她该如何告诉父皇,母妃并不想见他。他的身子这般羸弱,哪能禁得起打击。

    府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北齐帝没有催促她,应该是抱有美好幻想的。这让她不得不细细思量如何开口,但有个很好的消息可以带给他,她是他的亲生骨肉无疑了,他闷在心里十几年的伤痛,可以抚平了。

    想的出神,迎面而来的小厮轻轻撞了下她。云落枫立刻惊觉起来。

    “哪里来的下奴,走路这般不长眼睛!”

    绿枝喝道,怒视着那个陌生的小厮。

    “小的该死,不该如此莽撞。请公主责罚。”

    云落枫捏了捏掌心里的字条,这是跪地求饶的小厮,在刚刚撞到她的瞬间递过来的。

    “你是哪个府上的小厮?”

    “回殿下,小的……”小厮四下望了望,才断断续续的回道:“小的是太子府上的人。”

    绿枝一惊,传呼了侍卫,已经做好备战状态。

    “大胆奴才,贼心不死,还妄想……”

    “绿枝。”

    云落枫打断她,眼尖的看到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青年男子。

    他被跟踪了?

    太子府如今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这名小厮是如何出的了府的。

    回城第二日,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会不会那位曾经的太子殿下。

    “绿枝,让他走。”

    “殿下,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万一有诈……”

    “无事,本宫自有分寸。”

    云落枫上了马车,打开那张卷起的字条,但见上面的字迹,不觉微眯双眼。

    二皇子府上。

    云锦冉坐在轮椅上,阴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

    “你说有小厮跑了出来,还没有被禁军抓住?”

    “回殿下,千真万确。”

    “那小厮偷溜出去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的人跟在后面,发现他匆忙逃窜时,撞到了六公主殿下。”

    六皇妹?云锦冉握紧双拳,神色有些复杂。

    “那小厮和六公主交代了什么?”

    “这到没有,只是不小心撞了六殿下,也未责罚他,被完好无损的放行了。”

    李贵妃暗暗思量,缓缓道:“会不会只是个想要出逃的家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云锦冉摇摇头,不赞同道:“母妃以为六皇妹为何会站在儿臣这边。当年卢氏一家的惨案,母妃可还记得?”

    江陵督抚,卢谦睿。本和当今丞相一样,在朝保持中立,算的上是忠良大臣,也与袁家有些交情。太子费尽心机,一心想要拉拢的人,但却始终被拒之门外。后来因勾结富贾,私造官盐被贬官至南海,途中遭人暗杀,满门四十三口人,无一幸免。

    “这事儿和老六支持冉儿有什么关系?”

    云锦冉冷笑,“这件事本是太子一手栽赃。那卢家小姐秀外慧中,与六皇妹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合得来。卢家被冤枉,那丫头本是想联合袁家替卢谦睿洗清冤屈。不等上书给父皇,卢家便被太子斩草除根。也是因为看到太子手段如此凶残,六皇妹才愿意勉强支持儿臣。”

    那丫头一向心善,虽不是什么老好人,也极为聪明自主,不轻易被他人左右,但若是太子求她帮助……

    “冉儿是怕老六临时帮助太子?”

    “哼,那倒不会,太子逼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死不足惜,但太子府不是还有个余孽么!”

    他被太子追杀,废了一条腿。这些年来为了和太子保持精神对立,不曾有过继承人,就是几个侧妃也生了几个不堪重用的丫头。他倒好,庶出有了好几个,太子妃前年年末也生了个儿子,算是嫡出的皇长孙。

    李贵妃冷下眸光,变得嗜血冷清。

    “那孩子,不能让他活着!”云锦冉捏紧双拳,心生恨意。

    若是老六真心想要帮太子,那便是与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