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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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真假难分

    一个站着,看着,另外一个人倒下了。

    恰似倒下的那一瞬间,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凉的血痕,在寂寞的天际之中,唯独显得极其的刺眼,天边,仿佛是一道生锈的枷锁,锁住了俩个人。

    一个人倒下的时候,脸色是如此的煞白与惊愕,眼中似空洞,又似深邃,但却不难看到其中深深的不甘之色,以及那还没来得及迸发出来的愤怒。

    另外一个人,站着,可是,他的眼神在看到另外一个人倒下的时候,眼神,是如此的恐惧,他看着眼睛的那个人,肚子上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巨洞,鲜血流淌,血肉横飞,巨洞旁边,还带着未散去的能量余波。

    很明显,这就是杀掉眼前这个人的人留下的的吧。

    站着的那个人,在想,自己应该不用再去确认眼前这个人是否是真的死了,毕竟,他着实不肯相信,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人,是可以活下来的,毕竟这样的伤,怕是有良医在这里,也无力回天了——将它的消化系统直接碾碎-泯灭了。

    不知道为什么,站着的这个人的心中,隐约出现了几丝的悲愤——他知道他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情的,可是,他忍不住,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眼前是自己在这里遇到的唯一的一个生灵,在这样的一个孤寂的地方,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话,完全可以怀疑待久了是不是会疯。

    可能,是因为,自己和他的战斗还未结束,胜负还未能分辨,甚至,双方的战斗都还没正式,真正地展开?这是导致自己还有这种心思的原因么?如果,自己是为了这个的话,那倒是十分地可以理解与自我疏通,毕竟,到了现在,自己的心中仍然对于他抱有隐约地敌意。想到这里,他能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自己一个大活人,竟然和一个死尸较劲,还对他抱有敌意?搞笑!他怎么可能还能威胁到自己。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对他仍抱有一丝的顾虑:自己,到底要不要杀掉对方,取而代之呢?这是自己怀有这种心思的原因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有点滑稽,自己和他之前都是那么拼命地想要杀死对方,甚至,都想要使出浑身解数了。到头来,自己会悲愤,是因为他的话,那可真的是,呵呵,呵呵呵。

    站着的那个人,扯着自己嘶哑的嗓子尖笑起来,如同乌鸦的叫声一般,难听,而又刺耳,却总能给人带来在昏暗的森林中的恐惧与惶恐。

    笑着,笑着,他突然停下来了,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寂寞的虚空,眼中,是空虚,是茫然,他笑了笑,想到了自己竟然在想念这个宿敌。

    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表情仿佛已经僵起来了,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发生了什么呢,自己,到底怎么样了呢。

    站着的那个人,蹲了下来,就这样走螃蟹步走了过去,蹲在了死去的那个人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并不说话,眼睛,与他的眼睛对视,一个,淡漠无色,一个,则是空洞,俩个人,哪怕做着如此不同的神色与动作,却依然长那么像,而且,这种像,不止是双胞胎的那种像,是那种深入每一个细胞,分子,原子的像。

    俩个人,穿着截然不同的衣物,有着截然不同的神色,有着截然不同的发色与瞳孔的颜色,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情,但是,却可以长得这么像,真是让人惊奇。

    活着的这个人,看向死去的那个人的眼睛,眼中,多出了几分嘲讽,好似是在炫耀:看,我才是真正的赢家;有着几分的漠然,好似是在看着一个被自己捏死在手中的蚂蚁,蔑视之色横飞于四周;以及,那虽然,极力掩饰,可终究还是掩盖不住的迷茫,自己,这时候应该在这里干些什么呢?似乎,没什么可以干的吧?

    一阵令人发颤的空虚感如同迷雾一般的蔓延开来,如同嗜血的藤蔓一般,爬上了活着的那个人的身上,活生生地包围了他的心脏。

    噗通,噗通,噗通——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却再也抑制不住由内而外蔓延的绞痛,自己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被血淋淋地撕成了好几碎片,在空中零落,接着,逐渐化为一道凄美的血色的花,在四周诡异地绽放开来。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朵妖异的血花在眼前出现,他心中的疼痛感,却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仿佛就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妖异的血花,真的是很美呢。”他在心中这么想着,终于是控制着自己僵硬的笑容,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真是美呢。”他又说了一遍,声音依旧有点沙哑与机械,除了“美”这个字眼,他不知道该找到什么其他的字眼来描述这场景。

    “血花!是真的存在的吗?”他心中最后一丝理智发出了这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唤,意外的是,这微小无比的呼唤声,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巴掌,直接将自己拍醒!

    一切,又归于了平静,血花,仿佛就没有出现过,不,准确说,是根本就是没有出现过。

    “自己,之前,看到的是什么?”他问这自己,将手从胸口放了下来。

    “是幻像么?真是可悲。”他凄凉的说着,眼中透出悲凉的神色,“如此美丽的东西,是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虚无之中。”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说道,露出了几分极其遗憾的神色,仿佛那不是一片血腥的花瓣,而是一席视觉珍馐,想着那朵花,令他干渴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些低沉的龙吟,婉转于四周。

    “我现在,是处于幻象,还是,现实中呢?”他的脑海深处冒出了这一个问题,这一个令他抓狂的问题。他想到了这里,惶恐地看向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清晰的虚空彰显于他的眼前,死寂的空间,如此的有实感。

    可是,刚才的那朵花呢?那朵由自己心血化成的血花呢?不是一样的真实?不是一样的让人难分真假?不是一样的让人着迷,让人深陷其中?

    那朵血花,那朵记忆中的血花,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暴跳的太阳穴,告诉着他,他目前,极其的不安,仿佛就像是一个漂泊于茫茫大海上的人,无依无靠,风餐露宿,仅仅是肉体麻木的活着,而心中的希望,早已泯灭。

    他想要咆哮,想要释放自己心中的憋屈,却因为喉咙的干咳,只能发出一些低沉的咕噜声,似是咒骂,又似是叛逆。

    但,很明显,他的反抗,很快就被真假难分的挫败感给打败了,而且,再也无力抵抗,任凭这份挫败感侵蚀着自己腐朽的心脏。

    他已经很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他极其不愿意承认,但是又铁一般存在的事实——他已经难以分辨幻象与现实了,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四周的一切,看似真实,却有一种感觉,这只不过是一种真实的虚幻罢了。

    这种痛苦疯狂地折磨着他,像是无数的蜈蚣噬心。

    心中的防线,就像是纸糊的一般,根本抵挡不了哪怕一丝的绝望感。

    最后的抵抗,却早已崩坏,不愿意折服的灵魂,仿佛就要低下自己高傲的头,屈服于这深深,无尽的绝望感,这令人窒息,该死的绝望感。

    他的心脏,依然顽强地跳动着。

    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