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秋茶赛（三）
董大福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叶茗儿已笑吟吟地转身上了楼。谢晏一笑，随后跟上。那边风雨楼的二掌柜已经匆匆下楼来亲自将谢晏和叶茗儿引了上去。
这下众人热热闹闹倒是把董大福给冷落了个彻底。
董大福眼中神色沉沉，只是盯着叶茗儿男扮女装那俏丽侧脸。一旁的黄掌柜压低声音：“东家，这小丫头片子威风不了多久了。等会有她哭的时候。”
董大福忽然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这么能干。不但忽悠得高升茶庄的钟掌柜心甘情愿卖她茶青，竟然还能找到谢晏替她出头。”
黄掌柜听了，口中发苦，脸色也不自然了。他真不忍心告诉自家的东家这叶茗儿还和三皇子朱琰同出同入奇珍斋呢。别看这小小丫头才刚到京城不到两个月竟然左右逢源，不但找到了两大靠山，还研制出新品天香茶。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胖胖的黄掌柜脸上的肥肉都在抖着，就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董大福自顾自沉思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黄掌柜的反应。只是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了，这次天香茶庄还有起死回生的法子不成。就算是高升茶庄帮了她，这次也要在茶赛上见真章。”
“是是……”黄掌柜一连声地道：“更何况还有茶圣楚离先生。这茶赛可不是闹着玩的，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
董大福冷冷瞥了他一眼：“若是当初买下天香茶庄也就没有今天这事了。”
他言下之意在怪黄掌柜当时出价不够快准狠。若是当时拍下天香茶庄，银货两讫。就算叶茗儿祭出什么令牌都占不到理。
“是是，是小的办事不利，东家说得对。”
黄掌柜看着自己东家言语中的责怪之意，心中有苦难言。当初是谁三令五申让他不要一下子出价太高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天香茶庄的拍卖势必有京城中很多的茶行会出手抢，所以他们明祥茶庄虽然势在必得却也十分谨慎，出价都是拿捏着出，不敢已开始就开出一个高价来。现在可好了，这事没办成，办事不利的黑锅却要他来背。黄掌柜只觉得像是吃下了一把黄连。
董大福正在教训自己的手下，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
“董老板，幸会幸会！”
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令人侧目。董大福立刻回头，挤出一张满是喜气的笑容：“高老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眼前这位身穿浅紫色长衫的就是高升茶庄的东家，高岳明。
高岳明哈哈笑着和董大福互相见过礼。论茶庄整体实力，明祥茶庄京城第一。论会做生意，高升茶庄的点子最多。所以这几年下来，他们时而合作，时而竞争，一会友一会敌。外人都搞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董大福今日却是分外热情，握住高岳明的胖手死死不肯放。
“高兄，这茶赛会上你们高升茶庄可要手下留情啊。”
“董贤弟，你这是在说笑话吗？今年的春茶还有去年一整年的茶赛会上，你们明祥茶庄不是一直都独占鳌头吗？我们高升茶庄向来是无缘前三的。”高岳明故意生气道。
董大福一听立刻苦着脸：“高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京城都传遍了，如今高兄可是得了贵人相助。我们明祥茶庄当年被天香茶庄打得抬不起头来，千年的老二。好不容易喘口气，现在恐怕又不行了。”
高岳明听得自己的老对手这么诉苦，立刻打着哈哈：“什么贵人相助。董贤弟要是没信心，我们更没有信心了。董贤弟不是请了江南第一制茶大师葛老来京城吗？难道没有制出满意的好茶？”
董大福脸色微变，没想到自己严防保密的机密竟然被高岳明在这个时候道破。他原本还想示敌以弱，然后捧捧高岳明让他透露点什么消息来。
没想到高岳明明里暗里说出忌惮自己的原因。不过也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谁家的底牌多一点，自然会在秋茶赛上更亮眼一点。所以他想要从高岳明探听点什么消息，是绝无可能的。
他呵呵干笑，含糊说道：“怎么可能，只是一位老制茶师傅而已。”
高岳明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哈哈笑着转移了话头。他心中冷笑一声，这明祥茶庄的董大福果然是老狐狸，不声不响早早请了葛老来京城。就这样他还忽悠自己没信心，真的是会做戏。
不过，还好自己高升茶庄和天香茶庄合作，改制出新品天香茶，不然的话，这秋茶赛肯定又是陪跑了。
高岳明想定，忽然回头对精瘦精瘦的钟掌柜道：“这几日茶庄伙计们都辛苦了，传我的吩咐，茶赛后出功出力的都有赏。”
钟掌柜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哈腰，连连称谢。董大福和黄掌柜一看，脸色越发难看了。
看来他们没有意料错，这高升茶庄和天香茶庄看来合伙成了自己的对手了。
……
随着时辰越来越近，风雨楼前的人越来越多。谢晏因为身份特殊，作为旁观贵宾，早早被风雨楼的主人请到了雅间休息。
而叶茗儿一行人则由风雨楼的管事领着到了大厅靠门边的一桌。风雨大厅很宽敞，足足能容下二十桌见方。正南方是十位品茗大师的位置，两旁则是贵宾坐的位置。
正中间一行十桌，每一桌都由一家茶行摆放茶具和茶叶。而四周则是前来观赛的官宦和富绅们，其外不乏文人墨客慕名而来。
二楼再设贵宾席，招待一些突然心血来潮到访的贵客。
叶茗儿还是第一次来参加秋茶赛。她坐在桌前，好奇的四处打量。一旁的莺儿在兴奋过后却是大为不满。
“大小姐，咱们怎么在这位置啊！你瞧离前面那台子好远！”
叶管事也叹气自责：“东家，都怪老朽，要是老朽提前报名，也许我们就能在前面了。”
叶茗儿却是毫不在意：“这里怎么了？我觉得这位置倒是好。不拘束。”
叶管事还要再自责，忽然叶茗儿问道：“叶伯伯，我这是第一次参加秋茶赛。这茶赛是怎如何比的？”
一旁的莺儿一听亦是大感兴趣：“是啊是啊！叶管事，你赶紧和我们说说，这秋茶赛是怎么比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次来呢。”
叶管事见时间还多，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怀念：“这茶赛会一年两次。分为春茶赛会和秋茶赛会。不过春茶赛较冷清，春茶要赶在明前制好，又怕下雨，所以都是匆匆比过。秋茶赛因为准备充分，所以一般来说，秋茶赛会更热闹点。”
“老朽随着老太公参加过好几次，总的来说，秋茶赛分三场。茶嘛，比的就是茶品、茶色、茶水三种。茶品，观察茶叶是否干燥，眼看，鼻闻，手摸。绿茶色泽青翠碧绿，乌龙色泽乌润，闻之茶香扑鼻，轻捏既碎，视为好茶，反之则为下品。”
“茶色，则是冲泡开来，茶汤的颜色。绿茶汤色黄绿明亮，乌龙则红橙泛亮。茶叶泡开后，一芽一叶，或一芽两叶，枝叶无残损，则为上品，反之为下品。”
“剩下就是品茶汤。这其中自然是茶汤入口无苦涩，鲜爽润喉，品之回甘，为上品。入口苦涩，割喉为下品。”
叶管事半眯着眼，头头是道地说了一通。莺儿已听得云里雾里。
“叶管事，这京城十几家茶行既然能来参加秋茶赛那一定是拿出压箱底的绝活了。到时候这么多好茶怎么品出第一第二啊。”
叶管事笑道：“好茶之间细微的差别有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才要请来如茶圣楚离先生这样的品茗大师前来坐镇。”
叶茗儿和叶管事对视一眼，忽然笑问道：“叶伯伯，你算是跟随太公一辈子的老人了。你说，今年咱们的新品天香茶能得第几？”
叶管事闻言，老眼一紧，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良久，他小声地道：“除去天外云香外，咱们这次的新品天香茶，老朽觉得……恐怕不会低于前三！”
莺儿惊呼：“前三？行不行啊？”
她毕竟还年轻，看着今天人潮济济，各家茶行架势颇大，一时间没有底气。
叶管事叹息一声：“若是我们天外云香在，别说前三了，稳稳的独占鳌头。我们天香茶庄曾独占秋茶赛整整二十载。在此之前，我们天外云香都是进贡的御茶，是许不参与茶赛会的。”
想起曾经天香茶庄的盛景，叶管事满脸的怀念。
叶茗儿忽然扬唇一笑：“叶伯伯，你放心，这次秋茶赛，我们天香茶庄不但要进前三，还要争第一。”
叶管事一愣，随即笑了：“是，第一。”
他说着虽眼底有浓浓的不自信，但是眼眶却红了。天香茶庄还从未有过用天外云香之外的茶品夺得第一的先例。
若是有，真的是叶家天香茶的奇迹了。
这下众人热热闹闹倒是把董大福给冷落了个彻底。
董大福眼中神色沉沉，只是盯着叶茗儿男扮女装那俏丽侧脸。一旁的黄掌柜压低声音：“东家，这小丫头片子威风不了多久了。等会有她哭的时候。”
董大福忽然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这么能干。不但忽悠得高升茶庄的钟掌柜心甘情愿卖她茶青，竟然还能找到谢晏替她出头。”
黄掌柜听了，口中发苦，脸色也不自然了。他真不忍心告诉自家的东家这叶茗儿还和三皇子朱琰同出同入奇珍斋呢。别看这小小丫头才刚到京城不到两个月竟然左右逢源，不但找到了两大靠山，还研制出新品天香茶。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胖胖的黄掌柜脸上的肥肉都在抖着，就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董大福自顾自沉思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黄掌柜的反应。只是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了，这次天香茶庄还有起死回生的法子不成。就算是高升茶庄帮了她，这次也要在茶赛上见真章。”
“是是……”黄掌柜一连声地道：“更何况还有茶圣楚离先生。这茶赛可不是闹着玩的，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
董大福冷冷瞥了他一眼：“若是当初买下天香茶庄也就没有今天这事了。”
他言下之意在怪黄掌柜当时出价不够快准狠。若是当时拍下天香茶庄，银货两讫。就算叶茗儿祭出什么令牌都占不到理。
“是是，是小的办事不利，东家说得对。”
黄掌柜看着自己东家言语中的责怪之意，心中有苦难言。当初是谁三令五申让他不要一下子出价太高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天香茶庄的拍卖势必有京城中很多的茶行会出手抢，所以他们明祥茶庄虽然势在必得却也十分谨慎，出价都是拿捏着出，不敢已开始就开出一个高价来。现在可好了，这事没办成，办事不利的黑锅却要他来背。黄掌柜只觉得像是吃下了一把黄连。
董大福正在教训自己的手下，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
“董老板，幸会幸会！”
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令人侧目。董大福立刻回头，挤出一张满是喜气的笑容：“高老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眼前这位身穿浅紫色长衫的就是高升茶庄的东家，高岳明。
高岳明哈哈笑着和董大福互相见过礼。论茶庄整体实力，明祥茶庄京城第一。论会做生意，高升茶庄的点子最多。所以这几年下来，他们时而合作，时而竞争，一会友一会敌。外人都搞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董大福今日却是分外热情，握住高岳明的胖手死死不肯放。
“高兄，这茶赛会上你们高升茶庄可要手下留情啊。”
“董贤弟，你这是在说笑话吗？今年的春茶还有去年一整年的茶赛会上，你们明祥茶庄不是一直都独占鳌头吗？我们高升茶庄向来是无缘前三的。”高岳明故意生气道。
董大福一听立刻苦着脸：“高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京城都传遍了，如今高兄可是得了贵人相助。我们明祥茶庄当年被天香茶庄打得抬不起头来，千年的老二。好不容易喘口气，现在恐怕又不行了。”
高岳明听得自己的老对手这么诉苦，立刻打着哈哈：“什么贵人相助。董贤弟要是没信心，我们更没有信心了。董贤弟不是请了江南第一制茶大师葛老来京城吗？难道没有制出满意的好茶？”
董大福脸色微变，没想到自己严防保密的机密竟然被高岳明在这个时候道破。他原本还想示敌以弱，然后捧捧高岳明让他透露点什么消息来。
没想到高岳明明里暗里说出忌惮自己的原因。不过也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谁家的底牌多一点，自然会在秋茶赛上更亮眼一点。所以他想要从高岳明探听点什么消息，是绝无可能的。
他呵呵干笑，含糊说道：“怎么可能，只是一位老制茶师傅而已。”
高岳明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哈哈笑着转移了话头。他心中冷笑一声，这明祥茶庄的董大福果然是老狐狸，不声不响早早请了葛老来京城。就这样他还忽悠自己没信心，真的是会做戏。
不过，还好自己高升茶庄和天香茶庄合作，改制出新品天香茶，不然的话，这秋茶赛肯定又是陪跑了。
高岳明想定，忽然回头对精瘦精瘦的钟掌柜道：“这几日茶庄伙计们都辛苦了，传我的吩咐，茶赛后出功出力的都有赏。”
钟掌柜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哈腰，连连称谢。董大福和黄掌柜一看，脸色越发难看了。
看来他们没有意料错，这高升茶庄和天香茶庄看来合伙成了自己的对手了。
……
随着时辰越来越近，风雨楼前的人越来越多。谢晏因为身份特殊，作为旁观贵宾，早早被风雨楼的主人请到了雅间休息。
而叶茗儿一行人则由风雨楼的管事领着到了大厅靠门边的一桌。风雨大厅很宽敞，足足能容下二十桌见方。正南方是十位品茗大师的位置，两旁则是贵宾坐的位置。
正中间一行十桌，每一桌都由一家茶行摆放茶具和茶叶。而四周则是前来观赛的官宦和富绅们，其外不乏文人墨客慕名而来。
二楼再设贵宾席，招待一些突然心血来潮到访的贵客。
叶茗儿还是第一次来参加秋茶赛。她坐在桌前，好奇的四处打量。一旁的莺儿在兴奋过后却是大为不满。
“大小姐，咱们怎么在这位置啊！你瞧离前面那台子好远！”
叶管事也叹气自责：“东家，都怪老朽，要是老朽提前报名，也许我们就能在前面了。”
叶茗儿却是毫不在意：“这里怎么了？我觉得这位置倒是好。不拘束。”
叶管事还要再自责，忽然叶茗儿问道：“叶伯伯，我这是第一次参加秋茶赛。这茶赛是怎如何比的？”
一旁的莺儿一听亦是大感兴趣：“是啊是啊！叶管事，你赶紧和我们说说，这秋茶赛是怎么比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次来呢。”
叶管事见时间还多，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怀念：“这茶赛会一年两次。分为春茶赛会和秋茶赛会。不过春茶赛较冷清，春茶要赶在明前制好，又怕下雨，所以都是匆匆比过。秋茶赛因为准备充分，所以一般来说，秋茶赛会更热闹点。”
“老朽随着老太公参加过好几次，总的来说，秋茶赛分三场。茶嘛，比的就是茶品、茶色、茶水三种。茶品，观察茶叶是否干燥，眼看，鼻闻，手摸。绿茶色泽青翠碧绿，乌龙色泽乌润，闻之茶香扑鼻，轻捏既碎，视为好茶，反之则为下品。”
“茶色，则是冲泡开来，茶汤的颜色。绿茶汤色黄绿明亮，乌龙则红橙泛亮。茶叶泡开后，一芽一叶，或一芽两叶，枝叶无残损，则为上品，反之为下品。”
“剩下就是品茶汤。这其中自然是茶汤入口无苦涩，鲜爽润喉，品之回甘，为上品。入口苦涩，割喉为下品。”
叶管事半眯着眼，头头是道地说了一通。莺儿已听得云里雾里。
“叶管事，这京城十几家茶行既然能来参加秋茶赛那一定是拿出压箱底的绝活了。到时候这么多好茶怎么品出第一第二啊。”
叶管事笑道：“好茶之间细微的差别有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才要请来如茶圣楚离先生这样的品茗大师前来坐镇。”
叶茗儿和叶管事对视一眼，忽然笑问道：“叶伯伯，你算是跟随太公一辈子的老人了。你说，今年咱们的新品天香茶能得第几？”
叶管事闻言，老眼一紧，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良久，他小声地道：“除去天外云香外，咱们这次的新品天香茶，老朽觉得……恐怕不会低于前三！”
莺儿惊呼：“前三？行不行啊？”
她毕竟还年轻，看着今天人潮济济，各家茶行架势颇大，一时间没有底气。
叶管事叹息一声：“若是我们天外云香在，别说前三了，稳稳的独占鳌头。我们天香茶庄曾独占秋茶赛整整二十载。在此之前，我们天外云香都是进贡的御茶，是许不参与茶赛会的。”
想起曾经天香茶庄的盛景，叶管事满脸的怀念。
叶茗儿忽然扬唇一笑：“叶伯伯，你放心，这次秋茶赛，我们天香茶庄不但要进前三，还要争第一。”
叶管事一愣，随即笑了：“是，第一。”
他说着虽眼底有浓浓的不自信，但是眼眶却红了。天香茶庄还从未有过用天外云香之外的茶品夺得第一的先例。
若是有，真的是叶家天香茶的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