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劫天牢（三）
三皇子朱琰今年刚十八岁，因为生来就尊贵，性子跳脱，没有历练过，所以看上去不过是大富大贵中的公子。和征占杀伐的诚亲王朱瑁站在一起，就犹如朱雀和雄鹰一样。
叶茗儿一眨不眨地看着朱琰。朱琰今日下午中了拓木易一掌，没想到竟然还能赶来。
她离得远，也不看不出朱琰受伤到底重不重。
倒是诚亲王笑声在夜色中听起来十分明显：“没想到三弟这么晚还没睡。听说三弟下午遇到了刺客，还好吧？”
叶茗儿心中一紧，忍不住看了拓木易一眼。可那始作俑者却安坐如山，连眉毛都没有抖一下。
朱琰笑了笑：“什么刺客？是哪个嘴上胡说八道的，要是被本王逮到了一定赏他十几二十个耳刮子。”
诚亲王朱瑁见他否认，眼中一闪，面上却是笑道：“哦？没有遇到刺客吗？那就是老哥我听错了。”
朱琰淡淡道：“是啊，大皇兄这几日刚回来，未免有些消息不灵通。没有什么刺客，只是一两个流民惊扰了小弟。”
兄弟两人在这边聊着天，似乎浑然忘了天牢那边正在厮杀着。像是突然有了默契一样，谁都不进去。
你一言，我一语。就在这天牢门口聊了起来。
叶茗儿哼了一声：“没想到朱琰这小子还和诚亲王感情这么好。”
拓木易似笑非笑地道：“谁进去就是傻瓜。当然，谁也不愿意进去。”
叶茗儿诧异：“不进去，那他们来做什么？”
来看这一波刺客是怎么劫天牢的吗？还是看天牢烧的这一堆火旺不旺？
叶茗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盯着那天牢门口。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的厮杀估计也快完了。
一想起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丢下去送死，叶茗儿心里就觉得寒浸浸的。
果然过了一会，里面响声起，不过奇怪的是不是衙役的呼喝，而是很噪杂的声响。
在外面还在聊着天的诚亲王和朱琰齐齐变色。
“不好！”朱琰大喝一声，“快进去堵住门口！快去！”
诚亲王一声不吭，纵马踏入了大理寺卿的台阶上，直冲里面。他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拔刀涌入。
叶茗儿急忙看去。她才看了一眼顿时惊呼。只见天牢门口一大堆囚犯疯了一样涌了出来。在他们身后浓烟滚滚。
这……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叶茗儿完全惊呆了。那天牢的门口就像是巨兽的嘴，不断的吐出一波波亡命之徒。他们身穿囚衣，手中脚铐铁镣都不能阻止他们强烈的求生欲望。
场面一下子更加混乱，更加可怕。前面涌出的囚犯被衙役挡住，可是单薄的防线怎么可能挡住发疯的野兽？
很快衙役们被冲撞得东倒西歪。他们来不及站起来就被人潮踩在脚底，而赶来的护城军冲上去，手起刀落，在杀了几个冲最前面囚犯的时候，也抵挡不住后面的人潮。
护城军节节败退。朱琰身边的红衣卫冲了上去。可是这一点点红色在对抗绝对人数优势上压根没有任何用处。
“倏倏”几声，那神出鬼没的箭又射来。齐齐对准的就是朱琰和身边的红衣卫。
几簇箭带起一蓬蓬血花，很快防线被一下子突破。
朱琰大吼：“快把刺客射下来！他们在屋顶！一群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他话还没喊完，几枝箭对准他，擦过他的脸颊。这一变故吓得红衣卫们拼死将朱琰护卫下来。
诚亲王朱瑁低吼一声：“快把门关上！”
立刻有几个侍卫拼死跑去要将天牢的关上，可是他们还未靠近就被人潮冲散，头顶还有几枝疾箭射向他们。
不一会，诚亲王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很快就弃不成军。囚犯一波波涌了出来，源源不断。前面死了，后面踩着前面的尸首继续疯狂涌出去。
护城军好在人够多，手中兵刃锋利，能挡得了一时半会儿，但是在面对这么多人的之下，防线也在步步往后缩。
黑色的人头、白色的囚衣、猩红的鲜血，惊恐的喊叫，濒死的嘶吼，痛苦的呻.吟……统统这一切交织成一副地狱图。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叶茗儿只觉得胃部不停地翻涌着。
“如果这是你想要我看的。只能说……你真的是够了！”叶茗儿一字一顿地对着拓木易道。
拓木易头也不回。他侧颜在火光的映衬下分外明晰，忽明忽然的光影在他脸上交织成一幅晦暗不明的画。
他就是画中那一人，就是眼前绘制成这地狱图的修罗。
叶茗儿从未这么强烈痛恨过一个人。囚犯的命也是命，可这么多条命却成就了他一个人的狂欢盛宴。
“这就受不了了？”拓木易轻笑，眼中映着火光，像是一簇邪恶之火在燃烧，“戏才不到一半呢。最关键的人还未来呢。”
“谁？”叶茗儿心中隐约升起一股古怪感觉。
是谁能让拓木易动这么大的阵仗？是朱琰？是诚亲王？……都不是的话，又是谁？
正在这时，一顶墨色轿子飞快地向这边而来。这轿子并不大，在这混乱的黑夜中一点都不起眼。叶茗儿专注在天牢门口根本没有注意这轿子的靠近。
“来了。”拓木易忽然道。
叶茗儿一愣，回头看去。那轿子停下。轿帘掀起，一位身着银色长衫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
他走得不缓不急，像闲庭信步一般，端的优雅清爽。
叶茗儿虽然没有看到他的面容，可是不知为何觉得他一定是从容而沉静。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值得他挂怀一样。
叶茗儿心间的乱哄哄忽然间也随着他的步伐一下子沉静下来。而此时拓木易此时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中的神色开始郑重起来。
原来拓木易等的就是谢晏。
叶茗儿心中复杂，不知是喜还是忧。喜的是，谢晏虽然讨厌，但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令拓木易如此大动干戈。
忧的是拓木易有备而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厉害招数等着对付他。
叶茗儿想完忽然在心中呸呸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忧什么忧。她最讨厌的就是谢晏这种假装斯文，实则城府很深的男人了。成天占她的便宜还卖乖。
她虽这样想，却不由自主集中精力看谢晏怎么解决眼前这乱局。
谢晏到了门口，里面已是一片人间惨象。大理寺外四面铁通围着的护卫军士兵们一个个手拿长刀，神色紧张地盯着里面。
而在天牢口，尸首几乎已堆积成一座小山了。
朱琰自顾不暇，要不是有几个红衣卫当做人墙死死护住他，早就被暴怒的囚徒给撕成碎片。
诚亲王朱瑁也好不到哪去，他身边的精兵护卫虽多，但是架不住急红了眼的囚徒更多。
诚亲王朱瑁舞动长刀已是杀得眼红，却还是阻止不了那些囚徒要冲出。
“来人！上火油！要是胆敢出天牢一步就烧死他们！”诚亲王朱瑁怒喝道。
这话一出，原本前后都无路的囚徒们都疯了一样。人要是面临绝境爆发力是无穷的。
天牢中已着火，回去不是被呛死就是被烧死。如今在天牢口又被长枪短刀的侍卫逼着回去。是人都会搏一搏渺茫的生机。
“冲啊！”
“杀了这狗.日的王爷！”
“杀！”
囚犯们发出呐喊，护城军士兵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瞬间被冲破了一个口子，几个囚犯冲向大门口。
可是他们还没等冲到就被早有准备的护城军士兵乱刀砍死。又是几条人命断绝。
叶茗儿不想再看，却又不得不看。场面渐渐失控，谢晏静静站在大理寺卿门口，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员模样的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
“相爷……相爷大人，卑职……卑职……”那人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谢晏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卢大人，大理寺卿乃是京城重地，如今被贼人攻了进去。你这官也到头了吧。”
那官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不远处又来了一队人。当先一人官服穿得皱巴巴的，才到了跟前就呼喝着身后的士兵加入战团，拦住那些囚徒。
他看见谢晏在场，立刻上前见礼。
谢晏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常大人，你身为京兆府伊。大理寺遭贼人偷袭，企图劫出犯人。你这个时辰才到，乌纱帽看来是不要了。”
那官员脸色一白，差点软在地上。
“卑职……卑职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奈何要点齐人手……那个来晚……请……请相爷恕罪，恕罪！”那常大人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谢晏却是不再看他，举步就走了进去。
“相爷小心啊，屋顶有刺客藏着。要是进去万一有个闪失，卑职担当不起。”一位护城军将领模样的急忙拦住谢晏。
谢晏看了看黑漆漆的屋顶，忽然道：“把火把投上去。”
“啊？！”那将领愣了下。把火把投上去岂不是加大火势？
“把火把投上去，刺客就再也没有藏身之处。”谢晏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叶茗儿一眨不眨地看着朱琰。朱琰今日下午中了拓木易一掌，没想到竟然还能赶来。
她离得远，也不看不出朱琰受伤到底重不重。
倒是诚亲王笑声在夜色中听起来十分明显：“没想到三弟这么晚还没睡。听说三弟下午遇到了刺客，还好吧？”
叶茗儿心中一紧，忍不住看了拓木易一眼。可那始作俑者却安坐如山，连眉毛都没有抖一下。
朱琰笑了笑：“什么刺客？是哪个嘴上胡说八道的，要是被本王逮到了一定赏他十几二十个耳刮子。”
诚亲王朱瑁见他否认，眼中一闪，面上却是笑道：“哦？没有遇到刺客吗？那就是老哥我听错了。”
朱琰淡淡道：“是啊，大皇兄这几日刚回来，未免有些消息不灵通。没有什么刺客，只是一两个流民惊扰了小弟。”
兄弟两人在这边聊着天，似乎浑然忘了天牢那边正在厮杀着。像是突然有了默契一样，谁都不进去。
你一言，我一语。就在这天牢门口聊了起来。
叶茗儿哼了一声：“没想到朱琰这小子还和诚亲王感情这么好。”
拓木易似笑非笑地道：“谁进去就是傻瓜。当然，谁也不愿意进去。”
叶茗儿诧异：“不进去，那他们来做什么？”
来看这一波刺客是怎么劫天牢的吗？还是看天牢烧的这一堆火旺不旺？
叶茗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盯着那天牢门口。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的厮杀估计也快完了。
一想起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丢下去送死，叶茗儿心里就觉得寒浸浸的。
果然过了一会，里面响声起，不过奇怪的是不是衙役的呼喝，而是很噪杂的声响。
在外面还在聊着天的诚亲王和朱琰齐齐变色。
“不好！”朱琰大喝一声，“快进去堵住门口！快去！”
诚亲王一声不吭，纵马踏入了大理寺卿的台阶上，直冲里面。他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拔刀涌入。
叶茗儿急忙看去。她才看了一眼顿时惊呼。只见天牢门口一大堆囚犯疯了一样涌了出来。在他们身后浓烟滚滚。
这……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叶茗儿完全惊呆了。那天牢的门口就像是巨兽的嘴，不断的吐出一波波亡命之徒。他们身穿囚衣，手中脚铐铁镣都不能阻止他们强烈的求生欲望。
场面一下子更加混乱，更加可怕。前面涌出的囚犯被衙役挡住，可是单薄的防线怎么可能挡住发疯的野兽？
很快衙役们被冲撞得东倒西歪。他们来不及站起来就被人潮踩在脚底，而赶来的护城军冲上去，手起刀落，在杀了几个冲最前面囚犯的时候，也抵挡不住后面的人潮。
护城军节节败退。朱琰身边的红衣卫冲了上去。可是这一点点红色在对抗绝对人数优势上压根没有任何用处。
“倏倏”几声，那神出鬼没的箭又射来。齐齐对准的就是朱琰和身边的红衣卫。
几簇箭带起一蓬蓬血花，很快防线被一下子突破。
朱琰大吼：“快把刺客射下来！他们在屋顶！一群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他话还没喊完，几枝箭对准他，擦过他的脸颊。这一变故吓得红衣卫们拼死将朱琰护卫下来。
诚亲王朱瑁低吼一声：“快把门关上！”
立刻有几个侍卫拼死跑去要将天牢的关上，可是他们还未靠近就被人潮冲散，头顶还有几枝疾箭射向他们。
不一会，诚亲王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很快就弃不成军。囚犯一波波涌了出来，源源不断。前面死了，后面踩着前面的尸首继续疯狂涌出去。
护城军好在人够多，手中兵刃锋利，能挡得了一时半会儿，但是在面对这么多人的之下，防线也在步步往后缩。
黑色的人头、白色的囚衣、猩红的鲜血，惊恐的喊叫，濒死的嘶吼，痛苦的呻.吟……统统这一切交织成一副地狱图。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叶茗儿只觉得胃部不停地翻涌着。
“如果这是你想要我看的。只能说……你真的是够了！”叶茗儿一字一顿地对着拓木易道。
拓木易头也不回。他侧颜在火光的映衬下分外明晰，忽明忽然的光影在他脸上交织成一幅晦暗不明的画。
他就是画中那一人，就是眼前绘制成这地狱图的修罗。
叶茗儿从未这么强烈痛恨过一个人。囚犯的命也是命，可这么多条命却成就了他一个人的狂欢盛宴。
“这就受不了了？”拓木易轻笑，眼中映着火光，像是一簇邪恶之火在燃烧，“戏才不到一半呢。最关键的人还未来呢。”
“谁？”叶茗儿心中隐约升起一股古怪感觉。
是谁能让拓木易动这么大的阵仗？是朱琰？是诚亲王？……都不是的话，又是谁？
正在这时，一顶墨色轿子飞快地向这边而来。这轿子并不大，在这混乱的黑夜中一点都不起眼。叶茗儿专注在天牢门口根本没有注意这轿子的靠近。
“来了。”拓木易忽然道。
叶茗儿一愣，回头看去。那轿子停下。轿帘掀起，一位身着银色长衫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
他走得不缓不急，像闲庭信步一般，端的优雅清爽。
叶茗儿虽然没有看到他的面容，可是不知为何觉得他一定是从容而沉静。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值得他挂怀一样。
叶茗儿心间的乱哄哄忽然间也随着他的步伐一下子沉静下来。而此时拓木易此时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中的神色开始郑重起来。
原来拓木易等的就是谢晏。
叶茗儿心中复杂，不知是喜还是忧。喜的是，谢晏虽然讨厌，但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令拓木易如此大动干戈。
忧的是拓木易有备而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厉害招数等着对付他。
叶茗儿想完忽然在心中呸呸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忧什么忧。她最讨厌的就是谢晏这种假装斯文，实则城府很深的男人了。成天占她的便宜还卖乖。
她虽这样想，却不由自主集中精力看谢晏怎么解决眼前这乱局。
谢晏到了门口，里面已是一片人间惨象。大理寺外四面铁通围着的护卫军士兵们一个个手拿长刀，神色紧张地盯着里面。
而在天牢口，尸首几乎已堆积成一座小山了。
朱琰自顾不暇，要不是有几个红衣卫当做人墙死死护住他，早就被暴怒的囚徒给撕成碎片。
诚亲王朱瑁也好不到哪去，他身边的精兵护卫虽多，但是架不住急红了眼的囚徒更多。
诚亲王朱瑁舞动长刀已是杀得眼红，却还是阻止不了那些囚徒要冲出。
“来人！上火油！要是胆敢出天牢一步就烧死他们！”诚亲王朱瑁怒喝道。
这话一出，原本前后都无路的囚徒们都疯了一样。人要是面临绝境爆发力是无穷的。
天牢中已着火，回去不是被呛死就是被烧死。如今在天牢口又被长枪短刀的侍卫逼着回去。是人都会搏一搏渺茫的生机。
“冲啊！”
“杀了这狗.日的王爷！”
“杀！”
囚犯们发出呐喊，护城军士兵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瞬间被冲破了一个口子，几个囚犯冲向大门口。
可是他们还没等冲到就被早有准备的护城军士兵乱刀砍死。又是几条人命断绝。
叶茗儿不想再看，却又不得不看。场面渐渐失控，谢晏静静站在大理寺卿门口，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员模样的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
“相爷……相爷大人，卑职……卑职……”那人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谢晏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卢大人，大理寺卿乃是京城重地，如今被贼人攻了进去。你这官也到头了吧。”
那官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不远处又来了一队人。当先一人官服穿得皱巴巴的，才到了跟前就呼喝着身后的士兵加入战团，拦住那些囚徒。
他看见谢晏在场，立刻上前见礼。
谢晏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常大人，你身为京兆府伊。大理寺遭贼人偷袭，企图劫出犯人。你这个时辰才到，乌纱帽看来是不要了。”
那官员脸色一白，差点软在地上。
“卑职……卑职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奈何要点齐人手……那个来晚……请……请相爷恕罪，恕罪！”那常大人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谢晏却是不再看他，举步就走了进去。
“相爷小心啊，屋顶有刺客藏着。要是进去万一有个闪失，卑职担当不起。”一位护城军将领模样的急忙拦住谢晏。
谢晏看了看黑漆漆的屋顶，忽然道：“把火把投上去。”
“啊？！”那将领愣了下。把火把投上去岂不是加大火势？
“把火把投上去，刺客就再也没有藏身之处。”谢晏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