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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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误惹杀身机密

    叶茗儿恨不得堵上耳朵装死算了。这天大的八卦她不想听啊。现在她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天堂有路她不走,偏偏躲在这谢晏的桌子底下,还听了这么个皇室秘辛。

    血煞教、圣上、内应奸细……哪一条都是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诚亲王的声音越发凝重:“谢兄,虽然你是臣,本王是皇子,但是本王知道圣上一直对谢兄信任有加。此事你速速禀报圣上,让圣上多加注意。”

    “这个下官自然会禀报圣上。今日来就是向殿下打听是否在征讨中有听说过血煞教的一些消息否?若是有的话,下官可以派人去查。相信以锦衣卫和六扇门之力,应该可以查个水落石出。”谢晏道。

    诚亲王沉吟了一会:“这个倒是没怎么听说。不过本王听说血煞教的教众多招一些貌美之人,也许这血煞教走的是双修淫道。谢兄,你可以从这方面查一查。”

    谢晏不置可否,忽然他一笑,玄眸熠熠:“殿下,这事先不提了。血煞教不是一日两日便可铲除的。下官上次在诚亲王庆功宴上因事未能出席,现在以茶代酒恭喜殿下得胜归来。”

    诚亲王哈哈大笑:“这算什么大事?还需谢相亲自来说?改日本王在诚亲王府备一桌酒席,谢相一定要赏光就是。”他说完举起茶杯与谢晏一饮而尽。

    “好茶!这可是什么茶?”诚亲王许是不提那沉重话题,立刻轻松许多,举杯问道。

    谢晏薄唇一勾:“这便是天香茶。”

    “哦哦,原来是先皇最爱的天香茶,果然名不虚传。” 诚亲王笑道。

    两人开始攀谈寒暄。叶茗儿听得两人不再谈论机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因为趴太久,血气不通,两条腿都麻得失去了知觉。一动就麻痒难当。但是很快她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诚亲王的脚就在她面前晃啊晃的。

    本来茶桌矮几就是两人盘膝对坐,所以才只有三尺来高。两人坐在蒲团上,离桌子不到一尺。两人一般不会碰到她。

    可是不知是不是谢晏和诚亲王聊得很尽兴还是诚亲王不拘小节,他坐姿和谢晏有一点不同。

    诚亲王左脚半立起,右脚伸长。脚尖刚好正对叶茗儿的鼻间。顿时一股马革的刺鼻气味传来。叶茗儿差点被熏昏过去。她心中大骂诚亲王这家伙臭脚熏天,一边只能悄悄挪动朝着谢晏的方向而去。

    可是她一让,那只脚如影随形,再次向她面门而来。

    呕……那个酸爽啊。叶茗儿差点没有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可偏偏桌下空间狭小,她已经挪到了极致再也没有空间再躲避。

    她不得不悄悄转过脸对着谢晏的袍角。终于那股酸爽的马革气息稍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谢晏身上那清新如松柏的气息。

    叶茗儿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这斯文败类有点可取之处。为了这一点她决定以后少咒此人一天一遍。

    正在她大口大口呼吸这来之不易的清新空气时,头顶上一道亮光传来。叶茗儿浑身一僵,慢慢地,慢慢地转头看去。

    只见头顶上一双明亮如星辰的俊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茗儿脸色一僵,一时竟不知是笑还是哭。那双眼垂眸看着她,似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

    “谢兄?”诚亲王的声音关切传来:“怎么了?”

    谢晏抬头,从容一笑:“没什么,方才我们聊到了哪里?”

    “刚才我们说到过几日就是万寿节,到时候宫中定是十分热闹。……”诚亲王侃侃而谈。

    叶茗儿有气无力地冲谢晏翻了翻白眼,干脆装死一动不动。反正他知道了有人藏在桌底下,再藏也没有用。可恨他定力如此好,竟然不动声色一直忍到了方才。

    要不是自己憋不住挪动到了他这边,恐怕他还要继续装作不知道。

    该死的!这里两人还要聊多久?叶茗儿在桌底下简直度日如年。

    两人喝完茶,茶博士又换上一桌酒菜。叶茗儿初时憋闷,四肢酸麻,后来慢慢地竟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过了许久,耳边诚亲王那魔音穿耳似的笑声消失了。一切归于寂静。

    覆在她头顶的桌布唰的一声被抽走。光亮覆下来。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谢晏微微一笑,看着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叶茗儿。

    静。

    雅间中无一声音。

    谢晏悠长的眉一皱,低头看去顿时哑然。藏身桌底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不知她做了什么梦,正眉心紧巴巴皱着,鼻翼微微开阖。

    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藏青色劲装的男子健步走了进来:“相爷,方才属下……”

    他还没说完就愣住,差点眼睛都凸出来。只见谢晏正长袖一拂,弯腰将地上睡得天地无欺的小公子……不,少女抱起,小心翼翼放在屏风后一方凉榻上。

    那少女似乎不满被人打扰,嘟哝了一句什么转身朝里沉沉睡去。谢晏手一伸拿起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做完这一切,这才从容转身问道:“方才怎么样?”

    劲装手下急忙低头不敢再看。他压低声音道:“方才属下看见诚亲王回了王府,并无和别人接触。”

    “哦?”谢晏复又坐在茶几前,眉色清淡:“他形色如何?”

    下属想了想:“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骑马还是坐车?”谢晏又问。

    下属回答道:“坐马车。”

    谢晏点了点头,忽然他淡淡道:“派人彻查下去,最近京城中是否有人家买入美貌姬妾或奴仆。”

    下属听了顿时愣住:“相爷,这……”

    这京城中百姓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富贵人家占其中三成,还不算上达官贵人,满打满算能买得起美貌姬妾或奴仆的人家随随便便都有几千家一万家。在这一万家中再筛选调查,那可是一项极其繁琐的工作。

    “你就从三品以下的官员人家查起。”谢晏一双玄眸目无表情地隐在袅袅茶香中,如万古不变的星辰。

    下属点头:“遵命!属下这就去查!”

    他说完悄无声息地离开茶楼,一如来时一般丝毫不引人注目。

    雅间又恢复了安静,沉水香汩汩流泻,似乎轻纱似薄雾。茶香袅袅,虽然几遍后依旧余香淡然,沁人心脾。这便是上好天香茶。初时不浓,越品越是有余韵。

    谢晏垂眸看着手中茶盏中的茶叶,茶叶犹如少女一般舒展出妖娆身躯,在水中沉沉浮浮,尽展姿态。

    “叶大小姐既然早就醒了就不要装睡了。”他头也不回,淡然笑道。

    床榻上叶茗儿微微一动,过了一会,她大大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她俏脸上满是惊奇:“我竟然睡着了?哎呀,该死!该死!”

    她说完懊恼万分地从床榻上下来。

    “哎 ,是你啊!斯文败……不不……相爷大人!嘿嘿。”她笑吟吟的,一张明丽活泼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如白玉盘上的黑珍珠,正咕噜噜地转来转去。

    谢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叶大小姐睡得可好?”

    叶茗儿捶了捶背,东张西望道:“还好吧。不过话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哎,我记得我之前刚和高升茶庄的钟掌柜谈生意。谈完生意就喝了几杯酒,竟然就在这里睡了。”

    她说完嘿嘿一笑,对着谢晏拱手道:“上次见阁下在树上,这次见阁下在桌下,看来你我当真有缘。既然如此有缘,改天我请你喝茶,一定是最最好的天香茶。哈哈……本小姐还有事,改天再和相爷好好叙叙缘分。”

    她说完转身就朝着门口溜去,速度之快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可是,眼看着门口近在尺咫,一道白影在她面前一晃。

    下一刻,叶茗儿重重撞上一堵结实有弹性的肉墙。

    “哎呦!”她这下撞得瓷实。顿时眼前金星乱撞,涕泪交加,鼻血横流。

    “好狗不挡道知不知道?!”叶茗儿捂住鼻子,指着眼前似笑非笑的谢晏破口大骂。

    谢晏微微一笑,眸色深邃:“叶大小姐,你觉得你在谢某桌子下睡一觉就可以一走了之了吗?”

    叶茗儿见他堵住雅间的门,自己又打不过这斯文败类,只能气哼哼坐下。

    “那又怎么样?谢晏,你别以为你是相爷本小姐就会怕你!今天我又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聊天。你今日放了我,今日我叶茗儿对天发誓,什么都不知道!改天看见你,本小姐必定退避三舍。这总行了吧?!”

    最后一句她说得凶巴巴的。只是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出她心虚至极。

    细数她今日听到的话,每一条都是祸连全族的机密。且不说那屡屡作乱的血煞教,就是今日她所见所听随便告诉别人都是个死。

    谢晏下摆一撩,施施然坐在了她的对面。他看定她,忽然一笑:“就算谢某放过叶大小姐,但是有一个人恐怕是宁杀错一万,也决计不会放过今日听见谈话的任何人的。”

    叶茗儿怵然而惊:“诚亲王?!”

    她惊得忘了捂住鼻子,顿时两条鼻血缓缓流下来,在她的唇上拖过两条殷红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