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一对倔强的母女
第062章一对倔强的母女
g市，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韩卫国打开保温盒，把汤倒出来，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
“凤茹啊，”他皱紧眉头道：“不是我说你，然然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倔呢，就让她回来吧，在哪儿活不下去？”
他刚刚听完秦凤茹和洛然打电话，心里难过得很。
洛然该有多难受啊，听到妈妈这样说。
秦凤茹喝了一口汤，把碗推开了，她低声道：“你也怪我绝情吧？网上的新闻我都看了，还不许她回来，算是断了她的后路。”
韩卫国拉开椅子坐下，劝道：“让然然回来陪着你，照顾你，不是很好吗？”
“我的身体啊一天天地衰竭下去，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等到合适的肾源。”秦凤茹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悲伤的神情了，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我现在靠着透析活着，你说说，我让她回来照顾我，岂不是更拖累她？”
她平静地喝汤，说：“瞒着她，就是不让她为我担心，主治医生都跟我说了，再等不到肾源，我也没几天活了，难道让她陪着我死，看着我死？我是没多少天了，她还有后半辈子，我不能连累她，等那老房子卖了，还了你的钱，也没多少留给然然了，她是命不好，摊上我这样的妈，她的条件那么好，却没有机会。”
“可……”韩卫国说：“她人回来了，你不肯跟她见一面，真没见过你这样绝情的妈。”
“不说这些了。”秦凤茹挥了挥手，说：“老韩，你走吧，正是餐馆生意最忙的时候，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然然不是说收工了去找你吗？别说漏嘴，去吧。”
韩卫国站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骂不得也说不得，他想，我这辈子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还少吗？不差这些。
“我再陪你聊聊。”他又坐下，拿了个苹果，认真地削。
秦凤茹拿着手机，喃喃道：“网上这些人，怎么这样坏，嘴那么脏，怎么能这样骂我家然然？”
“你就算了吧，别去跟人斗嘴了，说不过那些脑残粉的。”
“我偏不，”秦凤茹说：“我喷死他们！昨晚上啊，我追着一个苏芮熙的小粉丝骂，骂到凌晨三点，那满脸青春痘的小年轻说不过我，最后把我拉黑了。”
韩卫国说：“网上这些人说话都不用负责任，你跟他们较劲有意思么，连觉也不睡。”
“哎……”秦凤茹把手机递过来，问：“你快看看，是不是手机坏了，我刚刚发了骂姓易的那小子的帖子，怎么转眼就没了？”
“人家花钱处理了呗。”韩卫国说：“这世道，有钱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哎，我家然然真可怜。”秦凤茹说：“渣男！然然肯定是被他给骗了！你说是不是？”
“你怎么不自己问然然去？”
“不能问啊。”秦凤茹说：“我相信我教出来的女儿，干不出这种事，我要是问她，她一定会伤心死啦，我最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这姓易的，怎么只删骂他的帖子？骂我家然然的他怎么不管？等着，我要是真等不到肾源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他！”
她眼神低垂下来，惆怅道：“我也帮不了女儿，只能给她添堵。”
韩卫国赶紧把苹果塞她嘴里：“吃吧，别死啊死的。”
他一个大男人，眼眶都不能自控地红了。
从医院回到餐馆，晚饭的高峰已经过去了，小馆子里零散地坐着两桌人。
韩卫国拿了一瓶酒，坐在小餐馆外面的桌椅上，等着洛然。
洛然算着时间过来的，小餐馆果然静了。
她站在街对面，远远就看到韩叔在喝闷酒。
韩卫国抬眼看到她，孤零零的瘦瘦长长的一个影子，就那么站在那儿，赶紧招手让她过来。
洛然坐下，软声说：“您别喝酒啦，我记得您胃不好。”
“不喝了。”韩卫国放下酒杯，转身去厨房拿出一些小菜，都是洛然小时候喜欢吃的。
菜摆好了，他给洛然递了瓶椰汁，看着洛然，“然然，好些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瘦啦，可不许再瘦下去了，只剩一把骨头，都不成人样，你妈看了会心疼呢……”
他唠叨了好一阵，眼神朦胧起来，单问：“过得好吗？”
可不是么，都没活出个人样，洛然扯开嘴角笑了笑。
活来活去剩下一把骨头，连骨气都没了。
“还好。”她只能这样说。
“前些天电视上放你的节目，”韩卫国说：“我看了，挺好的。”
“很晚才放，下次别看了，早些睡。”洛然说。
韩卫国又喝了满满一口酒，额头的皱纹更深了些，他说：“网上的那些传闻，你别放在心上，那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
洛然原本还能好好的说话，好好地笑，听到这句，突然就红了眼眶。
“您都看了啊。”她说。
“到处都是，”韩卫国说：“能不知道么？”
“那您别跟我妈说，”洛然用红彤彤的眼眸盯着他，恳切道：“她心脏不太好，脾气也不好，容易气坏身体，她手机不怎么会用的，您不说她不知道。”
“放心吧。”韩卫国低下头，闷声喝酒。
不知是刚才是谁说不喝了，反而越喝越多。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严肃地问：“他对你好吗？”
“谁？”洛然问。
“还能有谁？”韩卫国突然生起气来，“难不成还能是我家韩宇？”
“哦。”洛然低下头，夹了一块拍黄瓜放在嘴里，又酸又辣，呛得眼泪流，“网上的消息都是假的，我跟易之恒没什么，娱乐记者胡乱写的，我真的跟他没什么，就……连朋友都算不上。”
“混账东西。”韩卫国骂道。
不知道是在骂谁。
至少洛然听着像是在骂自己。
“真的，那照片是合成的。”洛然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说：“人家不是都发声明了吗，都澄清啦。”
韩卫国没在往下问了，一把年纪的人，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担心再问下去，眼前这张苍白的小脸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从小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她笑起来这样难看，比哭还难看。
“明天叔叔开车，带你去到处逛逛。”韩卫国说：“你好些年没回来，咱们这儿发展得不错，不比a市差。”
“谢谢叔叔，不过……”洛然收拾好心情，长舒一口气，会心笑着：“明天我要回a市了，领导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让回台里工作。”
“哦，好好，好啊。”韩卫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个劲地点头：“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回去吧，机票买了么？几点？叔叔明天送你去机场。”
第二天中午，韩卫国亲自把洛然送进了机场。
在洛然走向安检口的时候，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比前一天晚上还要瘦，穿着牛仔裤白衬衣，融进人群里，几乎找不到她。
那么些年，早把她当成女儿看了。
韩卫国快步冲过去，高声喊着：“然然！然然！”
洛然在人群里把脸转过来，“怎么啦？”
“过不下去就回来。”韩卫国大声喊：“过不下去就回来啊，没有你妈还有我，还有……嗨，去吧去吧，有什么困难给叔叔来电话，谁要是对你不好，叔叔去拧断他的脖子，记住了啊……别闷在心里，别学你妈……”
韩卫国也不知道自己在瞎喊什么，心里紧得难受，眼眶又热又胀。
他总觉得洛然要被人海吞没了，踮起脚，目送她走远了，再也看不到了。
g市，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韩卫国打开保温盒，把汤倒出来，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
“凤茹啊，”他皱紧眉头道：“不是我说你，然然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倔呢，就让她回来吧，在哪儿活不下去？”
他刚刚听完秦凤茹和洛然打电话，心里难过得很。
洛然该有多难受啊，听到妈妈这样说。
秦凤茹喝了一口汤，把碗推开了，她低声道：“你也怪我绝情吧？网上的新闻我都看了，还不许她回来，算是断了她的后路。”
韩卫国拉开椅子坐下，劝道：“让然然回来陪着你，照顾你，不是很好吗？”
“我的身体啊一天天地衰竭下去，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等到合适的肾源。”秦凤茹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悲伤的神情了，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我现在靠着透析活着，你说说，我让她回来照顾我，岂不是更拖累她？”
她平静地喝汤，说：“瞒着她，就是不让她为我担心，主治医生都跟我说了，再等不到肾源，我也没几天活了，难道让她陪着我死，看着我死？我是没多少天了，她还有后半辈子，我不能连累她，等那老房子卖了，还了你的钱，也没多少留给然然了，她是命不好，摊上我这样的妈，她的条件那么好，却没有机会。”
“可……”韩卫国说：“她人回来了，你不肯跟她见一面，真没见过你这样绝情的妈。”
“不说这些了。”秦凤茹挥了挥手，说：“老韩，你走吧，正是餐馆生意最忙的时候，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然然不是说收工了去找你吗？别说漏嘴，去吧。”
韩卫国站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骂不得也说不得，他想，我这辈子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还少吗？不差这些。
“我再陪你聊聊。”他又坐下，拿了个苹果，认真地削。
秦凤茹拿着手机，喃喃道：“网上这些人，怎么这样坏，嘴那么脏，怎么能这样骂我家然然？”
“你就算了吧，别去跟人斗嘴了，说不过那些脑残粉的。”
“我偏不，”秦凤茹说：“我喷死他们！昨晚上啊，我追着一个苏芮熙的小粉丝骂，骂到凌晨三点，那满脸青春痘的小年轻说不过我，最后把我拉黑了。”
韩卫国说：“网上这些人说话都不用负责任，你跟他们较劲有意思么，连觉也不睡。”
“哎……”秦凤茹把手机递过来，问：“你快看看，是不是手机坏了，我刚刚发了骂姓易的那小子的帖子，怎么转眼就没了？”
“人家花钱处理了呗。”韩卫国说：“这世道，有钱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哎，我家然然真可怜。”秦凤茹说：“渣男！然然肯定是被他给骗了！你说是不是？”
“你怎么不自己问然然去？”
“不能问啊。”秦凤茹说：“我相信我教出来的女儿，干不出这种事，我要是问她，她一定会伤心死啦，我最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这姓易的，怎么只删骂他的帖子？骂我家然然的他怎么不管？等着，我要是真等不到肾源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他！”
她眼神低垂下来，惆怅道：“我也帮不了女儿，只能给她添堵。”
韩卫国赶紧把苹果塞她嘴里：“吃吧，别死啊死的。”
他一个大男人，眼眶都不能自控地红了。
从医院回到餐馆，晚饭的高峰已经过去了，小馆子里零散地坐着两桌人。
韩卫国拿了一瓶酒，坐在小餐馆外面的桌椅上，等着洛然。
洛然算着时间过来的，小餐馆果然静了。
她站在街对面，远远就看到韩叔在喝闷酒。
韩卫国抬眼看到她，孤零零的瘦瘦长长的一个影子，就那么站在那儿，赶紧招手让她过来。
洛然坐下，软声说：“您别喝酒啦，我记得您胃不好。”
“不喝了。”韩卫国放下酒杯，转身去厨房拿出一些小菜，都是洛然小时候喜欢吃的。
菜摆好了，他给洛然递了瓶椰汁，看着洛然，“然然，好些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瘦啦，可不许再瘦下去了，只剩一把骨头，都不成人样，你妈看了会心疼呢……”
他唠叨了好一阵，眼神朦胧起来，单问：“过得好吗？”
可不是么，都没活出个人样，洛然扯开嘴角笑了笑。
活来活去剩下一把骨头，连骨气都没了。
“还好。”她只能这样说。
“前些天电视上放你的节目，”韩卫国说：“我看了，挺好的。”
“很晚才放，下次别看了，早些睡。”洛然说。
韩卫国又喝了满满一口酒，额头的皱纹更深了些，他说：“网上的那些传闻，你别放在心上，那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
洛然原本还能好好的说话，好好地笑，听到这句，突然就红了眼眶。
“您都看了啊。”她说。
“到处都是，”韩卫国说：“能不知道么？”
“那您别跟我妈说，”洛然用红彤彤的眼眸盯着他，恳切道：“她心脏不太好，脾气也不好，容易气坏身体，她手机不怎么会用的，您不说她不知道。”
“放心吧。”韩卫国低下头，闷声喝酒。
不知是刚才是谁说不喝了，反而越喝越多。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严肃地问：“他对你好吗？”
“谁？”洛然问。
“还能有谁？”韩卫国突然生起气来，“难不成还能是我家韩宇？”
“哦。”洛然低下头，夹了一块拍黄瓜放在嘴里，又酸又辣，呛得眼泪流，“网上的消息都是假的，我跟易之恒没什么，娱乐记者胡乱写的，我真的跟他没什么，就……连朋友都算不上。”
“混账东西。”韩卫国骂道。
不知道是在骂谁。
至少洛然听着像是在骂自己。
“真的，那照片是合成的。”洛然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说：“人家不是都发声明了吗，都澄清啦。”
韩卫国没在往下问了，一把年纪的人，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担心再问下去，眼前这张苍白的小脸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从小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她笑起来这样难看，比哭还难看。
“明天叔叔开车，带你去到处逛逛。”韩卫国说：“你好些年没回来，咱们这儿发展得不错，不比a市差。”
“谢谢叔叔，不过……”洛然收拾好心情，长舒一口气，会心笑着：“明天我要回a市了，领导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让回台里工作。”
“哦，好好，好啊。”韩卫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个劲地点头：“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回去吧，机票买了么？几点？叔叔明天送你去机场。”
第二天中午，韩卫国亲自把洛然送进了机场。
在洛然走向安检口的时候，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比前一天晚上还要瘦，穿着牛仔裤白衬衣，融进人群里，几乎找不到她。
那么些年，早把她当成女儿看了。
韩卫国快步冲过去，高声喊着：“然然！然然！”
洛然在人群里把脸转过来，“怎么啦？”
“过不下去就回来。”韩卫国大声喊：“过不下去就回来啊，没有你妈还有我，还有……嗨，去吧去吧，有什么困难给叔叔来电话，谁要是对你不好，叔叔去拧断他的脖子，记住了啊……别闷在心里，别学你妈……”
韩卫国也不知道自己在瞎喊什么，心里紧得难受，眼眶又热又胀。
他总觉得洛然要被人海吞没了，踮起脚，目送她走远了，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