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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又过了两天,易沧海依旧没有出现。

    刘紫涵无端地觉得心神不安,右眼睑不停地跳,仿佛是对什么事情有感应似的。

    手机“呜呜”地震动,屏幕显示的是易沧海的号码,她怔了怔,有种放心甚至雀跃的情绪涌上来,谁知道电话那边说话的却是周跃民。

    他的语气如同他本人一样大大咧咧的,声音很大,好像在跟谁置气,又好像很无奈,心烦意乱地拜托:“刘小姐,不对,嫂子,我叫您一声嫂子成么?您大人有大量饶过阿海吧,您瞧瞧,他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儿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您就给个痛快,该怎么着怎么着,别老把他悬在那儿,弄得他天天到酒吧买醉不说,就刚才居然还敢醉驾,您这是想要他的命么?”

    瞬间,她的手心凉得跟过了冰水似的,只得咬紧唇问道:“那他,他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不过跟死差不多了。”周跃民故意说得严重一些,负气地应声,”刚好车子没了油,他又喝得糊涂了,一开车就甩方向盘撞上了车库的围墙,头上撞了个包,车也报销了,不过这还是好的,要不然以他那种时速……”

    这意味深长的余音吓得她后怕,两眼愣看着天花板,心里咚咚直跳,大脑已经没办法思考,后面也不知道回了什么话,只是用周跃民的话反复地问自己,是不是他死了才好?不,不是这样的。

    刘紫涵打车来到了周跃民电话里说的地方,是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幢所价不菲的新式公寓,周跃民已经在大门口那里等着,好像笃定她一定会来一样。

    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得意,单挑着眉忍不住嘀咕:“我就说,明明是郎情妾意嘛……”他本来是来这里逮人回纽约的,这下可好了,被绊着连他自己也走不了,弄得连老城区旧城改造开发这事也落他头上,还兼职当牵红线的月老,做他易三少的发小容易么?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落在刘紫涵耳里,不过她权当没听到,微红着脸细声问:“周先生,易沧海他人呢?”其实刚才在来的路上她不止一次想让司机掉头开回去,可后来她又安慰自己说,即使是一个朋友出了事她也应当去看看的,还没回神呢,就到地方了。

    “在楼上。”周跃民撇撇嘴,“半死不活中。”接着他把钥匙交给她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乘电梯上楼,开门进玄关环视了一番,这里的格局不算大,不过简约风格的装修很精致,客厅没人,她喊了一声也没有回应,于是换了拖鞋走进去。最后是在卧室找到了易沧海,一身酒气地歪躺在床上,许是酒的后劲让他觉着热,薄毯子被掀开了,露出皱巴巴的细格纹衬衣,下巴的胡渣也没清,显得十分邋遢,更要命

    的是额上肿了起来,贴了纱布也掩不住。

    易沧海本就有点洁癖,喝酒或者出汗以后一定要洗澡,衣服一天两换,还一定得是烫平整的,是以估计没多少人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到浴室热了块毛巾给他擦脸,他好像喝了很多,一会儿高呼”再来一杯”一会儿又”紫涵,紫涵”地低喊着,手也不安分地乱动,最后索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装醉了,可仔细看着又不像。

    把毛巾放在一边,她坐在床沿看了他好一会儿,指尖还忍不住抚着他的眉,即使睡着了,他的样子还是跟第一次见的那样,傲气又十分狂妄,可看着看着,觉得好像也不大一样了,别扭得像个孩子似的,仿佛那个一吃到甜食就乐得眼睛笑眯成一条直线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其实他这些日子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一直冷然处之,可人非草木,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天她从超市回来,刚下了计程车雨势就大了起来,积水还漫进楼道里。她已经走得很小心了,可鞋底沾了水,到底还是滑了一下,幸好得后面的一位大妈眼疾手快地扶着才没有摔倒,虚惊一场。

    “哎哟,这种梅雨天气,非要出门也让孩子的爸陪着嘛,不然很危险的。”大妈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提醒道。

    孩子的爸。

    她收回思绪,把手抽了回来,替他掖好毛毯,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轻声说:“你想看到孩子出生的话就别再胡来了,喝酒总是不好的,尤其是对孩子。”

    ……

    那以后,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易沧海额上的伤还没好全却又继续厚脸皮地出现在刘紫涵的家,而刘紫涵依然没松口答应些什么,愣是让他处于夫身未明的尴尬境地。刘震宇和韩天娇权当他是透明的,不过不再赶他或者把他送的东西退回去,时间久了,有时候韩天娇还会不经意地说:“今晚的汤又熬多了,喝不完就倒了吧。”

    然后易沧海会毛遂自荐地说:“我喝,别浪费了娇娇的好手艺,给我我肯定全部都喝完。”而韩天娇似没听见,生生把他晾在那儿,只是不多久桌上就多了一碗热腾腾的汤。

    有时候易沧海还会自告奋勇地跟刘震宇杀几盘围棋,易沧海深得易老太爷真传,棋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几次连刘震宇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总能在最后巧妙地输刘震宇一子半子的,不着痕迹地给足了刘震宇面子,这些刘震宇都看在心里。

    刘紫涵怀孕以后口味变了很多,从前很多喜欢吃的都不喜欢了,却对很多讨厌吃的馋起来。近段时间,易沧海从工地开车去刘紫涵家的时候,总会先绕一段路去城南那家铺面不大却客似云来的小

    店,买一份刘紫涵最近迷上的糖炒栗子,她以前不爱吃,觉得太甜,现在却喜欢得紧。

    而他更爱看她明明很嘴馋却因为是他买的而不肯吃的那种倔倔的傻样,他跟她说:“紫涵,你看你有了孩子连口味都变得这么彻底,感情也一样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反省的时间也该到了,现在也可以喜欢我的。”

    她倒很不给他面子地呛声:“那我喜欢别人也一样。”刺耳的话仿佛要跟他对着干一样。

    “你!”易沧海火大了,什么喜欢别人?有他在一天,她就别想!

    有时被她气得想晾她几天吧,人家还一派悠游自在,反而是自己管不住心,连一天都受不了就又巴巴地回到她身边,谁叫她是自己爱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妈?

    这天周妮妮打了个长途电话给刘紫涵,虽然她的人远在上海,可不代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妮妮有些佩服:“嗯……这么说他还是天天去你家报到?他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就那么得空闲?”一个大男人能每天出现送水果送补品,还跟前跟后赔小心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是易沧海那样桀骜不驯又被人伺候惯了的人物?

    刘紫涵一手抓着电话线,一手摸着肚子呐呐道:“他好像把公司丢给了他的发小,不过我们这儿的旧城改造项目也是他公司承建的,估计事情也不少。”

    “紫涵,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接受他?没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你们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周妮妮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刘紫涵一怔。

    周妮妮叹了口气:“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知道。”她的心思,她一目了然,“这叫一叶障目,那片叶子就是你们的过去,还有你和胡……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是好伴侣,没想到我还小瞧了他,居然能为你改变那么大。依我看,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现在看来对你也很上心,你不妨考虑一下他,你也25岁了,不可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单过吧?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很难保证将来找的人就一定真心对你好,也心无芥蒂对宝宝视如己出,那样无私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和他还有感情,而且你们的缘分也没尽?”

    就算是个陌生人,朝夕相处那么长的时间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他们?

    因她的话,刘紫涵的心起了波澜,苦笑着说:“感情?我不是不知好歹,可是心里总没办法放开,一见到他,过去那些事就在眼前晃荡,刺得我难受。”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即使你接受他也并不代表你原谅他做过的事情,那些已经发生的憾事不可能一笔勾销。可人活

    着生活就得继续,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你必须放自己一条生路,逼你自己进死胡同你又能好过多少?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该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

    心病难治,能不能走出来,还得看她能不能释怀。

    这时她已经怀孕三十周了,肚子开始发硬发紧,也开始上分娩指导课了。

    渐渐入了盛夏,雷雨多发季节。

    番外一

    某年某月某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易某人赤果果地想趁着夜色做某件坏事。

    哪知道刘姑娘怎么哄怎么劝也不肯从了他。

    易某人怒了,把她压在身下不满地嚷嚷:“为什么不?”

    刘姑娘双手抵在他胸前,赧然说:“是你说要我听你话的……”

    易某人猩红着眼指控她:“你现在叫做听我话?你没感觉到我快憋死了吗?”

    刘姑娘转过头看了墙壁的挂钟一眼,说:“你不是规定我十一点一定要睡觉吗?现在十一点了!”

    “这是谁说的狗屁话?我没说过!”

    “明明就是你说的!”刘姑娘委屈极了。

    易某人心软了,俯下身低喃:“乖,宝贝,我没说过那样的话,肯定是你听错了。”打死也不能承认!

    “可……”她后面的话都被他含到嘴里消化了。

    十一点睡觉?对啊,他现在不就是在“睡觉”吗?

    嘿嘿。

    番外二易嘉禾

    某年某月某夜,易某人正想对刘姑娘干坏事的时候,门响了。他不想管,刘姑娘不依:“我去看看,可能是禾禾。”

    他憋着一肚子气,摁住她温柔地说:“你别起了,我去瞅瞅。”

    他拉开门,可不是易嘉禾这个小冤家。

    他轻松抱起儿子,顶顶他的额头说:“三更半夜不睡,干什么?”

    易嘉禾揉揉惺忪的眼睛,嘟嚷着说:“我要和妈妈睡。”

    “不行。”易某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他,开玩笑,老婆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就是他儿子也没情分可讲。

    易嘉禾的脾气极像他老爸,得不到手就不肯罢休,在他身上扑腾:“你是大好人,以前妈妈都和我一起睡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没我这个大好人怎么会有你这个小好人。”易沧海试图说服他儿子,后来想了想又说,”你不是嚷着想要个妹妹?”

    “嗯,像蓓蓓姐一样漂亮的妹妹。”

    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是漂亮了。

    “那你给我乖乖回去睡,很快就有妹妹了。”

    易嘉禾犹豫了很久:“那咱们要拉钩!”易某人又气又笑:“好,拉钩。”

    易某人没有食言,十个月后易嘉悦出世,乐得易嘉禾上蹿下跳。

    而最高兴的其实还是他本人,儿女双全,

    妻子温柔,事业顺遂,家庭美满。

    番外三

    最近年轻夫妻时兴一个玩意儿。

    把一家子的手掌印在陶瓷泥巴里,再烧成瓷板画留作纪念。

    周妮妮也流行了一把,还让刘紫涵也去做一个玩玩。

    刘紫涵觉得有趣,心念一动,就带着小嘉禾去了一家陶瓷作坊,把她和儿子的小手掌一起烧了个瓷板画。不过她不知道,那瓷板画易沧海也有一幅,而且略有不同。

    他使了点手段让老板给他拓了一份,而且还没有牙齿地添了自己的手掌上去,爸爸,妈妈,儿子的手印都齐了,他还洋洋得意,说这才是一家人。可那小女人到现在,儿子都一岁了,还没有接受他。

    他有些苦恼,这个爱情攻坚战,还真nnd难。

    番外四

    那时他们已经结婚。

    某一天,刘紫涵拉着小嘉禾来到易沧海公司门口等着,他们约好一起吃午餐。

    易沧海出来看到儿子扁着嘴快哭的样子,而妻子又板着脸,他感觉头又疼了。

    他一手拉着紫涵的手,一手抱起小嘉禾,亲了亲他的脸颊问:“你怎么又惹妈妈生气了?”

    小嘉禾本来还忍着泪的,这下子哇一声真哭了,可怜兮兮地抱怨:“爸爸坏!妈妈坏!”

    易沧海彻底没辙,扭头问紫涵:“怎么回事?”

    “刚才路过蛋糕店,他非得拗着我要吃蛋糕,我没答应。”刘紫涵没好气地说。

    易沧海帮儿子擦眼泪,下意识地说:“不就是吃蛋糕么,给他吃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颠了颠儿子,豪气道,”走,爸爸带你去吃!”

    可他走了两步,才发现紫涵没跟上来,看表情显然比刚才更生气,幽幽地说:“他早上在家里已经吃了两块蛋糕,又喝了糖水,还偷吃了一块巧克力……”

    他暗叫不好,可还是回头哄着,讪笑说:“那就不吃,不吃。”说着还瞪了儿子一眼,好小子,还陷害你老爸。

    小嘉禾也是人精,看样子似乎爸爸妈妈都不会准他吃蛋糕的愿望了,而家里妈妈最大,不能得罪,所以他很快见风使舵,把眼泪收了,扬着可爱的小酒窝喊:“妈妈,我要妈妈抱。”两只小手肉呼呼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易沧海翻白眼:“这鬼灵精,哄人的功夫一套一套的,真不知道像谁!”

    刘紫涵服软地接过小嘉禾,还横了丈夫一眼:“难道像我吗?”

    超级喜欢吃甜食,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年纪懂得怎么做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易沧海连忙把妻子儿子一并抱在怀里,陪笑着说:“嘿嘿,像我像我,总之我都疼,行了不?”

    哎,当丈夫难,当爸爸难,当好丈夫好爸爸是难上加难。

    番外最终回

    某天,易沧海陪着嘉禾小盆友看卡通节目。

    一集播完以后插播广告。

    本来有些困的易沧海忽然听见儿子问:“爸爸,他们在做什么?”

    易沧海眯着眼睛看向电视屏,瞬间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

    小嘉禾纯真的指着电视,那广告里一个对年轻的男女在互吻,在这样的时代其实也很普通平常的画面。

    不过搁在小嘉禾面前,有点少儿不宜。

    易沧海绞尽脑汁想着措辞,最后想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答案。

    “儿子,你不是喜欢吃甜食么?”

    “对,非常喜欢!”小嘉禾答得十分干脆,圆圆的小脸还猛点头。

    易沧海谆谆教育着:“姐姐的嘴上涂了蜜糖,哥哥觉得很甜所以想尝一尝。”

    小嘉禾似懂非懂地说:“哦,我明白了,那妈妈的嘴上也有蜜糖!”

    差点把易沧海呛死,他一直脑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过两天——

    刘紫涵接儿子回家,小嘉禾缩在后头。

    易沧海见妻子脸色不对,忙赔笑地问:“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哼!”刘紫涵不理他,径自回了房。

    保姆把嘉禾带走以后,易沧海赶忙去哄小妻子:“又怎么了?”

    “禾禾今天强吻了他们班上的一女孩子,把人弄哭了。在人家家长面前我都没脸见人了!”刘紫涵控诉。

    易沧海一愣,强吻?这小子行啊!

    不过他还是故作严肃地说:“回头我好好教育他,你别气了,伤身体,嗯?”说着就想亲上去。

    刘紫涵机灵地躲开了,瞪着杏目横了他一眼:“你教他?教他女孩子嘴上有蜜糖?”说着就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走了出去。

    最后,小嘉禾的学以致用让他老爸睡了一星期沙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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