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男两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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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临别之夜

    虽然详细情况并不清楚,但至少徐晓鬟看明白了一点,厉晫担心时吾君,甚至有意将越琊留下来,可战场上刀枪无眼,贺兰擢秀又不在身边,越琊要是再不在,那若是有了万一,王爷的安全该如何能保证呢?

    “妾,遵命。”徐晓鬟轻轻地拜了下去。

    自从时盛容受辱小产那件事之后,她有意无意间对时吾君有些疏远。

    她在军营之中长起,随军出征本见惯了兵不厌诈,但她觉得那些阴谋与时吾君所所用所设是不一样的,虽然她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同,但至少,在战场之上,纵然身中敌计陷入厮杀,但并不会有那种从心底透出寒意之感。

    虽明白她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王府,皆有不得已之处,但或许因为时盛容是她亲妹的缘故,徐晓鬟总觉得太过薄凉,总也不能完全释怀。

    但即便心有芥蒂,事关厉晫安全,如果她留下能代替越琊安了他的心,那么她愿意。

    见她答应下来,时吾君笑逐颜开,诚恳地谢了她几句。

    徐晓鬟见两人手边尽是书册信件,心知有他们尚有正事要谈,便颇有眼力地起身告辞了。

    临走之前她与厉晫拜别,见他眉头依旧深锁,目光虽落在她身上,但却并没有焦点,现在正在思量别的事情,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极压抑地透了出来。

    若非她曾与他并肩作战极为熟悉他的气息,她也很难发现。

    她心里不知为何没来由地一慌。

    下意识地看了眼时吾君,见她时吾君背对着厉晫只看着自己,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犹豫片刻,装作没发现一般站起,离开。

    时吾君亲自送她到门口,语气诚恳,笑容亲切。

    徐晓鬟看着她这般言笑晏晏的模样,想起厉晫的杀意,胸口说不出的憋闷。

    她与时吾君道别,走出几步再回过头,见时吾君也已经走回室内,薄雾般的窗纱透出两个人朦朦胧胧的身影,虽隔着一段距离,看起来有些疏远,但那不容第三人的气氛却完全透了出来。

    徐晓鬟突然想,她大概从来不曾了解过这两个人。

    “徐姐姐身经百战,有她一句话,王爷就放心吧。”时吾君坐回原位,食指和中指并起,微微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那药能让人觉得身体强健、精神振奋,皇上对皇权的掌控十分看重,只要身心有余,自不会容忍立一个储君出来分享他的权力与威严,且那件事也正按计划进行中,不出意外的话,皇上当不至于在您出征之时立储,朝堂之事,还有诸位大臣在,您只管专心战事、保重身体就好。”

    她将厉晫此时出征的隐患一一加以排除,一抬头,见他仍是一脸阴沉,不由笑了,“莫非王爷还在担心连动?放心吧,在这个帝都,

    他不过一个质子,能将荆王妃如何?”

    听她提起这个,厉晫忽然动了,他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颀长劲瘦的身形山一般遮住了所有的光,时吾君一时竟难以分辨他此时的表情。

    “君儿,本王在此承诺你,我为亲王,你为王妃;我为皇帝,你就是皇后。这一生,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他舒臂圈住她,掌心用力,不由分说将她压在自己的胸口,“所以,好好的,等我回来。”

    无论你是什么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无论你愿不愿意,无论你心系何人,我都认定了你。

    时吾君有一瞬间的惊愣,竟忘记了挣扎。

    并非因为他言语之中的越矩,而是因为其中的情意。

    情意。

    她是听差了么?

    厉晫对她,怎么会有情意?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在他胸口处抬头,狐疑地在他眼中寻找。

    厉晫垂眸瞧见她眼中的怀疑与探究,有些心塞,亦有些好笑,还因少见她费解的样子而感到一丝自得,向来刚硬的性子竟少见地生出几丝婉转纠结,但他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只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背。

    让她去猜吧!

    她对他没有情意,那么,他便不谈情意,只许后位。

    他会让她,成为大泱最尊贵的女人!

    可惜,那这时忘了,若她为后,他必为皇,而在通往皇权的道路上荆棘重重,若想得到,必要付出。

    但至少,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一心一意想要将最好的给她。

    而这样的心绪,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有人明白。

    因选秀之事耽搁,在出征之事彻底确定下来之后朝廷上下忙得一塌糊涂。

    虽说厉晫并不是明光帝最心爱的儿子,但出兵驰援,事关大泱国威,既然出兵,平叛之事必要万无一失,因此他这阵子虽常留恋温柔乡,但亦对出兵之事分外关注,连下几道圣旨,以作督促。

    就在朝廷上下全力以赴应对出征之事之时,帝都之内不知从何时何处开始散布一则传言,说安乐王厉泽借吏部人事三年一动之机,大肆受贿,广收门生,结党营私。

    因时近年下,外地官员陆续会回帝都述职,在此期间,找关系攀门路升升职,或者为下一届任命谋一个好去处是官场常态,在这个时候有些钱财利益往来也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

    但前提是,不能被这般大范围地暴露出来。

    事关朝廷颜面,吏部、刑部、大理寺迅速做出反应,搜索传言源头和按压传言流动同时进行,结果收效甚微。

    没几日,这传言便越演越烈,甚至传到了帝都附近的几个州府,文官举子对此反响尤甚。

    一则文官举子都是书生出身,天然便有文人风骨揉不得砂子,二则书生一生苦

    读,所为不过仕途,不论为权为钱为民,惟愿步步高升,然而朝廷风气竟如此污浊令人看不到希望,三则,是因为那些确实想借行贿之事为自己讨个好官职,却求而不得之人的嫉妒之心——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总之,事态看起来有些不好收拾。

    是以在明光帝下旨出征的第七日,有数位言官一同尚书弹劾安乐王厉晫,请求皇帝彻查吏部任命之事。

    明光帝当朝表示对安乐王深信不疑,言官久谏无果,竟于殿外长跪不起。

    明光帝大怒,竟要杖责言官。

    然而言官岂是好打的?打了言官,不但消弭传言无益,反而会更加火上浇油。

    明光帝此举,表面看来是维护厉泽,其实是将厉泽至于猛火之上炙烤。

    虽然不喜于这个流言,但明光帝不得不承认,这个流言所指的目光,十分得他心意。

    厉泽岂会看不出明光帝的用意,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得表示,为了自证清白,请明光帝下旨彻查,他自当回避。

    明光帝假意推拒一番,最后到底是同意了。

    就在朝廷上下一片惶惶之时,大军齐备,粮草已行,转眼就到了出兵的前一日。

    “王爷说今晚要歇在公主那里?”时吾君听着若初的回禀,说一点也不惊讶是假的。

    厉晫对连竽没什么情分,或许,是因为要出兵驰援璧琉的缘故,刻意与璧琉公主亲近一番?

    只是,厉晫是会注意这等小节之人?

    思凰看出她的疑惑,挥手让若初下去,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就算我这么觉得,又能如何?”时吾君头痛地揉揉眉心,丈夫眼看要出兵打仗过和尚日子了,出门之前去心爱的小妾身边温存温存,她能说什么呢?再说了,不让厉晫去旁人那里,难道,要她自己收了?“罢了,王爷总归有他的用意。”

    思凰瞧瞧端详一阵她的表情,暗暗叹了一口气。

    临别之夜,丈夫故意去小妾屋里想以此刺激妻子什么的,时吾君大概想也没有想过。

    不过,她这次确实是猜错了。

    这个理由时吾君确实想了,只不过,以她的见地,这种事厉晫以前做过几次,但显然对她没有作用,且在他前几日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她不认为他还会用这等拙劣的手段。

    但是厉晫到底想干什么,此番她倒是真的猜不出来了。

    不过,无论他想做什么,当不至会拿皇位开玩笑就是了。

    在确定这个事实之后,她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与周锦和越琊一起最后清点出征所要带的物品。

    当然,那些东西大部分已经送往军中,明日会与大军一起开拔,但厉晫的私物还是有些要随身携带的。

    比如铠甲,武器,随身的

    伤药,所骑的战马。

    再次确认铠甲上的每个锁眼、连接、锁片都没有损坏,将武器重新擦拭,将伤药再次清点收放妥当,确认战马的马掌马鞍等都没有问题,亲眼看着喂了夜料,时间已经过了半夜。

    让周锦自去休息,时吾君又对越琊嘱咐了几句这才回了泠波居。

    正准备草草梳洗一下抓紧休息,然而若初的一句话却惊走了她的全部疲惫。

    “什么?你说,王爷只在公主那里呆了不一会儿,就去贺兰那里?”时吾君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干净净,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极可怕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