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布局
林奶奶有民警保护，后台背景又硬，想抓新闻也难。
周父就不同了，消失几年不顾孩子生死，动迁在即突然冒出来，这些事足够出几期连载报道了。
苏锦锦话里带刺，林奶奶肯定受周家父子的闲气了。民警索性扯开防护带，任凭风使舵的记者一窝蜂涌进周家。
苏锦锦的手轻轻一挥，让保持战斗架势的大黄狗陷入沉睡。反正塑料棚布，架不住记者们脚踹手撕。
谁爱进，随便吧。
林奶奶缓慢吃力地坐进被褥，感慨还是自己家好。
抬眼向苏锦锦笑：“丫头，你从进胡同就裹得像枚粽子，为老婆子把在媒体前露脸。不怕记者们上天入地，挖出你的真实身份？”
“最多就是麻烦，您为帮我把自己描绘成恶毒妇人，就当礼尚往来了。”
想起周闯的嘴脸，苏锦锦气不打一处来。
肚内咕咕作响，心里也空落落地难受。苏锦锦在土筐里挑挑拣拣，捞出一只大红薯当做周闯脑袋，啃得咔咔作响。
“好个礼尚往来，老婆子没看错人，”林奶奶把烟杆磕在床头，笑得慈眉善目：“生红薯不抗饿，烤熟再吃。”
一老一少围坐火炉旁，吸取着微薄暖意。
苏锦锦惆怅地揉捻一只黄瓤红薯，蹭得满手黑。
连着两只烤红薯入腹，林奶奶缓过精神，对犯傻的苏锦锦道：“丫头，还在愁周家动迁的事？”
“林奶奶，这笔款项不好直接从幻象出，方贤能拿出的资金着实有限。”
苏锦锦的话像崩到极点猛然懈怠的弹簧，松懒懒地振作不起来。
红薯泥从指缝溢出来，彻底绝了苏锦锦的胃口。把红薯泥放在沉睡的黄狗小强身前，惹得狗鼻子闻香嗅动。
淡青色烟雾舒徐冉冉，笼罩得林奶奶如幻似仙。
美滋滋地吸口大烟袋，林奶奶镇定自若，从床板地下抽出张皱巴巴的纸：“不急，老婆子既然敢答应你就有万全之策，先看看这个。”
等苏锦锦辨别清纸上的字，一双美眸瞪得比乒乓球还大。
周奶奶的遗嘱写明，若周闯两年内不回家履行监护人职责，就请林奶奶其代为照看周单、周双兄弟。
同时，将周院房产无条件赠予林奶奶。
下有周奶奶的签名加手印，盖着城北区公证处的大红章。
“为周奶奶每月的退休金，用以养活小单兄弟俩，我一直没去办理过户。”扯开嘴对呆傻的苏锦锦笑，林奶奶得意：“但不代表这份证明失去效益。”
苏锦锦点头，原来林奶奶还有杀手锏，遗嘱继承高于法定继承。可笑周闯还大言不惭，跟林奶奶放肆。
敢情最大两家钉子户，全姓林啊。
苏锦锦轻皱眉头，探询地问：“林奶奶，周闯绝对不
舍得放弃千万财产，要是他质疑遗嘱有效性，起诉您怎么办？”
林奶奶抽吸烟嘴，神态自若：“我咨询过律师，若他起诉会选被告所在地开庭，也就是城北法院。别的不敢说，奶奶在这片横行无忌。”
苏锦锦笑出声，国家没有忘记林奶奶曾经的功勋，只要是合理合法的事，畅通无阻。
“你以为我找记者捏造虐待事实，全为你？有点自做多情。”林奶奶专挑别人高兴时，猛地浇盆冷水。
“上个月就到周奶奶说的两年之期，我让记者全搅和进来，周闯那混球想耍无赖都难。”嘴里没剩几颗牙，林奶奶笑得四下漏风：“记者八卦起来，连他近两年吃过几碗咸盐饭，都能挖出来。”
林奶奶布一个大局，把困难问题尽数解决，苏锦锦的脑袋瓜子明显跟不上了。
苏锦锦满脸的敬佩，刚想鼓掌就瞟到棚门外的晃动身影。这帮记者，还想偷拍？
两步并作一步，猛地拉开棚门。
震慑的话没等脱口，急得在舌尖上打转，苏锦锦惊愕：“小单，你来干什么？”
小单裹着件单薄衣衫，在门外站得像根标枪，犹豫半晌儿勉强挪动步子走进菜棚。
被相处两年的孩子抛弃，说不心痛是假的。奈何林奶奶曾经练成钢铁的心肠，总有柔软的一角。
抬起布满皱纹的手，林奶奶笑着招呼：“小单，火炉上有烤红薯，拿几个回去和小双吃。”
“不了，奶奶。”局促的小单不知如何开口，把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把鞋面的花纹都数清楚。
“孩子，有话就说吧，再难受也不差这一件了。”林奶奶最懂察言观色，索性开门见山道。
“我爸让我来拿，来拿我奶奶的工资存折。”小单的话近乎蚊子哼哼，臊得满脸通红。
笑意凝滞在嘴角，被皱纹眷顾的眼睛笼上一层潮湿的雾气。
林奶奶自嘲地轻笑几声，从身后的木柜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存折。苍老的手笔直地向前伸，小单的指头犹豫不前。
不过咫尺距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接过去，三载扶余的情分，就算彻底断了。
不敢注视林奶奶的眼睛，小单死命地闭眼，指缝间落空，中途被人截胡了。
苏锦锦秀眉倒竖，粉嫩唇瓣上印着一排整齐牙印：“偷偷摸摸给你算什么事？回头你那没良心的爸不认账，再讹诈林奶奶钱财呢？”
“我爸不会做这种事。”小单的惭愧是对林奶奶，不是对苏锦锦。
见人辱骂父亲，半大孩子还是要维护的。
“狼心狗肺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信。”
苏锦锦不想欺负少年，奈何林奶奶被侮辱，心头火压不下去了。
“既然要还，就当着媒体面还。走，让
大家做个见证！”苏锦锦不由分说，薅起小单胳膊往对门去。
林奶奶的身子微向前倾，急着呼喊：“丫头，别玩过火！”
周家的院门啷当在门框上，苏锦锦如入无人之境。
被拖拽的小单，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牵制住自己的手腕，力气怎么比男人还大？
记者拥堵在房门前，身旁站着一名警察，勉强装样子维持秩序。
“想要新闻的，都给我让开！”苏锦锦一声暴呵，惊得众多记者回头。
面前让出一条窄道，丢开吓成软脚虾的小单，苏锦锦一个漂亮的后飞踢，房门也宣告报废。
有手快的记者及时抓拍这一幕，反应慢的大呼后悔，将相机架在眼前，留意随后进展。
心虚的周闯，贴在门后观察外面动静。
躲闪不及被门板猛然砸中鼻子，鲜血直流很是滑稽。
罪魁祸首毫无愧疚，单手抖动着存折，嘴角挂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姓周的，刚回来就惦记你妈的钱，东西在这，有脸过来拿。”
暗恨苏锦锦多管闲事，周闯捂着流血鼻子欲夺存折。
小老鼠身轻体灵侧身躲过，将存折一页页翻开，向周围的记者展示。
“你干什么？”周闯追着苏锦锦在人群里钻圈，眼看存折近在眼前，就是摸不到边。
“干什么？当然是请记者做见证，这两年存折上的钱，都填给你两儿子了。”
苏锦锦扯开高八调的嗓音，一字一句嚷得分明。
在场的记者听得真真地，用眼神示意有看点。
“你，”看见高举的摄像机，周闯不敢造次：“我又没说林奶奶克扣我妈的退休金，你把存折给我，这事两清。”
“谁和你清，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林奶奶每次取钱，都用铅笔在后面记清出处，都是你儿子的学费和书本费。”
纤细的手翻动存折，向周围记者轮流展示、
有算账好的点头，每笔出处清清楚楚，金额也和小学、初中学费对等。
见记者看清，苏锦锦追问：“你儿子是植物，靠光合作用就能活？林奶奶没私动你妈一分钱财产，这两年他们的吃喝，都是林奶奶自己掏钱。”
“那有怎样？存折上有钱是她自己不花，我又没逼她。”周闯撕开虚伪面孔，冲苏锦锦咆哮。
众多记者气愤不已，将其嘴脸尽收镜头。对抚育孩子的恩人都能厚脸无耻，难怪好几年不回家管孩子。
“哼，你还有脸问。你妈两年前就死了，退休金早该停发。”苏锦锦怒瞪对方，气得牙齿打颤：“林奶奶担心动迁时被查出来，会向你追讨这笔钱，若非她囊中羞涩，连学费都不想动用这钱。”
众多记者点头，新闻一播出去，有关部门肯定会追讨，隐瞒死亡时间发
放的退休金。
不理会周闯的木楞，苏锦锦转向众多记者，引导话语：“我相信广大媒体朋友，也会持续关注后续进展。不会任由周先生无耻下流，借讨债名义，强逼可怜的林奶奶还钱。”
众多记者点头，本来嘛，监护人消失两年，连半毛钱都没寄回来。若向照顾者讨要退休金，那也太不要脸了。
苏锦锦两指轻弹，存折划出一条弧线，落进周闯怀里。
呆傻的周闯翻看金额，两孩子的学费、书本费不算多，奈何自己兜里就两百多块，看来要尽快卖房才行。
苏锦锦像胜利的孔雀，迈着碎步离开，临到门口侧身笑：“对了，或许大家和我一样好奇，周爸这两年去哪里打工？无论坐飞机、火车还是客车都要用身份证。为何林奶奶多次去公安局，都查不到周爸任何信息？”
周闯被人说中痛楚，猛地抬头面如死灰，哆嗦着唇瓣。
苏锦锦见此冷笑，偏歪头道：“或许大家在沈城下属的县城，能找到答案。毕竟坐普通小客，是不需要证件的。”
对呀，昨天刚爆出新闻，周爸今天就出现了。若在周边小县城打工，就能合理解释了。
记者们看周闯的目光，多了一丝鄙视，人没离开沈城，能两年都不回家看孩子，连母亲去世都不送葬。
这种不孝的东西，还算个人？
连着两日收到的素材已足，记者们纷纷离去。
打算走访周边县城，找找不孝父母、不养子嗣的周闯，最近两年的生活轨迹。
枯坐院中半晌，鼻子间的血迹被寒风吹得凝干，周闯咧嘴对两儿子笑。
小单钳制住弟弟，眼神冷漠绝望：“你在沈城，却不肯回来看我们？”
“儿子，别听那女人胡说，爸爸一直在南方打工，回不来啊。”周闯睁眼说瞎话，试图拉拢儿子。
小单连连后退，冷笑道：“你不承认没关系，那些记者会把你的事都挖出来，我可以看报纸。”
“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做生意赔了，没脸回来见你奶奶，想着等挣钱，风风光光地回来。”周闯对儿子奴颜屈膝，笨嘴拙舌地解释：“小单，爸爸错了，你会原谅爸爸的，对吗？”
两行泪水自少年的脸颊滑过，小单似乎瞬间长大：“昨天记者诈弟弟说你死了，我气得和他们厮打起来。现在，”
周闯见儿子维护自己，心头很是欢喜，然后后半截话将其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宁愿他们说得是真的，至少你死了，还是我印象里那个爸爸。”拉扯着弟弟进屋，小单瘦弱的后背挺得笔直，悲凉无尽。
周闯两眼发直，仿佛有人往他身上浇了一大盆冷水，寒得牙齿直打颤。
不敢相信亲生儿子，会诅咒自己去死。
破损的房门呼啸着狂风，像一条毒蛇张开血盆大口，等待吞噬猎物。
心口像被利爪撕开又揉碎，周闯佝偻着身子爬在原地。
肯定不是良心作祟，因为那东西，他没长。
（本章完）
周父就不同了，消失几年不顾孩子生死，动迁在即突然冒出来，这些事足够出几期连载报道了。
苏锦锦话里带刺，林奶奶肯定受周家父子的闲气了。民警索性扯开防护带，任凭风使舵的记者一窝蜂涌进周家。
苏锦锦的手轻轻一挥，让保持战斗架势的大黄狗陷入沉睡。反正塑料棚布，架不住记者们脚踹手撕。
谁爱进，随便吧。
林奶奶缓慢吃力地坐进被褥，感慨还是自己家好。
抬眼向苏锦锦笑：“丫头，你从进胡同就裹得像枚粽子，为老婆子把在媒体前露脸。不怕记者们上天入地，挖出你的真实身份？”
“最多就是麻烦，您为帮我把自己描绘成恶毒妇人，就当礼尚往来了。”
想起周闯的嘴脸，苏锦锦气不打一处来。
肚内咕咕作响，心里也空落落地难受。苏锦锦在土筐里挑挑拣拣，捞出一只大红薯当做周闯脑袋，啃得咔咔作响。
“好个礼尚往来，老婆子没看错人，”林奶奶把烟杆磕在床头，笑得慈眉善目：“生红薯不抗饿，烤熟再吃。”
一老一少围坐火炉旁，吸取着微薄暖意。
苏锦锦惆怅地揉捻一只黄瓤红薯，蹭得满手黑。
连着两只烤红薯入腹，林奶奶缓过精神，对犯傻的苏锦锦道：“丫头，还在愁周家动迁的事？”
“林奶奶，这笔款项不好直接从幻象出，方贤能拿出的资金着实有限。”
苏锦锦的话像崩到极点猛然懈怠的弹簧，松懒懒地振作不起来。
红薯泥从指缝溢出来，彻底绝了苏锦锦的胃口。把红薯泥放在沉睡的黄狗小强身前，惹得狗鼻子闻香嗅动。
淡青色烟雾舒徐冉冉，笼罩得林奶奶如幻似仙。
美滋滋地吸口大烟袋，林奶奶镇定自若，从床板地下抽出张皱巴巴的纸：“不急，老婆子既然敢答应你就有万全之策，先看看这个。”
等苏锦锦辨别清纸上的字，一双美眸瞪得比乒乓球还大。
周奶奶的遗嘱写明，若周闯两年内不回家履行监护人职责，就请林奶奶其代为照看周单、周双兄弟。
同时，将周院房产无条件赠予林奶奶。
下有周奶奶的签名加手印，盖着城北区公证处的大红章。
“为周奶奶每月的退休金，用以养活小单兄弟俩，我一直没去办理过户。”扯开嘴对呆傻的苏锦锦笑，林奶奶得意：“但不代表这份证明失去效益。”
苏锦锦点头，原来林奶奶还有杀手锏，遗嘱继承高于法定继承。可笑周闯还大言不惭，跟林奶奶放肆。
敢情最大两家钉子户，全姓林啊。
苏锦锦轻皱眉头，探询地问：“林奶奶，周闯绝对不
舍得放弃千万财产，要是他质疑遗嘱有效性，起诉您怎么办？”
林奶奶抽吸烟嘴，神态自若：“我咨询过律师，若他起诉会选被告所在地开庭，也就是城北法院。别的不敢说，奶奶在这片横行无忌。”
苏锦锦笑出声，国家没有忘记林奶奶曾经的功勋，只要是合理合法的事，畅通无阻。
“你以为我找记者捏造虐待事实，全为你？有点自做多情。”林奶奶专挑别人高兴时，猛地浇盆冷水。
“上个月就到周奶奶说的两年之期，我让记者全搅和进来，周闯那混球想耍无赖都难。”嘴里没剩几颗牙，林奶奶笑得四下漏风：“记者八卦起来，连他近两年吃过几碗咸盐饭，都能挖出来。”
林奶奶布一个大局，把困难问题尽数解决，苏锦锦的脑袋瓜子明显跟不上了。
苏锦锦满脸的敬佩，刚想鼓掌就瞟到棚门外的晃动身影。这帮记者，还想偷拍？
两步并作一步，猛地拉开棚门。
震慑的话没等脱口，急得在舌尖上打转，苏锦锦惊愕：“小单，你来干什么？”
小单裹着件单薄衣衫，在门外站得像根标枪，犹豫半晌儿勉强挪动步子走进菜棚。
被相处两年的孩子抛弃，说不心痛是假的。奈何林奶奶曾经练成钢铁的心肠，总有柔软的一角。
抬起布满皱纹的手，林奶奶笑着招呼：“小单，火炉上有烤红薯，拿几个回去和小双吃。”
“不了，奶奶。”局促的小单不知如何开口，把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把鞋面的花纹都数清楚。
“孩子，有话就说吧，再难受也不差这一件了。”林奶奶最懂察言观色，索性开门见山道。
“我爸让我来拿，来拿我奶奶的工资存折。”小单的话近乎蚊子哼哼，臊得满脸通红。
笑意凝滞在嘴角，被皱纹眷顾的眼睛笼上一层潮湿的雾气。
林奶奶自嘲地轻笑几声，从身后的木柜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存折。苍老的手笔直地向前伸，小单的指头犹豫不前。
不过咫尺距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接过去，三载扶余的情分，就算彻底断了。
不敢注视林奶奶的眼睛，小单死命地闭眼，指缝间落空，中途被人截胡了。
苏锦锦秀眉倒竖，粉嫩唇瓣上印着一排整齐牙印：“偷偷摸摸给你算什么事？回头你那没良心的爸不认账，再讹诈林奶奶钱财呢？”
“我爸不会做这种事。”小单的惭愧是对林奶奶，不是对苏锦锦。
见人辱骂父亲，半大孩子还是要维护的。
“狼心狗肺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信。”
苏锦锦不想欺负少年，奈何林奶奶被侮辱，心头火压不下去了。
“既然要还，就当着媒体面还。走，让
大家做个见证！”苏锦锦不由分说，薅起小单胳膊往对门去。
林奶奶的身子微向前倾，急着呼喊：“丫头，别玩过火！”
周家的院门啷当在门框上，苏锦锦如入无人之境。
被拖拽的小单，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牵制住自己的手腕，力气怎么比男人还大？
记者拥堵在房门前，身旁站着一名警察，勉强装样子维持秩序。
“想要新闻的，都给我让开！”苏锦锦一声暴呵，惊得众多记者回头。
面前让出一条窄道，丢开吓成软脚虾的小单，苏锦锦一个漂亮的后飞踢，房门也宣告报废。
有手快的记者及时抓拍这一幕，反应慢的大呼后悔，将相机架在眼前，留意随后进展。
心虚的周闯，贴在门后观察外面动静。
躲闪不及被门板猛然砸中鼻子，鲜血直流很是滑稽。
罪魁祸首毫无愧疚，单手抖动着存折，嘴角挂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姓周的，刚回来就惦记你妈的钱，东西在这，有脸过来拿。”
暗恨苏锦锦多管闲事，周闯捂着流血鼻子欲夺存折。
小老鼠身轻体灵侧身躲过，将存折一页页翻开，向周围的记者展示。
“你干什么？”周闯追着苏锦锦在人群里钻圈，眼看存折近在眼前，就是摸不到边。
“干什么？当然是请记者做见证，这两年存折上的钱，都填给你两儿子了。”
苏锦锦扯开高八调的嗓音，一字一句嚷得分明。
在场的记者听得真真地，用眼神示意有看点。
“你，”看见高举的摄像机，周闯不敢造次：“我又没说林奶奶克扣我妈的退休金，你把存折给我，这事两清。”
“谁和你清，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林奶奶每次取钱，都用铅笔在后面记清出处，都是你儿子的学费和书本费。”
纤细的手翻动存折，向周围记者轮流展示、
有算账好的点头，每笔出处清清楚楚，金额也和小学、初中学费对等。
见记者看清，苏锦锦追问：“你儿子是植物，靠光合作用就能活？林奶奶没私动你妈一分钱财产，这两年他们的吃喝，都是林奶奶自己掏钱。”
“那有怎样？存折上有钱是她自己不花，我又没逼她。”周闯撕开虚伪面孔，冲苏锦锦咆哮。
众多记者气愤不已，将其嘴脸尽收镜头。对抚育孩子的恩人都能厚脸无耻，难怪好几年不回家管孩子。
“哼，你还有脸问。你妈两年前就死了，退休金早该停发。”苏锦锦怒瞪对方，气得牙齿打颤：“林奶奶担心动迁时被查出来，会向你追讨这笔钱，若非她囊中羞涩，连学费都不想动用这钱。”
众多记者点头，新闻一播出去，有关部门肯定会追讨，隐瞒死亡时间发
放的退休金。
不理会周闯的木楞，苏锦锦转向众多记者，引导话语：“我相信广大媒体朋友，也会持续关注后续进展。不会任由周先生无耻下流，借讨债名义，强逼可怜的林奶奶还钱。”
众多记者点头，本来嘛，监护人消失两年，连半毛钱都没寄回来。若向照顾者讨要退休金，那也太不要脸了。
苏锦锦两指轻弹，存折划出一条弧线，落进周闯怀里。
呆傻的周闯翻看金额，两孩子的学费、书本费不算多，奈何自己兜里就两百多块，看来要尽快卖房才行。
苏锦锦像胜利的孔雀，迈着碎步离开，临到门口侧身笑：“对了，或许大家和我一样好奇，周爸这两年去哪里打工？无论坐飞机、火车还是客车都要用身份证。为何林奶奶多次去公安局，都查不到周爸任何信息？”
周闯被人说中痛楚，猛地抬头面如死灰，哆嗦着唇瓣。
苏锦锦见此冷笑，偏歪头道：“或许大家在沈城下属的县城，能找到答案。毕竟坐普通小客，是不需要证件的。”
对呀，昨天刚爆出新闻，周爸今天就出现了。若在周边小县城打工，就能合理解释了。
记者们看周闯的目光，多了一丝鄙视，人没离开沈城，能两年都不回家看孩子，连母亲去世都不送葬。
这种不孝的东西，还算个人？
连着两日收到的素材已足，记者们纷纷离去。
打算走访周边县城，找找不孝父母、不养子嗣的周闯，最近两年的生活轨迹。
枯坐院中半晌，鼻子间的血迹被寒风吹得凝干，周闯咧嘴对两儿子笑。
小单钳制住弟弟，眼神冷漠绝望：“你在沈城，却不肯回来看我们？”
“儿子，别听那女人胡说，爸爸一直在南方打工，回不来啊。”周闯睁眼说瞎话，试图拉拢儿子。
小单连连后退，冷笑道：“你不承认没关系，那些记者会把你的事都挖出来，我可以看报纸。”
“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做生意赔了，没脸回来见你奶奶，想着等挣钱，风风光光地回来。”周闯对儿子奴颜屈膝，笨嘴拙舌地解释：“小单，爸爸错了，你会原谅爸爸的，对吗？”
两行泪水自少年的脸颊滑过，小单似乎瞬间长大：“昨天记者诈弟弟说你死了，我气得和他们厮打起来。现在，”
周闯见儿子维护自己，心头很是欢喜，然后后半截话将其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宁愿他们说得是真的，至少你死了，还是我印象里那个爸爸。”拉扯着弟弟进屋，小单瘦弱的后背挺得笔直，悲凉无尽。
周闯两眼发直，仿佛有人往他身上浇了一大盆冷水，寒得牙齿直打颤。
不敢相信亲生儿子，会诅咒自己去死。
破损的房门呼啸着狂风，像一条毒蛇张开血盆大口，等待吞噬猎物。
心口像被利爪撕开又揉碎，周闯佝偻着身子爬在原地。
肯定不是良心作祟，因为那东西，他没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