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7傀
吴探花将装着尸骨的袋子往旁边一放，大骂胖子，夹枪带棒的，还捎带了胖子的直系亲属，总之是说胖子不该随便打开手电、随意大呼小叫，并且不该违背行规在地下说‘死’这个字。
李教授一边左右观察一边说：“吴老弟，骂人是门学问。你这几句太粗俗，不雅，不雅。”
这里不小，像个篮球场。地上也并不是胖子说的许多死人，而是许多牌位。
“关灯。”李教授说。关了灯，墙上地上像被抹了一层夜光粉，在黑暗里发出幽蓝的光芒。
“这是一种虫子。”李教授还没喘匀气，“它们平时是不发光的、有毒的，只有在遇见王虫的时候才会像现在一样，美丽而温顺。”
说完，他伸出手去抓起地上的一把土。他的手里成千上百个小蓝点，汇成一条美丽的微型银河。“古人真是太聪明了。”
我问：“王虫在哪？”
李教授看看我：“在我们手上。”
吴探花开始仔细看地上的灵牌，看过几个后得出结论：“年头长短不一，有的上千年了，有的不超过一百年。”
李教授点点头：“看来这里是个活矿。各位，磕个头吧。”说完，李教授先跪下去，我们赶紧照做。磕了三个头，胖子问：“怎么没棺材？”
吴探花骂道：“整天惦记棺材，这里是铜矿，哪有棺材？”
胖子笑笑：“我们刚才不是还抬了一口棺材出去么？三叔，我们下地没棺材不跟吃饭没盐一样？那有什么意思？”
吴探花气的吹胡子瞪眼：“跟你爹一个样！喜欢棺材，回去开个棺材铺好不好？”
在胖子跟吴探花斗嘴的时候，李教授走到灵位正面正对着的地方，敲敲墙壁：“这里应该有个门才对。各位，要不要冒个险，在这里下两铲子？”
金码头问：“李哥，你晓得这墙后头是啥子不？”
“应该是矿工们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有啥子危险不？”
李教授想一想：“无论如何，得打开看看。”
胖子跟吴探花是行家，敲几下找对位置，一会儿上镐头一会儿下铲子，在墙上开了一个大洞。“果然是后来封的门，”吴探花说，“土不对。”
吴探花铲子用的好，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听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伙盗墓贼准备盗某村某户院子里的坟。一到晚上，就在这家院子里草垛子底下开始挖土，前前后后干了十天，东西盗尽，给这户人家留下一根金条后扬长而去。后来发现，这墓正在这户人家卧室下面，前后十天，这户人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可见干这行的手上功夫实在了得。
再下几铲子，吴探花手上停了。“李哥，最后几铲子了。开不开？”
“开。”
吴探花再来两下，铲子向前轻轻一送卸了力，墙后是空的。
我们面前出现一条走廊。走廊虽长，但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我们慢慢走过走廊，眼前豁然开朗。
我们停住了。
幽蓝的暗光中，我们面前出现几十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儿。
“糟糕。”吴探花说。
金码头迅速抓着岩石凸起爬到高处，用绳子在墙上搭了一张简陋的网。剩下几人也不闲着，开始在背包里挑拣东西，没用的就由金码头挂在高处网上。
“什么情况？！”但是没人理我。
忙活一会儿，几人手里停了。那十几个人影依旧一动不动。
“人俑？”李教授问。
吴探花仔细看一看：“应该是傀，不过像是死了。”
“什么是傀？”我问。还是没人理我。
“走，三伢子，咱们过去看看。”
吴探花跟胖子慢慢的走向那些人影。我四下张望，寻思一会儿有了危险该往哪跑。二人查看完毕，向我们招招手：“死的。”
我们面前所谓的“傀”有十几个，在我看来，就是站着的尸体。换个情景，比如是某条小巷子里看到它们，我一定会拔腿就跑。但此时此景，我却并没有那么害怕。这个可以理解，比如饭桌上有一坨屎你一定觉得恶心的要死，厕所里有一坨屎你就远没那么恶心。
这几个傀穿着奇怪的衣服，眼睛睁着但是没有光泽，脸上的肉像腊肉一样，看上去又干又硬。我正壮着胆子细细观察，旁边金码头向后退了两步：“小心，这些东西是活的！”
我们一听，纷纷后退几步。只有吴探花没动：“不碍事。从理论上来说，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死，”说着，他敲一敲傀的胳膊，发出敲打木头般的声音：“但是过了上千年，他们已经不会动了，跟死了一样。”
金码头低声道：“这些什么傀邪门得很！龟儿子眼睛还会动！这次以后，再不跟你们铲子混一块喽！”
吴探花笑道：“金码头，你悬崖上寻宝、大浪里摸金，邪乎事也见过不少，不必惊慌吧？”
金码头拱拱手：“惭愧！”
众人再上前几步，仔细看这几个傀。我面前这一个也在缓慢的转眼珠子，要不是心里有了准备，我极有可能已经吓得跑出去几里路了。
“吴老弟，这东西是什么来历？”李教授问。
吴探花解释：“这东西我祖上见过几回，我本人遇到过一回，是在陕西一座墓里。那墓有几百年了，我们进去后灯还亮着。那傀年头短，很厉害，撅断我们好几把铲子。也是那次我才搞清楚，傀是人为做出来的，某些有权势的人死后，会通过特殊的渠道请人做这种东西。大部分是用活狗活鸡来做，秦始皇墓里飞出来的金雁应该就是这种东西。更狠点的就用活人做原料，成功率很低，往往做成一个要害几十个人。做成后，这些傀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做一些机械的事情，如点灯添油之类，特殊的会杀死任何进入墓室的陌生人。”
“他们不吃东西？”
“也吃，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吃。这些傀身体里有极小的虫子，与傀形成一种共生关系，虫子外出采集食物直接送进傀的胃里，而傀成为这些虫子的巢穴。”
听吴探花讲完，我对面前只会动眼珠子的傀生出许多同情。
“这里没有墓，这些傀是用来做什么的？”
吴探花摇摇头。李教授说：“他们是采铜的。”
“采铜的？”
“对。”
“采铜做什么？”
“做一扇门。跟铜门村一样的门。”李教授说。
一提铜门村，我就想起唐诗诗说的啃食人的大脑、让人产生幻觉的虫子。
吴探花他们一听，眼神里露出光芒。“铜门村的门是这里做的？”
李教授点点头：“不过我不明白，过去这么多朝代了，这矿竟然还在。那些押人的、看门的，也还在密切关注着这矿。”说完，他环顾四周一圈：“不过，我们很快就明白了。”
我们绕过这群傀，准备继续向前。
地上出现几行杂乱的脚印，有人的，还有什么动物的。吴探花蹲下只看了半秒就低声叫道：“不好！有活着的傀！”
(本章完)
李教授一边左右观察一边说：“吴老弟，骂人是门学问。你这几句太粗俗，不雅，不雅。”
这里不小，像个篮球场。地上也并不是胖子说的许多死人，而是许多牌位。
“关灯。”李教授说。关了灯，墙上地上像被抹了一层夜光粉，在黑暗里发出幽蓝的光芒。
“这是一种虫子。”李教授还没喘匀气，“它们平时是不发光的、有毒的，只有在遇见王虫的时候才会像现在一样，美丽而温顺。”
说完，他伸出手去抓起地上的一把土。他的手里成千上百个小蓝点，汇成一条美丽的微型银河。“古人真是太聪明了。”
我问：“王虫在哪？”
李教授看看我：“在我们手上。”
吴探花开始仔细看地上的灵牌，看过几个后得出结论：“年头长短不一，有的上千年了，有的不超过一百年。”
李教授点点头：“看来这里是个活矿。各位，磕个头吧。”说完，李教授先跪下去，我们赶紧照做。磕了三个头，胖子问：“怎么没棺材？”
吴探花骂道：“整天惦记棺材，这里是铜矿，哪有棺材？”
胖子笑笑：“我们刚才不是还抬了一口棺材出去么？三叔，我们下地没棺材不跟吃饭没盐一样？那有什么意思？”
吴探花气的吹胡子瞪眼：“跟你爹一个样！喜欢棺材，回去开个棺材铺好不好？”
在胖子跟吴探花斗嘴的时候，李教授走到灵位正面正对着的地方，敲敲墙壁：“这里应该有个门才对。各位，要不要冒个险，在这里下两铲子？”
金码头问：“李哥，你晓得这墙后头是啥子不？”
“应该是矿工们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有啥子危险不？”
李教授想一想：“无论如何，得打开看看。”
胖子跟吴探花是行家，敲几下找对位置，一会儿上镐头一会儿下铲子，在墙上开了一个大洞。“果然是后来封的门，”吴探花说，“土不对。”
吴探花铲子用的好，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听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伙盗墓贼准备盗某村某户院子里的坟。一到晚上，就在这家院子里草垛子底下开始挖土，前前后后干了十天，东西盗尽，给这户人家留下一根金条后扬长而去。后来发现，这墓正在这户人家卧室下面，前后十天，这户人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可见干这行的手上功夫实在了得。
再下几铲子，吴探花手上停了。“李哥，最后几铲子了。开不开？”
“开。”
吴探花再来两下，铲子向前轻轻一送卸了力，墙后是空的。
我们面前出现一条走廊。走廊虽长，但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我们慢慢走过走廊，眼前豁然开朗。
我们停住了。
幽蓝的暗光中，我们面前出现几十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儿。
“糟糕。”吴探花说。
金码头迅速抓着岩石凸起爬到高处，用绳子在墙上搭了一张简陋的网。剩下几人也不闲着，开始在背包里挑拣东西，没用的就由金码头挂在高处网上。
“什么情况？！”但是没人理我。
忙活一会儿，几人手里停了。那十几个人影依旧一动不动。
“人俑？”李教授问。
吴探花仔细看一看：“应该是傀，不过像是死了。”
“什么是傀？”我问。还是没人理我。
“走，三伢子，咱们过去看看。”
吴探花跟胖子慢慢的走向那些人影。我四下张望，寻思一会儿有了危险该往哪跑。二人查看完毕，向我们招招手：“死的。”
我们面前所谓的“傀”有十几个，在我看来，就是站着的尸体。换个情景，比如是某条小巷子里看到它们，我一定会拔腿就跑。但此时此景，我却并没有那么害怕。这个可以理解，比如饭桌上有一坨屎你一定觉得恶心的要死，厕所里有一坨屎你就远没那么恶心。
这几个傀穿着奇怪的衣服，眼睛睁着但是没有光泽，脸上的肉像腊肉一样，看上去又干又硬。我正壮着胆子细细观察，旁边金码头向后退了两步：“小心，这些东西是活的！”
我们一听，纷纷后退几步。只有吴探花没动：“不碍事。从理论上来说，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死，”说着，他敲一敲傀的胳膊，发出敲打木头般的声音：“但是过了上千年，他们已经不会动了，跟死了一样。”
金码头低声道：“这些什么傀邪门得很！龟儿子眼睛还会动！这次以后，再不跟你们铲子混一块喽！”
吴探花笑道：“金码头，你悬崖上寻宝、大浪里摸金，邪乎事也见过不少，不必惊慌吧？”
金码头拱拱手：“惭愧！”
众人再上前几步，仔细看这几个傀。我面前这一个也在缓慢的转眼珠子，要不是心里有了准备，我极有可能已经吓得跑出去几里路了。
“吴老弟，这东西是什么来历？”李教授问。
吴探花解释：“这东西我祖上见过几回，我本人遇到过一回，是在陕西一座墓里。那墓有几百年了，我们进去后灯还亮着。那傀年头短，很厉害，撅断我们好几把铲子。也是那次我才搞清楚，傀是人为做出来的，某些有权势的人死后，会通过特殊的渠道请人做这种东西。大部分是用活狗活鸡来做，秦始皇墓里飞出来的金雁应该就是这种东西。更狠点的就用活人做原料，成功率很低，往往做成一个要害几十个人。做成后，这些傀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做一些机械的事情，如点灯添油之类，特殊的会杀死任何进入墓室的陌生人。”
“他们不吃东西？”
“也吃，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吃。这些傀身体里有极小的虫子，与傀形成一种共生关系，虫子外出采集食物直接送进傀的胃里，而傀成为这些虫子的巢穴。”
听吴探花讲完，我对面前只会动眼珠子的傀生出许多同情。
“这里没有墓，这些傀是用来做什么的？”
吴探花摇摇头。李教授说：“他们是采铜的。”
“采铜的？”
“对。”
“采铜做什么？”
“做一扇门。跟铜门村一样的门。”李教授说。
一提铜门村，我就想起唐诗诗说的啃食人的大脑、让人产生幻觉的虫子。
吴探花他们一听，眼神里露出光芒。“铜门村的门是这里做的？”
李教授点点头：“不过我不明白，过去这么多朝代了，这矿竟然还在。那些押人的、看门的，也还在密切关注着这矿。”说完，他环顾四周一圈：“不过，我们很快就明白了。”
我们绕过这群傀，准备继续向前。
地上出现几行杂乱的脚印，有人的，还有什么动物的。吴探花蹲下只看了半秒就低声叫道：“不好！有活着的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