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与侨夫
字体: 16 + -

第六章 我要参军

    清晨的天气还有一点寒冷,凉风吹过,身体会不受控制的打个冷颤。在深山里一处隐秘的破败寺庙附近几百米处,周围一片寂静。

    这沉寂过分的氛围中,只隐隐听着小女孩的啜泣声。几十个十八九二十几岁的大男人此时脸上一片赤红,尴尬的低下头,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不知谁突然骂了一句:“他娘的”。这简直就是畜生才会干的事。

    但是看到人没事,又悄悄的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另一个疑问:如今这岁月,在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这种事情发生呢?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之辈,在乱世中,简直是稀松平常。这群赤城的汉子暗暗发誓:一定要打胜仗。只有战争胜利了,才有机会吃饱穿暖,才会减少这么多恶心的事发生。

    侨夫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下令让其他人过去先整顿庙里的流民。张扬走之前不放心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孩,又看一眼侨夫,狠跺了下脚,转身走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一分钟也没过去,陈子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右手狠狠的蹭了把脸上的泪,这才抬起头。那张年轻的脸上尽管还挂着泪珠,眼睛里也有惊慌和害怕,声音沙哑,甚至还带着哭腔,对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子,异常坚定的说:“我想跟着部队,我想参军。”

    ;}永_y久))免费、n看…小*说,0◇

    这不是陈子佩一时兴起,从跟着流民四处逃生开始,这个想法就在她心中生了根,直到此时才真正发了芽。

    这一路上陈子佩想了很多。父母已不在,叔叔婶婶无儿无女,小弟年幼不记事,过继在叔叔婶婶名下最好不过。延安刚发生过大的战争,暂时不会有大的危险,与其让弟弟跟着她东奔西走,倒不如给他相对一个安稳一点的生活,让他无忧长大。

    侨夫看着蜷缩一团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因为长期缺少营养又瘦又小,完全看不出真实年龄,说十一二岁也有人相信。他放低自己说话的音量,声音温暖却又让人安心:“好”。

    此时的陈子佩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是凭着一股倔强和满心的热血,一头扎了进去。她想,不管怎样,都比麻木没有目标,过着有今天不知明日还在不在的日子强。虽然这条路一样未知,但是它握在自己手中,不会再被轻易左右。

    那是个全民参军的年代。而战争和灾难,是最能让人迅速成长起来的。

    等侨夫和陈子佩汇合大部队的时候,所有流民在战士们的帮助帮助下,都陆陆续续的拿着自己的包裹,站在队伍里。

    叔叔陈峯婶婶刘爱琳抱着弟弟陈子儒东张西望的寻找陈子佩,他们再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半个小时以前,他们可爱的侄女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小陈子儒眼尖的看见陈子佩,奶声奶气的喊着:“姐姐,姐姐”,小手还往前伸了几下,想要陈子佩抱他。

    刘爱琳手里抱着陈子儒,几步奔到侄女跟前,一把拽着直接拉了过来。她左手抱着陈子儒,右手搂着陈子佩,快步走进队伍里,站在丈夫身边后,上下打量侄女,压低声音关心的问:“刚才找你半天,干什么去了?”

    陈子佩除了眼睛还有点红之外,全身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的不适。就在大家都忙得时候,平时大老粗的张扬,终于心细了一回,找了件女装送了过去。

    而整件事,除了第一时间被两个小战士拖走掩埋的二狗子,和地上已经半干的黑血之外,再无任何痕迹。

    我是在后来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才从子佩的口里听说了这件事,这件间接改变她命运的事。那时,她和某人分开两年之久,经过层层困难,终于辗转的收到一封来自遥远的半球的信,信上只寥寥几笔的写着:安好,勿念。字写的大气潇洒。

    而此时,我们还未相识,她也刚从地狱返回人间,尽管这人间现在也不安静,但却让她安心。她低着头,小声的回着刘爱琳的话,“没事的,婶婶,我刚才肚子痛,去方便了一下。”

    刘爱琳紧了紧手,把侄女搂的更紧了些。她心里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好像抱紧身边的人,就能让这种不安好受点。

    陈子佩把头低的低低的,让人看着就十分乖巧。她低垂着眼帘,强压下心里的恶心,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身边的流民看出异样。不管哪个时代,一旦跟“强奸”事件挂上勾,永远都摆脱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的过日子。甚至自己也是不残即伤。更何况像陈子佩这种大家出身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子。

    侨夫在百忙中不留痕迹的看了陈子佩一眼,心里也为恢复如常的小女孩高兴。换做一般的女生,早就痛苦的恨不得自寻短见。能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暂时放下伤痛的人,这种心性,就让人敬佩。

    张扬让一个几个战士数一数人数,共一百四十九人。和下面报上来的人数虽然不符,但也没差多少人。对不上的那几人,可能中途换地方,或者饿死病死了。张扬的想法肯定是不想任何一人在这个时候掉队,但有时候,有一些事,真的非人为所能改变,我们能做的,是保全大多数的那部分。

    侨夫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是苦孩子出身,最能体会此时流民的心情。人最怕是失去希望,尽管此时大多数人还有一点期待,但少部分人都在听天由命,能多活一天都是赚了。他几次想张口说点啥,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化成一句深深地叹息,手臂一扬,下了命,“上路”。算了,这种安慰人的话,真的不是我擅长的,还是等部队回去后,让指导员做吧,毕竟那是他们最擅长的部分。侨夫想。

    他和张扬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韧。那是历经磨难,在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后,披荆斩棘的利刃。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