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来横祸,公子请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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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利万物而不争

    姬扶桑抬起头,眼神幽幽的盯着门口,仿佛要将门射穿,盯死敲门之人。

    夕颜见房中的主子还未回答,内心又是一阵焦灼,姐姐和那小童还躺在床上高热不退。于是她台起手,欲想再敲一次门。

    然而,抬起的手始终不敢动弹,她的背后不知不觉升起一丝丝寒气,令她张开的毛孔又紧紧的收缩到了一起。

    她的内心一阵惶恐,她早已到了成婚的年纪,房中之事,她也是知晓的,她心中一惊,难道打扰了公子和夫人的雅事?

    房间之中,己水烟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姬扶桑,笑道“你想白日宣淫吗?”

    姬扶桑压下火气,用幽怨的眼神望着穿衣的佳人,“夫人忍心看着为夫如此难受吗?”

    “桑子,你且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你寻你那小妾,论姿容,我是比她稍强一些,但是论技术,我估计望尘莫及!”己水烟打趣的道。

    姬扶桑听完此话,还哪敢再去调戏佳人,自是乖乖的穿上衣服,两人一番洗漱之后,这才对着门道、“进来!”

    站在门外的夕颜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是不敢再敲门,她一听主人发话,还哪敢耽误,自是极快的进了两人的房中。

    “见过公子,夫人!”即使再过焦急,仆人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绝不允许她做出无礼的行为。

    姬扶桑坐在小椅上,一双眸子平静的望着跪于下首的夕颜,语气中隐隐约约掺杂着一丝不满,“什么事!”

    夕颜跪于下首,心中一惊,果然是打扰了公子的好事,只是,自己最亲的姐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心下一横,为了姐姐,被公子惩罚一次又何妨!“公子,夕雾姐姐她一直高热未退,奴婢担心……”

    姬扶桑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昨日两人皆相安无事,今日,怎么!

    一旁的己水烟皱了皱眉头,暗道一声不好,厉声道“昨日那小童呢?”

    “回禀夫人,那小童也和姐姐相同!”

    己水烟心中划过一丝了然,昨日她因困及,便也忘记了一丝琐事,今日不想酿成灾祸!

    “昨晚她们去了何地方?干了什么?”尽管心中猜出大概,但还是想要确认一番!

    “禀夫人,昨晚……”

    “怎么,你还想撒谎不成?”

    “禀夫人,奴婢不敢!昨晚那小童要求姐姐带他去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地方,姐姐回来不过一刻,便发起高烧,且一直都未退去。”

    “呵呵,你们真是胆肥了啊!”己水烟怒极反笑!

    “求夫人赎罪,要打要罚,奴婢绝无半点怨言,奴婢只求夫人。公子救救姐姐!”夕颜第一次见己水烟发怒,心中一片惶恐。

    己水烟黑着一张脸,并未理会跪着的夕颜,而是向门口走去,姬扶桑从未见过己水烟发火,便知此事定不寻常。

    他跟着己水烟的脚步,来到那小童的住处,那小童早已被夕颜抱到床榻之上了。

    己水烟初见小童时,他的嘴唇苍白一片,手脚不安分的动来动去,苍白的唇齿不知说着什么。她走过去摸了摸小童的额头,心中一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几分!

    “桑子,这……”

    姬扶桑走过去摸了摸小童的脉相,脉来急速,一息五至以上,明显是数脉的特征。

    他又扳开他的唇齿,只见舌苔白如细粉,如此之症,明显是时疫之症状。

    姬扶桑摇着头,他虽医术高明,对于瘟疫却也是无能为。

    “桑子,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己水烟摸着袖中晶莹剔透的玉璧,紧张的问道。

    第一次见这个小童,她直觉他不简单,便将他带来了,只是,她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她既然收留了他,自然是有目的的,如今目的还未达成,她怎么允许他去死呢!

    “时疫本就是难治之症,想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最担忧的不过是他还没研究出来药方,他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己水烟听闻还有一丝希望,便道“且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能不能坚持住,就看他自己了。”

    自家夫人发话,哪有不尊从的道理?两人出了小童的房门,本欲想去看一看夕雾的情况,却因想着药方的情况,便没有去。

    等姬扶桑与己水烟二人回到房间之后,夕颜依旧跪着。主人还未发话,她哪里敢起来。

    “夕颜,你且起来,将小童与夕雾用过的所有东西都销毁掉,不要与大家的物件混淆到一起!”己水烟严肃的道。

    夕颜虽不懂的姐姐与小童得了什么病,看夫人的态度就已经知晓事情的严重程度,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未敢问出来,只晓得遵从便是。

    令己水烟未曾想到的是,她事后再如何补救,也耐不住天意弄人。

    不过一日光景,到了夜晚时分,除了他与桑子,夕颜三人,客栈之中,几乎半数以上都开始高热不退。

    姬扶桑紧锁眉头,手中的书一本接一本的翻,梨花案上草纸胡乱的扔着。

    己水烟本就医术不佳,便没有呆在房中打扰姬扶桑的思绪。

    今夜,夜凉如水,一轮明月悬挂于苍穹,银辉倾泻而下,然而,如此光景,在她的眼中却多了几分萧条。

    她始终想不明白,客栈之中,时疫是怎么传播的。她已经命人销毁了所有的东西,将两人住的地方隔离起来。

    因为细思问题,她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小童的房间,她的玉手放到门上,犹豫的几分,最终,还是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唯独床榻上的小人因病魔的缘故,越发的瘦小,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床上的小人。

    己水烟走到榻旁,小童因为发烧的缘故,眉头皱在一起,她冰凉的手贴到小童的额头之上,小童紧皱的眉头奇迹般的舒开了不少。

    己水烟出了房间,打了盆冷水,欲要脱掉他的上衣,小童左手的手帕吸引了她的目光。

    只见手帕之上,早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早已干枯的血液也不似正常那般呈现黑褐色,反而全部成了黑色。

    她见如此景象,眸中划过一丝了然,若她所猜不错,井边那黑色之物也是这小童的血液,定是这小童去过井边。

    想至于此,心中划过一丝怒火,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但愿,我以后不会后悔带上你这个麻烦!”己水烟呢喃道。

    她褪去小童身上的衣物,用冷水为他擦拭着上身,他那脸上痛苦的神色也减轻了不少。

    “哐当”一声推门的声音惊扰了己水烟的思绪,她回头望向来人。

    “水烟,夜深了!”

    “桑子,他……”己水烟指着躺在床上的小童,一脸的疲倦。

    “水烟,对不起。”对不起,他让她失望了,已经一天了,他还没有将药研制出来。

    “桑子,你不必自责,只是我担心,你们也会命丧于此!”

    姬扶桑眼中划过一抹疑惑,“这是何意?”

    “我们都吃了那井水,今日已经一半的人症状明显,且体质好的,恐怕也熬不过今晚!我本体寒,对于这时疫,倒有一定的抵抗之力。”

    姬扶桑满脸的不可置信,若真如她所说,这间客栈里的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一劫。

    不行,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她不能,“水烟,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药方。”

    此时,己水烟心中甚是平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着,十年,二十年,都是活,然而,今生遇见公子,她这一生也实属幸运,便是死,倒也无憾!

    “桑子,不要勉强自己!”

    “嗯!”姬扶桑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他必须尽快将那药方寻到。

    己水烟望着姬扶桑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若真命丧于此,两人死则同穴也是好的。

    “水!”一声声虚弱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己水烟这才收回了思绪。

    为床榻上的小童倒了一杯水,支起他的身体,为他喂下。

    小童苍白的唇齿见到水,如同干涸的土地遇见了一场春雨。只听咕咚几声,杯子便见了底。

    那小童缓缓的睁开双目,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红衣女子。

    “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我的奴才,主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能管得着吗?”

    “管不着!”

    “知道就好,我来不过是想告诉你,不要那么早死!”

    “放心,我死不了!”小童虚弱的道,他怎么会死呢,娘亲希望他活着,他自然会活得很好。

    “嗯,年纪不大,倒是挺聪明的!”己水烟不免夸赞道。

    那小童眸中闪过一丝晦涩之光,聪明吗?从前,在所有人眼中,他是神童,两岁习文,三岁作诗,四岁习武,五岁诗词更是抵过春秋之时的宋玉!

    自七岁那年,家破人亡,娘亲带着他四散逃离,他就只是个乞丐。

    “你终究是何目的?”

    “目的?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己水烟不免嘲讽的道!

    那小童一阵沉默。

    此时,己水烟从袖中取出昨日那妇人送给她的白壁,细细的磨砂着。

    自从己水烟取出玉壁,沉默中的小童眼神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白壁。

    “你想要?”

    小童并未说话,过了一会,便干脆闭上那双眼眸。

    己水烟望着闭着眼睛的小童,他那白皙的脸颊之上,早已失了光彩,眼眶青黑一片,让人心生出一股怜爱。

    可是看这番情景的却是己水烟,她的心依旧无动于衷。

    “这壁,是当时你母亲为了让我收留你,而送我的,你现在是我的仆从,以前的你便过去了,不管你姓甚名谁,我都不管!”

    己水烟平静的道“水利万物而不争,而冰者,水为之,却寒于水,璃者,玉也,你以后便为冰璃!这块白壁,就当你作为我的仆从的礼物!”

    她说完,便将手中的白壁放到梨花案上,出了房间。

    这时,那小童吃力的睁开眼眸,他的眼睛望着梨花案上的白壁,口中呢喃着“冰璃”二字!

    他从床榻上爬下来,步履蹒跚,来到了放置白壁的梨花案旁。他那是案上的白壁,细细磨砂着。

    眼神晦涩难懂,从前的他便死了,今后,他便只是冰璃,一个仆从,或许,这是娘亲最愿意看到的吧,娘亲最希望的,不过是要他好好的活着!他怎么辜负了娘亲这番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