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来横祸,公子请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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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故人心尚尔

    “哈哈哈。”贵妇一阵狂笑,“相公,你若想休我,扶正你那刚进门的小妾,你又何必如此冤枉我?”

    中年男子一阵怒火浇头,一脚便将贵妇踢下马车。

    “啊。”一声惨叫惊得林中鸟儿四散而飞,贵妇瘫软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中年男子愤怒的走下马车,“我冤枉你?阿兰亲眼所见,你还在狡辩?”

    此时,一年轻貌美的女子从另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走了下来,柔柔弱弱的走到中年男子跟前“夫君,小离他……”

    “阿兰,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切莫伤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中年男子温柔的说道。

    贵妇泪眼迷蒙的望着你侬我侬的两人,一阵凄凉袭上心头,曾几何时,眼前的这个男子也如同现在一般,而现在,唉。

    “相公,为何你的心变得如此之快?”

    “你这妒妇,说我心变了,那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她一生无子,本就心怀愧疚,自己忍着心中的疼痛,将这年轻的女子娶进门,第二年这女子争气,生下小离,她对小离就像对待亲生的一般,今日小离去河边玩,不小心失足落水,她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去救小离,终究还是于事无补,却被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反咬一口!

    “相公,我自认为问心无愧,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我呢?”

    “你这毒妇,还不承认,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你吗?来人,笔墨伺候!”

    老爷发话,下人哪有不遵从的道理,很快,一小斯便送来笔墨,小斯低着头,眼神划过一抹悲意,当家主母是好人,若不是当家主母,他的老母亲也无法入土为安,只是他位卑言浅,老爷怎么可能听他的?

    中年男子毫不犹豫的挥笔写着休书,不一会,便写好了,他将休书甩到贵妇面前,“哼,以后是生是死,和我没关系。”说罢,便温柔的将阿兰扶上马车,一声令下,没有丝毫留恋的向前方行去。

    贵妇趴在地上,春风轻抚,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意,她紧紧的攥着男子丢下的休书,眼眶里的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她缓缓的向前方爬行,当年为了这个男人,不惜与家人恩断义绝,女子三从四德,她恪守从未逾越,却落的个如今下场!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唉,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你在同情她?”

    “难道不应该同情吗?”

    “同情有什么用?”己水烟嘲讽的望着对面的姜夜阑。

    姜夜阑一阵沉默,他同情有什么用?

    忽然,一阵悲怆的歌声飘入两人的耳朵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只见贵妇不知何时爬入小溪边,她忍着肋骨断裂的痛楚,以水为镜,仔细的打理着她那散乱的头发,口中不断唱着歌,这一生活的也够累了,她既已出嫁,便与父母无多少关系,今日又被丈夫休弃,恐怕唯有一死。

    她缓慢的将自己仪容整理妥当,站直身体,解下腰带,将它悬挂于树枝上,她自嘲的笑了笑,古有焦仲卿与刘兰芝自挂东南枝的凄美爱情,如今她自挂东南却只是一个被休弃之人。

    “你若想死,别压坏了这树枝,我这里有把匕首,倒可以借你一用!”

    一丝清冷的声音突然闯入贵妇的脑中,她抬起头,望向来人,只见一红衣女子,眉眼如画,嘴角却带着嘲讽。

    “我是生是死,与姑娘何干,况且,这树也并非你家所种!”

    “我看见了,碍眼!”己水烟平静的看着贵妇,吐出的话却如一根根银针,扎得贵妇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伤人?”贵妇凄惨的道,为何她一心求死,都这么难呢?

    己水烟并未理会贵妇,她捡起地上的休书,笑道“就因为这张破纸,你就去寻死?呵呵,还真是女人!”

    贵妇忍着身体的剧痛,一把夺过己水烟手中的休书,愤怒的道“与你何干?”

    己水烟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贵妇,指着那三间茅草屋道“你真要死,本姑娘也不拦着,只是麻烦你走远点,我怕待我走后,吓着里面的老伯!”言罢,便转身离开。

    贵妇盯着手中的匕首出神,这女子是谁?若是常人,只会劝她不要寻死,而她不一样。

    “人活一世不易,过往如云烟,何必为了一个负心人而早早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己水烟的声音传到贵妇耳朵里,她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红衣女子,心中生出了一丝活着的勇气,她蹒跚着向己水烟行去,她要跟着这个女子。

    姜夜阑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己水烟,笑道“原来公主殿下还会救人,我还以为你会袖手旁观!”

    己水烟提起姜夜阑放在一旁的酒壶,向嘴巴里灌了一口美酒,“果然是最纯正的桂花酿!”

    “本公子什么时候骗过你?”姜夜阑得意的道。

    “然而,我从未想过要救她。”

    “你!”姜夜阑眼睛里闪着微光,心里五味杂陈,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看似无意,却总是出乎意料,看似有意,却又不知所意。

    “请小姐收下老妇,老妇甘愿余生为小姐做牛做马!”

    己水烟眼神戏虔的看着贵妇,“噢。这么想做本小姐的奴仆?”

    “想。”

    “你若如此想,本小姐倒希望你用那把匕首自我了断,也省的我看着碍眼!”

    姜夜阑侧躺在一旁,像看戏一般盯着两人。

    “小姐。”

    “你问问我旁边的这位公子缺不缺女仆,我还真不需要你这样的。”

    “别,在下自由惯了,更不需要!”姜夜阑瞬间收起那副看戏的心思,吓得赶忙说道,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太诡异,稍有不慎,自己都会中招,他哪里看再看下去!

    “小姐,老妇无依无靠,还请小姐收容!”贵妇悲凉的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无儿无女,被丈夫狠心的抛弃,已经被这世间所不容,除了眼前这位小姐,恐怕……

    “本小姐并非有意救你,只不过是你自己想通了,而现在你又来缠着我,可惜你找错人了,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除了依靠别人,你还能做点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

    贵妇内心一阵酸苦,她从父从夫,得到了什么?可是,世间所有的女子不都如此吗?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呵呵,世间女子如你这般思想,活该被男子视作衣物,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活该吗?一往深情错付,当日信誓旦旦的举案齐眉至鬓白如今换来的只不过一纸休书,今日却走投无路。真的是活该吗?

    “罢了,我说再多也无用,一往深情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不该事事都依靠一个男人!”

    贵妇低头陷入沉思之中,一往深情没有错吗?如果没有当日的一往深情,何愁还有今日的这苦果?依靠一个男子?在这男权至上的时代,不依靠男子,还能依靠谁?

    “既然你认为你的一往情深有错,为何当日还要眼瞎去喜欢上他?”

    为何当日要喜欢上他?怪谁?怨谁?这些后果只有她自己一人承受。

    “所有的后果你自己承受?当初为什么就不少一些对男人的依靠,自己多一份独立?”

    己水烟的话,像冬日里的寒风,将浑浑噩噩半辈子的贵妇吹醒,他人,永远都是依靠不了的,唯独依靠自己。

    午后的阳光,夹杂着一丝微风洒落在林中,一骑快马从林间绝尘而过,仿佛有十万火急的急报要呈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其实不然,这位匆匆而行的人正是莒国六公主己想月。

    自那日己想月将己泽溪托付给己水烟之后,己想月并未回皇宫,而是独自一人骑着快马向西边而行,己想月驾马一路狂行,不过半晌,便到了满是梨花盛开的树林,对于这里,她在熟悉不过了,她下马,轻车熟路的向前方走着。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鬼谷子可在这里?”一男子,腰间配一把剑,如山间青松一般,一张脸洋溢着令人舒服的笑容。

    己想月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你找鬼谷干什么?识趣的,速速离开这里!”

    “唉,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家师临走之时曾留有遗愿,所以。”男子为难的道。

    己想月紧皱眉头,鬼谷子不过是每一任纵横派的掌门人的称呼,然而每一任掌门人出去游历四方都不会以鬼谷子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而眼前这个男子怎么会来这里寻找师傅?

    “你师父的遗愿与我无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