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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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节:宋廷投降

    萧媞紧紧地握住了赵珍珠的手,眼里早已经是泪水盈盈:

    “珍珠,如今,我们就真要永别了,娘要你发誓,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就要终生与忽必烈为敌……”

    赵珍珠抬眼看了萧媞一眼,沉默许久,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哽咽道:

    “娘,你们放心,珍珠就是死……也不会向鞑子屈膝投降的……只要……只要还一息尚存,就与鞑子忽必烈对抗到底……”

    看着哭成泪人的赵珍珠,赵嫣拿起茶杯,抿了口龙井茶,轻声细语地说道:

    “珍珠,以后珍媞就交给你照顾了……她身体不好,还束过脚,你得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和她的孩子挨饿受冻……”

    “母妃,你放心,珍珠一定会照做的!”

    交代完后事之后,赵嫣就扶着桌案,来到了谢道清面前:

    “道清姐姐,你还有什么要交代赵珍珠的?就请快说吧!”

    谢道清虽然也是不舍,然而,她却想起了当年蒙古军对她的折磨,因而,此刻身陷绝境,她并不打算束手就擒,而是选择,和赵嫣一起殉节。

    “珍珠,你去把赵昰他们带来吧,我有话要交代他们……”

    赵珍珠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片刻过后,她就牵着赵昺的手,和杨淑妃一起走进了慈元殿。

    谢道清看着两个孩子,不禁悲从中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们今晚就要离开临安府了,眼下,你们与其被鞑子掳到天寒地冻的北国去,不如去南方躲避灾祸,记得,要听娘和皇姑的话,做个好孩子哟!”

    此时赵昰算来不过九岁,赵昺也仅仅才六岁而已,两个孩子安静乖巧地听着祖母说话的样子,令在场之人无不鼻酸。

    杨淑妃已然哭的死去活来,见此情景,赵珍珠也只能一把抱住了她,任由她将额头埋在她的怀里。

    “珍珠,你说,我们会被鞑子活捉吗?”

    “不会的,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再次回到临安……”

    虽然,赵珍珠在嘴上这么说,然而,在内心,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对她说着:

    “赵珍珠,从今往后,纵使成灰,你也不能屈膝投降,生为大宋公主,死为大宋孤魂……”

    想到这,赵珍珠抬头看了杨镇一眼,问道:

    “夫君,我们何时该离开这里?”

    身着戎装的杨镇放下手里的长剑,蹲下摸了摸赵珍珠的额头,轻声道:

    “再等会吧,我妹她哭成这样,还是让她缓缓吧!”

    赵珍珠沉默片刻,将嘴唇咬出了血,半晌过后,她这才哽咽着说了句:

    “说实话,我也很不舍……但是我不能哭出来……要不,孩子们都会哭……”

    “珍珠,你们还是先回府吧,记得,要快些离开,否则就没机会了!”

    说完这,萧媞就让萧晴和萧婈送他们回了清湖,并嘱咐了萧晴一句:

    “萧晴,我必须留在这儿,南下的路上,照顾他们几个,就靠你和萧婈了……”

    “不,求求你了,就和我一起走吧!”

    听着萧晴的哭声,萧媞只是轻笑一声,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将其交给了她:

    “哎,你当我不想走吗?如今,我得留下来掩护你们,让你们顺利离开这儿!”

    “萧媞,你也保重!”

    萧晴无奈,只好洒泪而去,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萧媞不禁瘫倒在地,就是一阵痛哭。

    大宋德祐二年,正月初四。

    奉朝廷旨意,右丞相兼枢密使文天祥,带着降表和玉玺,前去元军大营请降。

    文天祥大义凛然,孑然一身走进了伯颜的大帐,一心想要迫使鞑子和谈,然而,伯颜却是心意已决,一心想要灭宋。

    “文丞相,如今天命难违,汝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降了大元便是!”

    听了伯颜的话,文天祥却只是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

    “汝等蛮夷之辈,背盟负约,侵我大宋,夺我疆土,所到之处,无城不屠,江南之民,生灵涂炭,无人不深恨尔等!眼下,临安虽陷,然,我朝还有福建两广之地,还有无数忠臣良将愿与尔等死战,汝好自为之!”

    “是吗?”

    伯颜蓦然,沉吟片刻,伸手指了指吕文焕,故意问了句:

    “文丞相,你可认得此人?”

    “不过是一介叛臣罢了,何足挂齿?”

    “此言差矣!”

    伯颜抖了抖精悍的眉毛,得意洋洋地说道:

    “吕将军一投靠天朝,皇上即以其为大将,高官厚禄,自不必说,倘若,文丞相选择弃暗投明,则为大元丞相,岂不美哉?”

    “要我投降,也可以,不过,需满足我的三个要求!”

    文天祥笑了笑,拱了拱手,而一看有戏,伯颜等元军将领不约而同眼睛一亮,异口同声追问了句:

    “文丞相,你有何要求,请快说出!”

    “水在火里燃烧,长江自东向西流,太阳西升东落,假使尔等能够做到,我愿意降服于北国!”

    “呸,狂妄至极,有本事就赢回来啊?”

    阿术大怒,拔剑就想着要剁了文天祥,然而,伯颜和吕文焕却不约而同地将他按住了。

    “阿术,休得无礼,别让南蛮子笑话了!”

    说完这,伯颜思量着,眼下,绝不能让文天祥回到临安,否则,宋廷上下,极有可能在他的号召下团结一致,以临安府为堡垒,和元军决一死战。

    “既然这样,那就请丞相歇息几日,再来谈吧!”

    说着,伯颜挥了挥手,几十个元军径直围了上来,将文天祥给包围在了大帐正中。

    而看着身边剑拔弩张的元兵,文天祥依旧是无所畏惧,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我乃大宋状元宰执,如今,只欠刀斧加身,汝等若是想,悉听尊便!”

    “带走!”

    文天祥被押走之后,副使同签书枢密院事贾余庆捧着玉玺和降表,走进大帐,频频向伯颜献媚,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说服赵珍珠也跟着投降,并让她和赵珍媞亲自前来皋亭山,向伯颜请降。

    “甚好!”

    伯颜眯着眼,看了贾余庆一眼,抚须浅笑道:

    “那,就请你回去劝劝赵珍珠,倘若,她再想着去福建两广负隅顽抗,就休怪大元天兵无情了!”

    “是是是,小的遵命!”

    贾余庆连连打躬作揖,匆忙退出了大帐,而后,他就坐上马车,返回了临安府。

    ……

    “二皇姐,求求你,就去劝我娘跟我们一起走吧!”

    与此同时,赵珍珠也已经整理好行装,打算带着自己的儿女离开舒适的家。与此同时,陆秀夫也来到了清湖宅邸,与赵珍珠会合之后,他们商量着,还是先去婺州(今浙江省金华市)与陈宜中会合,然后,再去温州建立行朝,抵御鞑子南下。

    “公主,臣以为,临安公主不能远行,还是将她交给江东制置使谢枋得照顾,而我等则带着吉王和广王南下温州……”

    陆秀夫话音刚落,赵珍珠就瞪了他一眼,反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珍媞不能远行?况且,驸马杨亮节也会跟我们一起去温州,让他照顾珍媞和她的孩子,不就可以了?”

    “珍珠,此次行程,关系社稷延续,还请三思!”

    正当陆秀夫还想再劝赵珍珠以社稷为重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萧晴带着杨蓁杨蔳,径直来到了她的身边。

    “珍珠,你看看是谁回来了?”

    赵珍珠回眸一看,不禁喜极而泣:

    “杨蔳,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公主,没那事……”

    杨蔳苦笑两声,一把抱住了她:

    “珍珠,我本来也以为,自己轰炸鞑子不成,还被鞑子击落,已然是必死无疑,却不想,鞑子愚笨至极,竟然没有发现我坠机的地方,以至于,我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好了,没事了!”

    赵珍珠喃喃地说了句,而后,她就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问道:

    “杨蔳,你想跟我们一起,南下对抗鞑子吗?”

    “当然!”

    杨蔳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她的请求,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珍珠,我全家都被鞑子杀了,你觉得,我和杨蓁还有地方可去吗?”

    “嗯,那就有劳你们了!”

    赵珍珠看了陆秀夫一眼,再指了指杨蔳她们,说道:

    “君实,你就放心好了,她们将和我等一同南下,你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

    临安府,皋亭山。

    “吕将军,伯颜丞相有请!”

    吕文焕一觉醒来,这才发觉,昨夜的噩梦早已经令他冷汗直冒、浑身湿透。昨天的那个梦,他仿佛又回到了襄阳城头,看着城底下如狼似虎的元军,再看看城上死伤相藉的军民,一股无助之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炮声平息,阿里海牙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阵前,冲着城头大喊一声:

    “汝等蛮子,已经退无可退,还不速速投降,以免受天兵屠戮?”

    吕文焕犹豫了,片刻过后,他艰难地挥了挥手,随即,城头上的宋字旗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刺眼的白旗。

    “吕文焕,难道你要学刘整叛国投敌吗?”

    忽然间,从烈焰之中,走出了两个浑身血污,身着破旧甲胄的男子,他们手中都提着剑,身上的伤口,仍在“滴答滴答”地往外淌血。

    “牛富、范天顺……”

    吕文焕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两个为了保卫祖国,不惜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勇士,他觉得,自己的良心遭到了谴责,似乎,投降之后,也和自己曾鄙夷不屑的刘整没什么两样了。

    “我……我和刘整这个狗贼是不同的!”

    “吕文焕,你就别狡辩了!”

    牛富怒吼一声,提起淌血的剑,冲着吕文焕扑来,吕文焕躲闪不及,被刺中了胸膛。

    “背叛大宋,为虎作伥,你和刘整又还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