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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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节:道清归宋(1)

    “别急……在下不敢……”

    眼看萧晴真的动怒了,刘蕴只好放了手。只不过,由于错过了最佳的降落角度,因此,萧晴只好将飞机开到盐官县降落,顺便进行一下检修。在离开飞机之时,萧晴银牙紧咬,瞪着刘蕴狠狠地说了句:

    “若是再有下次,萧晴定要禀报官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当萧晴回到临安的同时,赵嫣却仍在拖着疲惫的身躯忙着洗涤衣被,而在她身边的木盆里,还有一大堆待洗的衣物。

    “赵嫣,我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赵嫣抬头看看,原来是萧晴又来看望她了。看着萧晴,她忽然间泪流满面,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

    “我不想再洗衣服了,……只想去后苑走走……你能帮帮我吗?”

    “嗯……”萧晴用力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打算一块离开。不料,当她们一起走到一扇大门前时,一个熟悉的肥胖身影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赵皇后……你这是要去哪游玩啊……”

    赵嫣定睛一看,原来此人正是董宋臣。看着他那副有些狰狞的面孔,赵嫣不得不抬起头,被迫与他正面对视:

    “我……我想去后苑散步都不行吗……”

    本来,赵嫣还以为董宋臣会阻拦她,不过这回,这个阉竖似乎并无此意,相反,看着她眼里的泪珠和身上湿漉漉的赭色囚服,董宋臣只是嘿嘿一笑,就冲着看门的侍卫说了句:

    “让她们走……不过,你等得跟着看好赵皇后,万不可让其有所闪失!”

    春天已然到来,再过几日,就是临安府万人空巷前去郊外赏花的“花朝节”了。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四年多的时光。

    “风景依旧……可是,一切都变样了……”

    看着依旧迎着春风盛开着的桃花,赵嫣不禁泪如雨下。在她身旁,萧晴却装出了一副平静的样子,替赵嫣披上了斗篷:

    “没事了啊……只要能够兴复大宋,这些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今天去哪了?”

    萧晴呵呵一笑,从衣袖里摸出了一个胸针模样的双生梅花:

    “今天我去了趟寿春,驾机进行了第一次轰炸……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是吗?”听闻此言,赵嫣努努嘴,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萧晴的手腕,说道:

    “想必,寿春城下,我大宋官兵定已经取胜了吧?”

    “是的……”萧晴拉着她走到了一棵桃树前,看着随风飘散的桃花,赵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哎,一场小胜不算什么,接下去,只怕寿春争夺战会更加激烈啊……告诉枢密院,一定要严加防范,如果可以,则速速打造补给舰油船数艘,以保障大宋海军能够长久封锁北方沿海,对鞑子保持军事压力……”

    “赵嫣,你说得真好……”萧晴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刘蕴在飞机上非礼她的事情对赵嫣来了个和盘托出。

    “若是再有下次……我定将严惩于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之后,萧晴还愤愤不平地补充了句。

    一听萧晴有这个意思,赵嫣当即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萧晴,如今正是用人之机,若是如此,则不免有忘恩负义之嫌,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正如你所言……”

    萧晴扶着赵嫣漫步在小西湖畔的假山花丛间,和她一块欣赏着春日的景象,而赵嫣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欣喜之下,她从衣袖里了一支水晶簪花,将其硬是塞到了萧晴手中:

    “这个是我父母给我的……据说还是宁宗皇后杨桂枝的遗物呢!今天我就送给你好了……”

    萧晴睁大双眸,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手中的簪花。从上边的有些磨损的水晶中,看得出来,这个簪花是赵嫣从23世纪带来的,已经有着千年历史了……所以说,这定是赵嫣平日里的心爱之物,以至于都到了这种地步,她仍然将其随身携带。

    “嗯……谢谢你啦,不过嘛,你还是将它留给你的孩子吧……”

    “嘿,你咋肯定……我会生小公主?”赵嫣伸手刮了刮萧晴的鼻梁,打趣道。

    “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可就要把它送给赵珍珠了……”

    “你还考虑得真周到……”

    有了赵嫣关于建造补给舰的指示,临安府造船厂不得不暂停了护航航空母舰的建设,开始了补给舰的建造,三月起,从泉州到盐官县的海路上都已经随处可见运送镔铁的帆船,显然,这些船只都是在为了补给舰而运输物资……

    而在位于江南东路的太平州当涂县(今安徽省马鞍山市),铁矿的开采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按照过去赵嫣的要求,铁矿冶炼出来的精钢必须被优先用于军舰制造……对此,朝廷上下早已是微词不断。

    至于对于武器铸造和电灯制作最关键的钨矿,赵嫣也已经知晓其埋藏之处,只等她那份以宰执名义送出的公文从隆兴府(今江西省南昌市)被送到江南西路的赣州,就可以组织人手进行大规模开采……她相信,只要如此,自己定然可以摆脱钨矿严重匮乏的窘境。

    “娘的……汝几个,竟然将寿春丢给了蛮子……”

    “臣等遭遇了宋蛮子的奇技淫巧,顾此失彼,还望恕罪……”

    原来,刚刚丢了寿春城之后,张柔就派人前去燕京见秦骏桀,委托他骑马快马前去哈拉和林向脱列哥那说明情况……然而,在哈拉和林,不等秦骏桀将张柔战败的缘由说清楚,脱列哥那就给了他一顿臭骂。

    “皇后息怒……息怒啊……”秦骏桀哀嚎一声,向只癞皮狗一般趴在地上,对着脱列哥那就是“咚咚咚咚”地一阵响头:

    “臣等丢失寿春,实属死罪……然,宋蛮子之铁甲车、铁鸟威力甚大,我军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故,才有此次……失利……”

    “哟……打败仗还有理啦……”脱列哥那懒洋洋地从宝座上起身,绕着趴在地上的秦骏桀走了一圈,至于秦骏桀,他早已是汗流浃背,冷汗直冒,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秦骏桀……别以为你的靠山是万户张柔就可以免罪了……来人,把这个汉狗拉下去,万马踏为肉泥!”

    “慢……皇后,臣有一份图纸呈上……”眼看性命难保,几乎尿了裤子的秦骏桀忽然间灵机一动,爬起向着正在万安宫外等待的侍从挥了挥手,很快,侍从入内,跪地将一沓图纸双手呈上。

    “此为何物?”

    “启禀皇后……此乃蛮*婢赵嫣设计的铁甲车、巡洋舰、步枪等物图纸……若有此图,则蛮子不足为惧也……”

    “甚好……”虽然对于所谓图纸和什么巡洋舰铁甲车,脱列哥那是一无所知,然而,她却对赵嫣十分忌惮……因而,一听到这些图纸出自赵嫣之手,高兴之下,她就当着朝臣的面赦免了秦骏桀的死罪……

    “多谢皇后大恩大德……臣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看着秦骏桀远去的身影,端坐在宝座上的脱列哥那却是咧嘴一笑,叫来自己的亲信法提玛,吩咐道:

    “你去,给本后备好马车,本后倒要去看看,谢氏这个婢女究竟反省地怎样了?”

    “遵旨……”

    此时,在草场内的一块巨石上,赵珍珠正依偎在谢道清的怀里沉沉睡着,除了羊的叫声和谢道清哼歌的声响之外,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十分寂静。

    “母后……我饿……”片刻之后,赵珍珠被饿醒了,她抬头看了谢道清一眼,小眼睛里满是期望。

    看着赵珍珠面黄肌瘦的模样和她那双眼睛,谢道清也只能凄然一笑,劝她继续忍耐一段时间:

    “珍珠,再忍忍吧……中午我们才有吃的……”

    “嗯……”赵珍珠听话地耷拉着小脑袋,再次闭上了双眼……正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阵车轱辘声,一辆马车骤然而至,停稳后,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妇女从车上下来,看起来与谢道清那副衣衫褴褛、浑身脏臭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贱妾谢氏,不知皇后远道而来,还望皇后饶了我俩……”

    看着被士卒踩在地上的谢道清,脱列哥那却只是冷哼了一声:

    “哟,谢氏,都成这幅鬼样了,看你还挺骄横的啊?是不是上回对你太好了……”

    当通事将脱列哥那的言语译成汉话之后,谢道清忍不住抽泣了一阵,然后爬到了对方脚下,对她就是一阵哀求:

    “妾身只想……让赵珍珠回临安……求求你了,就看在妾身已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就答应了妾身吧……”

    “放了她?”面对谢道清那如泣如诉的乞求,脱列哥那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谢氏,你只是一介犯了死罪的婢女,你又凭什么和本后谈条件呢?”

    “贱妾虽因杀人而犯了死罪……然,亦知自己死期将至……倘若皇后愿放我母女一条生路……则谢氏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看着谢道清那副笨拙不堪、羞涩难当的样子,法提玛和怯薛们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的笑声,同时,他们也在用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嘲笑着她们,一切都是这样冷酷,仿若冰点一般。

    “哟,没想到,一年多了,你还痴心妄想能活着回小宋啊……”

    看着脱列哥那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谢道清痛苦地闭上了双眸,两滴泪珠从她的脸上缓缓落下,无声地滴落在地。

    “若是汝再敢痴心妄想、不思悔改,那就休怪大朝无情了……”

    说着,脱列哥那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滩,无意间竟然透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谢氏,难道说,你就这么想和你的好姐妹萧氏一起躺在那满是烂泥的河滩上,尸体任由狼群啃食糟蹋吗?”

    “萧媞……她……她的遗体真的在河滩上吗?”谢道清先是一惊,而后却是一阵呜咽:

    “既然……大朝不让我俩归国……可否让妾身……替萧媞……收尸,……好让她在此入土为安……”

    “可……”脱列哥那出人意料地答应了谢道清的请求;随后,在两个蒙古兵的押解下,披枷带锁的她带着赵珍珠来到了河滩草丛里寻找萧媞的遗骨……很快,在春天的芦苇荡中,谢道清一眼就发现了一具骨骸,上边,还覆盖着一件已经破烂不堪的赭色囚服。

    “萧媞……姐姐对不起你……”

    “娘……”

    看着烂泥里的白骨,谢道清和赵珍珠当“哇——”地瘫软在地一声哭成一团,看着她们瘫倒在烂泥地里哭泣的样子,那两个蒙古兵却是幸灾乐祸,笑而不语……

    待她们哭了一阵子后,有些不耐烦的蒙古兵上前,一脚踩着谢道清的颈部,另一只脚则狠狠地踢了她几下:

    “喂,哭啥哭?……再哭等会你们就可以和萧氏一起躺在烂泥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