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兰
林晚盈盈行了一礼，往前走。路过易曼凝屋内听见女子的娇呼声与男子的闷哼声。他们在做甚？
林晚到底只是个髫龄的丫头片子，如何能知晓这些？
他们这是因为适才的事儿闹起来了吗？实在是不可理喻。
林晚自顾自地这般想着，却觉得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小丫头。”
林晚一愣，回眸看着洛初，洛初的确是有傲人的资本，气质出尘不说，面容姣好，身家高贵。林晚觉得，洛初同那危议是绝配，至少走在一起便是那样的养眼。
“大姐姐好。”林晚面带淡淡的微笑仰望着这名绿衣女子。
洛初轻抚着林晚的青丝，“小林晚，你的模样实在是有些面善。你可知自己家住何处吗？”
林晚思索了片刻，“京城吧，可我是在江湖长大的。”
“这样啊，初次见面，大姐姐也没有什么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拿着吧。”说着便含笑着拿出了玉扳指，交予林晚。
“此物太过贵重了，我如何能收？”林晚垂眸，这应是和田玉罢，林晚看得出来这个玉扳指的名贵，就此收下实在是不妥。
“你不拿着大姐姐可要生气咯。”洛初咧嘴笑着，是那样的灿烂。
这般露齿而笑是所谓大家族所不耻的罢，如今洛初既然这般，林晚再回绝倒显得是她的不对了。
“谢谢大姐姐的好意。”林晚面上带着笑容，淡淡的，甜甜的。
深夜，林晚难以入眠。便打算四处走走，蓦地便见到了正在喝酒的易曼凝。
她似是有些醉了。
“大姐姐，你没事儿吧。”林晚走近易曼凝，询问。
“没事，怎会没事？”不知怎的，易曼凝竟流下了泪水，易曼凝灌了一大口酒。
“一切都会好的。”林晚有些语塞，她不会安慰人，一点都不会。
“好？如何好得？”易曼凝的泪水顺着面颊滴下，“我本良家出身，虽不及豪门大家，却也是小家碧玉，若非被蒙骗，如何会落入风尘地？”
林晚静静地聆听着易曼凝的诉说，一言不发。
“一次又一次地打算脱逃，结果都是被妈妈毒打。我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易曼凝握着林晚的手，握得林晚紧紧蹙眉。“你可听过风月楼？”
风月楼？可是那江湖之中人人敬仰的风月楼？作为江湖人，林晚自然是听说过的，林晚点头。
“呵呵呵……”尖利的笑容响彻了黯淡的屋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今风月楼楼主年迈，由梅兰竹菊四位护法相互照应，掌管风月楼。我即为若兰护法。”
什么？林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向来是会把喜怒放在面上的。
易曼凝自然看穿了她的心思，“想不到罢？我与虚竹本情投意合，可不知为何，虚竹护法于我却冷淡了许多，举止怪异，我跟随他，却发觉，他竟……他竟……”易曼凝饮了一口浊酒，“他竟与那初梅护法在一起了，我自认美貌不如她，可当从前的一切皆化为乌有之时，怎能不恨？那日，虚竹护法相邀承诺给个解释，我自然会前去了，可不想，那房屋被下了药，待我醒来之时，武艺尽失，竟身处花楼之中。”
“后来，我当上了花魁，有了知心好友月桂，也同一位男子看对了眼。原本轩书打算将我赎出去的，怎知知县家的小姐看上了轩书的才华，轩书不依，却难以得罪权贵！轩书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关押，而我那几日刚好病了……后来月桂替了我的花魁，月桂告诉我轩书已与大小姐成亲。”
见易曼凝愈发的沮丧，林晚能够理解她此时的无奈，身不由己的事儿太多了。怨不了天，怨不了地。即便是神明，都会有管辖不到之处罢。
易曼凝松开手，又是猛灌一壶酒“早该想到月桂非良人的，那日我是喝了月桂送来的酒酿圆子才浑身起疹，待我大病初愈之时，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我问过旁人，为何那个宁愿经历牢狱之灾也不愿娶县太爷家千金为妻的秀才为何突然转了心意。旁人皆答‘有人告知他他那未婚妻死了，听说啊，那日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可是独守空房啊。’我早该想到是月桂的，她艳羡花魁之位，我予她便是，何必三番五次害我？”
林晚见易曼凝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莫不是，她被下药了？否则也不至如此罢。林晚莫名觉得有些恐惧，为何会这样？
“后来，月桂为了逃跑，放了一把火烧了醉红楼，我因逃跑不过，毁了半边面。却又遇上了虚竹，他见我如此落魄，便制了张假面予我，并给了些银两，你是知晓的，那种伪面，如何能让伤口透气？如今伤口溃烂，只得用那须五花才能医治了。”
怎么说呢，易曼凝是个可怜人，可是天下之大，可怜人太多了。只有自己强大，强大到不容许被任何人欺侮，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那风月楼，原来是这样的，那虚竹还真是过分。
可她除了聆听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林晚静静地走开了，回了自己的更房……
较于第一日来说，第二日还是比较平静的。至少在林晚眼里的确是这样。
午时。
林晚出了房门，打算找些食物充饥。对于这房内的机关，林晚有些眉目了，如今只要夺得玄武或是白虎牌，她就能够出去了。对于得到其他竹简，倒不如破解机关来得有趣些。林晚这般想，而且另一手持玄武竹简的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蓦地，林晚想到了书生模样的男子，不觉叹息一声。却见甲房外人心惶惶。
发生了什么？林晚有些疑惑，小跑着来到了甲房外。门是敞开了的，所有人的面色都不甚好看。
却见易曼凝吊死在悬梁之上，脖颈却并非是下垂的，却是往上仰。如同厉鬼一般诅咒着他人。
林晚思索到了昨日易曼凝的话语，不禁起了一番酸涩。也是可怜人，可是她真的会甘心这样赴死吗？仇还未报，痛恨之人尚且在逍遥，她如何会这般放弃生命？
毕竟，这是命啊，只有一次，没了便是没了。
“易姐姐她怎么了……”林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怎生这般？”
众人才意识到将她的尸首放下，林晚仔细观察了一番尸首：眼睛瞪得极大，舌头伸出，脖颈部有一道紫色痕迹。
的确是勒死的，却不是自尽。
“易姑娘应该是畏罪自尽了，想来夜长梦多，盛晃也该安息了。”洛初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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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想到昨日醉酒的易曼凝，默默叹了口气，却发觉易曼凝的竹简已经不在了，刚想开口，却愈发觉得不妥，思索了片刻，便还是离开归了房间。这里太过沉闷，林晚待不得，也是，若是林晚表现得对尸首有不尽的探求，反倒会惹祸上身。
何必如此呢？明明可以妥善交流下的不是吗？何必这般弄得你死我活呢？难道这才是闵榭的原意？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这才是第二日。青龙，白虎……
待甲房中的人都走光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时，林晚跑到了甲房，又看了眼尸首。
林晚始终觉得有人在窥视她，但那又如何？这是人命，岂能当作儿戏？
林晚撕开了易曼凝的假面，狰狞的伤口霎时出现在了林晚的面前，林晚也没有恐惧，相反的，她平静得实在令人可怕。
伤口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甚至出了白色的幼虫，易曼凝用那脂粉方能挡住溃烂的气味。
林晚将那假面自顾自地收藏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稍作研究。
林晚发觉易曼凝尸首并没有喂下药物的状况，那昨日如何会那般失控？难道说……
林晚蹙眉，悄悄地回了房。如何能将人命视作草芥？想到这里，她攥紧了拳，她倒要看看，这屋子之中还有什么魑魅魍魉。
酉时。
晚膳还是由危议来做，只是今日有胃口的，便只有林晚了。
剩下的人都各怀心事地各自待在了房屋。
“危议大哥哥。”
“诶？”林晚的话语蓦地打破了平静，危议一愣。
林晚眼珠子轱辘一转“洛初姐姐为何对你的态度是不冷不热的呢？”
危议叹息“唉，大概是因为我是庶子罢。”
富贵人家的规矩多，在意的也多。嫡庶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大哥哥你是跟着洛初姐姐来的吗？”林晚发问。
“是，她说要救她长姊洛阳，执意要前来，我拦不住，只得陪她走这一遭了。”危议有些无奈，看得出来，危议是真心待那洛小姐的，相信洛小姐也该有自己的原因罢。
别人家的事儿，她不必多管，若是她有心帮助，却仍无能为力，那还会心生不悦，倒不如不闻不问罢。
林晚吃完晚膳，便回了房内。
还有一日，林晚仰望着天空，尽管群星闪耀，林晚能看到的只是海天一角罢了。
但愿良辰美景依旧……
林晚到底只是个髫龄的丫头片子，如何能知晓这些？
他们这是因为适才的事儿闹起来了吗？实在是不可理喻。
林晚自顾自地这般想着，却觉得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小丫头。”
林晚一愣，回眸看着洛初，洛初的确是有傲人的资本，气质出尘不说，面容姣好，身家高贵。林晚觉得，洛初同那危议是绝配，至少走在一起便是那样的养眼。
“大姐姐好。”林晚面带淡淡的微笑仰望着这名绿衣女子。
洛初轻抚着林晚的青丝，“小林晚，你的模样实在是有些面善。你可知自己家住何处吗？”
林晚思索了片刻，“京城吧，可我是在江湖长大的。”
“这样啊，初次见面，大姐姐也没有什么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拿着吧。”说着便含笑着拿出了玉扳指，交予林晚。
“此物太过贵重了，我如何能收？”林晚垂眸，这应是和田玉罢，林晚看得出来这个玉扳指的名贵，就此收下实在是不妥。
“你不拿着大姐姐可要生气咯。”洛初咧嘴笑着，是那样的灿烂。
这般露齿而笑是所谓大家族所不耻的罢，如今洛初既然这般，林晚再回绝倒显得是她的不对了。
“谢谢大姐姐的好意。”林晚面上带着笑容，淡淡的，甜甜的。
深夜，林晚难以入眠。便打算四处走走，蓦地便见到了正在喝酒的易曼凝。
她似是有些醉了。
“大姐姐，你没事儿吧。”林晚走近易曼凝，询问。
“没事，怎会没事？”不知怎的，易曼凝竟流下了泪水，易曼凝灌了一大口酒。
“一切都会好的。”林晚有些语塞，她不会安慰人，一点都不会。
“好？如何好得？”易曼凝的泪水顺着面颊滴下，“我本良家出身，虽不及豪门大家，却也是小家碧玉，若非被蒙骗，如何会落入风尘地？”
林晚静静地聆听着易曼凝的诉说，一言不发。
“一次又一次地打算脱逃，结果都是被妈妈毒打。我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易曼凝握着林晚的手，握得林晚紧紧蹙眉。“你可听过风月楼？”
风月楼？可是那江湖之中人人敬仰的风月楼？作为江湖人，林晚自然是听说过的，林晚点头。
“呵呵呵……”尖利的笑容响彻了黯淡的屋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今风月楼楼主年迈，由梅兰竹菊四位护法相互照应，掌管风月楼。我即为若兰护法。”
什么？林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向来是会把喜怒放在面上的。
易曼凝自然看穿了她的心思，“想不到罢？我与虚竹本情投意合，可不知为何，虚竹护法于我却冷淡了许多，举止怪异，我跟随他，却发觉，他竟……他竟……”易曼凝饮了一口浊酒，“他竟与那初梅护法在一起了，我自认美貌不如她，可当从前的一切皆化为乌有之时，怎能不恨？那日，虚竹护法相邀承诺给个解释，我自然会前去了，可不想，那房屋被下了药，待我醒来之时，武艺尽失，竟身处花楼之中。”
“后来，我当上了花魁，有了知心好友月桂，也同一位男子看对了眼。原本轩书打算将我赎出去的，怎知知县家的小姐看上了轩书的才华，轩书不依，却难以得罪权贵！轩书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关押，而我那几日刚好病了……后来月桂替了我的花魁，月桂告诉我轩书已与大小姐成亲。”
见易曼凝愈发的沮丧，林晚能够理解她此时的无奈，身不由己的事儿太多了。怨不了天，怨不了地。即便是神明，都会有管辖不到之处罢。
易曼凝松开手，又是猛灌一壶酒“早该想到月桂非良人的，那日我是喝了月桂送来的酒酿圆子才浑身起疹，待我大病初愈之时，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我问过旁人，为何那个宁愿经历牢狱之灾也不愿娶县太爷家千金为妻的秀才为何突然转了心意。旁人皆答‘有人告知他他那未婚妻死了，听说啊，那日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可是独守空房啊。’我早该想到是月桂的，她艳羡花魁之位，我予她便是，何必三番五次害我？”
林晚见易曼凝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莫不是，她被下药了？否则也不至如此罢。林晚莫名觉得有些恐惧，为何会这样？
“后来，月桂为了逃跑，放了一把火烧了醉红楼，我因逃跑不过，毁了半边面。却又遇上了虚竹，他见我如此落魄，便制了张假面予我，并给了些银两，你是知晓的，那种伪面，如何能让伤口透气？如今伤口溃烂，只得用那须五花才能医治了。”
怎么说呢，易曼凝是个可怜人，可是天下之大，可怜人太多了。只有自己强大，强大到不容许被任何人欺侮，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那风月楼，原来是这样的，那虚竹还真是过分。
可她除了聆听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林晚静静地走开了，回了自己的更房……
较于第一日来说，第二日还是比较平静的。至少在林晚眼里的确是这样。
午时。
林晚出了房门，打算找些食物充饥。对于这房内的机关，林晚有些眉目了，如今只要夺得玄武或是白虎牌，她就能够出去了。对于得到其他竹简，倒不如破解机关来得有趣些。林晚这般想，而且另一手持玄武竹简的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蓦地，林晚想到了书生模样的男子，不觉叹息一声。却见甲房外人心惶惶。
发生了什么？林晚有些疑惑，小跑着来到了甲房外。门是敞开了的，所有人的面色都不甚好看。
却见易曼凝吊死在悬梁之上，脖颈却并非是下垂的，却是往上仰。如同厉鬼一般诅咒着他人。
林晚思索到了昨日易曼凝的话语，不禁起了一番酸涩。也是可怜人，可是她真的会甘心这样赴死吗？仇还未报，痛恨之人尚且在逍遥，她如何会这般放弃生命？
毕竟，这是命啊，只有一次，没了便是没了。
“易姐姐她怎么了……”林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怎生这般？”
众人才意识到将她的尸首放下，林晚仔细观察了一番尸首：眼睛瞪得极大，舌头伸出，脖颈部有一道紫色痕迹。
的确是勒死的，却不是自尽。
“易姑娘应该是畏罪自尽了，想来夜长梦多，盛晃也该安息了。”洛初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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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想到昨日醉酒的易曼凝，默默叹了口气，却发觉易曼凝的竹简已经不在了，刚想开口，却愈发觉得不妥，思索了片刻，便还是离开归了房间。这里太过沉闷，林晚待不得，也是，若是林晚表现得对尸首有不尽的探求，反倒会惹祸上身。
何必如此呢？明明可以妥善交流下的不是吗？何必这般弄得你死我活呢？难道这才是闵榭的原意？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这才是第二日。青龙，白虎……
待甲房中的人都走光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时，林晚跑到了甲房，又看了眼尸首。
林晚始终觉得有人在窥视她，但那又如何？这是人命，岂能当作儿戏？
林晚撕开了易曼凝的假面，狰狞的伤口霎时出现在了林晚的面前，林晚也没有恐惧，相反的，她平静得实在令人可怕。
伤口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甚至出了白色的幼虫，易曼凝用那脂粉方能挡住溃烂的气味。
林晚将那假面自顾自地收藏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稍作研究。
林晚发觉易曼凝尸首并没有喂下药物的状况，那昨日如何会那般失控？难道说……
林晚蹙眉，悄悄地回了房。如何能将人命视作草芥？想到这里，她攥紧了拳，她倒要看看，这屋子之中还有什么魑魅魍魉。
酉时。
晚膳还是由危议来做，只是今日有胃口的，便只有林晚了。
剩下的人都各怀心事地各自待在了房屋。
“危议大哥哥。”
“诶？”林晚的话语蓦地打破了平静，危议一愣。
林晚眼珠子轱辘一转“洛初姐姐为何对你的态度是不冷不热的呢？”
危议叹息“唉，大概是因为我是庶子罢。”
富贵人家的规矩多，在意的也多。嫡庶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大哥哥你是跟着洛初姐姐来的吗？”林晚发问。
“是，她说要救她长姊洛阳，执意要前来，我拦不住，只得陪她走这一遭了。”危议有些无奈，看得出来，危议是真心待那洛小姐的，相信洛小姐也该有自己的原因罢。
别人家的事儿，她不必多管，若是她有心帮助，却仍无能为力，那还会心生不悦，倒不如不闻不问罢。
林晚吃完晚膳，便回了房内。
还有一日，林晚仰望着天空，尽管群星闪耀，林晚能看到的只是海天一角罢了。
但愿良辰美景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