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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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黄雀

    “啧,今儿个怎生如此热闹?”熟悉的声音入了众人耳畔,不过今日又外人在此,那人倒也没有平日那般散漫,虽是着常服,可待客应有的礼数还是有的。来人是谁?可不是任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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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任淮的到访,宁海面上的不悦着实难掩,可毕竟自己是晚辈,不得发作,“任长老今日来迟了,可要自罚三杯。”

    “有美酒自然是好的,任某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任淮一副惊奇的模样,“这些后生面色皆有些难看,可是掌门招待不周了?”语气之中的嘲弄之色难掩。

    ……宁海无言,适才气氛的确尴尬了些。

    “非也非也,只是今日的女儿红着实烈了些,一时难以习惯方才如此。”即墨离出来打了圆场,毕竟与宁家相交数年,就算有异心,明面上也是不会显露的。

    适才尴尬的始作俑者,此时正怡然地握着酒杯,望着杯中之酒,寻思着到底喝还是不喝,浑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估摸着平日里自己酒量也不差,瞧着这上好的女儿红,酒香馥郁,到底没有抵得住诱惑,猛喝一大口,辛辣满溢于唇舌之间,结果,荣幸之至的,大小姐呛着了,“咳咳……”

    这一次大小姐出现得真不是时候,宁海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蓦地,见大小姐微醺,面色有些发红,那模样煞是可爱,片刻才低声发问“没事吧?”

    大小姐摇摇头,用帕子擦拭着宁海额间的汗珠,只是想不到适才这样的场景,都会有人关注,更令人头疼的是,还不止一人的目光交汇于此。

    只是当事人浑然不觉,只当是寻常事。

    凤泠酒量不错,大小姐可并非如此,仅那一杯便觉得头脑有些发昏,于宁海耳畔轻声第一轮句,便请辞离开了。一副温顺可人的模样倒是令底下人多了几分疑惑,判若两人,实在无法与适才那冷艳泼辣的女子联想至一块儿。

    大小姐有些头疼,身子热乎乎的,打算回房歇息了。刚打开房门,大小姐只觉得屋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倒也没多想,便仰躺在软榻上歇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小姐只觉得身子被重重地扔在了哪里,应得是被粗暴得扔在了哪里,浑身发疼,猛然睁开了眼,于是便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人满脸堆笑,于大小姐看来,着实令人作呕,还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双手早便在大小姐身上不老实地摸着了。

    可不是那沐三公子沐寻?

    大小姐彻底慌了,眼中的惊恐之色难掩,却觉得身体瘫软无力,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觉得手脚冰凉,“这……这是哪里?你……怎生会在这里?”便是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大小姐勉强从口中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大小姐环顾四周,只觉得光线有些暗,四壁角落之中有些潮湿,唯一值得称赞的一点是,淡淡的草香气还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大小姐此刻可没心思品味,只觉得心跳加速,她该如何是好,如今只有将希望放置那人身上了。

    凤泠这一次倒是出现了,可就算出现了又能如何?显而易见的,自己被下了药,冷静下来,只得先令其放松警惕了。看来这宁海识人的本事,还是有待提升的,碰着这么个觊觎兄弟之妻的杂碎真是可悲。

    “我怎生在这里?凤小姐适才酒宴之上可好生厉害,着实令沐某难堪呐。”思及此处,沐寻那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凤泠似的。

    看来适才说得不够狠,凤泠此刻竟萌生了一种后悔之意。可眼下她被沐寻压制在身下,着实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时候。眼眸之中的冰冷霎时化成了一汪春水,似有千般柔情聚于此,倒像一只楚楚可怜的雏鸟,不禁让人起了怜惜之意。“待会儿我便是你的人了是吧?”这声音这语气,要不是事发突然,她凤泠如何会显露这么一面?

    可颜面此刻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还没有达成,纵使性子孤高又如何?她决不能在此处栽跟头。

    沐寻一愣,很快便被这温情之语融化了,心里酥了,语气也温和了很多“那可不是,跟了小爷,总比跟了那宁家小儿每日提心吊胆得要好?更何况,宁家小儿张狂的时日恐怕不多了。”

    难道对宁家有图谋的不只是凤家与即墨家?也是,毕竟是危及整个江湖的“雨歇”,纵使无人见过,但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的心思倒是能理解的,倒不如借刀杀人?

    这个念头在凤泠见到沐寻猥琐的面的那一刻,便打消了。不由得,凤泠强支起身,身体依旧无力,撑在身体后方的双臂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她攥紧了腰间的月城孤鹤扇,面容依旧温和。

    说完,沐寻见凤泠起身,连忙一把搂过她,炽热的唇畔在凤泠脖颈交织。

    就是现在,凤泠面上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眸若深潭一般冰冷,她紧紧攥着月城孤鹤扇,与其说是拼尽全力,不如说是孤注一掷来得妥帖些,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迅速的一击,凤泠握着月城孤鹤扇往前只是一击,昏暗的烛火,污浊的空气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只栖息的白鹤。

    沐寻似是没想到凤泠的反击,只觉得脖颈刺痛,搂着凤泠的臂蓦然松开了,凤泠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在地上,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生疼,只觉得手掌之中有火辣辣的刺痛感,这月城孤鹤扇果然是不好驾驭,只是面上那一抹张狂可怖的微笑依旧不变。

    沐寻捂着脖颈,但那鲜血是止不住的,顺着指缝喷射而出,“贱人!”

    凤泠却再也没有躲闪的力气了,水蓝色的百褶裙上多了几抹鲜红,“您配这么说吗?事到如今你才是失败者哦。”凤泠的声音轻轻的,但作为胜利者的骄傲与对于眼前人的轻蔑却暗藏在这话语之中。

    一击即中要害,沐寻道完这话,便直直地倒下了。

    凤泠歪着头,淡然地看着这一切,本无意与人为敌,可若有人自寻死路,那也怪不得她。

    可是现在该如何是好?她扶着墙努力立了起来,这是哪里?她该如何归去?外加上浑身乏力,实在无力奔走,设计之人实在阴毒!蓦地,见房屋的门被推开了,凤泠警觉,忘却了掌心的疼痛,又一次手握着月城孤鹤扇。难不成还有黄雀在后头?凤泠咬牙,难道今日真的会命丧于此吗?三生有幸回生一场,就这样退场实在心有不甘。

    门被打开了,竟是那若谪仙的人儿。

    此刻的即墨离,于凤泠而言更像是干渴之时碰上的一抹甘霖罢,凤泠松了口气,腿脚一软,跪坐在地,甚至,她都没有思考过即墨离为何会出现于此处,究竟是敌是友,大致这便是信任罢。

    即墨离本想询问发生了何事,是否可好诸如此类的话语,当他见到躺在血泊之中的沐寻以及浑身鲜血的凤泠之时,只觉得一切言语似乎都显得苍白了些许。漂亮的面上有那么一刻的疑惑与不解,下一刻却是对凤泠的微微一笑。

    倒是凤泠率先打破了平静,用如沐春风般的淡笑打破了这一抹平静,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的坦然,若非身上血迹难掩,倒是真的会引起屋内这一切与她无关之错觉,“有你在真好啊。”

    并无多余的言语,也并未询问来人为何在此处,亦不会有患得患失,凤茗之于即墨长风先前便是如此。

    “可还走得动?”关切与生疏交织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毕竟暂且为同盟,所以今日大小姐的动向某一直在关注。”

    凤泠摇摇头,心中萌生的失落感是掩不住的。也是,这样的凤茗,即便是长风所见也会心生畏惧罢。况且如今,她是凤泠,亦是宁家的未婚妻,只得这般安慰自己了,“不用解释的,我明白你一定不会是加害者。”

    即墨离显然是觉得有些歉疚,见到了凤泠掌心的伤口,微叹了口气,伸出了双手。

    也是,凤家大小姐与即墨家掌门本无甚交集罢,他今日能来雪中送炭,于凤泠而言,或许也是一件值得回忆之事。这样的不期而遇到底是温暖的。凤泠回应了即墨离的援手,立了起来,可浑身依旧是酸软无力,要不是即墨离在,或许她又会因无力而跌倒。

    “我背你罢。”即墨离如是说。

    凤泠欣然一笑,点头。

    伏上他的后背,凤泠将脸庞紧贴在即墨离肩头,天色已晚,月光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倾洒于他的面,一样的潇洒,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脱俗。

    “嘿,此事过后,你会娶我吗?”

    凤茗见到长风身着戎装的模样,为他披上了亲手制成的披风,有他即墨长风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自然,待我凯旋,我必十里红妆接公主殿下归府。”他爱怜地轻抚着腰间的血玉滕花佩,如是说。

    凤泠一时恍惚,感受到天与地之间的缄默,便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