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阴谋浮出水面
如果内鬼与何晴同仇敌忾，那么投诉赵老板的建议，为什么不能是何晴首先提出来的呢？
是对内鬼和何晴关系的这个误判，误导了我们这么多年都捉不出他来。
—唐晓
“玉扳指的故事！”
唐晓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贝文的话。
蓦然想起杨郭成母亲去世的时候，杨叔叔曾经问过自己，知道玉扳指的故事么？
当时，唐晓并没有想要知道关于这个故事，也没问杨郭成。温晴还因为这事儿，埋怨过她，这儿都不去问清楚。
唐晓发愣地看着杨郭成，吃惊地问。“玉扳指到底有什么故事？”
“别装了！”
贝文突然站起来，将一杯凉开水泼到了唐晓脸上。“你就是看不得我和郭成在一起，你还假惺惺地借给我20万给我妈做手术。听到我和杨郭成在一起之后，你立刻就把玉扳指还给了他，让他和我变得一无所有。郭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把北京的房都卖了，除了留下给我妈妈做手术的钱之后，其它的都给你……”
“李贝文！”杨郭成突然怒吼了一声，拉起贝文的手臂就往外走。唐晓看着杨郭成拉着贝文的背影，蓦然就想起了当年杨郭成拉走周晓彤的情景。
赵吉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挠了挠头。
“这什么情况？你和老杨好过？什么玉扳指？还有老杨的脑袋又没进水，怎么会搞大了这种泼妇的肚子？”
唐晓没有回答赵吉，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杨郭成父亲的电话。
“杨叔叔！”
“唐晓啊！”杨叔叔的声音在电话中异常苍老。
“您以前对我说过玉扳指的故事，郭成他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我想请教您一下，究竟是什么故事！”
“哦！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啊。”
杨叔叔在电话那头儿，苦笑了一下。
“我妈，从生到死，都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她一直都在跟我叫着劲儿。所以，她在孙子杨郭成的身上，做了一个条件假设！”
“什么条件假设？”唐晓吃了一惊，慌忙追问道。
“我妈给你带上玉扳指以后，如果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像我和你伯母一样恩爱一辈子。那么，她就真的输了。她帝国之中所有传承给我们的钱，都确定属于我们。”
“但是，她的遗嘱之中，还增加了一个条件假设。就是如果你有一天将玉扳指还给了杨郭成，也就是，你们两个的感情走到了尽头，律师要去执行一个动作。”
“收回她给我们父子两个所有的钱。因为这说明我错了，她赢了！你想想看，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跟我赌气，我娶了老婆后，从来都没有再回去看过她，她怎么能容忍我错了呢！”
“可是，律师怎么知道我还了玉扳指！”
“你的玉
扳指不普通，涉及到那么巨额的资金流动，当然律师有办法控制它。”杨叔叔说到这里，又是叹了口气。
“唐晓啊！杨叔叔本身并不喜欢那种金钱，在我眼中，一切都不如你伯母重要。郭成，他也是这样的人！只是，他现在的这个小女朋友，整天哭得要死要活。说她妈妈的病，郭成给留了100万治疗根本不够。还说自己穷惯了，看不得这么多钱从手中就这么流走了。她一直在说是你害了她！你故意的。”
“叔叔跟你说句实在话，这个丫头，要不是真的怀了我们杨家的骨肉，要不是郭成的年纪也这么大了，叔叔真是一分钟，都容不得她！”
“那，郭成那么多房都卖了，买什么去了？按理说，他在北京积攒了那么多房，也是一笔很客观的财富了啊！”
“哎！律师安排收走财富的时候，看到了一笔他转让给你的长圊的股份，说那个要一起收走！在长圊都公示了，郭成一掷千金，把那股份给买了！”
唐晓深吸了一口气。
是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周长友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动手？
是因为长圊的股份突然不再是她手中的一张牌了！
而之后，周长友突然对自己又没了动静，不是找不到自己，而是杨郭成在背后用全部身家把自己的这张保命的牌又给买了回来。
杨郭成的爸爸继续在电话里说。
“本来，我跟你伯母就是清净的人，你伯母去后，我更是心无所依，无牵无挂。财来财去，我一点儿不在意。但是，我不能明白的是。郭成，他本来跟我是同一类人，对感情，专一得要命。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要走到今天这样呢？”
唐晓心说也许就因为他叫杨郭成吧！
他放不下名字中的那个郭字，不愿意原谅自己隐瞒了妈妈的事儿，他的心里，父母的爱是最伟大最圣洁的，可是却被自己破坏了，甚至因为自己间接地，让他最爱的两个至亲，阴阳相隔。
唐晓只是心里想着，嘴上什么都没说。
她问杨叔叔还有没有办法弥补么。
杨叔叔叹了口气。“永远，都没办法了。”
唐晓挂断了电话，赵吉更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丫头，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涉及到了周长友，唐晓不方便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告诉赵吉。只是一个劲儿的苦笑。
杨郭成心思善良，当年为娅娅和糖豆儿出国的事情，就好心花下了一笔钱，让唐晓和温晴对他刮目相看。如今为了救唐晓，买回股份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他刚有了梦寐以求的孩子，就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一下？竟然为了唐晓这个前女友一掷千金。
难怪贝文会那样怒不可赦地对自己。
贝文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富二代的杨郭
成，一夜之间被唐晓牵绊着，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穷光蛋吧！
唐晓用纸巾抹去了脸上的白开水，与赵吉告辞离开。
她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杨郭成。
甚至开始幻想着杨郭成他是不是对自己还有感情，幻想着他是一时糊涂，才爱上了李贝文。
不，他们有孩子了。
唐晓摇了摇头，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因为，她还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对杨郭成的爱，那绵长的爱恋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就在这个时候，张之恒的电话打了过来。
唐晓知道，肯定是赵吉不知如何安慰她，所以让这小子打电话来安慰自己。
“干嘛？”唐晓稳定了一下情绪接了电话。
“唐晓，我搞定何晴了！她会来我公司上班。你猜，她答应我什么了？”
“什么？”唐晓知道张之恒厉害，但是不知道他这么厉害，似乎在搞定一个人这方面，他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尤其是搞定一个女人。
“你过来吧，我在望京大望路等你！有惊喜哦！”
唐晓飞速赶到了张之恒的位置。
张之恒带着个鸭舌帽，正站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唐晓。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他还是帅得没朋友，就算站在一个小饭店门口，也惹来了众多女孩儿的回头观望。
唐晓停好了车，走到他面前。
“你不是骗我的吧？”
“我敢骗你么？还要不要媳妇了！”
“我没心情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要娶你啊！等你这么多年了，备胎都长毛了。你也不看看我？”
张之恒看到唐晓的脸快绿了，忙打住了开玩笑。拉着唐晓的胳膊往饭店里走。
“啊呀走吧，服了你了。欠我几十顿烤鸭了吧！”
“你有聊无聊？”唐晓甩开张之恒的手，随他进入饭店，却看到窗户边上的小桌旁，何晴正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我去！”唐晓小声嘟囔了一句。“你确实很可以！”
张之恒嘿嘿一笑。“四九城第一帅哥，什么事儿搞不定呢？”
两人来到何晴面前坐下。
何晴对唐晓客气又尴尬地笑了笑。
“何总裁，您不是不来么？当时那么干脆拒绝我，怎么还来了？”唐晓满肚子气，说话跟吃了枪子儿一样。
“唐晓！”何晴改了称呼，对唐晓不卑不亢地说。“我老板张之恒给我的入职要求，是给你讲讲关于鸿羽内鬼的事儿。我跟你没什么好吃饭的。讲完，我就走！”
唐晓听出她还在气头上，也不愿妥协，生硬地回答。“那你就讲吧！”
“对你们来说，这个鸿羽的内鬼，是个可恶的人渣。但是对我来说，他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2000年那会儿，我刚到yo供应商那工作不久，遇到了一件大事儿。”
“
那天，我老公开车，拐弯进一个胡同的时候，一个老太太从胡同里冲了出来，径直扑上我们车头，然后直直地倒下去了。”
“当时，我也在车上。那时候没有行车记录仪。手机都是按键的。我没办法，把我眼前看到的，录下来。但是我眼睛都没眨过！我跟你们说，那位老太太，就是自己冲出来，扑到我们车上的！”
何晴说到这里，愁苦着脸，唐晓看出她表情中深藏的那种悲哀和无奈。好像突然又看到了娅娅爸爸那种最终被生活和真相打败了的悲伤。
“老太太翻滚倒地，叫不醒。我们二话没说，立刻送医院。医生说老太太有冠心病，加上撞车受了点刺激，现在很危险。我们说那就立刻手术吧，保住人的性命要紧！手术费我们出！”
“老太太的手术还没做完，她的家人都陆续冲进医院。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在医院大吵大嚷，哭爹喊娘，指着我们的鼻子尖破口大骂，说我们开车撞了年纪这么大的老太太，是畜生。她的儿子喊着有车不起了，有车就能随便撞人了？老太太要有个三长两短要了我们的命！女儿喊着让我们从此养活老太太一辈子。一年做一次体检，所有的疾病都可能是车祸引起的，必须全部都给好好治疗。”
“不得不说，那是一场预谋和排演得都非常完美的碰瓷儿。”
“我老公当时就急了，说你们商量好的吧？老太太是不是没钱看病，你们跟我借钱我也不会不借，玩儿这一套我可不受着。我也在旁边说，老太太冠心病手术的钱我们都拿了，老太太是自己扑到我们车上的，你们这样闹下去就报警，让警察查看现场，查实真相！”
“一家人一听报警，更是来劲了，一个老一点儿的，可能是孩子们的姑姑立刻打电话报了警。说我们撞人了还要逃逸，还不想负责。公安很快就来了！”
“那时候没有那么多路面监控，胡同里我们也没注意到有目击者。可老太太的一个女儿，却叫来邻居做了伪证，说亲眼看到我们的车撞人。”
“公安看着一边倒的证据，拍了拍我老公的肩膀，说把老人给照顾好了，这是唯一的办法。闹上法庭的话，更不可收拾了。”
“就这样，我们突然就无缘无故地扛上了这个大包袱。老太太手术成功后，她女儿出面，先后给我们要了几万块钱。说是营养费，治疗费，甚至伙食费。那时候，我和老公才知道，老太太根本就没上医保，她的几个孩子都穷，也许他们一家人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老太太活下去。以如此卑鄙的方式，找一个陌生人，来养活他们的妈！”?“这叫飞来横祸！那一天，那个胡同，我和老公就这么倒霉地被他们选中。我们两本来也没什么钱，
车上的第三者保险都不够手术费的。一家人就这样轮换着，隔三差五的来要钱，把我们当成了他们全家的取款机。一会说老太太脚撞得有问题了，要进行健康修复训练，一会儿又说老太太腰间盘突出，就是撞的，要花钱去按摩。”
“这也太他妈的气人了！”张之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眉毛都立起来了。
“这就气人了？”何晴苦笑了一下。“他们还四处造谣，把我们撞人的事情添油加醋，搞得满城风雨。我们的小孩儿，在幼儿园被别的小朋友扔水果，骂人渣的孩子。我们连续换了两幼儿园，都呆不下去。我老公的单位是国企，因为这事儿，找个理由把他开除了。本来就穷的我们，被彻底逼上了绝路。我老公开始抑郁了，整天磨刀，吓得我和孩子晚上都不敢睡觉。”
“那时候，你们所说的鸿羽的内鬼，正好与我有工作往来，一次我请客吃饭，酒后吐了真言。他一声没吭，第二天上午，进了我办公室，借给我一万块钱。说我老公现在下岗，家里孩子又小，让我先应应急。之后，他又跟我要了老太太家人的联系方式，也没说做什么，直接走了。”
“过了一个月，老太太的家人，突然没动静了。也不来找我们麻烦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找了自己的公安朋友，帮我彻底解决了这件事！”
“这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儿，但是对我来说，就好像阴雨连绵的寒冷之中，终于遇到了温暖的太阳。”
“他通过在当地的公安朋友，对我们的事件破格给做了一个复调。后来我从公安嘴里知道，他陪着公安一起，在我们出事儿的那个胡同，一个一个路访，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他们走遍了整个胡同，帮我寻找新的证人。他用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方式，找到了扭转我们家凄惨生活的出口。”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三天的时候，公安和他一起，找到了目击车祸的新证人。公安把新证人和老太太一家人叫到了派出所，严肃警告他们说不要再纠缠我们。看在老太太年纪大了的份上，就不诉讼他们诈骗了。但是，如果再有不妥的行为，必纠察到底！”
“就这样，他默默地帮我度过了那个难熬的生命里的寒冬，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帮我们。他只是笑笑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自己也曾经这么狼狈的生活过，特别理解这样的生活带给人的痛苦和绝望。他只是不希望有人像自己从前那样活着而已。”
“从那之后，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越是了解他，我就越是感觉，他人格的高尚，思想的深邃，心地的美好。无论唐晓你多恨他，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完美的大好人。他还有很多让我羡
慕的优点，比如勇敢，无畏，睿智。他对很多事情，都拥有一种你所无法理解的大爱，你会情不自禁深深被他吸引，被他影响，被他感化！”
何晴说得眼泪莹莹，唐晓愣神看着她。想到刚才跟赵吉分析过的，内鬼的目的其实是搞垮董事长。眯着眼睛问何晴。
“你们觉得，搞垮董事长，是一件高尚的事。对么？”
何晴被问得一愣。
那一瞬间的眼神，被唐晓捕捉到了，她再次确认了，赵吉真的猜对了！
“何晴，你们觉得搞垮董事长，是一件高尚的事？董事长白手起家建立了鸿羽公司，他无私地把自己数十年的心血都放在了鸿羽，他创造了并购外国公司蛇吞象的神话。虽然期间经历了几次裁员，都是他无法控制的结果。之后他在各个媒体上一直在说，并购最让他痛心的，就是海外的文化对鸿羽原本文化的覆盖。而且，他现在一心坚持着，守住鸿羽剩下的这些老将。想必，这个内鬼，也是这些老将之一啊！”
何晴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恨恨地说。
“唐晓，永远都不要用简单的眼光，去看一个立体复杂的人。谁会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写在脸上？那岂不是太可笑了。好了，我答应张总的，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我一句都不会说了，祝你们两个用餐愉快！”
何晴说完这句，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张之恒和唐晓两人，面面相觑。
“你说内鬼是针对董事长？不是鸿羽公司？”张之恒惊讶地看着唐晓。“何晴这答应我的事儿，似乎对你破案没什么帮助啊？”
“不！有帮助！”唐晓淡淡一笑。“何晴说的是2000年发生的事儿。当时跟何晴走得很近的人，只有王玉婷和伍晓君，还有孙义。在寒冷的冬天，陪着公安一起寻找三天新证人，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男人做出来的事儿，而且2000年王玉婷刚到鸿羽硬件，还在兼顾着鸿羽软件的工作，不可能跟她走得很近，所以暂时排除王玉婷。孙义是为了钱不惜牺牲一切的人，更不会有那么多钱办事儿。这样看来，就只剩下一个了。”
“伍晓君！可是他并不知道那事儿啊！”
“这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问题！我们一直以为，投诉事件是从内鬼发出的要求，让何晴去做的。所以，内鬼必须知道赵老板的这事儿才行。但是，反过来想。如果两个人很早就同仇敌忾，只想共同消灭一个敌人。何晴她知道内鬼的目标，所以是何晴引导内鬼要投诉赵老板，搞垮董事长，这就跟我们公司谁知道赵老板违规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了！”
“对啊！”张之恒摸了下脑袋。“捉鬼小队一个劲儿捉内鬼，没想到，内鬼竟分身到了何晴身上。这一步，迷惑了我们
多少年啊？”
“不过，如果这个内鬼真的是伍晓君，那么，这次我们打败他的胜算，基本为零！可如果他成功了，steven 和我离开公司是小事儿，董事长就完了！”
唐晓说到这里，眉头紧锁，忧郁地看向了窗外。
（本章完）
是对内鬼和何晴关系的这个误判，误导了我们这么多年都捉不出他来。
—唐晓
“玉扳指的故事！”
唐晓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贝文的话。
蓦然想起杨郭成母亲去世的时候，杨叔叔曾经问过自己，知道玉扳指的故事么？
当时，唐晓并没有想要知道关于这个故事，也没问杨郭成。温晴还因为这事儿，埋怨过她，这儿都不去问清楚。
唐晓发愣地看着杨郭成，吃惊地问。“玉扳指到底有什么故事？”
“别装了！”
贝文突然站起来，将一杯凉开水泼到了唐晓脸上。“你就是看不得我和郭成在一起，你还假惺惺地借给我20万给我妈做手术。听到我和杨郭成在一起之后，你立刻就把玉扳指还给了他，让他和我变得一无所有。郭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把北京的房都卖了，除了留下给我妈妈做手术的钱之后，其它的都给你……”
“李贝文！”杨郭成突然怒吼了一声，拉起贝文的手臂就往外走。唐晓看着杨郭成拉着贝文的背影，蓦然就想起了当年杨郭成拉走周晓彤的情景。
赵吉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挠了挠头。
“这什么情况？你和老杨好过？什么玉扳指？还有老杨的脑袋又没进水，怎么会搞大了这种泼妇的肚子？”
唐晓没有回答赵吉，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杨郭成父亲的电话。
“杨叔叔！”
“唐晓啊！”杨叔叔的声音在电话中异常苍老。
“您以前对我说过玉扳指的故事，郭成他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我想请教您一下，究竟是什么故事！”
“哦！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啊。”
杨叔叔在电话那头儿，苦笑了一下。
“我妈，从生到死，都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她一直都在跟我叫着劲儿。所以，她在孙子杨郭成的身上，做了一个条件假设！”
“什么条件假设？”唐晓吃了一惊，慌忙追问道。
“我妈给你带上玉扳指以后，如果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像我和你伯母一样恩爱一辈子。那么，她就真的输了。她帝国之中所有传承给我们的钱，都确定属于我们。”
“但是，她的遗嘱之中，还增加了一个条件假设。就是如果你有一天将玉扳指还给了杨郭成，也就是，你们两个的感情走到了尽头，律师要去执行一个动作。”
“收回她给我们父子两个所有的钱。因为这说明我错了，她赢了！你想想看，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跟我赌气，我娶了老婆后，从来都没有再回去看过她，她怎么能容忍我错了呢！”
“可是，律师怎么知道我还了玉扳指！”
“你的玉
扳指不普通，涉及到那么巨额的资金流动，当然律师有办法控制它。”杨叔叔说到这里，又是叹了口气。
“唐晓啊！杨叔叔本身并不喜欢那种金钱，在我眼中，一切都不如你伯母重要。郭成，他也是这样的人！只是，他现在的这个小女朋友，整天哭得要死要活。说她妈妈的病，郭成给留了100万治疗根本不够。还说自己穷惯了，看不得这么多钱从手中就这么流走了。她一直在说是你害了她！你故意的。”
“叔叔跟你说句实在话，这个丫头，要不是真的怀了我们杨家的骨肉，要不是郭成的年纪也这么大了，叔叔真是一分钟，都容不得她！”
“那，郭成那么多房都卖了，买什么去了？按理说，他在北京积攒了那么多房，也是一笔很客观的财富了啊！”
“哎！律师安排收走财富的时候，看到了一笔他转让给你的长圊的股份，说那个要一起收走！在长圊都公示了，郭成一掷千金，把那股份给买了！”
唐晓深吸了一口气。
是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周长友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动手？
是因为长圊的股份突然不再是她手中的一张牌了！
而之后，周长友突然对自己又没了动静，不是找不到自己，而是杨郭成在背后用全部身家把自己的这张保命的牌又给买了回来。
杨郭成的爸爸继续在电话里说。
“本来，我跟你伯母就是清净的人，你伯母去后，我更是心无所依，无牵无挂。财来财去，我一点儿不在意。但是，我不能明白的是。郭成，他本来跟我是同一类人，对感情，专一得要命。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要走到今天这样呢？”
唐晓心说也许就因为他叫杨郭成吧！
他放不下名字中的那个郭字，不愿意原谅自己隐瞒了妈妈的事儿，他的心里，父母的爱是最伟大最圣洁的，可是却被自己破坏了，甚至因为自己间接地，让他最爱的两个至亲，阴阳相隔。
唐晓只是心里想着，嘴上什么都没说。
她问杨叔叔还有没有办法弥补么。
杨叔叔叹了口气。“永远，都没办法了。”
唐晓挂断了电话，赵吉更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丫头，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涉及到了周长友，唐晓不方便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告诉赵吉。只是一个劲儿的苦笑。
杨郭成心思善良，当年为娅娅和糖豆儿出国的事情，就好心花下了一笔钱，让唐晓和温晴对他刮目相看。如今为了救唐晓，买回股份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他刚有了梦寐以求的孩子，就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一下？竟然为了唐晓这个前女友一掷千金。
难怪贝文会那样怒不可赦地对自己。
贝文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富二代的杨郭
成，一夜之间被唐晓牵绊着，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穷光蛋吧！
唐晓用纸巾抹去了脸上的白开水，与赵吉告辞离开。
她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杨郭成。
甚至开始幻想着杨郭成他是不是对自己还有感情，幻想着他是一时糊涂，才爱上了李贝文。
不，他们有孩子了。
唐晓摇了摇头，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因为，她还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对杨郭成的爱，那绵长的爱恋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就在这个时候，张之恒的电话打了过来。
唐晓知道，肯定是赵吉不知如何安慰她，所以让这小子打电话来安慰自己。
“干嘛？”唐晓稳定了一下情绪接了电话。
“唐晓，我搞定何晴了！她会来我公司上班。你猜，她答应我什么了？”
“什么？”唐晓知道张之恒厉害，但是不知道他这么厉害，似乎在搞定一个人这方面，他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尤其是搞定一个女人。
“你过来吧，我在望京大望路等你！有惊喜哦！”
唐晓飞速赶到了张之恒的位置。
张之恒带着个鸭舌帽，正站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唐晓。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他还是帅得没朋友，就算站在一个小饭店门口，也惹来了众多女孩儿的回头观望。
唐晓停好了车，走到他面前。
“你不是骗我的吧？”
“我敢骗你么？还要不要媳妇了！”
“我没心情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要娶你啊！等你这么多年了，备胎都长毛了。你也不看看我？”
张之恒看到唐晓的脸快绿了，忙打住了开玩笑。拉着唐晓的胳膊往饭店里走。
“啊呀走吧，服了你了。欠我几十顿烤鸭了吧！”
“你有聊无聊？”唐晓甩开张之恒的手，随他进入饭店，却看到窗户边上的小桌旁，何晴正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我去！”唐晓小声嘟囔了一句。“你确实很可以！”
张之恒嘿嘿一笑。“四九城第一帅哥，什么事儿搞不定呢？”
两人来到何晴面前坐下。
何晴对唐晓客气又尴尬地笑了笑。
“何总裁，您不是不来么？当时那么干脆拒绝我，怎么还来了？”唐晓满肚子气，说话跟吃了枪子儿一样。
“唐晓！”何晴改了称呼，对唐晓不卑不亢地说。“我老板张之恒给我的入职要求，是给你讲讲关于鸿羽内鬼的事儿。我跟你没什么好吃饭的。讲完，我就走！”
唐晓听出她还在气头上，也不愿妥协，生硬地回答。“那你就讲吧！”
“对你们来说，这个鸿羽的内鬼，是个可恶的人渣。但是对我来说，他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2000年那会儿，我刚到yo供应商那工作不久，遇到了一件大事儿。”
“
那天，我老公开车，拐弯进一个胡同的时候，一个老太太从胡同里冲了出来，径直扑上我们车头，然后直直地倒下去了。”
“当时，我也在车上。那时候没有行车记录仪。手机都是按键的。我没办法，把我眼前看到的，录下来。但是我眼睛都没眨过！我跟你们说，那位老太太，就是自己冲出来，扑到我们车上的！”
何晴说到这里，愁苦着脸，唐晓看出她表情中深藏的那种悲哀和无奈。好像突然又看到了娅娅爸爸那种最终被生活和真相打败了的悲伤。
“老太太翻滚倒地，叫不醒。我们二话没说，立刻送医院。医生说老太太有冠心病，加上撞车受了点刺激，现在很危险。我们说那就立刻手术吧，保住人的性命要紧！手术费我们出！”
“老太太的手术还没做完，她的家人都陆续冲进医院。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在医院大吵大嚷，哭爹喊娘，指着我们的鼻子尖破口大骂，说我们开车撞了年纪这么大的老太太，是畜生。她的儿子喊着有车不起了，有车就能随便撞人了？老太太要有个三长两短要了我们的命！女儿喊着让我们从此养活老太太一辈子。一年做一次体检，所有的疾病都可能是车祸引起的，必须全部都给好好治疗。”
“不得不说，那是一场预谋和排演得都非常完美的碰瓷儿。”
“我老公当时就急了，说你们商量好的吧？老太太是不是没钱看病，你们跟我借钱我也不会不借，玩儿这一套我可不受着。我也在旁边说，老太太冠心病手术的钱我们都拿了，老太太是自己扑到我们车上的，你们这样闹下去就报警，让警察查看现场，查实真相！”
“一家人一听报警，更是来劲了，一个老一点儿的，可能是孩子们的姑姑立刻打电话报了警。说我们撞人了还要逃逸，还不想负责。公安很快就来了！”
“那时候没有那么多路面监控，胡同里我们也没注意到有目击者。可老太太的一个女儿，却叫来邻居做了伪证，说亲眼看到我们的车撞人。”
“公安看着一边倒的证据，拍了拍我老公的肩膀，说把老人给照顾好了，这是唯一的办法。闹上法庭的话，更不可收拾了。”
“就这样，我们突然就无缘无故地扛上了这个大包袱。老太太手术成功后，她女儿出面，先后给我们要了几万块钱。说是营养费，治疗费，甚至伙食费。那时候，我和老公才知道，老太太根本就没上医保，她的几个孩子都穷，也许他们一家人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老太太活下去。以如此卑鄙的方式，找一个陌生人，来养活他们的妈！”?“这叫飞来横祸！那一天，那个胡同，我和老公就这么倒霉地被他们选中。我们两本来也没什么钱，
车上的第三者保险都不够手术费的。一家人就这样轮换着，隔三差五的来要钱，把我们当成了他们全家的取款机。一会说老太太脚撞得有问题了，要进行健康修复训练，一会儿又说老太太腰间盘突出，就是撞的，要花钱去按摩。”
“这也太他妈的气人了！”张之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眉毛都立起来了。
“这就气人了？”何晴苦笑了一下。“他们还四处造谣，把我们撞人的事情添油加醋，搞得满城风雨。我们的小孩儿，在幼儿园被别的小朋友扔水果，骂人渣的孩子。我们连续换了两幼儿园，都呆不下去。我老公的单位是国企，因为这事儿，找个理由把他开除了。本来就穷的我们，被彻底逼上了绝路。我老公开始抑郁了，整天磨刀，吓得我和孩子晚上都不敢睡觉。”
“那时候，你们所说的鸿羽的内鬼，正好与我有工作往来，一次我请客吃饭，酒后吐了真言。他一声没吭，第二天上午，进了我办公室，借给我一万块钱。说我老公现在下岗，家里孩子又小，让我先应应急。之后，他又跟我要了老太太家人的联系方式，也没说做什么，直接走了。”
“过了一个月，老太太的家人，突然没动静了。也不来找我们麻烦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找了自己的公安朋友，帮我彻底解决了这件事！”
“这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儿，但是对我来说，就好像阴雨连绵的寒冷之中，终于遇到了温暖的太阳。”
“他通过在当地的公安朋友，对我们的事件破格给做了一个复调。后来我从公安嘴里知道，他陪着公安一起，在我们出事儿的那个胡同，一个一个路访，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他们走遍了整个胡同，帮我寻找新的证人。他用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方式，找到了扭转我们家凄惨生活的出口。”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三天的时候，公安和他一起，找到了目击车祸的新证人。公安把新证人和老太太一家人叫到了派出所，严肃警告他们说不要再纠缠我们。看在老太太年纪大了的份上，就不诉讼他们诈骗了。但是，如果再有不妥的行为，必纠察到底！”
“就这样，他默默地帮我度过了那个难熬的生命里的寒冬，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帮我们。他只是笑笑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自己也曾经这么狼狈的生活过，特别理解这样的生活带给人的痛苦和绝望。他只是不希望有人像自己从前那样活着而已。”
“从那之后，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越是了解他，我就越是感觉，他人格的高尚，思想的深邃，心地的美好。无论唐晓你多恨他，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完美的大好人。他还有很多让我羡
慕的优点，比如勇敢，无畏，睿智。他对很多事情，都拥有一种你所无法理解的大爱，你会情不自禁深深被他吸引，被他影响，被他感化！”
何晴说得眼泪莹莹，唐晓愣神看着她。想到刚才跟赵吉分析过的，内鬼的目的其实是搞垮董事长。眯着眼睛问何晴。
“你们觉得，搞垮董事长，是一件高尚的事。对么？”
何晴被问得一愣。
那一瞬间的眼神，被唐晓捕捉到了，她再次确认了，赵吉真的猜对了！
“何晴，你们觉得搞垮董事长，是一件高尚的事？董事长白手起家建立了鸿羽公司，他无私地把自己数十年的心血都放在了鸿羽，他创造了并购外国公司蛇吞象的神话。虽然期间经历了几次裁员，都是他无法控制的结果。之后他在各个媒体上一直在说，并购最让他痛心的，就是海外的文化对鸿羽原本文化的覆盖。而且，他现在一心坚持着，守住鸿羽剩下的这些老将。想必，这个内鬼，也是这些老将之一啊！”
何晴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恨恨地说。
“唐晓，永远都不要用简单的眼光，去看一个立体复杂的人。谁会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写在脸上？那岂不是太可笑了。好了，我答应张总的，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我一句都不会说了，祝你们两个用餐愉快！”
何晴说完这句，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张之恒和唐晓两人，面面相觑。
“你说内鬼是针对董事长？不是鸿羽公司？”张之恒惊讶地看着唐晓。“何晴这答应我的事儿，似乎对你破案没什么帮助啊？”
“不！有帮助！”唐晓淡淡一笑。“何晴说的是2000年发生的事儿。当时跟何晴走得很近的人，只有王玉婷和伍晓君，还有孙义。在寒冷的冬天，陪着公安一起寻找三天新证人，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男人做出来的事儿，而且2000年王玉婷刚到鸿羽硬件，还在兼顾着鸿羽软件的工作，不可能跟她走得很近，所以暂时排除王玉婷。孙义是为了钱不惜牺牲一切的人，更不会有那么多钱办事儿。这样看来，就只剩下一个了。”
“伍晓君！可是他并不知道那事儿啊！”
“这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问题！我们一直以为，投诉事件是从内鬼发出的要求，让何晴去做的。所以，内鬼必须知道赵老板的这事儿才行。但是，反过来想。如果两个人很早就同仇敌忾，只想共同消灭一个敌人。何晴她知道内鬼的目标，所以是何晴引导内鬼要投诉赵老板，搞垮董事长，这就跟我们公司谁知道赵老板违规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了！”
“对啊！”张之恒摸了下脑袋。“捉鬼小队一个劲儿捉内鬼，没想到，内鬼竟分身到了何晴身上。这一步，迷惑了我们
多少年啊？”
“不过，如果这个内鬼真的是伍晓君，那么，这次我们打败他的胜算，基本为零！可如果他成功了，steven 和我离开公司是小事儿，董事长就完了！”
唐晓说到这里，眉头紧锁，忧郁地看向了窗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