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之幻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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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海市蜃楼

    燕赤霞从岩缝间挤身而出,极目望去,却见对面的山峦重重叠叠,悬空而起,仙雾缭绕,霞光万道,长虹当空,钟灵毓秀,亭台楼阁,气势恢宏,瞧得他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萧若兰耐不住性子,单脚点着地,也从洞里钻出半个身子,出声问道:“燕使者,远方的景致如诗如画,好似仙境那般,不知是何去处?”

    “哈哈哈,正是我等要去的逍遥观啊。”燕赤霞神采飞扬,抚须笑道,颇为自得。

    萧若兰眯起双眼,仔细地瞧看了良久,才猝然发笑说:“燕使者莫要哄骗人家了,若兰也知那逍遥观孤悬海外,相隔甚远,怎会出现在这里,怕是燕使者身心俱疲,看花了眼吧?”

    “老夫早年修道问法,曾有幸到过逍遥观游历,如今道观就在眼前,又怎能看错?”燕赤霞揉了揉双目,再去细瞧,眼前的逍遥观雄伟壮阔,绮丽隽秀,怎会有假,便固执地叫道,不容萧若兰再生疑惑之心。

    萧若兰没到过逍遥观,心里自然不存底气,便笑着回道:“那好吧,你说是就是喽,那还不赶紧前往道观,为他们两个诊病啊?”

    燕赤霞这才回过神来,便抽出轩辕剑,化做旱船,招呼着大家,先把张昊天和杨梦言送进船舱。一切准备停当,燕赤霞竖起两根手指,催动功力,船身随风而起,便朝着逍遥观的方向飞去。

    提起逍遥观的渊源,话可就长了。据说在远古时期,有位王姓的得道仙人,看中了道家七十二福地的东海山,便游走四海八荒,筹措财物,着手在山中构建道观,不知耗费了多少个年月,才竣工落成,却没有给道观起个好名号。正当他冥思苦想,愁绪萦怀之时,恰逢太上老君路经此地,便以道家秉持的逍遥为名,将道观命名为逍遥观,并且传授给他一套独特的修炼之法,唤作太和阴阳气,以崇尚自然为本,顺应天道和天运,通过内外兼修和积德行善,若得正果,便可获取驾驭自然之功,飞升天界,位列仙班。

    从此以后,逍遥观供奉太上老君,推崇老庄之学,存思诸神,洞观自然,追求恬淡无为的修炼之法,不理俗事,不染红尘,孤悬东海之滨,鲜与外界往来。

    燕赤霞泰然自若地伫立船头,眼望着逍遥观越来越近,心绪畅快,怡然自得,尤其念及张昊天和杨梦言很快便可枯木回春,魂魄归心,更是心胸释然,浑身轻松。

    没费多时,燕赤霞驾驭着旱船,便停靠在逍遥观前。众人抬眼仰望,但见石楼高耸,山门微合,庄严肃穆,古木参天,逍遥观三个金色大字,高悬在门楣之上,熠熠生辉,端的是一派幽静祥和的气氛。

    待船身停稳,燕赤霞凝神念咒,收了轩辕剑,却不料大家紧跟着惊呼一声,皆都跌落云头,随风飘落,骇得他面色突变,连忙施展功法,抢先俯冲下去,猛地挥起轩辕剑,抛向了半空。

    轩辕剑顺着燕赤霞的意念,凌空盘旋了一圈,将大家尽数裹挟其中,缓缓地落到涧底。燕赤霞伸手接住剑柄,细眼去瞅张昊天和杨梦言,见他们毫发无损,才惊魂未定地抚胸叫道:“好险呀。”

    “燕使者,这遭变故却是为何?”虽说萧若兰射技了得,却不擅长腾云驾雾之法,也被刚才突来的意外,吓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等站稳身形,便百思不解地问着燕赤霞。

    燕赤霞更是懵懂不知,便扬起脖颈,遥望着悬在空中的逍遥观,自言自语地磨叨着:“真是怪哉,瞧着道观就在眼前,缘何我等却踏空云头,差点让昊天和梦言枉送了性命呐?”

    “莫非是妖孽做法,迷惑了我等双眼,看似逍遥观触手可及,却皆为虚幻之像?”洛昊空搀扶起杨梦言,沉吟了稍许,才轻声言道。

    萧若兰面色紧张地捂着身间的包裹,也跟着叫道:“昊空哥哥说得有理,依若兰所见,定是那黑霾煞怕咱们几个侵吞了沈家的财物,便不怀好意,用心险恶,动了杀机,进而施展妖法,布下这般惑眼的幻象,以使我等摔到山谷之内,悉数毙命,从此绝了后患吧。”

    燕赤霞却瞅着沈傲霜念道:“莫要胡乱揣度,即便是黑霾煞想取我等的性命,却不能不顾及霜儿的安危,毕竟黑霾煞只听沈家后人的驱使,绝不会让霜儿也跟着我等身赴九泉,去面见阎王的,再者说来,就算那黑霾煞心怀杀机,却没有哪个功力啊。”

    沈傲霜也接口笑道:“呵呵,诸位多虑了,别看那黑霾煞身形怪异,却顶多算作一团黑烟而已。霜儿曾听白云大师讲过,黑霾煞日夜守护着沈家的宝藏,只以烟雾袭人,吓退盗墓者便作罢,从不轻伤他人性命,若要硬说是黑霾煞所为,霜儿万难苟同。”

    听闻沈傲霜提及沈家的宝物,萧若兰立刻来了兴致,开口便问:“傲霜姐姐,你可知辽东前线军备不足,将士们每日里饥寒交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要枕戈待旦,厉兵秣马,冷手紧握寒兵利器,壮怀激烈,舍身取义,为保大明分寸疆土,与金人殊死相搏,从不见他们有所退怯?”

    沈傲霜怎知前线兵将之苦,便双眸茫然地摇着头说:“霜儿未曾亲眼得见,确是不知军营诸事,但是听说有位唤作刘懋的大臣给崇祯皇帝上书陈词,使得举国裁撤了驿站,每年省出六十多万两白银,换成粮草军械,全都送往了前线大营,为何若兰妹妹又说军饷不足呐?”

    “可别提那个七品刑科给事中刘懋了,若不是他兀自多事,给圣上出了个馊主意,把辽东通往京城的驿站全部取缔,遣散了驿卒,变卖了良驹,又怎会弄得政令淤塞,军情不畅呀,虽说省出了银两,却对前线几十万大军来说,只当是杯水车薪啊。”萧若兰听问沈傲霜提到那个刘懋,气得面色煞白,叨叨咕咕地发泄着满腔的怨气。

    燕赤霞听着她们俩议论此事,也是怒形于色,满腔的义愤难以平复:“唉,谁说不是哪,尽管沿途所设的驿站,平日里接来送往,靡费钱粮,而且尚有许多达官贵人借用马匹,运送私家财物,可谓是百弊丛生,积重难返,但驿站的重要功用乃是传递公文和送达军情,加之崇祯皇帝疑心颇重,不肯轻授边关守将便宜行事之权,但凡用兵之策,皆须快马回禀京师,待皇帝准奏之后,再谕令前线遵旨而行,这般一来二去,又没驿站快马转送,无论军情万般火急,到最后便都成了残羹冷炙,明日黄花了,如此因噎废食,贻误了战机不算,却不晓得葬送了多少大明好儿郎的性命啊。”

    “燕使者此番推断,确是入情入理,袁统领督师边关,却无杀伐决断之权,眼睁睁地瞅着金兵进退自如,骄纵滋事,明军却不能随机应变,顺应时势,只得按兵不动,等待朝廷的回复。可怜那袁统领日夜面朝南方,忧心如焚,巴望着崇祯皇帝的谕旨,尽早回转,如此用兵,不输掉战事才怪呢。”萧若兰身在军营,更知其中的利害得失,便愤愤不平地怒斥着明庭的弊政。

    洛昊空接过话头,摇头念道:“这个迂腐至极的刘懋,为了邀功取宠,打着裁减冗员,节省支出,为民除害的旗号,竟弃国家之安危于不顾,最终是怨声载道,误国害己啊。听说有些大臣为了倾泻心头的愤恨,把刘懋的画像置于箭靶之上,每日里搭弓来射,诅咒他不得好死,永世不得翻身。”

    “还有一事,不知燕使者可曾听闻,说是起兵造反的闯王李自成,曾在银川的驿站当差,后来朝廷撤去了驿站,撵走了驿卒,此后他便赋闲在家,不事稼穑,游手好闲,又无一技之长糊口,便动了歪脑筋,啸聚一帮人众,扯起反旗,举兵叛明,此时也闹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颇有吞并大明半壁江山的气势啊。”前些日子,萧若兰和聂秋鹰领命出营,走南闯北,遍寻江湖中的绝世高手,却发现坊间都在流传着闯王李自成的诸多轶事,顺便把这支起义军的威名灌满了耳鼓,如今谈及至此,萧若兰便捡着道听途说的传闻,说了一通。

    “唉,或许当今圣上此刻还蒙在鼓里,哪里晓得裁撤了小小的驿站,竟引来天大的麻烦,我等也只能守好本分,拭目以待,最终鹿死谁手,尚无定数啊。”燕赤霞不想再费神为朝廷担忧,唯独念着将张昊天和杨梦言医活,而后返回兰若寺,探察元神珠的下落,以便拯救苍生,换取三界的安宁,至于哪个来坐金銮殿的那把龙椅,全凭上苍处置,却非他能左右之事。

    萧若兰却怀着不一样的心思,眼瞅着大家把话题扯远了,便赶忙往回拉着:“傲霜姐姐,你倒是发句话啊,能否把沈氏家族的黄金,送与前线的将士,让他们吃饱穿暖,精神抖擞地杀敌立功呀?”

    沈傲霜拿不定主意,便扭头去瞅燕赤霞,燕赤霞却摆着手说:“此事乃为沈氏家族的私务,莫要来问老夫,不过嘛,老夫倒有一言相劝,天造万物,必有所归,或藏于私囊,或使之公帑,大义与小利之间,还得由霜儿自行定夺啊。”

    说得萧若兰眉开眼笑,却不知沈傲霜如何打算,刚要扭头去探询她的心意,却听沈傲霜迟疑着念道:“也罢,金银财宝,绝非霜儿所爱,只怕是对不住列祖列宗了啊。”

    “傲霜姐姐若能深明大义,以解大明之急,沈家的祖先也会含笑九泉的,莫再犹豫了,待若兰唤来兵将,取走金水河中的亮砂,那傲霜姐姐便是功德无量了呀。”萧若兰头头是道地代替沈傲霜拿定了主意,又喜气洋洋地张罗着领兵来拿黄金。

    “此事却急不得,先把昊天和梦言的顽疾医好,再做打算吧。老夫奉劝萧姑娘莫要莽撞行事,若不让霜儿在前引路,怕是你带来的那些将士,绝非黑霾煞的对手,到头来,金子没拿走,却让他们折戟沉沙,有去无回啊。”燕赤霞生怕萧若兰少不更事,急于求成,便不管不顾地领兵前来,却把黑霾煞看守黑棺入口的大事给忘却了。

    “好吧,那若兰就有劳傲霜姐姐了。”别看萧若兰为博得卓断水的欢心而使些小性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不含糊,听闻燕赤霞的提醒,便恭敬地朝着沈傲霜拱手施礼,正色言道。

    沈傲霜慌忙还礼,谦和地笑着说:“萧姑娘忧国忧民之心,实在令霜儿敬佩,虽说那墓底的金豆子,皆为沈氏的家财,祖宗的产业,但常言说得好,有国才有家,国若破了,家也就跟着亡了,待到山河破碎,日月蒙羞之时,还要那些财物有何用处,莫不如馈赠三军将士,鼓舞士气,壮我声威,让他们奋勇杀敌,赶走金人的铁骑,换取家园祥和,百姓安居,天下太平啊。”

    沈傲霜的一席话,说得大家纷纷竖起来了大拇哥,燕赤霞更是赞赏有加,刚要出言勉励几句,却听久未作声的卓断水仰着头,指天嚷道:“燕使者,不好了,逍遥观不见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