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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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定策

    公孙鞅也沉默思索了片刻,接着突然想起八王朝给自己的东西,便将怀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块玉牌,中央刻着一副地图,其中还有一个红点点在中央。



    “这是八王朝给我的玉佩。”



    秦馆主瞥了一眼,嫌弃道:“这么寒酸的玉,我就是拿它来踮脚都嫌弃它便宜,不过上面的雕着的是地图?”



    公孙鞅坦荡地将玉佩移到秦馆主的面前,并回道:“上面标记的应该是八王朝在招贤馆安插的联络点......他们应该是想拉拢我。”



    秦馆主拿起玉佩把玩了一下,嗤之以鼻,一脸不屑道:“没排面,想要挖人墙角却连好点的玉都舍不得,正是穷酸。难道真的会有笨蛋选择去这样的穷酸的八王朝?”



    公孙鞅这边却摇摇头否认起秦馆主的肯定来。秦馆主身居高位,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誉,衣食住行也全是国家大事都有人勤勤恳恳地侍奉,加上秦馆主这一生除了偶尔去别家的学院,绝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留在自己的招贤馆。



    他也就不了解底下人的蝇营狗苟。



    就他还在周御书院时,甲班不过二十人,便分成了周幽杨朱一派,盖聂荆轲一派,朱嘉聂天贾一派,还有自己和惠施庄周保持中立的一派,想来其他学院的派别也不少。



    可这派别一多就容易出现矛盾,一出现矛盾就需要分个主次,分主次就需要殚精竭虑地心算谋划,然后胜者饮琼浆食甘露,败者......风餐露宿,苟在暗处舔舐自己的伤口。



    而当胜者常胜,败者常败,那么两方之间的仇恨便开始滋生。败者想方设法,不折手段地想要打一个翻身仗;胜者享受过了锦衣玉食,又得到了主上的宠爱,也便不愿舍弃这样的生活,也就会更加疯狂地开始打压败者。



    那么长期以往下,败者心中也就不会再对学院有什么忠心,这时候八王朝再抛出招贤的橄榄枝,便是青楼找姑娘,一逮一个准。



    这些心生怨恨的人,很有可能会投向八王朝的怀中,反过来对付自己曾经所处却令自己怀才不遇的学院。这不是不可能的事,而是必然的事,所以八王朝这么一捞,说不定真的能从各学院的甲班里挖来不少的优秀种子。



    公孙鞅将自己的见解说与秦馆主听,秦馆主听后,说实话并没有多少担心,因为招贤馆与其他学院不同,在招贤馆都是御艺修士一家独大,根本没有派别之争。这不平衡的局面反倒在这个时候让招贤馆成为铁板一块。



    秦馆主有些幸灾乐祸,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公孙鞅不解秦馆主笑什么,但也没问,继续说道:“其实八王朝这暗中挖人的招虽然看似简单,但却歹毒得很,说它是诛心大计,能将八院内部弄得分崩离析,一点也不为过。”



    秦馆主有些不解,在招贤馆并不需要太多的谋划,所以对阴谋诡计这些事,他并不擅长。



    公孙鞅开始为秦馆主解释道:“之所以说这计歹毒,是因为三点。其一是最浅显的,任谁都能看懂的,便是从八学院挖修道种子;其二便是那些有心投入八学院的人,他们不会直接身去八王朝,而是继续留在的当地的学院,为八王朝窃取他们想要的一切机密,八学院的人千防万防,也没想到自己亲手培育出来的人最后为他所用,反过来残害自己。”



    “上面两者比之这第三点,那可是小道尔。八王朝给每个学院甲班的学生都抛了橄榄枝,但不一定每个人都会去上报学院,有些嫌麻烦也许便直接将玉牌丢弃,本身并没有对学院升起异心。可若是这个时候八王朝公示天下,说他给八院所有甲班的学生都给了‘弃暗投明’的玉佩,那么八院长会如何看待那些秘而不宣,隐瞒不报的人?”



    秦馆主终究还是受了秦地淳朴的民风影响,有些转不过弯来。公孙鞅便只能直接用身边人举例。



    “招贤馆的大师姐施岚青和我一样收到玉佩,我呢,告诉了馆主大人,而施岚青却直接将八王朝给她的玉佩丢在一旁,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自己丢了便是,无需告诉你。可突然间,八王朝的人告诉你,他们曾经给施岚青送了礼物,让她来八王朝,而你却不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你还会完全信任施岚青吗?”



    秦馆主沉吟了一会,有些犹豫地回道:“大概...不清楚...说不准,不好说。”



    公孙鞅叹了口气,只能用更加抢粗暴浅显的比喻来告诉秦馆主,“馆主大人,恕我接下大不敬的比喻会冒犯大人。”



    “无妨,你说。”秦馆主刺客豪爽道。



    公孙鞅自觉失礼,郑重拜了一拜后才敢说道:“馆主夫人若是瞒着您收了其他男子送来的花,您会怀疑吗?会生气吗,还......”



    公孙鞅致命三问都才说了两问,秦馆主就暴跳如雷,一拳头砸碎了石桌,后瞧见低着头恭着身公孙鞅,他才平复下心中的愤怒,想起这个是个比喻而已。



    秦馆主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有些尴尬,但心中更多的是骇然,良久后,他才说道:“八王朝,好歹毒的心思,这小小一块玉佩就让君臣猜忌,若换做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后,若是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大概我再也不会将重任交给此人了......”



    公孙鞅点头,说道:“麻烦的是,君要臣忠心,臣也念君信任,馆主你一旦出现不信任,将人排挤在外,那么久而久之君臣异心,大生间隙,这时候八王朝只需要稍微挑拨离间,和使点其他的小计谋,这学院的优良种子便又怀恨投了八王朝的怀抱,而八王朝都不需要一兵一卒,只费点口水和这百赞不到的玉佩就能做到釜底抽薪,短短之间即可让八学院青黄不接,后继无人......”



    秦馆主咽了口唾沫,他现在是真的觉得招贤馆急需公孙鞅这样的中原人来辅佐他,不然他也许道最后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落个众叛亲离,举目无亲的可怜下场。



    秦馆主心中激荡,一会后却突然没头没脑道:“鞅,你还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让他们也来招贤馆。”



    公孙鞅一愣,摇头,“没了,我们家就只剩我一人了......”他觉得好奇,便问秦馆主为何这么问。



    秦馆主回道:“若是还有如你一般的人,那便赶紧召进招贤馆来。”



    公孙鞅不知为何秦馆主为何突然这么求贤若渴,他不知道,也没有问。



    秦馆主自己在那边琢磨了一小阵子时间后问道:“八王朝这计谋也是绝妙,不如我们也在他们身上试上一试?”



    “不可。”公孙鞅摇头,“这计谋适合八王朝对八学院使用,但八学院却不适合用给八王朝。”



    “怎么说?”



    “这第一,八王朝在暗,八学院在明,他们暗能威胁明,明却不能威胁暗,所以不行。其二,进入八王朝的修士与八学院的学生不同,八王朝的修士大多是被八学院筛选掉不要的,要么就是对八学院带有偏见的,这两类人都不会轻易接受八学院的好意,所以就算我们给出诚意,也是肉包子打狗,丢了包子不说,还会被咬一口,此计不妥。”



    “这样啊。”秦馆主露出遗憾的神色,但也没有过于纠结,毕竟现在八王朝的来意目的都不明,还需要时间去勘察。



    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外患,而是甘杜两家的这内忧。



    “六艺大会的事,你决定好怎么解决了吗?”秦馆主决定暂时放下八王朝的事,先解决了甘杜两家再说。



    而公孙鞅始终对灭周的事有着很深的执念,虽然他之前提起过那么一次且被秦馆主直接拒绝了,但这次他还是再提了出来,只是略加改动。



    “其实招贤馆的内忧外患并不是不能解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可以用‘内忧’去消磨‘外患’。”



    秦馆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们可以主动挑起战事,再派甘杜两家的人出去,让他们与八王朝的人进行交战......每一处战场都是万人坟茔,纵使甘杜两家实力再如何雄厚也经受不出几次大战的。”



    秦馆主有些犹豫,公孙鞅就继续劝道:“我们新秦人的势力与老秦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若是用寻常的办法稳固发展,想要双方分庭抗衡则至少需要三十年的时间,可若是换做以‘内忧’换‘外患’的法子,则三年即大成。”



    石桌破碎,秦馆主只能在自己的膝盖上敲打着。



    而公孙鞅瞧秦馆主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是在犹豫不决,就继续劝说道:“这就好比新老秦人共分百金,双方各五十,老秦人少五金,新秦人多五金,那么他们两人之间差的不是五金,而是翻了个倍的十金!”



    听到公孙鞅这么激动的说,秦馆主总算有了反应,他先是伸出手在虚空拍了拍,让公孙鞅冷静下来,然后说道:“之前我不懂八院学生的想法如何,所以听君一席话,得颇多感悟,可现在你也同当时我一般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事。你说的‘得失五金’的道理不假,但你可有站在总览整个招贤馆的角度想来看待这事?按照你说的,一切也如你计划的一般,我们以外患接触了内忧,将价值五十金的老秦人全部消弭殆尽,那么你有想过只剩下一半五十金的招贤馆该如何去对抗其他百金,甚至百金以上的学院?就靠你们新秦人的五十金吗?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公孙鞅越听越觉得羞愧,也意识到自己确实被仇恨冲昏了脑袋,便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畏缩模样。



    秦馆主也不觉得自己言重,这世间人无完人,谁都有不足的地方,之前他自己也不虚心接受了公孙鞅的意见了吗?所以只要愿意改正,自己也好,公孙鞅也好,都会有长足的进步的。



    “受教了。”公孙鞅深深作礼,他自从与父亲分离之后很久没有这种获益匪浅的感悟了,这秦馆主给他的感觉,虽没有到父亲那样亲密的程度,但他也觉得秦馆主于他而言是良师益友,是一个很远亲近的长辈。



    秦馆主笑了笑,不复之前的严肃语气,“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事不要万不得已,不用!”



    公孙鞅再揖了一礼,秦馆主受了之后,带着公孙鞅一起用晚宴,这晚宴自然也不是白吃的,秦馆主想要进一步拉进他与公孙鞅的关系,而他能所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便是联姻,只要公孙鞅与五公主秦孟解为夫妇,那么公孙鞅可就完全上了自己的“贼船”,而且还是那种半道绝对不下客的那种。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秦馆主身为长辈也只能让他们多接触接触,万一酒后乱性......日...久生情了呢......



    ...



    之后的几天,这六艺大会草草结束,新秦人也好,旧秦人也罢,他们都会这次大会的结果不太在意了,因为他们发现这八王朝在大陆上复苏了,而且不仅仅是出现在招贤馆,春秋大陆上的其他学院也都出现了八王朝修士的身影。



    他们在其他学院的所作所为和他们当日在招贤馆并没有什么区别,也都是接着切磋之名杀害八院的学生。



    消息传出后,春秋大陆上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行时饭中,甚至连一起蹲坑茅厕时,他们也一直说着这个话题,还有一些不知是杞人忧天,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百姓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寻一处僻静的地方隐居来躲避将至的乱世。



    除了胆战心惊,害怕战争到来的百姓外,还有一些商人打起了发战争财的主意,不少嗅觉灵敏的商人开始大量囤积粮、金铁、药材等等战争所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