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消逝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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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传奇教师李典正

    老舅舅李典正,是一个传奇的教师。大部分老师教书,一般,先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教到内退,然后再四方云游或返聘赚外快;李典正教书,先走四方然后定点。别人教书是先教小学、再教初中、再高中,从低往高。老舅舅教书,先教高中、再教初中,然后小学。在小学里,他研究考试、研究大学、研究教育、研究社会,研究人类的命运、研究人类的未来。反正他不走寻常路,和习惯不一样。用他自己的话说,生命在于折腾。哪一天不折腾了,生命也就失去活力了。

    从李典正的发展历程来看,他的从教生涯,经历了有理想、有感情、有困惑、有思想、有实力五个阶段。

    首先是有理想的阶段。读高中的时候,他的理科比文科好。在高二读了一年理科之后,他觉得文科离情感、态度、观念、价值、意义之类更近,不顾理科班主任的反对,毅然选择文科,几经周折,方才如愿。也就是说,他上高中时,理科比较吃香,他却选文科。由此可见,他是试图把握自己命运的人。读师范大学的时候,他广泛的阅读了教育类的著作。从我们的研究来看,他那时候比较迷恋魏书生,后来是李镇西,毕业时转向了朱永新。大量的读了他们的著作,思想趋于教育民主。

    毕业招聘到岭南省炯明市澎湃县渔镇虾乡完全中学,根据协议教高中语文。朱永新的所倡导的新教育,主张多阅读,而虾乡完全中学图书馆那时只有旧书,刘典正的工资除生活日用外,全部用来买书,给学生读。努力了五年后,李老师发现他错了,高中的学生们只做试卷不怎么读书。好在学校有初中,李老师申请去教初一语文,大家都想不通。李老师最后也没走通,教了不到半年,他发现,初中也一样。李老师及时醒悟,南方重经济,于是他回了北方老家,那里重教育。

    回老家夏州县,他选择了私立学校,开启了他重感情的阶段。先是在育英私立高中,以爱学生的管理方式,善待学生。他发现学生骑在了他的头山,小县城的学生,可能不懂。他又去了市里的上郡私立中学,学生没什么差别。由于班级太热闹,被老板解雇了。他满腔的教育理念,他不能理解,写封公开信,宣泄了一番。(其信附后)从心中我们可以看到,李老师在追求人道尊严。

    然后,李典正经历了他人生最困惑的阶段。解职后,他开了课外的辅导班。他发现,家长追求成绩比老师更甚,简直到了疯狂的程度。他觉得北方重视教育又太过度了,加之辅导机构定位不准,经营随后停歇。他不知道家长怎么想的,家长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家长们可以带着孩子一走了之,而他陷入了生活的困顿,思想的困惑。他想出去散散心,又扛着两麻包书,去了大江省苏子市医圣县私立双语中学,走教一年。

    神州大地,都在刷题。

    万马齐喑,苍天哭泣。

    一首古诗,让李典正,泪流满面。

    明妃曲二首(其一)

    [宋]王安石

    明妃初出汉宫时,泪湿春风鬓脚垂。

    低徊顾影无颜色,尚得君王不自持。

    归来却怪丹青手,入眼平生几曾有;

    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

    一去心知更不归,可怜着尽汉宫衣;

    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

    家人万里传消息,好在毡城莫相忆;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是啊,人生失意无南北,需要反思。李老师的人生开启了反思模式,进入了思想的阶段。

    李典正参加了一个考试,成了夏州县的小学教师。作为一个教员,他有着丰富的经历。南方、北方;公立、私立、辅导班,最后又回到了公立学校。前三十年,云游飘荡走四方;回来以后,读书写作深思想。他教小学,发现小学生也是只写试卷不读书。他明白了,深刻的明白了,考试,应试教育。中国教育的病根在应试教育,根据多年的阅历,他判断:病因是,全社会的竞争都挤压在了教育领域。李典正的思考开始于此,后来他理所当然的成了最有实力的教师。小成靠练,大成靠修。李典正认死理,活的实诚,他用生命在修行。应该教育,是他最大的敌人。

    李典正的有实力,表现在他思想高妙,看得深远,且能意到笔随,表达顺畅。孙悟空为什么火眼金睛?因为在炼丹炉里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刀在石上磨,人在世上练。八千里路风雨月,读书还要破万卷。李典正读书,能看到字的骨头里头。

    我们看看他的文字:一次乡土权威作家李峰,在公众号“怀远新韵”上发一文,《我与写作--散文集《土地母亲》自序》,大家都要表示几句吧?

    大部分哥们儿是这样写的:恭喜李老师,我们可以一次性全面、直观地欣赏您的佳作,期待早日见到您的散文集《土地母亲》。

    李典正是这样写的:读您的大作,每每收获的是心灵的安慰!因为,您的散文是浓浓的乡土的味道。

    双脚脱离了大地,人是没有力量的;正如绿豆,种在地里,生长出来的是生命,脱离了土地就是一根豆芽菜,或许连豆芽菜都不是,只是豆子,张飞一捏,就是豆粉,即使张飞不捏,它也会变质腐烂。

    近年来,读够了教材所推荐的作品,古代的、近代的、当代的、西方的。他们说牛排好吃,我觉得不如羊肉面;他们说汉堡包上档次,我还是爱吃肉丁丁饭。于是,我坚持乡土阅读:从《女儿泪》到《热土》,还有命运之作《风尘苦旅》或许还会继续下去。我觉得我获得了生命,我在大地上扎下了根。

    书若出版,能否在网上公开发售。我习惯用孔网,谢谢!

    横山城太远,我们要来,步行得三天。毛驴容易受惊,骑牛又太慢。

    或许,我可以像藏民朝圣一样,一步一跪,来取真经。一是不符合我们的传统,二是请不开假,坐班制,领导抓得紧。

    感谢怀远新韵,她让我们有了新的阅读生命。

    李典正的有实力,还表现在他后期的受欢迎。不精不诚,不足以动人。危机危机,危然后才有机。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人、一个真诚的人,一个脚踏实地的活在世界上的人,他经历了生命的困顿,他用双腿丈量了大地,他用大脑思考着宇宙,他用双手拥抱着人类。爱人者,人恒爱之。所到之处,都有真诚的回应,而不停留在表面上的掌声。

    写到这里,我必须要摘一段话来赞美刘典正人生的转机。其实,我们每一个认真生活的人,都会有转机,或大或小,或迟或早。只是,当机会来临时,我们要把他抓牢。这是一次次的生命的机遇,这样的机会,仔细寻找,其实时时都有;要想抓住,需要命运的成熟。人生的难题,人人都有,那是难念的经,是上天出的考卷,只有成熟的人,才能上了及格线。所摘的这段话,就是对生命成熟的礼赞。

    选自《苏东坡突围》(余秋雨)

    这一切,使苏东坡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也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他,真正地成熟了——与古往今来许多大家一样,成熟于一场灾难之后,成熟于灭寂后的再生,成熟于穷乡僻壤,成熟于几乎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刻。幸好,他还不年老,他在黄州期间,是四十四岁至四十八岁,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最重要的年月,今后还大有可为。中国历史上,许多人觉悟在过于苍老的暮年,换言之,成熟在过了季节的年岁,刚要享用成熟所带来的恩惠,脚步却已踉跄蹒跚;与他们相比,苏东坡真是好命。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勃郁的豪情发过了酵,尖利的山风收住了劲,湍急的细流汇成了湖,结果——

    引导千古杰作的前奏已经鸣响,一道神秘的天光射向黄州,《念奴娇·赤壁怀古》和前后《赤壁赋》马上就要产生。

    这个时候,刘典正也成熟,他也要有自己的作品。下面是那封公开信,是不成熟时的躁动青春:

    附录:

    老方丈大师致张老师杨校长的一封公开信

    ——请还上郡私立中学师生们最起码的人道尊严

    尊敬的张老师、杨校长:

    在这里给您二位顶礼,问好!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我是上郡私立中学高1613班,原班主任刘典正老师。因为班上全都是男生,他们自称和尚(还有人会唱大悲咒),便称我为“方丈大师”。“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也是他们教我的,这也应正了现代教育学的理念——学生是老师最好的老师。2014年6月18日,星期三,学校撤了我的班主任,停了我的课,他们立刻就喊我“老方丈大师”,前面加了一个“老”字。所以,大师不是自封的,粉丝太多了、太热列了也真是烦人!

    本来有些话,想当面向你们表白,可是,无颜到面前啊,羞愧难当,脸红红,如果你们还要是不理人家,人家以后还怎么见人哦!(双手捂住脸、露出眼、卖萌状,呵呵呵!)

    在这里,我首先像社会上的芸芸众生一样,尊重你们是“市一级成功的商人”!但是,作为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普通的教师,在教育理念、管理方式上,我有不同的看法,借此机会,公开言论,欢迎领导、老师、同学们批评指正。总的来说,商业化的公司式的硬性管理,不一定适合学校教育:一、以处罚代替教育,不利于学生身心的健康成长,动不动,请家长来,请带回去,那要学校干什么?二、自上而下、命令式的、一刀切的教育管理模式,不利于教师的教学民主,老师无法发挥积极主动性,教学业务难以合理发展。三、抽风式的间歇性的表面化的宣传性教育改革,让教师无所适从。

    以下是我想说的,不一定正确,接受批评。

    一、 学校要有座图书馆:中学时代,是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培养的关键期,正是应该广泛阅读的时代,如果因为没有书读,学校学子视野不开阔、境界不高,而影响一生,这个责任谁来负,付得起吗?每当上语文课的时候,有学生睡觉,我就在想,真是可怜的青春啊!青春应该是这样的吗?无限的悲悯在我的内心翻滚!我就想,初中生和高中文科学生必读的课外书在哪里呢?这样的学校有资格招收初中和高中文科学生吗?

    二、 学校要有座实验楼:问题很简单,初中和高中理科生大量的理化生实验去哪里做呢?由于不做实验而欠缺的动手能力,谁来培养?进而造成的学不会,这些责任谁来负,付得起吗?

    三、 学校要有座体育场:孩子们正是长身体而需要锻炼的年龄,,没有了体育场,青春的热血在哪里去沸腾?德智体美劳,没有充分的体育教育机会,这样的教育完整吗?这个责任谁来负,付得起吗?看着上课睡觉的学生,无限的悲悯在我的内心翻滚!如果有座体育场,我们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人生?

    四、 可不可以考虑给学生退费、给教师加工资:1、学校用不健全的设施、加上美妙的宣传,招来了学生,收取超值的超高额学费。我们提供了什么样的教育服务?与家长们的血汗钱相符吗?如果有一天,所有的家长,明白了;所有的学生,醒悟了;团结起来了,黑压压的一片,站在张老师杨校长的办公楼下,齐声喊:退费!退费!退费!二位,晚上睡得可香?2、我不知道学校老师的工资有多高?问题是,还动不动就克扣!用十多年前给的工资标准,应付现代的教师,老师们连假都请不起!老师们像长工一样,给地主种地、割麦!地主家的粮仓都是农民们给填满的,地主和地主婆除了骂人就是生气。无限的悲悯在我的内心翻滚!如果有一天,所有的老师,明白了;所有的员工,醒悟了;团结起来了,黑压压的一片,站在张老师杨校长的办公楼下,齐声喊:加工资!加工资!加工资!二位,白天吃得可美?

    五、 监控可不可以拆除、或部分拆除:1、学生宿舍里边的摄像头,安得不合法。无论是什么理由,学生们都大了,尊重他们的人权,给点尊严。如果一个学生,父母交给学校,学校侵犯他们的人权,他们不会自己维权,出了社会,谁来尊重他们?受了这样的教育,他们也难以去尊重别人?想到他们的未来,无限的悲悯在我的内心翻滚!2、办公室里的摄像头,安得不合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学校的老师应该都受过师范教育吧?如果一个学校里老师都受不到应有的礼遇,师道尊严何在?文化如何传承?3、教室里的摄像头,安得不合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学生的感受?在摄像头下,我们能培养出来自主发展的现代学生吗?

    六、时间问题

    早自习、下午新闻时间前,可不可以不要把学生圈起来?班主任老师可不可以不用盯着看自习课?我觉得,这样反而可以培养班级自主管理能力。

    七、教师管理问题:

    1、正如我上面所说的,教师的工资待遇是不是可以普遍提高?毕竟物价上涨了嘛!不同于十年前了。克扣是不是可以少一点?有的老师年收入不足两万,还不到学校一个高中生的平均年花费,日子怎么过?

    2、可不可以不干涉教师的课堂教学和班级管理?就拿我来说吧,2014年6月18日,星期三,学校撤了我的班主任,停了我的课。直接原因是居然是,我上课坐在了讲桌前,而不是站着,或到处走动。大哥,我上的是作文课好不好?难道学生写作文,我还转来转去?小学三年级啊?我是语文老师还是你是语文老师?你能教得了语文吗?间接原因是,高1613班我管得不好,管得好不好是学生说了算、家长说了算、同事们说了算。是大家说了算,而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了算,更不是谁一怒之下说了就算!你侵犯了教师的教育权!教育是一项长期而系统的工程,给了我这样的一个高一十三班,经过将近一年,我打好了基础,班级走上了正规,你怒了,还说我楼没修好!你去办公室问一问、你去我宿舍问一问,你找我说一说,你了解实际情况了吗?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下了多少功夫,看了多少书,查了多少资料吗?你能从现代教育学的角度来判断,十三班进步有多大吗?

    你!懂吗?

    3、不用“软刀子”可以吗:有些老师,干得很不错,还干得动,学校降了他们的年级,减少他们的课时,唉……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命苦了!无限的悲悯在我的内心翻滚!

    4、“八小时工作制”:我善意的提醒,法定“八小时工作制”,是西方工人们,经过上百年,付出生命的代价为全人类争取来的!学校的班主任们,你,一天,工作几小时呢?

    八、打几个公开的小报告

    1、有人跟我说,高1601班班主任、语文老师陈劝学,在校长跟前打我的小报告,我坚决不信!陈老师肯定是正人君子,这绝对没错,请相信我的判断。但我要在这里公开的打他的小报告。陈立学老师,是一个末流优秀的老式高中语文老师,是一个比较负责的传统型班主任。做语文老师应该还行,给现代学生做班主任我看可以凑合着用,做语文组长,不适合,这个再去访一下其他高一语文老师;做文科的组长嘛,呵呵,我是理科组的。

    2、前段时间,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一个刚走出校门的高三学生,跟同学们说“学校骗了老子好几万块钱”,另外几个同学还骂了亲娘,断子绝孙的话都有,哎呀呀呀呀......,很难听,很难听!他们几个肯定考不上好大学。诅咒他们!考上高分也得死档!为了杜绝这样的情况再次出现,应该弄死大部分在校学生,宁可枉杀一千,不可错漏一人!

    3、可不可以把高1601班马云同学的手机还给他,他那天只是看了一下时间。虽说校规不准带,但是我觉得不能侵犯他的财产权,手机放两年就坏了,校规不知道有没有法律大?听说还以开除相威胁!最好把全校带手机的学生全开除了,我就服你!算你真有本事!(竖起大拇指)

    总之,请还,上郡私立中学的师生们,以最起码的人道尊严。善意的提醒:做事不要太过分!要把教职员工和广大师生当成人!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善哉!善哉!

    上郡私立中学高1613班,原班主任李典正

    2014年6月20日

    (注释:此信曾经被该校学生疯狂转发,大家一起发泄了一下情绪,什么也没有改变。就像法国又在破坏性游行,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爽了就好了吗?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实事求是。此信即实事求是,根据创作的需要,只改人和学校的名字。有追根问底者,可以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