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爸爸
手机铃声响起，方锦如头一次觉得这铃声是这般刺耳，因是乔岳朝打来的，却又不好不接。
方锦如看着依旧在沉睡的小敏，滑动了触摸屏上绿色的图标。
“我就在你楼下，你下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润低沉。
方锦如不知不觉就流下眼泪，“乔岳朝，我女儿发烧了，昨天晚上就这样，烧了退退了烧，已经一天一夜了。”
乔岳朝没有说话，手机里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方锦如把手机扔在一边，止不住的冷笑。
幻想什么的，果然不是自己这种人该有的。她俯身搂住女儿小小的身体，又是一阵心酸。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懒得动，听到谢阿姨隔着门问是谁，回答她的是一把温润低沉的声音，“我姓乔，是方小姐的朋友。”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抢着过来打开房门，乔岳朝白衫黑裤，正微笑着望着她，方锦如百感交集，如果不是顾忌着谢阿姨在旁边，简直想扑到他怀里哭一场。
“孩子呢？”他问。
方锦如已经说不话来，只是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着小敏的房间。
乔岳朝大步走进去，片刻已经抱了小敏出来，“高烧反复发作，不能再这么呆在家里了，我们去医院，一定要查出具体的病情才行。”
方锦如急忙点头，拿不准乔岳朝喜不喜欢谢阿姨这样一个保姆跟着一起，只好对谢阿姨说，“谢阿姨，你也累了一天了，在家歇歇吧。”
谢阿姨心明眼亮，这位乔先生明显跟方锦如关系不浅，人家上赶着要出力，她自是不能在旁边碍眼。
乔岳朝开着车，方锦如让小敏躺在后座上，头枕着她的膝盖，小敏有些不舒服，调整了几次姿势，又沉沉睡去。
怕惊扰小敏，方锦如笔直的坐着，一动也不动，一双大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小敏会没事的，她还这么小，她不应该受这种罪。”
方锦如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跟谁说话。
乔岳朝听见了，“医生怎么说？”
方锦如难过的摇摇头，“几种流行性疾病都排除了，开始说是感冒，后来又怀疑是扁桃体发炎，可是打了这么多针吃了这么多药，总也没有效果。”
说着说着，她又哭起来。
乔岳朝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是伸向后座，握住了方锦如的手。
“你不要哭，小敏还要你照顾，你要是乱了方寸，小敏可怎么办？”
这一句话比任何安慰都灵验，方锦如止住眼泪，振作起精神，跟医生叙述病情的时候声音也是清晰有力。
此时已是深夜，只有两位值班医生，他们反复询问了小敏自出生之后的各种表现，神情都有些凝重。方锦如着急起来，“医生，情况很严重吗？”
年长的一位看着她，说话很谨慎，“很多疾病都是从反复发烧开始的，具体的病因还是要再做检查看看。”
“好，现在就可以做吗？”
医生的笑容总是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可以的，每一个部门都有值班医生，我开了单子你们去办手续吧。”
她抱着孩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乔岳朝去办理手续。其后也是跟乔岳朝一起带着孩子，奔波辗转于医院的各个部门，影像楼，采血室……
检查完了也还不能回家，最好是住院等结果，以方便安排后续的治疗。
深夜的医院人并不多，不消多久他就办好了住院手续，方锦如奔波了一天，手软脚软，抱着孩子差点站不起来，乔岳朝把病历本缴费单等等塞到方锦如手里，俯身抱起孩子。
二人顺着走廊一路往住院部走去，来看诊的寥寥数人皆是以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他们。
更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对丈夫抱怨，“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方锦如心里五味杂陈，小敏长这么大，她的亲生父亲从未曾这样抱过她，竟是一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人，给了她一点点父亲的温暖。
病房是早就安排好了，原是一个宽大的套间，一室一厅，有独立的卫生间，比上次方锦如住的也不差什么，乔岳朝想把小敏放在床上，小敏却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方锦如见状急忙上前，看着女儿，“小敏，你到床上躺一会好不好？”
小敏刚刚醒来，双眼迷蒙，喃喃的喊了一声“爸爸”。
方锦如浑身一震，胸口就是一痛，哽咽着半晌发不出声音来。她的女儿，会说话了。
然而第一句话，却是叫的爸爸，却是……
她先来不及高兴，却是担心的看着乔岳朝，只盼着他不要翻脸，不要生气，不要把小敏给抛下。如果他不喜欢被误会，如果他脾气上来了对她发火，都不用发火，只要沉下脸来，孩子对气氛的变化最是敏感，如果受了刺激，还不知道会怎样。
尤其是小敏，本来就不是个太正常的孩子。
乔岳朝背对着她，方锦如看不清乔岳朝的神情，正自忐忑不安，小敏偏又叫了一声。
乔岳朝沉默了一瞬，轻拍着小敏的后背，“乖宝贝，你先到床上躺好，好不好？”
“好。”小敏居然又说了一个字。
方锦如再也忍不住，挤开乔岳朝，自己坐在床边，“小敏，小敏，你说话了！”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声音显得平稳缓和。
小敏笑了笑，却又闭上了眼睛。
方锦如紧紧握着女儿的小手，“小敏，妈妈在这里呢，你喊一声妈妈好不好？”
小敏没有睁眼，却是软软的叫了一声“妈妈”。
方锦如一手捂住嘴，极力不发出声音，任泪水在脸上肆虐，跟女儿相伴这么多年，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和难过，她终于听到了一声迟来的“妈妈”。
在这一刻，方锦如觉得这些年的功夫都没有白费，这些年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小敏又睡着了，方锦如摸摸女儿的额头，烧又退下去了一些。
她看向乔岳朝，他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负手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锦如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谢谢你。”
乔岳朝没有回应，他的眸光深沉面色平静，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夜空。
“呃……”方锦如想了想，“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了，你最近这两天不是挺忙的吗？”
乔岳朝依旧没有回应，方锦如心里有些发毛，“孩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病了，而且她以前没有说过话，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话是如此，方锦如内心却对乔岳朝充满感激，他虽然没有回应小敏，却也没有拒绝，没有让小敏受到打击。
乔岳朝点点头，深沉的目光从夜空移到方锦如的身上，“孩子的话，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产生多余的想法。”
他的声音很平静，如往日一般低沉温润，方锦如却没来由的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她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她的声音亦是平缓清晰，“乔先生，你放心，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非分之想，我不会有，也不敢有。”
乔岳朝轻笑一声，指腹缓缓抚摸着方锦如的脸，她虽然没有休息好，又为女儿担忧忙碌了一天，面色却依然白皙，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如同会发光一般。
“这话说得，到像在赌气一般。”
“不是的。”方锦如急忙否认。
乔岳朝又笑了笑，“你不用否认什么，也不用解释什么，我了解你，比你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记，“我还有事，有空再过来看你，趁着孩子睡了，你也再睡一会。”
方锦如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乔岳朝行至门口，又转过头来，“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撑着，万一找不到我，找周华或者江南都可以。”
方锦如又点头，想了想，还是说，“我会的，你放心。”
乔岳朝走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方锦如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下意识的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唇瓣。
一名护士敲门进来，露出亲切的微笑，“方小姐，因没有确诊病情，医生建议最好不要轻易使用退烧的药物，我是这间病房的护士，我会采用物理方法给孩子降温。”
方锦如的思绪还停留在和乔岳朝刚才的对话里，闻言只是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小敏醒过来，退了烧，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大眼睛在室内环了一圈，“爸爸呢？”
方锦如看了看护士，一阵难堪，不知道护士有没有认出乔岳朝来。继而又失笑，乔岳朝又不是明星，不见得人人都能见面就认出来。
她想跟小敏说那不是爸爸，可是又开不了口，孩子好不容易开口说话，如果知道那不是爸爸，知道自己叫错了人，伤心之下又故态复萌了可怎么办。
她在内心默默的叹了口气。小敏只跟乔岳朝接触过两次，就被他抱了两次，她原就是个对外界有诸多隔阂的孩子，对这样一个对她表示亲密的男子错认成爸爸也很正常。
方锦如看着依旧在沉睡的小敏，滑动了触摸屏上绿色的图标。
“我就在你楼下，你下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润低沉。
方锦如不知不觉就流下眼泪，“乔岳朝，我女儿发烧了，昨天晚上就这样，烧了退退了烧，已经一天一夜了。”
乔岳朝没有说话，手机里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方锦如把手机扔在一边，止不住的冷笑。
幻想什么的，果然不是自己这种人该有的。她俯身搂住女儿小小的身体，又是一阵心酸。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懒得动，听到谢阿姨隔着门问是谁，回答她的是一把温润低沉的声音，“我姓乔，是方小姐的朋友。”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抢着过来打开房门，乔岳朝白衫黑裤，正微笑着望着她，方锦如百感交集，如果不是顾忌着谢阿姨在旁边，简直想扑到他怀里哭一场。
“孩子呢？”他问。
方锦如已经说不话来，只是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着小敏的房间。
乔岳朝大步走进去，片刻已经抱了小敏出来，“高烧反复发作，不能再这么呆在家里了，我们去医院，一定要查出具体的病情才行。”
方锦如急忙点头，拿不准乔岳朝喜不喜欢谢阿姨这样一个保姆跟着一起，只好对谢阿姨说，“谢阿姨，你也累了一天了，在家歇歇吧。”
谢阿姨心明眼亮，这位乔先生明显跟方锦如关系不浅，人家上赶着要出力，她自是不能在旁边碍眼。
乔岳朝开着车，方锦如让小敏躺在后座上，头枕着她的膝盖，小敏有些不舒服，调整了几次姿势，又沉沉睡去。
怕惊扰小敏，方锦如笔直的坐着，一动也不动，一双大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小敏会没事的，她还这么小，她不应该受这种罪。”
方锦如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跟谁说话。
乔岳朝听见了，“医生怎么说？”
方锦如难过的摇摇头，“几种流行性疾病都排除了，开始说是感冒，后来又怀疑是扁桃体发炎，可是打了这么多针吃了这么多药，总也没有效果。”
说着说着，她又哭起来。
乔岳朝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是伸向后座，握住了方锦如的手。
“你不要哭，小敏还要你照顾，你要是乱了方寸，小敏可怎么办？”
这一句话比任何安慰都灵验，方锦如止住眼泪，振作起精神，跟医生叙述病情的时候声音也是清晰有力。
此时已是深夜，只有两位值班医生，他们反复询问了小敏自出生之后的各种表现，神情都有些凝重。方锦如着急起来，“医生，情况很严重吗？”
年长的一位看着她，说话很谨慎，“很多疾病都是从反复发烧开始的，具体的病因还是要再做检查看看。”
“好，现在就可以做吗？”
医生的笑容总是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可以的，每一个部门都有值班医生，我开了单子你们去办手续吧。”
她抱着孩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乔岳朝去办理手续。其后也是跟乔岳朝一起带着孩子，奔波辗转于医院的各个部门，影像楼，采血室……
检查完了也还不能回家，最好是住院等结果，以方便安排后续的治疗。
深夜的医院人并不多，不消多久他就办好了住院手续，方锦如奔波了一天，手软脚软，抱着孩子差点站不起来，乔岳朝把病历本缴费单等等塞到方锦如手里，俯身抱起孩子。
二人顺着走廊一路往住院部走去，来看诊的寥寥数人皆是以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他们。
更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对丈夫抱怨，“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方锦如心里五味杂陈，小敏长这么大，她的亲生父亲从未曾这样抱过她，竟是一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人，给了她一点点父亲的温暖。
病房是早就安排好了，原是一个宽大的套间，一室一厅，有独立的卫生间，比上次方锦如住的也不差什么，乔岳朝想把小敏放在床上，小敏却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方锦如见状急忙上前，看着女儿，“小敏，你到床上躺一会好不好？”
小敏刚刚醒来，双眼迷蒙，喃喃的喊了一声“爸爸”。
方锦如浑身一震，胸口就是一痛，哽咽着半晌发不出声音来。她的女儿，会说话了。
然而第一句话，却是叫的爸爸，却是……
她先来不及高兴，却是担心的看着乔岳朝，只盼着他不要翻脸，不要生气，不要把小敏给抛下。如果他不喜欢被误会，如果他脾气上来了对她发火，都不用发火，只要沉下脸来，孩子对气氛的变化最是敏感，如果受了刺激，还不知道会怎样。
尤其是小敏，本来就不是个太正常的孩子。
乔岳朝背对着她，方锦如看不清乔岳朝的神情，正自忐忑不安，小敏偏又叫了一声。
乔岳朝沉默了一瞬，轻拍着小敏的后背，“乖宝贝，你先到床上躺好，好不好？”
“好。”小敏居然又说了一个字。
方锦如再也忍不住，挤开乔岳朝，自己坐在床边，“小敏，小敏，你说话了！”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声音显得平稳缓和。
小敏笑了笑，却又闭上了眼睛。
方锦如紧紧握着女儿的小手，“小敏，妈妈在这里呢，你喊一声妈妈好不好？”
小敏没有睁眼，却是软软的叫了一声“妈妈”。
方锦如一手捂住嘴，极力不发出声音，任泪水在脸上肆虐，跟女儿相伴这么多年，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和难过，她终于听到了一声迟来的“妈妈”。
在这一刻，方锦如觉得这些年的功夫都没有白费，这些年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小敏又睡着了，方锦如摸摸女儿的额头，烧又退下去了一些。
她看向乔岳朝，他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负手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锦如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谢谢你。”
乔岳朝没有回应，他的眸光深沉面色平静，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夜空。
“呃……”方锦如想了想，“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了，你最近这两天不是挺忙的吗？”
乔岳朝依旧没有回应，方锦如心里有些发毛，“孩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病了，而且她以前没有说过话，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话是如此，方锦如内心却对乔岳朝充满感激，他虽然没有回应小敏，却也没有拒绝，没有让小敏受到打击。
乔岳朝点点头，深沉的目光从夜空移到方锦如的身上，“孩子的话，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产生多余的想法。”
他的声音很平静，如往日一般低沉温润，方锦如却没来由的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她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她的声音亦是平缓清晰，“乔先生，你放心，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非分之想，我不会有，也不敢有。”
乔岳朝轻笑一声，指腹缓缓抚摸着方锦如的脸，她虽然没有休息好，又为女儿担忧忙碌了一天，面色却依然白皙，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如同会发光一般。
“这话说得，到像在赌气一般。”
“不是的。”方锦如急忙否认。
乔岳朝又笑了笑，“你不用否认什么，也不用解释什么，我了解你，比你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记，“我还有事，有空再过来看你，趁着孩子睡了，你也再睡一会。”
方锦如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乔岳朝行至门口，又转过头来，“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撑着，万一找不到我，找周华或者江南都可以。”
方锦如又点头，想了想，还是说，“我会的，你放心。”
乔岳朝走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方锦如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下意识的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唇瓣。
一名护士敲门进来，露出亲切的微笑，“方小姐，因没有确诊病情，医生建议最好不要轻易使用退烧的药物，我是这间病房的护士，我会采用物理方法给孩子降温。”
方锦如的思绪还停留在和乔岳朝刚才的对话里，闻言只是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小敏醒过来，退了烧，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大眼睛在室内环了一圈，“爸爸呢？”
方锦如看了看护士，一阵难堪，不知道护士有没有认出乔岳朝来。继而又失笑，乔岳朝又不是明星，不见得人人都能见面就认出来。
她想跟小敏说那不是爸爸，可是又开不了口，孩子好不容易开口说话，如果知道那不是爸爸，知道自己叫错了人，伤心之下又故态复萌了可怎么办。
她在内心默默的叹了口气。小敏只跟乔岳朝接触过两次，就被他抱了两次，她原就是个对外界有诸多隔阂的孩子，对这样一个对她表示亲密的男子错认成爸爸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