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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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撤退!!”辽国的统领在芦苇后方大喊,这边作战的士兵扔下火折子点燃了芦苇荡,顺着他们既定的路,不一会儿,一大半的辽国士兵已经四散开逃,消失在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芦苇荡之中。

    火势蔓延开来,此时又恰逢大风,将那火苗冲我们吹来。

    管捷被一簇大火逼得倒退好几十步,险些摔倒,他大叫道:“退至岸边!!接水灭火!”

    所有人都退到了河水漫上的岸边湿地,士兵们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沾了河边的水,拿湿衣拍打芦苇中的火,这下子便没有办法再追上那些已经撤退的辽国士兵。

    由于风吹的方向靠岸边,等到火势渐渐小了之后,我走上前,被管捷横手拦住,抬手推开他,我道:“你放心,我只是检查一下这些辽国士兵的尸身,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情报。”他这才收回了手,也命令周围的人跟着我一起翻找。我们将地上的尸体都翻了个遍,发现者这些士兵身上除了火折子之外,什么也没有。

    楚越后方还有未完全登录的士兵,此刻,芦苇荡中夹杂浓重的血腥味,靠近芦苇荡的这片江水被染红。待到楚越士兵完全上了岸之后,管捷留下八千士兵以及刚才战斗中受伤的士兵在此守住船只和粮草,余下人马踏平芦苇向前方行去。

    我跟在他们踩出的小路中行走,很难从中寻到辽国士兵撤退的痕迹。整片芦苇荡在微风下低顺地摆向一边,管捷看着前方的一片森林,挥手指向那片森林。行进了大日,待摸出这片芦苇丛,已经是黄昏时分。

    管捷在靠近森林边界处停下,他吩咐身旁的虞什道:“你且先带一队人马进去开路。”虞什听后皱了皱眉,我看出他心中有所犹豫,便走到管捷身旁,“管将军,保险起见,大军应先在森林外围安营扎寨,明日我们再行进也不迟。”

    管捷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虞什一眼,却道:“左离,你带冲锋队开路。”左离得到命令后扣手道:“属下遵命!”

    虞什有些难为情地搓了搓手,管捷将我拉到一旁,“今日辽国用火攻,此处四处芦苇环绕,若是夜间偷袭,大火蔓延,进退两难,只怕我等皆要命丧于此。”

    我点点头,却道出心中疑虑:“那后方粮草与前线便切断,如此一来仍旧存在难以解决的难题。”管捷听后欣然一笑,目光挪向虞什方向,他朝虞什招了招手。

    如此一来,便是左离在前方开道,虞什保证停于水路中船内粮草的安全。管捷应当是看出虞什不愿意在前方冲锋陷阵,又或是其他,便直接更改了命令。这般心中有分寸的将帅,这一次,楚煦真的是派对人了。只是,为何我之前都未曾听过此人的大名?若是爹爹还在世,一定和他一见如故。

    虞什折回后,大军继续前行,夜幕降临,管捷命士兵们不准点火,只有左离前方那一队人马高亮着火光,隔着一段距离在远远指引着大军前行。约莫前进两个时辰之后,皓月当空,左离前方一队人马忽然放慢了脚步,管捷立即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不一会,左离在又慢慢前行了一小段距离之后,也停了下来。他们似乎将火炬插在了地面上,难道他们已经找好安全扎营的地点,但以为此时的直觉,又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趁着月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管捷,他侧过头对我道:“前方必定有人偷袭。”

    “你有把握对付偷袭之人吗?”管捷问道。我思索片刻,答道:“我和一名统领各带小队人马从两侧候着,你在正面伺机而为。”

    “小心些。”他按住正要走的我吩咐道,我此时却心中有所期许,只是自信对他道:“安心。”他便是放开了手,我挑了一列小队,约莫千来号人,往西而行,悄悄摸在左离插着火炬的后方。另一统领燕去怀则从东面而行,蹲守在另一侧。

    从前似乎也有跟爹爹上过战场,但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了去,只记得有一次林笑尘偷带我上了前线,被爹爹一顿臭骂。我握紧了手中的短匕,有些紧张,手心沁出些许热汗,放下匕首,掌心在腰间擦了擦,只觉心跳极快。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带人上场,可千万不能丢了脸面,否则一定让管捷瞧不起。虽然我和他都是主帅,但这一路上,我自觉比其他来,我简直差太多了。

    蹲守真是一件极为无聊的事情,也许是知道后方有军队撑着,我在蹲守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有困意涌上。忽然想起爹爹曾说的,若是夜间进攻,在自己困了的时候,敌人也一定撑不住了,便是要在这时候进攻,敌人便会慌张难以应对。

    心中一下警觉起来,脑子也瞬间就清醒了。“都看紧点!”我看向身后的士兵,低声道。他们一听到声音,便也相互拍了拍肩膀,强打起精神,左离那边已经鼾声漫天,我心想:这人还真是心大,这也敢睡着。

    就这样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左离之前插在地面的火炬都被吹灭。唯独守夜的士兵还守着两个火炬,在夜间发出微弱的光芒。我盯着那两簇火光,正调整了一下脖颈,歪了一下头,再看过去时,忽然两个暗器不知从何方射出,将火光瞬间打灭!

    “有人偷袭!!”两守夜的士兵大叫起来。地上原本躺着的士兵瞬间起身,原本插在地上的火炬在顷刻间被点燃,一大群辽国士兵将左离他们停留的那个地点四面围住!此时我立即起身,“上!”身后的人便是一窝蜂冲了过去。前方那些辽国士兵正拔出大刀,却见后方我们冲了出来,皆是一惊,一时之间,竟犹豫了片刻不知是该撤退还是继续执行命令。左离却是直接冲向偷袭的辽国士兵,口中大喊道:“杀啊!”

    一时间两边展开激烈恶战,此时,辽国士兵中,有人高喊一句:“快撤!”他们便又四散朝前方奔去,哪知这一次,左离却早就切断了他们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