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章
秘辛[一]
孟環素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薛谡统领着皇家御林军丝毫不殆的全力搜捕，一品芳斋和世黎不知能保他们几时，现在孟環素深处深宫，不能时时与他们保持联络，只得在菩萨面前为他们日夜祈祷。距离萨满入宫、公主丢失那日已过足足七日，苏述再没召见过孟環素，他越是这样的沉默应对，孟環素越是心疑他是否猜测到是自己所为。
廉图持着拂尘面色沉稳的进了兰台，小厮打开了兰台的殿门。孟環素心中骤然一惊，廉图怎么来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孟環素眼皮‘突突’直跳，心中不停安慰自己要镇定下来。
面含微笑，没待廉图说话，孟環素客气道：“廉公公怎么有空前来？般若，天气寒冷，还不快给廉公公倒杯暖茶热热身子。”般若急忙应了声是，廉图急忙制止道：“宜嫔娘娘不必客气了，是皇上差老奴来带娘娘到昭阳殿一叙。”孟環素面色一青，寒意从脚底悄然蔓延。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昭阳殿是苏述私下面见臣子的宫殿，鲜少有人在这里，不过二三的杂扫宫婢，也无多数修饰的景物，显得格外冷清。廉图清退了跟着的小厮，与孟環素到达门前，‘吱呀’一声廉图推开已经被风尘侵蚀而褪色的朱色殿门，孟環素伫立门前片刻。这扇门、这片地，见证了多少朝代，多少朝臣的风云变幻。孟環素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步，她的影子在逆光中映的狭长。
“你来了，宜嫔。”苏述坐在龙椅上，目光深切的看着她的身影。孟環素不疾不徐的走向前，孟環素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越靠近越觉得没有那么心慌，犹如上了断头台前一刻的看尽人生百态的淡然。那龙座上坐着的男人，是她的姐夫，是统治郢国的君主，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更是她的盟友。
“是，拜见皇上。”她屈膝向他施礼，苏述满意的点点头，直接进入主题：“朕听说，那日将静安送出宫外的嫌犯其中有一个是你的侍女。”孟環素只觉得头顶有一道闪电劈中了她，她闭了闭眼，不做否认：“是。”
苏述眼神深邃，看不清是喜是怒。沉默片刻再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宜嫔？”她抬睫，对上苏述的眸子。他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并没有生气。
“朕只问你一次，静安在什么地方。”
“臣妾婢女是带了公主出宫，可臣妾并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还请陛下明察。”孟環素微微屈膝，神色淡然，袖中暗暗捏紧了指甲，明知道他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可是还要继续拖延时间。
苏述轻轻嗤笑，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
他显然不相信孟環素说的话，
他亦是知道她不会说实话。
他伸手，捏紧了孟環素的下巴，逼迫她一双
眼不得不看着他。
“宜嫔，朕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但是朕迟早会找到他们。现下与高丽的局势是不容缓，只有和亲才能维持暂时的和平，你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续道：“宜嫔，朕原本以为你温和懂事，现下也混和孩子一般胡闹了起来，难道朕看错你了吗？”
孟環素骤然屈膝，坚定地看着苏述：“皇上，臣妾以为与高丽只能维持短暂的和平何苦牺牲静安的一辈子，静安又何尝无辜？静安身为皇室女子便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吗？难道我大郢的百万铁骑还塌不平那区区的高丽土地吗？”
苏述惊讶了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笑了笑，轻蔑道：“幸福？即生于皇家便不可随意枉为，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宜嫔，你太天真了吧？”孟環素的瞳孔缩了缩，脑海中不断盘旋‘天真’这两个字，是啊，自己太天真了。
苏述蹲下身子，与她平齐的及其认真的注视她。
“宜嫔，朕与你推心置腹的说一句实话。我郢国并没有什么百万铁骑，那只是一个幌子，并且，郢国的国库金银不过五百万余两，你觉得这能经得起一场战争的开销吗？”
孟環素瞳孔骤缩，不假思索的问道：“那些士兵呢？那些钱呢？”
苏述也并不打算隐瞒她，颇有深意的看着她，缓缓道：“这要问你父亲了。”
这将思绪拉回五年前，那一年，先帝毙与郢国皇宫。太子受封传承国玺，新帝即位。汝晟王府作为辅佐朝政的藩王老臣与婵家、金家，三家鼎力与郢国，形成了不可攻灭的铁三角。
汝晟王府世代掌管郢国的兵权大任，是年少的新帝不可替代的依托，比婵家、金家想必，更加信任孟家。那一年，孟環素不过十二岁。五月初三的那一晚她记得尤为清楚，那一夜，孟家的数十个门客叔叔在父亲房中不知商议何事直到天醒黎明，
孟環素顽劣，便在门外偷听。其中一位门客自称研制了一种奇药，可使平常人力逾常人三倍，失去人格只听从一主，若是谁得此药，便可得天下。孟環素吃惊的后退不巧打翻了身后的花盆便急急忙忙的跑走了。原来......原来，号称有千军万马的汝晟王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蒙蔽世人的幌子，汝晟王府有的是那一种奇药，一个能帮助苏述一统五国的奇药。
“你懂了是吗，你父王常说你聪慧过于常人，聪明如你，你一定懂得朕说的是什么，宜嫔。”孟環素破入败柳，如同抽干了灵魂，原来......原来父亲帮着皇家再做着这种勾当。
孟環素蓦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用这种药！为什么不用这种药打败高丽，你在想什么！”苏述似乎知道她会问这种问题，呵呵的笑了，站起身，立于窗前
。
“因为这种药有弊端，只可维持短短三天，若是让高丽知道了这种弊端，我们便满盘皆输。所以，朕要你前来不是责怪于你，而是有求于你。”孟環素看着逆光站立每每看着他无害温润的面庞，都不曾知道，郢国中盛传的无能的、宠信权臣妖后的帝王，是这样的有野心的君主，凡人皆肉眼，谁能看清这个千面君王的心思，知道他昏庸背后的雄才伟略这样的令人震撼。
他微笑的开口，孟環素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唇角，骤然间耳鸣不已，眼睛漆黑一片失去了光明，苏述的脸渐渐消失在光圈中，自己亦是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因为，他说......
（本章完）
孟環素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薛谡统领着皇家御林军丝毫不殆的全力搜捕，一品芳斋和世黎不知能保他们几时，现在孟環素深处深宫，不能时时与他们保持联络，只得在菩萨面前为他们日夜祈祷。距离萨满入宫、公主丢失那日已过足足七日，苏述再没召见过孟環素，他越是这样的沉默应对，孟環素越是心疑他是否猜测到是自己所为。
廉图持着拂尘面色沉稳的进了兰台，小厮打开了兰台的殿门。孟環素心中骤然一惊，廉图怎么来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孟環素眼皮‘突突’直跳，心中不停安慰自己要镇定下来。
面含微笑，没待廉图说话，孟環素客气道：“廉公公怎么有空前来？般若，天气寒冷，还不快给廉公公倒杯暖茶热热身子。”般若急忙应了声是，廉图急忙制止道：“宜嫔娘娘不必客气了，是皇上差老奴来带娘娘到昭阳殿一叙。”孟環素面色一青，寒意从脚底悄然蔓延。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昭阳殿是苏述私下面见臣子的宫殿，鲜少有人在这里，不过二三的杂扫宫婢，也无多数修饰的景物，显得格外冷清。廉图清退了跟着的小厮，与孟環素到达门前，‘吱呀’一声廉图推开已经被风尘侵蚀而褪色的朱色殿门，孟環素伫立门前片刻。这扇门、这片地，见证了多少朝代，多少朝臣的风云变幻。孟環素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步，她的影子在逆光中映的狭长。
“你来了，宜嫔。”苏述坐在龙椅上，目光深切的看着她的身影。孟環素不疾不徐的走向前，孟環素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越靠近越觉得没有那么心慌，犹如上了断头台前一刻的看尽人生百态的淡然。那龙座上坐着的男人，是她的姐夫，是统治郢国的君主，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更是她的盟友。
“是，拜见皇上。”她屈膝向他施礼，苏述满意的点点头，直接进入主题：“朕听说，那日将静安送出宫外的嫌犯其中有一个是你的侍女。”孟環素只觉得头顶有一道闪电劈中了她，她闭了闭眼，不做否认：“是。”
苏述眼神深邃，看不清是喜是怒。沉默片刻再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宜嫔？”她抬睫，对上苏述的眸子。他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并没有生气。
“朕只问你一次，静安在什么地方。”
“臣妾婢女是带了公主出宫，可臣妾并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还请陛下明察。”孟環素微微屈膝，神色淡然，袖中暗暗捏紧了指甲，明知道他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可是还要继续拖延时间。
苏述轻轻嗤笑，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
他显然不相信孟環素说的话，
他亦是知道她不会说实话。
他伸手，捏紧了孟環素的下巴，逼迫她一双
眼不得不看着他。
“宜嫔，朕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但是朕迟早会找到他们。现下与高丽的局势是不容缓，只有和亲才能维持暂时的和平，你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续道：“宜嫔，朕原本以为你温和懂事，现下也混和孩子一般胡闹了起来，难道朕看错你了吗？”
孟環素骤然屈膝，坚定地看着苏述：“皇上，臣妾以为与高丽只能维持短暂的和平何苦牺牲静安的一辈子，静安又何尝无辜？静安身为皇室女子便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吗？难道我大郢的百万铁骑还塌不平那区区的高丽土地吗？”
苏述惊讶了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笑了笑，轻蔑道：“幸福？即生于皇家便不可随意枉为，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宜嫔，你太天真了吧？”孟環素的瞳孔缩了缩，脑海中不断盘旋‘天真’这两个字，是啊，自己太天真了。
苏述蹲下身子，与她平齐的及其认真的注视她。
“宜嫔，朕与你推心置腹的说一句实话。我郢国并没有什么百万铁骑，那只是一个幌子，并且，郢国的国库金银不过五百万余两，你觉得这能经得起一场战争的开销吗？”
孟環素瞳孔骤缩，不假思索的问道：“那些士兵呢？那些钱呢？”
苏述也并不打算隐瞒她，颇有深意的看着她，缓缓道：“这要问你父亲了。”
这将思绪拉回五年前，那一年，先帝毙与郢国皇宫。太子受封传承国玺，新帝即位。汝晟王府作为辅佐朝政的藩王老臣与婵家、金家，三家鼎力与郢国，形成了不可攻灭的铁三角。
汝晟王府世代掌管郢国的兵权大任，是年少的新帝不可替代的依托，比婵家、金家想必，更加信任孟家。那一年，孟環素不过十二岁。五月初三的那一晚她记得尤为清楚，那一夜，孟家的数十个门客叔叔在父亲房中不知商议何事直到天醒黎明，
孟環素顽劣，便在门外偷听。其中一位门客自称研制了一种奇药，可使平常人力逾常人三倍，失去人格只听从一主，若是谁得此药，便可得天下。孟環素吃惊的后退不巧打翻了身后的花盆便急急忙忙的跑走了。原来......原来，号称有千军万马的汝晟王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蒙蔽世人的幌子，汝晟王府有的是那一种奇药，一个能帮助苏述一统五国的奇药。
“你懂了是吗，你父王常说你聪慧过于常人，聪明如你，你一定懂得朕说的是什么，宜嫔。”孟環素破入败柳，如同抽干了灵魂，原来......原来父亲帮着皇家再做着这种勾当。
孟環素蓦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用这种药！为什么不用这种药打败高丽，你在想什么！”苏述似乎知道她会问这种问题，呵呵的笑了，站起身，立于窗前
。
“因为这种药有弊端，只可维持短短三天，若是让高丽知道了这种弊端，我们便满盘皆输。所以，朕要你前来不是责怪于你，而是有求于你。”孟環素看着逆光站立每每看着他无害温润的面庞，都不曾知道，郢国中盛传的无能的、宠信权臣妖后的帝王，是这样的有野心的君主，凡人皆肉眼，谁能看清这个千面君王的心思，知道他昏庸背后的雄才伟略这样的令人震撼。
他微笑的开口，孟環素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唇角，骤然间耳鸣不已，眼睛漆黑一片失去了光明，苏述的脸渐渐消失在光圈中，自己亦是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因为，他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