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也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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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 无怨无悔

    正式比赛的第一轮,每个参赛者必须演奏40至45分钟的曲目,曲目规定是一首德奥作曲家曲目,一首浪漫乐派作品,一首李斯特练习曲。

    三浦杏子的那一场,虽然蓝沐风不再带夏茵茵去到现场听,但是他们在家里用电脑听了。

    曲目上,她选的是布拉姆斯的第二号钢琴奏鸣曲,李斯特的“魔鬼圆舞曲”,以及李斯特超技练习曲“马采巴”。

    这些曲目夏茵茵没弹过,但是在之前的比赛中,她听过那两首李斯特,所以是有印象的。

    从电脑上,夏茵茵看到了三浦杏子受到台下为数众多的华人以崇拜的眼光为她鼓掌,而当三浦杏子在弹的时候,旁边的评论区除了英文之外,还出现了许多的中文,那些中文评论都是对三浦杏子的大力称赞与吹捧。

    --不愧是天才少女。

    --三浦杏子是本届我最看好的参赛者。

    --年纪最轻却弹得比二十几岁的人都好。

    --明日之星。

    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在三浦杏子弹的40分钟里,不断的穿插在英文的评论中出现。

    甚至出现了与夏茵茵的比较。

    --她比夏茵茵好。

    --她会赢夏茵茵。

    --夏茵茵差多了。

    --夏茵茵其实弹得不怎么样。

    每当有这种评论出现时,夏茵茵的心就会骤然下沉。一旁的蓝沐风如何不知?他握住她的手,然后搂住她。

    结束全部曲目的演奏后,三浦杏子当然受到了极大的欢呼与喝采。

    关上电脑后,蓝沐风扳着夏茵茵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夏茵茵眼神中有些失去了自信,但蓝沐风却目光灼灼。

    “看到那些评论对自己没有信心了?”蓝沐风温和的问。

    “有那么一点……”夏茵茵小声地回答,说着,便垂下了眼睛。

    “茵茵,看着我。”蓝沐风用手指轻轻顶着她的下巴。于是,夏茵茵的眼光乖乖地转回到蓝沐风的脸上,注视着他。“有些事情,你必须要从现在就开始学习,比方说,那些不喜欢你的评论。”

    “……”夏茵茵征征地。

    “我知道这有些残忍,但是你要知道,当你站在舞台上,是众所瞩目的焦点的时候,各种不同的评论就会在你身上出现,不管是褒,或是贬。将来倘若你成了钢琴家,你接受到的评论会更多,你会有拥护者,也会有敌人,乐评家会用你每一次的音乐会开批斗大会,你若好,他们便捧你上天,你若不好,他们也会将你打入地狱。”

    “啊……”夏茵茵轻喊一声:“所以……”

    “所以你要学习去面对,站稳你自己的脚步。”蓝沐风两只手心包着她可爱的小脑袋:“现在我在你身边,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你会有我的力量,所以,从现在起就开始学习,懂吗?”

    “好。”夏茵茵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正面地去看待这些事,不让自己被打击。”

    “乖,这才是我的茵茵。”蓝沐风微微一笑,拥夏茵茵入怀。夏茵茵觉得好窝心。蓝沐风一边将手一遍又一遍地由上往下摸着她的头,一边又轻声说道:“你只看了中文的评论,却没看到英文的,那些英文的评论虽然也有不少是赞美之词,但却并没有像那些中文的那么夸张,也没有人说你弹得不好。”

    “真的吗?蓝大哥没有哄我?”

    “再不哄你,我现在既然要你学习去面对这些不管是不是恶意的评论,就不可能说假话哄你。”

    这话说服了夏茵茵,她“嗯”了一声,把脸往蓝沐风的胸膛前更紧密地贴上,双手抱着蓝沐风的腰。

    有了这个胸膛做依靠,其他的事情仿佛都没那么重要了。那些要刺她的利剑,是刺不中要害的。

    隔天,蓝沐风果然请了两个保镳过来,护送他们到音乐厅去。夏茵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她觉得,等在门前的记者与乐迷怎么好像比淘汰赛时更多了。但是有了上次疯狂乐迷的事件,蓝沐风这次更加倍小心的贴身护住夏茵茵进到音乐厅里。

    这一场的票也是全数卖光,但来听的听众中,已经有一小小部分是在淘汰赛中被夏茵茵“收服”的听众了。

    这一场比赛,夏茵茵的曲目是:舒曼的“幻想曲”,史克里亚宾的第二号钢琴奏鸣曲,李斯特的超技练习曲“鬼火”。

    她先弹了练习曲“鬼火”。没错,蓝沐风用一般人不愿意做为开场的练习曲来当作第一首曲目,因为若是弹得好,效果加倍,反之,只是让自己出丑。

    这是一首虽只有三分多钟但却非常困难的练习曲,但是夏茵茵的十指无比灵活又巧妙,速度又比其他人更快,将那灵动的鬼火用音乐刻划的维妙维肖。

    只消三分多钟,观众群里一片惊叹之声,她又收服了一小部分的听众了。

    第二首,是舒曼“幻想曲”。写“幻想曲”时的舒曼,正与少女时代的克拉拉陷在苦恋当中。

    当时克拉拉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容貌极美,而且身为名钢琴家的女儿,她的琴艺非凡,前途无量。反观舒曼的前景似乎不如克拉拉,所以遭到克拉拉的父亲强烈阻止,并将两人强行分开。

    在舒曼写给克拉拉的信中,舒曼说,这首曲子的第一乐章是他创作过最热情的曲子,是对克拉拉所发出的深沉悲叹,又说,对她已经不存任何希望。

    对此,夏茵茵用着一种奇特的理解方式,把曲中舒曼对克拉拉的热情,巧妙地反转过来,变成克拉拉对舒曼的爱念,由此再转化成她对蓝沐风深藏的热烈情感。

    更何况,她此时的年纪,正与苦恋舒曼的克拉拉相仿。

    “茵茵的眼睛,倒和克拉拉有几分相似。”好几次,当

    夏茵茵弹完这首曲子的时候,蓝沐风总忍不住由另一架钢琴前过来,到她身边,捧着她的脸,无限柔情地望着她的眼睛。

    蓝大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当夏茵茵望着蓝沐风迷濛的双眸时,她不知道那对流露着难以言喻的温柔的眸子里,到底蕴含了什么在其中,叫她既沉醉,又好迷茫。怀着对蓝沐风深深的爱念,夏茵茵弹完了舒曼的“幻想曲”。

    当时台下的听众里,几乎没有人愿意这首曲子结束,但矛盾的是,当他们正意犹未尽,也当夏茵茵正在低头整理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听众当中有不少人突然间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她的下一首曲子了。

    绝美的史克里亚宾第二号钢琴奏鸣曲。

    全球的乐迷们都在电脑前快速的打字,从淘汰赛第一首曲子,到刚才的舒曼“幻想曲”,他们对于夏茵茵所演奏的每一首曲子都是惊叹的,认为她的音乐性如繁星般丰富绚烂,如海水般变化万千。

    倘若下一首绝美的史克里亚宾第二号钢琴奏鸣曲也能收服他们的心,那么,他们对于夏茵茵身为古典音乐界传奇人物蓝沐风的唯一弟子一事,就要心服口服了。

    但是舞台上的夏茵茵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乐迷们在电脑前都在讨论些什么。

    她只是在整理情绪,要将自己对蓝沐风的爱带进史克里亚宾的奏鸣曲里。

    缓缓的,夏茵茵把手重新放上了琴键,这时,观众席里所有听众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一丝的噪音来干扰夏茵茵。

    对夏茵茵而言,这首曲子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开头的两个和弦,像是两个沉甸甸的,从深不可测的心海底冒出来的低语声。很快地,语重心长的低语声,在美梦开始之前,就已经逐渐变为严厉的警告。

    “醒醒吧,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一场而已!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然后,与开头一样的和弦再次小声地出现,像是自愿走进陷阱里的小动物,孱弱,发抖,可怜兮兮。

    “不,就算只是一场梦,我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豪不犹豫地纵身跳入悱恻的旋律中,夏茵茵尽情地为自己和蓝沐风编织了一个最美丽浪漫的梦。

    在梦中,她的蓝大哥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漂浮在蓝天之上的白云间,他们脚步一致地踏在朵朵柔软如棉花糖的白云上,蓝沐风低头听她唱歌,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弯下腰来对她轻声耳语:“茵茵唱歌像黄莺出谷……”

    他们走到了一大片开满了樱花、桃花和海棠花的树林子里,她们的脚下全是柔软的粉红色花瓣,树枝上粉红色的花朵相连到天边,没有尽头……

    蓝沐风带着她走到其中一株海棠花树下,停下来,拥抱着她,当海棠花由树枝上像雪片般飞落的时候,她的蓝大哥搂着她的腰,给了她一个深

    情的吻,在她耳边呢喃:“茵茵,我爱你……”

    优美的旋律里,夏茵茵的手指像被上帝亲吻过了一般,弹出了极为精致细腻的音色变换,或如耳语呢喃,或如湖底钟声,或如梦境纷飞……

    那个吻,几乎是真的……

    没有一个音,不打动人心……

    赫然间,那警告的话语又悄然出现了,它逐渐加重力道,是的,它要敲醒这场梦!

    音乐进到了激烈的中段了。

    在激烈的挣扎中,偶然间夏茵茵银铃般微弱的呐喊在波涛中涌现,无力的想要反抗。

    她想和那警告的声音说:“我编织的梦都是真的!”

    强烈的低音是警语激动地警告与呼喊,它大声冷笑,对她说:“这一切的美梦都是假象,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难道你要一辈子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吗?看清现实吧!蓝大哥,他不论对你再怎么好,他永远都是那个遥不可及的蓝大哥,不是吗?”

    它,一步步进逼,它,一定要,重重的敲醒夏茵茵!

    终于,弱小无助的灵魂作了此生最大的挣扎与反抗。

    不!不!不!

    不!不!不!

    高音连续两次的三个强音和弦,像是夏茵茵连续两次大喊了三个“不”!

    然后,她哀戚地对它说,就让我这无处宣泄的爱意,在这虚幻的幻境里尽情的作梦吧,即便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即便梦终究会醒,但是能够在折磨人的现实中把握那在夹缝中短暂的、虚幻的快乐,也于愿足矣!

    于是,再次回到梦境中,重新编织一次被破坏的美梦。

    这一次,梦境更美,蓝沐风的吻,更加深情……

    当第一乐章停止的时候,整个音乐厅里安静得有如在外太空一般,除了偶尔传出来忍不住的啜泣声……

    在她身后聆听着她的弹奏的蓝沐风,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夏茵茵被困在自己的梦里,她忘记了外在的一切,接下去弹第二乐章。

    第二乐章相当的快速,像飞奔的浪涛,像被现实追逐压迫的梦境。

    快手指是夏茵茵的强项,何难之有?只不过就算是惊滔骇浪,在当中浮沉的夏茵茵,仍不忘在艰困的时候唱出优美悲伤的旋律。

    ……在最后一次如人鱼般凄美的唱完后,终于,梦境还是被滚滚浪涛灭了顶,被淹没在翻滚的海浪之中了。

    脚下的踏板甫一收完最后一个和弦,台下立即爆出了惊人的安可声。

    全球电脑前的乐迷们,一边擦眼泪一边激动地打着他们所能想到的各种赞美之词。

    网络上的评论区,最上面一行的留言只要几秒钟就被挤到最下面,不见踪影。

    但是夏茵茵在舞台上接受众人的欢呼之时,她的心却还没有办法由音乐里抽身回来。谢幕了好几次后,因为比赛必须进行下去,所以听众不得不停止掌声。也到这个时候,夏茵茵才真正的回到了蓝沐风的

    身边。

    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蓝沐风张开双臂,她投进蓝沐风的怀抱。

    这时候,夏茵茵开使啜泣。蓝沐风听了她的琴声,心里明白,便让她在他怀中哭尽情哭泣,不加阻止。

    这个孩子,心思如此细腻,叫我如何不为她牵肠挂肚啊……蓝沐风垂眸看着窝在他怀中落泪的夏茵茵,黯然神伤。

    等到夏茵茵情绪平复以后,她擦了擦眼泪,蓝沐风帮她穿上外套,由两位保镳护送他们到车上。

    虽然蓝沐风护着她,但镁光灯还是闪到让夏茵茵不得不伸手挡住眼睛。

    “傻孩子,你这么投入,以后还怎么弹这种曲子呢?”在车上的时候,夏茵茵躺在蓝沐风的怀中,蓝沐风轻轻扳过她的脸,让她的视线对着他的。

    脸上那一层淡淡的妆早就哭花了。

    “嗯……”夏茵茵一声儿不言语,只是泪光闪烁地望着蓝沐风。

    “傻孩子,蓝大哥见不得你哭。”蓝沐风紧紧搂着她,把下巴轻靠在夏茵茵的头顶上。

    当天,夏茵茵用她还看不见未来的爱情,再一次震惊了全球的古典乐迷,大家对她赞不绝口,认为她身为蓝沐风唯一的学生,当之无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