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也心动
字体: 16 + -

第七十一章 背后的拥抱与耳语

    这晚,为了夏茵茵的事,蓝沐风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倘若真写出自己的名字,他这么多年来大费周章的躲藏,就都白费了。

    山中夜凉如水,蓝沐风没有关窗,侧耳倾听着外面的虫鸣声此起彼落,节奏活泼,倒也悦耳,别有一番风趣。

    下了床,蓝沐风趿着拖鞋走到窗边,抬头望着深蓝色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回忆着今天晚上睡觉前和夏茵茵在琴房里的对话情景,嘴角边泛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今晚他们练琴练到午夜十二点半,那时他们刚练完了萧邦的第三号奏鸣曲的第一乐章,曲中几段优美的旋律并没有随着音乐的停止而在他们两人的心中停止,特别是其中一段旋律,像是由记忆深处里歌唱出来最柔美最柔情的音符,把他们俩人的心紧紧的牵在一起,交融在一起。

    从蓝沐风的角度来说,夏茵茵就宛如一张白纸,纯净无瑕,不论蓝沐风教她什么,她都可以用她干净如山中清泉般的心去领受,将蓝沐风的心,装进自己的心里,然后再从指尖下的音乐表达出来。

    听夏茵茵弹琴,蓝沐风仿佛是在听自己的灵魂弹琴。

    琴声停止之后,夏茵茵总是会抬起眼睛仰起头望向他,寻求他的认同。每当这种时候,夏茵茵总是会因为弹琴而发热,双颊晕染着可爱的玫瑰红,粉粉嫩嫩的,一对黑珍珠般的眼珠子闪闪发亮着。

    今夜,因为情感的冲流,他们就这样不发一语的凝视着对方好一会儿,直到蓝沐风意识到夏茵茵必须赶紧去休息才行。

    “我们去睡吧,茵茵!”蓝沐风面带微笑温和地说,突然想起琴房可能开个窗让空气流通比较好,因此关上冷气,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

    冷气一关,没有了冷气的噪音,琴房顿时寂静了下来。

    “好。”夏茵茵乖巧地回了,但却坐在钢琴椅子上,没有挪动屁股,歪着小脑袋,好像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怎么?”蓝沐风在窗边问。

    “嘘……”夏茵茵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声。蓝沐风在窗前不解地望着她,那夏茵茵从钢琴椅子上站起身,笑嘻嘻地跑到蓝沐风身边,拉着蓝沐风的袖子,把可爱的小嘴向外努了一努,然后颠起脚尖,想要尽量靠近蓝沐风的耳边说话。

    但是饶是夏茵茵颠着脚尖,嘴唇还是搆不到蓝沐风的耳朵边,于是蓝沐风只好微微弯身子。

    “蓝大哥,你听,是‘虫虫交响曲’呢!”夏茵茵小声地说。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蓝沐风摸不着头脑。

    “你听,外面的虫子都在演出‘虫虫交响曲’!”夏茵茵又说了一次,然后朝外面又努了努嘴。

    果然外面虫鸣声相互交唱,像是不同的虫子乐器一同在这寂凉月夜里为大自然演出的交响曲似的。

    听了两秒钟,蓝沐风

    将靠近夏茵茵的那只手放在她头上,悄声道:“果然不错!”

    “蓝大哥,我想听一会儿再睡,好吗?”夏茵茵问。

    “很晚了,明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练琴……”

    “就一会儿,拜托嘛!蓝大哥!”夏茵茵拉着蓝沐风的袖子,嘟着粉红色的小嘴,扭着身体撒娇哀求。

    面对夏茵茵的撒娇,蓝沐风毫无招架之力,也非常喜欢。“真拿你没办法。”蓝沐风拍拍她的头说:“就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都要离开琴房。”

    “谢谢蓝大哥!”夏茵茵拍着手说。

    于是夏茵茵兴高彩烈地弯着身子,将手肘称在窗台上,用两只手心托着腮帮子,一边赏月一边听着虫鸣,不时还跟着摇头晃脑。

    “不知道都是一些什么虫子在叫……”夏茵茵无心无思的自言自语着。蓝沐风觉得她这种样子特别可爱。

    骤然间,蓝沐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世界都变得像夏茵茵一样单纯可爱。

    然后,一种这辈子从没有在蓝沐风心中出现过的念头从他心底强烈的浮现了起来:他希望时间可以暂停,永远不要被按下play的键。

    等到蓝沐风转头看墙上的钟时,早就过了他规定的五分钟了。“好了,超过五分钟了,该睡了。”

    “喔……”夏茵茵一脸想反悔的样子,但她又不会忤逆蓝沐风的意思,禁不住扁了下嘴,离开了窗台。

    就连半带委屈的模样,蓝沐风也是百看不厌。夏茵茵有那么多种的表情,每一种他都看不腻,就算她在发呆,或是睡着时也是一样。

    一想到这里,蓝沐风忍不住走出了自己的卧室,来到夏茵茵房门前,他轻轻地转动门把,不发出一点儿声响的走进了夏茵茵的睡房,悄悄地走到了夏茵茵的床前,低头俯视着她。

    月光洒在夏茵茵沉睡的脸庞上,她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蛋映着银白色的月光,嘴唇微微张开着,一把青丝倾泻在白色的枕头上,被子只盖到胸前,两只雪白的手臂露在棉被之外,一只小腿也踢在被子外。

    “真是的,怎么连睡觉都不安份?虽说现在是四月天,但山里的夜晚总还是冷的。”蓝沐风在心里唸着,眉头稍稍一蹙,边摇头边把夏茵茵露在被子之外的小腿和两只胳膊轻轻塞回棉被中。

    凝视着夏茵茵熟睡中的脸,蓝沐风一时忘情,沿着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抚摸着这张他用手心便可以覆蓋住的脸蛋,滑嫩的肌肤触碰着蓝沐风的手心,一种强烈的情感冲击着他的内心。

    只要能守护这可以用他的灵魂弹琴的孩子,莫说是要将他“蓝沐风”三个字公诸于世,就算是要他的命,那又如何?

    一旦下定决心,心情,反而轻松了。

    隔天早上,蓝沐风教夏茵茵写完了她自己的音乐会曲目以及个人简历,包括在指导老师的部分写上“蓝沐

    风”。

    本来夏茵茵迟疑了一秒,但因为这是蓝沐风要她写的,所以下一秒钟后她就没有再多想了。

    “哇,蓝大哥,我的个人简介只有几行就写完了,好少喔!”夏茵茵拿着几乎空白的纸在空中晃了几下,完全还没有危机意识。她还迟钝的没有把三浦杏子所参加过的无数比赛,与自己只有一场的比赛联想在一起。

    “写完了我们就开始练琴吧!”看着夏茵茵天真的笑容,蓝沐风也没有对她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够淡淡一笑。

    三浦杏子与夏茵茵的音乐会分别是在周五的晚上及周六的晚上举行,听众必须同时买两场的门票,才能用票根换得一张投票券,投票券上面有三浦与夏茵茵两人的名字,听众只能勾选出其中一人,当然也可以勾都不喜欢那一个选项。

    音乐会门票总售出九成五,与蓝沐风所预估的几乎一模一样。

    音乐会当天下午,蓝沐风就带着夏茵茵过去国家音乐厅彩排。当从没来过国家音乐厅的夏茵茵第一眼见到她即将在晚上演出的音乐厅竟是这么大时,骤然间开始感到怯场了。

    “蓝大哥,这里……怎么那么大……”夏茵茵环顾着音乐厅说。

    “这里是国家音乐厅,当然大。”蓝沐风一副习以为常的口气。

    “晚上会来很多人吗?”

    “几乎全满。”

    “啊!”夏茵茵倒抽了一口冷气。

    脚步一向快的蓝沐风,只要一不注意,很容易就把夏茵茵抛在身后,突然间他感觉到他的袖子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向后拉,他回过身一看,看到了一脸惶恐的夏茵茵拉着他的袖子,正用着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眼睛求助般地望着他。

    “蓝大哥,我……”夏茵茵欲言又止。

    “怎么?”蓝沐风问。

    “我害怕。”夏茵茵咬着下唇回答。

    “害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蓝沐风马上意会过来了,随即微微一笑,稍微一用力,把夏茵茵拉到自己身边,右手环住了她的肩膀:“有我在这里,不用怕。”

    “嗯……”夏茵茵仰起脖子注视蓝沐风的脸,好像这么做的话,就会从蓝沐风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勇气。

    对,有蓝大哥陪在我身边,有什么好怕的?这里,只是场地大了点,来的观众会多了点,就这样而已,没什么。夏茵茵这么告诉自己。

    “一会儿你上台弹过,习惯了这个地方,就不会那么紧张了。”不久后,蓝沐风又附加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和夏茵茵一同走到了舞台的中央,夏茵茵由这里更加可以感受到舞台和音乐厅的宽广了,她抿着嘴,惨白着一张脸,因为紧张而变得毛毛躁躁的,僵着身体,一屁股就要坐到钢琴椅子上去。

    只是夏茵茵就算是只有一丝的不安,也逃不过蓝沐风的眼睛。当夏茵茵正要坐下时,却冷不防的被蓝沐风一把

    拉住了手腕。

    “等一等,茵茵,先别急着弹琴。”蓝沐风瞇着眼睛笑着,“跟我来。”

    虽然蓝沐风没有要演出,现在舞台的灯光也没有正式演出时那么光亮,可是夏茵茵猛一抬眼,却觉得跟他一同站在舞台上的蓝沐风非常耀眼。

    当蓝沐风对夏茵茵说“跟我来”,夏茵茵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时,就被蓝沐风拉着离开了钢琴椅,走到了舞台的正前方,两人一起面对着观众席。

    “茵茵,你看,”蓝沐风指着观众席说:“现在你一定觉得这个地方很吓人,是吗?”

    “是……”夏茵茵怯怯地回应。

    “现在这里所有这些空荡荡的座位,晚上却都会坐满了来听你弹琴的观众,这样就更吓人了,是吗?”

    “嗯……”

    轻轻一笑,蓝沐风走到夏茵茵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弯下腰,把自己头的高度尽量压低到夏茵茵的高度,轻声说道:“茵茵,蓝大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夏茵茵微微侧过头,但她只看到了蓝沐风漂亮的鼻尖。

    “今晚,你千万不要想着这群观众是要来评论你的,反而是你要想着如何征服去他们。”

    “征服……?”夏茵茵不太理解。

    “对,用你的音乐去征服听众。”说完,蓝沐风捧住夏茵茵的头,将这小脑袋摆正,面对的广大的观众席:“茵茵,越是害怕,你越要勇敢去面对。现在我要你看着观众席,试着想像一下,当底下坐满了好奇着你能弹出什么样的音乐的观众,甚至有些人根本是要来挑你的错处的,但却你用你的双手向底下的每一个人证明你的能力,令他们惊喜,令他们不得不为你喝采,你就征服了听众。”

    跟着蓝沐风的指令和描述,夏茵茵瞇着眼睛,和身后的蓝沐风一同由舞台上望向辽阔的观众席,想像着。

    接下来,蓝沐风将捧住夏茵茵脑袋的手缓慢的向前移动,蒙住了她的双眼,顿时夏茵茵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了。在蓝沐风的手心中闭着眼睛,她感觉到蓝沐风离她更近了一些,在她的耳边柔声道:“茵茵,听到观众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声了吗?”

    温暖的手心和轻声的耳语仿佛都在催眠着夏茵茵,夏茵茵恍恍惚惚的,觉得蓝沐风带着她到了另一个时空,在那里,观众们都在为她鼓掌,为她喝采。

    “听到了……。”

    “很好,用你的心好好的感受一下,”蓝沐风停顿了一会才接下去说道:“现在,再用你的眼睛好好望遍舞台下的每一个角落,让你的心对这个音乐厅产生一种归属感。”说着,蓝沐风又将手由夏茵茵的眼睛处缓慢挪了下来,再次搭在她的肩上,好让她可以再次眺望观众席。

    张开了眼睛,夏茵茵重新再一次感受着舞台,并将目光把音乐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环顾了一

    圈。

    恐惧感似乎已经大幅减少。

    “如何?还有那么害怕吗?”蓝沐风在她耳边轻声问。

    “没有了……”蓝沐风口中的气轻轻扑在夏茵茵耳畔,像春天里原野的气息般令人陶醉。

    “今晚,当群众的掌声响起时,你就会知道,舞台上,绝对是这世界上最炫丽迷人的地方。”

    “嗯……”

    “还有,蓝大哥虽然不能跟你一起上台去面对群众,但是我的心是和你在一起的,你完全不用害怕,知道吗?”

    “嗯,茵茵知道了,这是我和蓝大哥的舞台……”夏茵茵意识模糊地冒出了这一句话。

    这句在半朦胧的意识状态之下所说出来的话,却让蓝沐风心中猛然一动。

    舞台、音乐以及夏茵茵,这三者混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的血管里窜流奔驰,一时之间情不自禁,便克制不住的将双手由夏茵茵的肩上往前一滑,两只胳膊交叉环在夏茵茵的锁骨前,弯身子,将脸颊贴着她头上的发丝。

    “蓝大哥的心和茵茵的心是在一起的,这是属于我和蓝大哥的舞台……”夏茵茵含糊不清的覆诵了一次,感受着蓝沐风从他的口鼻里吞吐出温热迷人的气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