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薇的讯息
一整天的天气都是湿湿冷冷的，雨断断续续地下个不停，晚上在面店吃完面后，夏茵茵撑着伞走到杨晴朗的店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直到在杨晴朗店门口见到蓝沐风的车后，夏茵茵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收了伞放在门口的伞桶里，夏茵茵推门进去，门上铃铛响完后，办公室的门开了，蓝沐风由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几本谱。他两三步走到夏茵茵身边，单手掀开钢琴，把几本谱叠了上去。夏茵茵马上乖乖地坐上钢琴子。
“我们开始吧!”也不为昨天的事再多做解释，蓝沐风在萧邦奏鸣曲与舒曼的“狂欢节”这两本谱中挑选，最后选择了舒曼的“狂欢节”要夏茵茵弹。夏茵茵感觉蓝沐风似乎有点急的样子，但她还是依言把狂欢节一整套弹了一次。
“茵茵，你必须把每一首不同曲子的性格再做出更明显的分别，把每一首曲子的特色处理得更贴切，对比更加鲜明才行。”弹完之后蓝沐风对夏茵茵做了简短的评论。
“狂欢节”是舒曼的杰作之一，是由二十首短曲串联成一首相当长的曲子，内容相当丰富，每一首曲子蓝沐风都为夏茵茵做过了详细的解释，不过因为只有口头上的讲解，实际的演奏上蓝沐风还没有教过夏茵茵很多，因此以蓝沐风的标准而言，夏茵茵在诠释上当然与完成还有很大的落差。
“来，我们从第一首‘开场白’开始，只要这首就好，弹完不用接下去。”蓝沐风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把谱搭在大腿上。
“好。”夏茵茵弹了一遍，才弹完一段就被蓝沐风打断。
“茵茵，你开头的和弦要弹得热闹一点。”蓝沐风说着，示意要夏茵茵让出位子给他，他自己坐在钢琴前随意弹了一句。
果然音色丰富热闹，色彩缤纷绚烂，夏茵茵一听，立刻就被嘉年华中热闹的情境给感染了心境。
“还有，你的速度变化要掌握好。”蓝沐风指着谱说：“这里，渐慢，”弹了一次，接着又指另一处：“这里，立刻转变速度，然后继续加快，冲到最后再做一点点的煞车，让踏板连过去。”
随意的弹弹而已，已经让夏茵茵再次的叹为观止。蓝沐风给夏茵茵听过cd，夏茵茵却觉得录制cd的那位钢琴家，虽然弹得很棒，不过总是不如蓝沐风的精彩。
“你试试看。”蓝沐风让回位子给夏茵茵。
“好。”夏茵茵不想让蓝沐风失望，以她敏锐的听力和绝佳的反应模仿着蓝沐风的音乐，而蓝沐风则在一旁用力帮她打着拍子，带着夏茵茵一鼓作气冲到最后。
连续练了几次之后，夏茵茵已经抓到了重点，在蓝沐风的带领之下，精彩地练完了第一首“开场白”。弹完之后，夏茵茵仰头看在她身旁站着的蓝沐风，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钟，
然后一同笑了出来。
“蓝大哥，这样的曲子好有趣喔!”夏茵茵笑着说。
“你看你，我们才弹几次而已，你的汗就都流下来了，晴朗这里冷气开太弱了。”蓝沐风转身抽了张面纸，帮夏茵茵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此时杨晴朗正巧由地下室上来要进办公室，听到蓝沐风这句话，连忙在后面欸了几声：“沐风，现在天气很冷欸，若不是你们要练琴，谁会开冷气啊!”说完一甩头，进了办公室。
看杨晴朗那副假意生气的模样，蓝沐风和夏茵茵再度相视而笑。
“接下来要弹下一首吗?”夏茵茵边笑边问蓝沐风。
没想到蓝沐风的动作却不是翻到下一首，而是阖上谱，对夏茵茵说：“茵茵，今晚我还有事，我们只能弹到这里了，你把我今天讲的再练一下，我们明天再继续。”
“啊……”夏茵茵错愕不已，愣愣地望着蓝沐风。
那一张无辜愕然的脸，让蓝沐风不忍心就这么抛下夏茵茵，但他望了望墙上的时钟，似乎又是不走不行了的样子，只好伸出手来一摸夏茵茵的头，说道：“茵茵，你乖，自己先练，明天在这里等我。”
坐在钢琴椅子上，夏茵茵目送着边披上外套边快步走出杨晴朗店门的蓝沐风。杨晴朗听到门上的铃铛声响后由办公室跑了出来，那时蓝沐风的车正好开离他的店门口。
“这个沐风，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真是的!”杨晴朗望着玻璃橱窗外嘀咕着。
“杨大哥，是不是纪姐姐的病还是挺严重的?”望着蓝沐风的车子离去，夏茵茵问。
“沐风没跟你说?”杨晴朗诧异了一下：“对，晓薇的病还没好，沐风必须早点回去照顾她。”
“看来纪姐姐病得不轻啊!”夏茵茵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是什么病?”
“喔，喔，”杨晴朗转动着眼珠子：“就跟你上次一样啊，发高烧不退，所以沐风很担心。”
“这样啊，希望纪姐姐早些好起来。”夏茵茵由衷地说着。
在接下来的几天，蓝沐风每天上课的时间都很短，来匆匆去匆匆，课程进度变得缓慢了下来。夏茵茵看得出来蓝沐风的眉宇之间有些愁容。
“蓝大哥，纪姐姐的病很严重吗?”星期四当蓝沐风再一次提早下课的时候，夏茵茵终于忍不住启口问了蓝沐风。
“……晴朗怎么跟你说的?”蓝沐风并不直接回答。
“杨大哥说纪姐姐发高烧。”
“嗯……她一直没有痊愈。”蓝沐风的眼神有些闪烁，夏茵茵注意到了，却没放在心上。
星期五晚上，蓝沐风匆匆打了一通电话给夏茵茵，说这个周末不会接她去阳明山，叫她自己在杨晴朗那里好好练习。“茵茵，记住，要把我们的曲子练到非常熟练，要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我们时间紧迫，你先练熟了我再好好帮
你上课，知道吗?”蓝沐风在电话里郑重交代着。
看来纪晓薇是病得不轻，否则这个考试如此重要，这个周末蓝沐风没有理由不接她去他的家里练琴。
“我生病的时候，蓝大哥不眠不休地照顾我，现在纪姐姐生病了，蓝大哥想当然会照顾她，以他们的交情来说，这也是应当的。现在只希望纪姐姐赶快康复才好。”
不可能不在意，但是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夏茵茵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星期五晚上在跟蓝沐风通完电话之后，夏茵茵听从蓝沐风的吩咐，到杨晴朗那里去准备练到晚上十二点。她练得很认真，练到一半时觉得口干舌燥，便要进杨晴朗的办公室里去喝水，杨晴朗正巧走出来要去外面买消夜。
“茵茵，我买你一份啊!”杨晴朗对夏茵茵抛下话。
“杨大哥万岁!”夏茵茵欢呼。
说到吃宵夜，这两人倒是挺合拍的。
走进办公室里去倒水喝，喝到一半时，忽然杨晴朗的手机响了，夏茵茵回头，发现杨晴朗没带手机出去，那手机自己响了一阵子后就停了。
喝完了水，夏茵茵心里琢磨着自己有些拍子不是太稳，便要拿节拍器出去练，岂知她刚拿完节拍器，一个转身，不小心碰倒了杨晴朗放在桌上的杯子，杯子里面还有没喝完的水，顷刻间水便流了出来，幸亏水不多，才没有把桌子给淹了。
桌上没有文件，所以第一时间当然先抢救起手机，接着夏茵茵连忙抽了厚厚一叠的面纸要把桌面上的水擦干，然后把手机再放回原来的位子，这时，杨晴朗的手机亮了一下，一通讯息在萤幕上显示了出来。
--晴朗，我想要沐风明天跟我去香港，但是沐风执意不肯，你帮我劝劝沐风，好吗?
再看看传讯息过来的名字，上面显示是纪晓薇。
这一霎那，夏茵茵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住了，她拿着手机，整个人像化石似的一动也不动，脑筋里一片空白。后来才渐渐的在一种半混乱半清醒的状态下，把那一大坨卫生纸丢进垃圾桶，走出办公室回到钢琴前坐着，十只手指放到钢琴上，弹了两个音就没动了。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没多久，杨晴朗买了消夜回来，刚进门时他没察觉到夏茵茵不对劲，还兴高采烈地跟夏茵茵招手：“茵茵，快来吃，我特地跑到那家新开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港式茶餐厅买了叉烧包，烧卖，干炒牛河，菠萝油，西米露，还有鸳鸯奶茶，快来吃!”
消夜吃成这样是在喂猪吗?但杨晴朗真的是特意为了夏茵茵才买这么多，这也是从夏茵茵生病后才逐渐变成这样的。
但是听到杨晴朗一一数着这些港点，夏茵茵立刻联想到刚才的那封讯息，一股无名火立刻在胸口燃烧了起来。
“哇塞，真的好
好吃喔，只差一点点就跟我在香港吃的一样好吃耶，”杨晴朗已经吃起干炒牛河来了：“茵茵，快来跟我一起吃!”
一句“只差一点点就跟我在香港吃的一样好吃耶”，好像火上浇油一般，把夏茵茵胸口的那把火又烧得更旺了些。
“茵茵，你再不来我吃光了喔，你先来吃吃看，然后下次我们再跟沐风一起去香港好好吃上几天，比较一下。”
开口也是香港，闭口也是香港，末了还加上那么一句，下次一起去!
头皮一麻，倏地，夏茵茵由钢琴椅子上猛然起身，阖上琴谱，重重盖上了钢琴，把琴谱放回办公室里。
一口面含了一半在嘴里，一半在外面，杨晴朗愕然地看着夏茵茵。
“茵茵，你不练琴啦?沐风不是叫你练到十二点，然后再由我送你回家?”当夏茵茵由办公室里走出来时，杨晴朗奇怪地问着她。
“我累了，我想回家去休息了。”夏茵茵忍着怒气回答。
“累了就来吃东西呀，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先来陪我吃!吃完我送你回家。”
“不了，杨大哥，我太累，没有胃口。”夏茵茵说这句话的时候，经过了杨晴朗的身旁，眼中略带着些愠怒地瞅了他一眼，杨晴朗直到这时才察觉到这小丫头脸黑黑的，不太对劲。
“那等我一下，我送你。”杨晴朗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干炒牛河，又拿了一盒的叉烧包要给夏茵茵带回去吃。
“杨大哥留着自己吃吧，还有，现在不是很晚，我可以自己回去。”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夏茵茵已经开门走了出去，留下错愕的杨晴朗在店内。
“奇怪了，怎么茵茵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杨晴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夏茵茵走了以后还犹自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女人心海底针，莫非茵茵也要从小姑娘变成女人了?算了，她小姑奶奶不领情，不吃，我自己吃。”
哼了一声，杨晴朗拿起叉烧包，一口塞半个包子进嘴里。
拖着像铅一般重的脚步回到家时，林琼玉和月姨也刚回来没多久，两个正坐在客厅老旧的沙发上看电视，手里都是一杯珍珠奶茶。
“茵茵，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月姨见夏茵茵进家门一反常态的没跟她们打招呼，便问。
“嗯，我好累，练不下去了，阿姨，月姨，我先去洗澡睡觉了。”夏茵茵沉着脸说。
“喔，你看起来真的很累，先去睡吧!”月姨目送着夏茵茵进房间后，转身悄悄对林琼玉说：“欸，阿玉，不会是蓝先生又怎么了吧?那个茵茵今天好像怪怪的。”
满口粉圆，林琼玉口齿不清地说：“茵茵有怪吗?她不是说她累了?”
“唉呦，阿玉，你很难沟通耶!”月姨翻了个白眼，嘴一撇，懒得再说。
（本章完）
收了伞放在门口的伞桶里，夏茵茵推门进去，门上铃铛响完后，办公室的门开了，蓝沐风由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几本谱。他两三步走到夏茵茵身边，单手掀开钢琴，把几本谱叠了上去。夏茵茵马上乖乖地坐上钢琴子。
“我们开始吧!”也不为昨天的事再多做解释，蓝沐风在萧邦奏鸣曲与舒曼的“狂欢节”这两本谱中挑选，最后选择了舒曼的“狂欢节”要夏茵茵弹。夏茵茵感觉蓝沐风似乎有点急的样子，但她还是依言把狂欢节一整套弹了一次。
“茵茵，你必须把每一首不同曲子的性格再做出更明显的分别，把每一首曲子的特色处理得更贴切，对比更加鲜明才行。”弹完之后蓝沐风对夏茵茵做了简短的评论。
“狂欢节”是舒曼的杰作之一，是由二十首短曲串联成一首相当长的曲子，内容相当丰富，每一首曲子蓝沐风都为夏茵茵做过了详细的解释，不过因为只有口头上的讲解，实际的演奏上蓝沐风还没有教过夏茵茵很多，因此以蓝沐风的标准而言，夏茵茵在诠释上当然与完成还有很大的落差。
“来，我们从第一首‘开场白’开始，只要这首就好，弹完不用接下去。”蓝沐风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把谱搭在大腿上。
“好。”夏茵茵弹了一遍，才弹完一段就被蓝沐风打断。
“茵茵，你开头的和弦要弹得热闹一点。”蓝沐风说着，示意要夏茵茵让出位子给他，他自己坐在钢琴前随意弹了一句。
果然音色丰富热闹，色彩缤纷绚烂，夏茵茵一听，立刻就被嘉年华中热闹的情境给感染了心境。
“还有，你的速度变化要掌握好。”蓝沐风指着谱说：“这里，渐慢，”弹了一次，接着又指另一处：“这里，立刻转变速度，然后继续加快，冲到最后再做一点点的煞车，让踏板连过去。”
随意的弹弹而已，已经让夏茵茵再次的叹为观止。蓝沐风给夏茵茵听过cd，夏茵茵却觉得录制cd的那位钢琴家，虽然弹得很棒，不过总是不如蓝沐风的精彩。
“你试试看。”蓝沐风让回位子给夏茵茵。
“好。”夏茵茵不想让蓝沐风失望，以她敏锐的听力和绝佳的反应模仿着蓝沐风的音乐，而蓝沐风则在一旁用力帮她打着拍子，带着夏茵茵一鼓作气冲到最后。
连续练了几次之后，夏茵茵已经抓到了重点，在蓝沐风的带领之下，精彩地练完了第一首“开场白”。弹完之后，夏茵茵仰头看在她身旁站着的蓝沐风，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钟，
然后一同笑了出来。
“蓝大哥，这样的曲子好有趣喔!”夏茵茵笑着说。
“你看你，我们才弹几次而已，你的汗就都流下来了，晴朗这里冷气开太弱了。”蓝沐风转身抽了张面纸，帮夏茵茵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此时杨晴朗正巧由地下室上来要进办公室，听到蓝沐风这句话，连忙在后面欸了几声：“沐风，现在天气很冷欸，若不是你们要练琴，谁会开冷气啊!”说完一甩头，进了办公室。
看杨晴朗那副假意生气的模样，蓝沐风和夏茵茵再度相视而笑。
“接下来要弹下一首吗?”夏茵茵边笑边问蓝沐风。
没想到蓝沐风的动作却不是翻到下一首，而是阖上谱，对夏茵茵说：“茵茵，今晚我还有事，我们只能弹到这里了，你把我今天讲的再练一下，我们明天再继续。”
“啊……”夏茵茵错愕不已，愣愣地望着蓝沐风。
那一张无辜愕然的脸，让蓝沐风不忍心就这么抛下夏茵茵，但他望了望墙上的时钟，似乎又是不走不行了的样子，只好伸出手来一摸夏茵茵的头，说道：“茵茵，你乖，自己先练，明天在这里等我。”
坐在钢琴椅子上，夏茵茵目送着边披上外套边快步走出杨晴朗店门的蓝沐风。杨晴朗听到门上的铃铛声响后由办公室跑了出来，那时蓝沐风的车正好开离他的店门口。
“这个沐风，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真是的!”杨晴朗望着玻璃橱窗外嘀咕着。
“杨大哥，是不是纪姐姐的病还是挺严重的?”望着蓝沐风的车子离去，夏茵茵问。
“沐风没跟你说?”杨晴朗诧异了一下：“对，晓薇的病还没好，沐风必须早点回去照顾她。”
“看来纪姐姐病得不轻啊!”夏茵茵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是什么病?”
“喔，喔，”杨晴朗转动着眼珠子：“就跟你上次一样啊，发高烧不退，所以沐风很担心。”
“这样啊，希望纪姐姐早些好起来。”夏茵茵由衷地说着。
在接下来的几天，蓝沐风每天上课的时间都很短，来匆匆去匆匆，课程进度变得缓慢了下来。夏茵茵看得出来蓝沐风的眉宇之间有些愁容。
“蓝大哥，纪姐姐的病很严重吗?”星期四当蓝沐风再一次提早下课的时候，夏茵茵终于忍不住启口问了蓝沐风。
“……晴朗怎么跟你说的?”蓝沐风并不直接回答。
“杨大哥说纪姐姐发高烧。”
“嗯……她一直没有痊愈。”蓝沐风的眼神有些闪烁，夏茵茵注意到了，却没放在心上。
星期五晚上，蓝沐风匆匆打了一通电话给夏茵茵，说这个周末不会接她去阳明山，叫她自己在杨晴朗那里好好练习。“茵茵，记住，要把我们的曲子练到非常熟练，要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我们时间紧迫，你先练熟了我再好好帮
你上课，知道吗?”蓝沐风在电话里郑重交代着。
看来纪晓薇是病得不轻，否则这个考试如此重要，这个周末蓝沐风没有理由不接她去他的家里练琴。
“我生病的时候，蓝大哥不眠不休地照顾我，现在纪姐姐生病了，蓝大哥想当然会照顾她，以他们的交情来说，这也是应当的。现在只希望纪姐姐赶快康复才好。”
不可能不在意，但是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夏茵茵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星期五晚上在跟蓝沐风通完电话之后，夏茵茵听从蓝沐风的吩咐，到杨晴朗那里去准备练到晚上十二点。她练得很认真，练到一半时觉得口干舌燥，便要进杨晴朗的办公室里去喝水，杨晴朗正巧走出来要去外面买消夜。
“茵茵，我买你一份啊!”杨晴朗对夏茵茵抛下话。
“杨大哥万岁!”夏茵茵欢呼。
说到吃宵夜，这两人倒是挺合拍的。
走进办公室里去倒水喝，喝到一半时，忽然杨晴朗的手机响了，夏茵茵回头，发现杨晴朗没带手机出去，那手机自己响了一阵子后就停了。
喝完了水，夏茵茵心里琢磨着自己有些拍子不是太稳，便要拿节拍器出去练，岂知她刚拿完节拍器，一个转身，不小心碰倒了杨晴朗放在桌上的杯子，杯子里面还有没喝完的水，顷刻间水便流了出来，幸亏水不多，才没有把桌子给淹了。
桌上没有文件，所以第一时间当然先抢救起手机，接着夏茵茵连忙抽了厚厚一叠的面纸要把桌面上的水擦干，然后把手机再放回原来的位子，这时，杨晴朗的手机亮了一下，一通讯息在萤幕上显示了出来。
--晴朗，我想要沐风明天跟我去香港，但是沐风执意不肯，你帮我劝劝沐风，好吗?
再看看传讯息过来的名字，上面显示是纪晓薇。
这一霎那，夏茵茵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住了，她拿着手机，整个人像化石似的一动也不动，脑筋里一片空白。后来才渐渐的在一种半混乱半清醒的状态下，把那一大坨卫生纸丢进垃圾桶，走出办公室回到钢琴前坐着，十只手指放到钢琴上，弹了两个音就没动了。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没多久，杨晴朗买了消夜回来，刚进门时他没察觉到夏茵茵不对劲，还兴高采烈地跟夏茵茵招手：“茵茵，快来吃，我特地跑到那家新开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港式茶餐厅买了叉烧包，烧卖，干炒牛河，菠萝油，西米露，还有鸳鸯奶茶，快来吃!”
消夜吃成这样是在喂猪吗?但杨晴朗真的是特意为了夏茵茵才买这么多，这也是从夏茵茵生病后才逐渐变成这样的。
但是听到杨晴朗一一数着这些港点，夏茵茵立刻联想到刚才的那封讯息，一股无名火立刻在胸口燃烧了起来。
“哇塞，真的好
好吃喔，只差一点点就跟我在香港吃的一样好吃耶，”杨晴朗已经吃起干炒牛河来了：“茵茵，快来跟我一起吃!”
一句“只差一点点就跟我在香港吃的一样好吃耶”，好像火上浇油一般，把夏茵茵胸口的那把火又烧得更旺了些。
“茵茵，你再不来我吃光了喔，你先来吃吃看，然后下次我们再跟沐风一起去香港好好吃上几天，比较一下。”
开口也是香港，闭口也是香港，末了还加上那么一句，下次一起去!
头皮一麻，倏地，夏茵茵由钢琴椅子上猛然起身，阖上琴谱，重重盖上了钢琴，把琴谱放回办公室里。
一口面含了一半在嘴里，一半在外面，杨晴朗愕然地看着夏茵茵。
“茵茵，你不练琴啦?沐风不是叫你练到十二点，然后再由我送你回家?”当夏茵茵由办公室里走出来时，杨晴朗奇怪地问着她。
“我累了，我想回家去休息了。”夏茵茵忍着怒气回答。
“累了就来吃东西呀，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先来陪我吃!吃完我送你回家。”
“不了，杨大哥，我太累，没有胃口。”夏茵茵说这句话的时候，经过了杨晴朗的身旁，眼中略带着些愠怒地瞅了他一眼，杨晴朗直到这时才察觉到这小丫头脸黑黑的，不太对劲。
“那等我一下，我送你。”杨晴朗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干炒牛河，又拿了一盒的叉烧包要给夏茵茵带回去吃。
“杨大哥留着自己吃吧，还有，现在不是很晚，我可以自己回去。”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夏茵茵已经开门走了出去，留下错愕的杨晴朗在店内。
“奇怪了，怎么茵茵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杨晴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夏茵茵走了以后还犹自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女人心海底针，莫非茵茵也要从小姑娘变成女人了?算了，她小姑奶奶不领情，不吃，我自己吃。”
哼了一声，杨晴朗拿起叉烧包，一口塞半个包子进嘴里。
拖着像铅一般重的脚步回到家时，林琼玉和月姨也刚回来没多久，两个正坐在客厅老旧的沙发上看电视，手里都是一杯珍珠奶茶。
“茵茵，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月姨见夏茵茵进家门一反常态的没跟她们打招呼，便问。
“嗯，我好累，练不下去了，阿姨，月姨，我先去洗澡睡觉了。”夏茵茵沉着脸说。
“喔，你看起来真的很累，先去睡吧!”月姨目送着夏茵茵进房间后，转身悄悄对林琼玉说：“欸，阿玉，不会是蓝先生又怎么了吧?那个茵茵今天好像怪怪的。”
满口粉圆，林琼玉口齿不清地说：“茵茵有怪吗?她不是说她累了?”
“唉呦，阿玉，你很难沟通耶!”月姨翻了个白眼，嘴一撇，懒得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