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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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

    王凯在部队里写的第一封信不是家信而是情书。因为王凯没有家,家书无处可寄,在他当兵的第二个月,他爸爸就抛弃了他母亲,卖了房子和他的小女人去宿迁赌钱了。母亲一直瞒着没说,怕影响王凯。不然人们总说母爱是最有人性最有光辉的呢。直到后来,总库的老乡姚志远回家探亲才得知王凯家里的事。回部队后告诉了王凯。

    王凯知道此事也无可奈何,与母亲也联系不上,就此失联。那个年代的女人多半老实本份,委屈都自己扛。

    也许王凯的性格也和家境有关。原本活泼开朗的他,变得沉默寡言封闭自己。

    不知不觉入伍已第一年年底了,别人嘉奖的嘉奖,优秀士兵的优秀士兵。学技术的学技术,各有所获。唯独王凯什么都没有。不是他不努力 而是他封闭自己不与人交流。李平呢浙江鬼子一个,溜须拍马样样精通,领导就喜欢这样的人。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有哪个领导不喜欢溜须拍马的人,去喜欢一个倔驴呢。

    王凯的心里话也无人可说,他总觉得周围的的人用异样的目光去看他。他决定写一封信给李倩。如果不是李倩自己又怎么会参军,来到这个冰冷的世界。火热的军营,火热的青春,只是电视里才会有的。军营就是一个缩小的社会。人际关系看起来简单其实复杂的很。王凯一个人跑到营区篮球场边上自己班里行李房里,拿起笔写信。

    亲爱的倩儿

    你好!

    参军前一别到现在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一年了,这一年里我们没有联系,不是我不想联系你,而是你爸爸的话一直烙印在我的心里,少联系你,让你安心学业。

    分别的无数的夜里,梦里醒来,想的都是你,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伟大,但是我就是为你参军入伍的。

    都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也许我现在还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至少现在我是后悔的。你知道我现在度日如年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我用攒了三个月的津贴费90元,对了也就是过去人们说的军饷。买了一个随身听和几盘刘德华的磁带,还有张学友,黄家驹的。我难过的时候就是听这些歌想着你过来的。

    在学校的时候我曾经是霸王,这个学校打到那个学校身边总是有很多小伙伴,来到军营后我变成了愤世嫉俗的一个孤单的人。这一切和我想象的军营完全是两回事。我在这里一无是处,落寞失落,你知道吗?

    建功立业,只是神话。在这里我只是每天打扫卫生,种菜,拿着镰刀割草,用手掏阴沟里杂草,挑大粪,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你知道的,然后就是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人叫起来去站岗,这滋味你知道有多难受吗?

    新兵中队开枪打兔子的人如今都考上军校了,当军官去了,我呢,我这样凭什么将来到地方去娶你。

    我的家里也一团糟,我与父母已失去了联系,我觉得我就是孤儿。你能理解我的内心感受吗?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好怀恋以前的日子,也不知道张杰开云现在怎么样了。好想他们。

    对了 说了半天我的事情,你呢,你还好吗?有没有想我。我现在就想早点退伍回来,部队我呆的够够的。还有两年才退伍呢,真心难熬。退伍回去找个工作去养你,唉,估计你爸不同意,好了就此落笔不说了。

    想你的王凯。

    信寄出去了,王凯日夜期盼李倩的回信.....

    保管队所管辖的库区值班室是一个月轮回换人值班。轮到王凯和董卿帅值班。两人搬了进去,董卿帅是第二年兵,资格比王凯相对老些。对王凯倒也很照顾,两人经常一瓶柳浪春,一斤花生米,一包盛唐烟,把酒言欢,这些日子,王凯不用站岗打扫库区卫生,日子过得倒也自在些。

    这天下午两点左右,黄东带了两个老乡到库区值班室故意找王凯的事。言语冲突间王凯脑门一热,出手打了起来,本来心情就不爽,在加上黄东的挑衅,一下爆发了。黄东和他的老乡低估了王凯的战斗力,一个打三个。黄东被打的满嘴血。其他俩人见势不妙,拉着黄东就跑了。

    董卿帅库区巡逻回来,看到值班室有些乱就问怎么回事。王凯告诉了他事情经过。董卿帅安慰王凯说兄弟,别太当回事,哪个人成长道路上不会经历风风雨雨,在说你也怪能打的,要不我去和领导反映这件事。王凯说不用了。这个事过去了。

    晚上让王凯没想到的事是黄东过来主动道歉了。态度诚恳,两个人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在加上一旁董卿帅的劝解,两个人握手言和了,相对一笑,抱在了一起。也许社会上的人不太理解这件事。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战友情深,亲如兄弟吧,一笑抿恩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12月已到,到了老兵退伍的日子,意味着王凯成为第二年老兵了。老兵退伍的日子总是悲伤的,不管你喜不喜欢热不热爱这个部队,人都是有感情的,这里记载了无数热血儿郎的青春与梦想。青春是无价的,每个人一生当中只有一次。当军营响起送战友 ,踏征程的歌声时,老兵的眼里总会有泪水。

    保管队的几个老班长姜昆,李振兵,王为军,郝云。依惜离别,留下了祝福的话语。

    王凯的班长姜昆和李振兵在退伍前夕专门找王凯说了话,言语之间对王凯平时表现做了肯定,要王凯不要灰心,好好做好本职工作,少说话多做事。凡事别太当回事,要以平常心去对待,遇事多思考,要冷静。这些话在王凯心里也起了些震撼。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战友情珍贵呢。什么爱情,李倩到现在也没回自己的信,是自己太傻了吧,就像巫启贤唱的那样,守着你的爱我太傻....

    送走了老兵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山和傅玉军两个老乡学成归来了,这也让王凯生活有了些乐趣。三个人经常一起到部队门口一里多路远的陈家冲小店喝些啤酒,聊聊天,吹吹海阔天空。也只有这个时候王凯心里是快乐的。

    由于让傅玉军去学技术的军官调任走了,所以他学的技术在部队里也没有派上用场,也有可能是部队政策变了,不需要这项目了吧。所以傅玉军还留在保管队的保管班。陈山调到机关驾驶班去开车了。

    一日陈山鼻青脸肿找王凯,王凯问怎么回事,陈山就说和一个第三年的驾驶班的扬州兵起冲突挨揍。王凯一拍胸膛,让陈山给他买包三块钱的盛唐烟给他,帮他揍人。两个人去叫傅玉军一起,傅玉军胆小老实没肯去。结果两个人跑去把第三年的扬州老兵给痛揍了一顿。

    部队领导知道这事了,勒令两个人赔偿医药费,也考虑到事出有因就没有处理二人。只是让二人写了检查。也因为这件事王凯第二年没有当上副班长,只是上等兵军衔。

    春节将至,部队上下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忙着欢度春节,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凯收到了来自都梁的信,李倩父亲的来信.......

    王凯

    你好!

    古有热血男儿征战沙场为国效力,今有青春少年参军报国。绿色军营是锻炼人的好地方。相信你也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去了部队,它都是你人生道路里的一种经历,是你的一所大学。

    早已收到你写给倩儿的来信,对不起我扣下这封信没有交给倩儿,请你原谅一颗父亲的心,我也是为了她好。不想影响她的心情。

    你要相信自己,千万别垂头丧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还年轻,冬天总会过去,春天终将来临。

    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最后祝你春节快乐,心想事成,军旅顺利.....

    李文强1996年1月28日于家中书。

    王凯扔了手中来信,你个老匹夫,没想到是这种人,官话谁都会说。还冬天过去春天来临,这不是废话嘛,当然冬天会过去,春天会来临,这是千古不变的自然法则。王凯在心里早已把李文强骂了千百遍。事隔多年后,王凯回想这一幕时才懂得为人父的心情.....

    皖南的春节,大雪纷飞。部队里的联欢无非就是组织战士们唱歌 ,拔河等活动。 平静的军营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昨天的事。部队里的生活千篇一律。无非是某某探亲回来带来土特产战友们分享下,战士们一起闹腾闹腾。王凯其实也想着探亲,一方面回去打听母亲下落,一方面,找李倩问个明白。

    军营里既然走了一批老兵,那么就会迎来一批新兵。同样经过新兵集训的新兵在3月里下连队了。重新分班。王凯虽然不是组织上任命的班长,但%在新兵的嘴里也成了班长,因为是老兵了,这让王凯找到些当兵的感觉。在这批新兵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上海的新兵姜华油嘴滑舌王凯不喜欢,南京的两个兵痞里痞气。高邮的两个兵傲慢目中无人。只有江西的几个兵老实,见了王凯会叫班长。

    不要小看这些人,每个人都有各自心思,同样在走王凯走的路。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谁都不是一当兵就会成为老兵的。无论他们怎么样,在王凯的眼里,他们只是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