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色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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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飞蛾扑火

    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又悄悄地坐火车去了一趟燕京,不但没有取得柳菲菲一点儿认可,还跟自己多年的同窗井亦波打了一架,这就是第二次孙朝阳去找柳菲菲的最终结果。

    在回来的车上,孙朝阳心情低落到极点,从来没有过的失败感袭上心头,在两节火车的接头处,他一根接一根地不停抽烟,直到把大半包香烟全部抽完,看着窗外冬日里灰色的田野,孙朝阳头痛得都快裂了,心也碎了一地,他用两只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胳膊肘靠在玻璃窗上,一个多小时都是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一回到饭馆,孙朝阳就把小四川叫来,小四川进来看到孙朝阳躺着床上,眼角有伤痕,他有些担心地说:“孙哥,你这两天去哪里了,你这眼上的伤咋回事儿”,孙朝阳没有说话,小四川上楼拿来紫药水给孙朝阳眼角的伤口消毒,突然,孙朝阳说:“这两天你跟我梳理一下账目,饭馆转让!”

    今天,天气阴沉,到下午的时候,开始零星地下起了冷雨。朝阳的饭馆里大门紧闭,门口在风中飘摇的硬纸板上写着“停业”两个字,晚上十点了,里面最后的晚餐已近尾声,几个厨师和服务员跟老板孙朝阳吃过这顿饭后,每个人拿着这个月的工资和一千元的红包陆续离开,桌边还坐着孙朝阳、花翎和厨师小四川。

    小四川说:“孙老板,这非要转手吗,营业两年多,我都有感情了”,孙朝阳说:“都把字签了,说这些还有啥用,你说有感情我何尝不是啊,想当年费了那么大周折,还和几个老板结了梁子”,小四川说:“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下一步准备弄啥啊,你如果需要帮手,你就叫我,我是随叫随到,我出来打工好几年了,像你这样的好老板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说完,小四川去后面收拾东西去了。

    花翎一直没有说话,今晚她一口饭也没吃,心事重重地坐着,孙朝阳转过头来说:“妹子,你看哥没本事,让你见笑了”,花翎不说话,眼眶里泪水一直在打转,孙朝阳说:“哎呀,看你难过的,我自己都没有难过,再说了经营饭馆啥情况出现都很正常,我跟其他饭店老板说了,如果你愿意去的话随时可以去”,花翎说:“我真的这么让你讨厌,你非要用关门来赶我走”,孙朝阳一听着急地说:“哎呀,你看你想哪里去了,我这不是遇到事儿了吗,只能这样解决了”,花翎说:“有啥难的嘛,你说,你给妈妈看病需要钱,我给你说过我还攒了几万元,虽然不多,但也能给你救急,你突然关门啥意思吗,你给我说的哪句话是实话,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对待我”。

    孙朝阳说:“你看你呀,净说傻话,我转让我的饭馆咋就跟你有关,你想啥呢,妹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我妈的病医生说下一步还要一大笔治疗费用,本来我经过同学做中介介绍的投资,现在出了点问题,钱一时半会儿要不回来,你这么辛苦出来唱歌养家糊口,还给饭店帮忙干活,我都感激得不知道说啥好了,你的钱我确实不能用,你挣钱比我难得多,我急了还有几个朋友能借来,你急了跟谁借啊,所以不用你的钱你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要多想”。

    花翎眼泪在打转,她默默地说:“朝阳,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你”,一听花翎称呼他“朝阳”,孙朝阳吃了一惊,说:“妹子,在这地方你可千万不要这么称呼哥”,花翎说:“我今天就要这样称呼你,朝阳,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儿……”,孙朝阳一听这话,有些窘迫,他拿过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颤抖地点上,问道“你到底想说啥嘛”,花翎说:“我,……,就是之前跟你说的,我还是想当……当你媳妇儿……”,说完,花翎有些羞涩地低头转向一边。

    两个人久久不说话,小四川从后面厨房走过来,孙朝阳喊道“你把花翎在这里唱歌提成拿来,”,一会儿小四川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很大的信封,孙朝阳说:“你忙去吧”,递给花翎说:“这是你这段时间的提成,还有我的一点心意,我还是有句话想告诉你,如果有机会还是去省里上乐理培训班,早一天唱出自己的歌曲”,

    花翎没有接孙朝阳的话,她眼圈红红的,转身拿过吉他,轻轻地调好琴弦,伴随着吉他略带凄婉清灵的旋律,她深情地唱了一首《飞蛾扑火》

    …….

    是否冥冥之中注定你我没有结果

    为何还要飞蛾扑火

    是被情所困是为爱蹉跎

    是傻是对还是错

    也许缘分注定你我只能擦肩而过

    既然如此何必难过

    看花谢花开看潮起潮落

    看世间悲欢离合

    往事随风我随往事漂泊

    越逃避就越受折磨

    旧日如梦我被旧日淹没

    除了回忆还剩什么

    曾经恩恩爱爱卿卿我我

    如今孤孤单单只剩寂寞

    什么缘分已尽想一个人过

    ………..

    花翎唱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唱不下去,她停止弹奏,低下头不停地擦拭泪水,她说:“孙朝阳,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心狠的人!”,孙朝阳心里很愧疚,犹豫地说:“花翎,还是当我的亲妹子吧,好吗”,花翎站起来说:“孙朝阳,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你了,我,我还是走前有个愿望……”,孙朝阳说:“你说,我听着呢”,花翎说:“我希望你能抱抱我”,孙朝阳说:“是兄妹式的吗”,花翎流着泪点点头,孙朝阳站起来,轻轻走向花翎,张开有力的臂膀将花翎揽入怀中,花翎将脸紧紧地贴在孙朝阳胸前,嘤嘤地哭了起来。

    孙朝阳说:“妹子,我孙朝阳这辈子辜负你了,你会找到一个更好的”,花翎哭得更厉害了,她紧紧地抱住孙朝阳,手指使劲儿地掐着孙朝阳的胳膊,指甲尖划破了孙朝阳的皮肤,指甲几乎要陷入肌肉里,鲜血已经流了出来,孙朝阳忍着疼痛一动不动,花翎动情地说:“真的只能做妹妹吗”,孙朝阳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有个更好的归宿,嫁给爱情”,花翎说:“可我还是不想给你当妹妹”,孙朝阳咬着牙不说话,轻轻抚摸着花翎的纤弱的后背。

    突然花翎推开孙朝阳,几步走到墙角抓起收拾好的箱子和音箱,哭着向大门口跑去,到大门口,她转过身来朝着孙朝阳哭喊道“孙朝阳,我诅咒你,你下辈子不论爱哪个女孩,女孩都不爱你,你闯到我心里,把我的生活搅成一团麻,你却无动于衷,你的心比石头还硬!”,说完,花翎背上吉他拉着音箱哭着跑进了黑夜冷雨之中。

    孙朝阳一回身,发现小四川正尴尬地躲闪,他说:“你过来,不用藏,刚才你也看到了,真没啥事儿”,突然他发现给花翎装有两万元的信封没有拿,说:“小四川,快,追上送给她”,小四川说:“我去有点不太好吧”,孙朝阳说:“我去更不好,事情更乱,快,就你去!”,小四川拿着信封匆忙追了出去。

    小四川刚出门,被孙朝阳叫住,孙朝阳说:“停一下,你告诉她,生活再难都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梦想,没了梦想,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活着啥都不是!”,小四川答应一声追了出去,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小四川浑身湿透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边擦头发边把信封往孙朝阳前一摔说:“哎呀,孙哥,我还是第一次见花翎这么犟,说啥都不要,我说你要是不拿我也不好交差,我塞给她,她又塞给我死活不要”,孙朝阳说:“我告诉的话你转告了没有”,小四川说:“你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她竟然当着我的面哭得劝也劝不住,用袖子擦着泪,拉着音响只顾一个人走了……”。

    孙朝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慢慢点燃一支烟,平静深沉地说:“小四川,来,今晚你跟哥好好喝一杯,来,快给哥倒酒,哥今晚就想不醉不休”,小四川疑惑地看着孙朝阳,孙朝阳说:“这娃听不懂话还是咋地,让你倒酒你听不懂人话啊”,小四川抓起酒瓶赶紧给孙朝阳倒满,孙朝阳抓过酒杯一饮而尽,连续三大杯,小四川迟疑了,拿着酒瓶子不愿再倒。

    孙朝阳一把抓过来,“哗哗哗”倒得从杯子里溢了出来,小四川说:“孙哥,别喝了,真地不要再喝了,你看酒杯上咋都是血”,这才发现孙朝阳把酒杯的边不知啥时候捏破了,锋利的玻璃棱角将他手指划破竟然没有任何知觉,血液和酒水顺着他的手指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小四川急哭了说:“孙哥,我给你找点啥包一下,你千万别喝了”,孙朝阳笑笑,说:“哥我快十年了,没干成一件事儿,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我想的人不想我,我不想的,还无意中伤害人家这么深,哎,我孙朝阳倒是算个啥嘛,来,给哥倒酒啊,给哥倒酒!哥今天就想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