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色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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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色年华》第七十四章 情感裂痕

    周六一大早,白依依早早起床开始忙活,她将别墅的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特意在茶几的大花瓶里插上一束漂亮的时令鲜花。小鑫鑫吃过早饭后就跟保姆阿姨去前面院子里玩耍了,这套别墅原本是陈林父母为儿子准备的婚房。

    上次,陈林求爸爸贷款的事儿被拒绝,当晚离家出走,白依依劝他回来,陈林总是一句冷冰冰的话“我一个外人跟你们住不习惯”,白依依批评他说:“就算我们不是你的亲人,那小鑫鑫不是你亲人啊”,陈林不吭气,白依依说:“回来吧,我爸从来都没把你当外人,这是他教育孩子的方式,你真不理解他,你要再不回来心眼也太小了”,陈林一听就来劲儿了,他气呼呼地说:“说我心眼小,还把我当自己的孩子,有这样当爸爸的吗,自己的孩子有事儿求他都不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着急难受吗”,白依依说:“你那不是违背政策不能办吗,我爸他坚持原则没有错,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支持他”,陈林更来劲儿了,说:“好!好!好!我们都支持他,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就是成全支持他,行了吧!”,气得白依依眼泪都出来了,挂掉电话不想再理他。

    陈林“离家”这些天,小鑫鑫天天缠着要爸爸,白依依再次打电话给他,陈林才答应回来,但回来后陈林的态度大变,在家中除了和小鑫鑫说话有笑脸,其他时间只有在家基本不怎么说话,这样一来家里就有一种特别冷清特别压抑的氛围,本来就很难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陈林只要见白爸爸在家里,他就躲在卧室睡觉不出来,周末只有看到白爸爸在家,陈林干脆就出去不回来住了,在无奈之下,白依依暂时答应了他自己先搬回别墅去住的要求。

    看到女儿夹着中间不好受,白爸爸在一次晚饭后主动对女儿说:“爸爸想好了,要不你和鑫鑫都搬过去吧,我身体还好,不用你们照顾,再说了孩子要爸爸,每天看不到就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白依依正在收拾碗筷,她没等爸爸说完带着一点生气的情态说:“不理他,他爱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再说了我们都搬过去了,谁给你熬药啊,我不放心”。

    白爸爸坐在餐桌旁,两手不停地交叉揉捏,深沉缓慢地说:“听话,孩子,你搬过去了我还高兴点儿,不然我总是担心陈林,担心你们......,我知道这思想转变要有一个过程,甚至一辈子,他不理解爸爸,不理解咱的家风不要紧,还要慢慢磨合,你们搬过去住,也是爸爸对陈林的关爱,你明白就行了,我不期望他能理解,更何况为了小鑫鑫,再说我周末有空还可以去看你们,看看小鑫鑫”。

    白依依沉默,好久她说:“爸爸,这样我还是放心不下您一个人住......”,白爸爸说:“爸爸这身体不要紧,再说有啥急事儿我给你们打电话,何况还有秘书小刘呢”,白依依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她轻轻抱住爸爸,把头偎依在爸爸怀里,眼眶有点湿润,白爸爸拍拍女儿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就这样办吧,听话,孩子”。

    结婚三年来他们第一次才搬进早先准备的别墅里,按照风俗乔迁新居要聚人气,白依依也有请同学们到家里相聚的计划,她提前精心做了准备,购买了好多食材,还从外面酒店预定了特色菜肴。

    搬到别墅一个多月,陈林丝毫没有减少对白爸爸的误解,他和白依依为此事在孩子睡着后不知吵过多少次,再加上陈林还是终日应酬,一天两头不见人,吵架已经成了他俩之间的家常便饭,每吵一次,白依依总觉得她与陈林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一步,甚至有一种越来越陌生的感觉。今天是同窗好友第一次来家做客,白依依在心里已经想好了,今天装也要和陈林装得亲热一点,即使陈林再无理、再不对,她自己一定要忍着。

    十点多的时候楼下有人按门铃,白依依赶快下去开门,米满仓、秦归尘,魏晋,还有孙朝阳都来了,白依依赶忙热情地把大家迎进来,在客厅正碰到他老公端着牙杯从卫生间出来,陈林礼节性地跟大家打完招呼就进卧室换衣服了,白依依领着大家楼上楼下去参观她们的别墅。

    吃饭的时候,白依依给大家杯子里斟满了酒,她说:“毕业这都好几年了,能聚到一起真不容易啊,每次总有一两个不能来,真是遗憾,来,先为我们渐渐逝去的青春干杯”,大家一起举杯。

    放下杯子白依依问孙朝阳“最近忙啥呢,你那图书销售情况怎样啊”,孙朝阳说:“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我现在开饭店的事儿都不准备干了”,魏晋狡黠地说:“哎呀,你们不知道,要不是上次我去找朝阳有事儿,我都不知道人家朝阳金屋藏娇呢”,大家听魏晋这么说,都感到好奇,白依依说:“什么情况,你快说说”,大家都瞪大眼睛等待魏晋口中的秘密,魏晋说:“有个漂亮的美女歌手,不光人长得漂亮,歌唱得还特别好听,最关键啊”,说到紧要关头,魏晋故意卖个关子不说了。

    米满仓说:“啥嘛,快说”,魏晋说:“那我得要先征得人家朝阳同意”,大家都说:“朝阳,啥事儿,你能同意吗”,孙朝阳笑笑说:“哎呀,啥神秘事儿,魏晋你尽管说”,魏晋说:“关键是人家两个,啊,啊,啊,啊”,魏晋边说边伸出两个大拇指比划着,大家“嘘”声一片,秦归尘说:“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见朝阳说过,你啥时候请客啊”,孙朝阳说:“没有的事儿,真的没有”,魏晋说:“不可能没有吧,没有的话人家小姑娘能给你洗衣服”。

    大家都符合魏晋说:“是的啊,能给你洗衣服这关系肯定不一般”,白依依却表情有点怪怪的,带着一丝遗憾和祝福的口气说:“那也挺好的,朝阳这么好的人,喜欢他的小姑娘肯定多”,大家七嘴八舌不论怎么跟他开玩笑,孙朝阳就是不承认有这种感情,白依依说:“好了,或许人家朝阳还有啥别的想法,不论怎么说,总归是好事儿,满仓你最近怎样,听说当科长了啊,你可是咱班第一个当官的啊”,米满仓说:“当官有啥好啊,听着风光,谁难受谁知道,我这一年多科长当得都分不清生活和职场哪个是我了”,魏晋说:“总归是官比民强吧,最起码还有人仰你的鼻息呢,再说了咱哥们以后办个啥事儿也方便”,米满仓还没有回答,白依依说:“那倒不一定”。

    坐在一旁的秦归尘说:“是的,当官的其实也难,我这几年跟当官的打过不少交道,啥样的人也有,这一年来,大环境有点变了,当官的也不好干啊”,白依依说:“归尘和朝阳你俩不是合作什么项目了吗,怎么样啊”,孙朝阳说:“那有你说的什么项目啊,我就是投点钱在里面分红,不是承包项目”,秦归尘说:“还行吧,不过越来越不好做了,现在比以前严格正规多了”,米满仓说:“你爸爸退休了吗”,秦归尘说:“都退休半年了”,米满仓笑笑说:“我知道不好做的原因了,呵呵,世上的事儿啊就是人走茶凉吧”。

    秦归尘说:“也不全是,不过最近我也觉察出点啥了,就是很多人开始给我摆谱了”,孙朝阳说:“谁啊,谁比你还拽敢给你摆谱,不会是黑三儿吧”,秦归尘说:“呵呵,也许是我的错觉,不说了咱喝酒”。

    秦归尘每到要“演讲”的时候总是离不开烟,刚想摸烟,满仓说:“归尘,别抽了,在白依依这新家抽烟不太好吧”,白依依说:“没事的,咱们都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我老公也抽烟的,抽吧,归尘”,坐在旁边的陈林赶紧找出香烟来一支支挨个轮流递过去,大家都摆手,只有秦归尘一个人接过来点上抽了起来,孙朝阳用手拍了拍秦归尘的腿说:“其实,归尘还是挺能混得,你们不知道自从跟他参加了几次饭局,我就知道归尘的实力和影响了,连“黑三儿”都开始打我的主意讨好我了,当然,话说回来,我觉得归尘有点不好就是太相信人了,我总觉得跟你的黑三儿那几个人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你要多个心眼”,秦归尘摆摆手说:“我心里有数”。

    孙朝阳问魏晋“你那个培训公司现在弄得怎样了”,魏晋说:“装修都完了,这才是第一步啊,起先很多没想到的事情一下子都出来了,现在火烧眉毛的就是生源问题,愁得我吃不下睡不着,就靠眼前这不到十个孩子的费用维持着,这月房租都有困难”,白依依说:“不错啊,魏晋,真没想到你诗人还能搞产业,还是最新的教育产业,依我的认识这可是个热门行业,以后潜力很大,也正好符合你的特长爱好,给你这才子找了个用武之地”。

    魏晋脸红了,诺诺地说:“哪里什么才子啊,咱这都不是外人,你问他俩我之前干啥呢”,魏晋朝米满仓和孙朝阳努努嘴,秦归尘说:“晋晋人家这是深思熟虑好的,怪不得从我那里出来死活不愿跟我玩了”,魏晋说:“哎呦,阿光,你看来还是对我有意见啊,真的不是我不愿意跟你玩,你那场面实在太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了,光那喝酒的阵势就快要了我的命,还有你们那些人在一起说话,我的天啊,就像刮大风,说吧,跟不上你们的风格,不说吧,别人还以为我是弱智,出去反而给你丢人”,大家被魏晋的描述逗得哄堂大笑。

    吃饭间隙,陈林不时地插上几句,礼节性地和他们几个劝酒碰杯,小保姆端着小碗在别墅前的院子里给小鑫鑫喂饭,不知什么时候白爸爸来了,他与几个同学打过招呼后,就到院子里去看边吃边玩的小鑫鑫,陈林见白爸爸来了,也不吭气,刚才还一脸的笑容也没了,一会儿,陈林的手机响了,他起身接了个电话后说:“各位失陪了,我有个急事先出去下,大家别客气慢慢吃”,白依依用眼睛使劲地盯着陈林,示意他不要离开,陈林装作没看见,边穿外衣边对白依依说:“依依要好好陪好几位啊”,大家起身寒暄了几句,陈林就径直朝楼下车库走去。

    白依依紧跟着陈林也出去了,等了好一会儿,白依依还没有回来,米满仓起身出去看看啥情况,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白依依说:“陈林,今天是我大学同学第一次来,有啥事情你就不能忍一忍给我个面子,好好吃个饭,算我求你行了吧”,陈林不说话,一边系扣子一边从身上摸车钥匙准备发动汽车,白爸爸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不吭气,脸色铁青。

    白依依劝他“您别生气了,爸爸,你血压太高,他就是这牛脾气,回来我会好好说说他的”,陈林还是坚持要走,白爸爸说:“孩子,你还年轻,还处在人生的开端,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郑重地告诉你,你记住,人不能活在自我的小世界里,活在个人的‘茶杯风波’里,不能以个人的好恶情感和一得之见去认识评判这个世界,眼界要宽一点,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森林,眼光还要看得远一点,你记住,这个世界晴天总比阴雨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对你说的这些话”。

    陈林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白爸爸,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出来,猛地拉开车门,发动汽车离开了。

    白依依眼泪婆娑去拉爸爸,突然回身看到米满仓站在不远处,赶忙笑着说:“没事儿的满仓,我爸爸有点高血压,经常这样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进去陪着他们几个吃饭吧”,米满仓怕白依依尴尬,把头扭向一边说:“没事儿,我出来透透气,来我们一起扶着叔叔进屋休息吧”。

    回到餐桌,白依依说:“来,我尽地主之谊,给大家每人敬一杯酒”,魏晋说:“算了,大家一起来吧,你一人一杯还不喝醉了”,白依依情绪有点激动地说:“哎呀,你小看你部长了,来,魏晋,从你开始,我先敬你”,孙朝阳说:“白依依啊,看你喝酒的姿态让我总算见到你的另一面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假如你老公还在这里坐着你跟我们四个敢一个一个喝吗”,白依依说:“这还用他同意吗,其实我还在想,应该趁他在的时候跟你们每个人都喝一杯交杯酒”。

    秦归尘说:“哎哟,咱俩这从幼儿园都是同学,这里面就咱俩认识时间最长,这气魄我还是第一次领略,来,我先跟依依喝一杯”,秦归尘刚端起酒杯,就被米满仓使劲在凳子上踹了一脚,秦归尘有点不明白,疑惑地看了米满仓一眼,米满仓斜了他一眼,说:“别喝了,别喝了,好不容易聚一起,咱们多说说话吧”,这时候,白依依独自斟满一杯酒“归尘,来这杯敬你”,说完,一口就喝下去了,大家看她这喝酒阵势有点不对劲儿,都说不喝了,她说:“哎呀,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还不如我一个女流之辈”,说完又拎起酒瓶“咕嘟咕嘟”给自己倒满,眼里含着泪花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酒真是好东西啊,一喝下去心里特别得劲儿,来,我还要跟大家喝一圈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