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爱情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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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走失

    病房里有加湿器的细微声音,阮暮乔躺在床上静静地听陈卓用沙哑的嗓音叙述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你父亲怕你母亲接受不了失去孩子的事实,再加上她当时因为高龄产妇,生孩子时难产大出血只能将子宫摘除,不可能再有怀孕的可能。所以,为了你母亲,他从同时分娩的一对夫妇那里抱养了你。”

    “因为你的亲生父母重男轻女,而你是第四个女儿,他们家境不好,已经无力再抚养那么多的孩子,所以只能将你送人。”

    文澋贤不是韩景清,阮暮乔不是阮暮乔。

    兜兜转转,即使文澋贤不是韩景清,阮暮乔不是阮虹冽的亲生孩子,他们也不可能了。

    他们各自受过对方天大的恩惠,不可能再撇清关系重新在一起。

    “你……没事吧?”

    陈卓看到阮暮乔突然笑了,诡异的让他浑身发毛。

    忽然,他想起来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病情并没有痊愈,随时有可能因为刺激而精神失常,自己刚才似乎说了非常多直击她心灵的话,万一……

    陈卓被这件事情的后果吓到了,立刻叫过来看护,替换掉自己,躲出去给文澋贤通风报信……

    ——

    文澋贤到医院的时候,少女由于情绪不稳定被陈医生推了针安定已经睡了,即使在睡梦中的她也不得安稳,眉头紧皱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脆弱的样子倒让他生出几分心疼来。

    “她怎么样?”

    听到文先生的话,陈医生收了听诊器,直起身看着她,“情况不太好,短时间内受到了几次巨大的刺激,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精神失常,你要做好准备。”

    文澋贤的目光忽然变得幽凉,看的陈医生后背发凉,“怎么这么看我?”

    “你同她讲什么了?”

    男人的神色笃定,不容置疑,似乎早已看穿他想要隐藏的那点小心思。

    陈卓放在兜中握着听诊器的手紧了紧,眼神缥缈,“该说的都说了。”

    他的坦白换来的是对方长久的沉默,文澋贤近乎烦躁的难以压制,喉咙痒痒的,下意识的去摸烟,突然想到这是在医院,又堪堪的将手抽回。

    陈卓看到他此刻的囧态,想要调侃的话到嘴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事他逃不了责任,刻下还是安分些,只得低头,手指弯起放在鼻下轻嗅一声,眼神偷偷的瞄过去……

    夜雨寄北。

    七月繁冗的雨季比往常降雨量多了些,暴雨拍打着窗户发出声响,少女从噩梦中醒来,汗湿衣衫。

    暮乔粗喘着气,惊恐的打量着四周,苍白的一片,梦境中,她看到文澋贤拿着枪对着她,漆黑的枪洞盛满她所有的恐慌。

    病房中只余她一人,看护不在,这是她入院的第二个月。

    她错过了生日,错过了看着文澋贤意气风发的被推选为杰出的企业代表。

    年轻有为的男人,正一步步走向远方,她终日被困在医院,只能看着爱的人,牵着别的女人的手接受观众的洗礼。

    外面起了闪电,“呜哇”的警笛长鸣驶过,少女脑袋突然一阵刺痛,脑海中一些碎片拼凑不齐,出现一张张谈不上熟悉,却不觉得陌生的脸,在哪里见过,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

    次日,天气晴。

    医院的电视上播着央视新闻,昨晚的郊外,京城第一黑道大佬胡亚东沉沙树林,这一新闻轰动全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蔓延着。

    这个风光无限近四十年的男人,随着他的逝世,他所掌握的帮派被一夜间几乎“赶尽杀绝”,剩下的人将面临着无休止的追捕。

    京城的黑道终于落下了帷幕。

    还帝都表面的一个平静,余下的是那些窝藏于地下不为人知更黑暗的一部分,但至少这是个暂时的好消息。

    阮暮乔不过匆匆一瞥,觉得电视中所提到的那个人有着几分熟悉,却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阮小姐,我们回去吧。”

    护士的白鞋踩着地板发出声响,温柔的声音中双手握住她的臂膀,不由分说将她带向病房。

    “我不是让你叫我文太太吗?怎么还记不住。”

    少女嘟着嘴不满,天真可爱的样子根本不会去在意护士姑娘那不自然的微笑。

    “……”

    暮乔神志不清了,忘记了很多往事,总错认为自己是文澋贤的太太,每天念念不忘的将“回家”挂在嘴边,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他们哄着她,像对精神病患者般应答。

    “是文太太。”

    “这还差不多嘛。”

    “刚刚文先生还打电话来关心您有没有吃早饭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所以待会呢,我们要乖乖的吃饭好吗?”

    “好啊,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看我?”

    “……文先生说等忙完手里的工作就来了。”

    文澋贤是阮暮乔活下去唯一的信念,她在神志不清之际只记得他,她甚至在精神上潜移默化的将他幻想成为自己所期待的那般,她是他的妻子,阮父阮母都已被她遗忘,只是依稀记得她的父母生活在远方,他们时常联系却无法见面。

    一切的生活轨迹都还正常。

    被意志力抹去的那段遭遇封存在记忆深处,没人知道何事会触碰那根导火线。

    暮乔吃了早饭,护士收拾了餐桌端着盘子离开,少女心思敏捷,小心翼翼的扒着门框看她走远,然后偷偷离开了病房……

    .

    文澋贤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正在与陈医生谈事,少女的失踪就像一颗石子落进深深地大海,虽不会泛起惊涛骇浪,却也引起圈圈涟漪。

    “走吧,去医院,暮乔偷偷跑出去了。”

    “啊……”不用问原因,他大概猜得到是因为什么。

    陈医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很佩服阮暮乔。

    已经精神错乱,还能为了一个男人瞎折腾。阮小姐排第二,谁敢自称第一。

    跟着文澋贤一同出了民宿,陈医生看着文澋贤镇定的模样,步伐稳健没有一丝焦躁紊乱,也不知怎的,心底突的就涌起了一股悲凉之气。

    阮暮乔是为了文澋贤才从一个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落魄到住进了精神病院,从一个花季少女,到如今的精神患者,这其中的差距岂能用一落千丈形容。

    想一想若是有个女孩子为他这般模样,他大概会将她捧在手心中,当做一生的宝,而非像文澋贤这样薄情寡义……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两人疾步往医院内走去,院长亲自接待的二人,态度恭敬,并表示已经报警,警方正在协助找人,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

    文澋贤应了应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少女出走的前因后果后,才亲自出去寻找……

    .

    七月天的温度高达三十五摄氏度,站在室外仿佛置身于巨大的蒸笼中,源源不断的蒸汽从地表往上返,不一会便浑身如过雨一般。

    少女走累了,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看着稀疏的行人,变得有些茫然。

    她认为清晰的路线,现在觉得有些模糊了,她好像弄错了方向,高楼林立四通八达,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体的乏累让她不想挪动一步,一心盼着可以尽快的见到思念的人。

    林荫下掉落的黄色花朵密密麻麻,她低头去看,面前一辆黑轿缓缓停下。

    与文澋贤分开寻找少女的陈医生从车上下来,快步朝少女走来。

    “陈医生。”

    少女的声音中带着惊喜,愁眉舒展,仿佛看到了希望。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她还穿着病服,粉色条格的病服罩在她过分瘦弱的身体,风一吹,空空荡荡。

    “我想见文叔,可是他不来看我,我就只能去见他了,但是……我好像迷路了。”

    陈医生苦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顶,“走吧,我带你去。”

    “好啊。”

    陈医生扶她上车,趁其不意间从她衣服口袋里捏出一枚小小的物体……

    十八个小时的寻找,无果。

    此刻大家聚在一间房,无论是警察还是医院方,乃至陈医生,都大气不敢出。

    “对不起,文先生。”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粗嘎的声音划破了气球,触发了关键的一点。

    文澋贤听到对方无奈的给出这个答案,怒摔了珍爱多年的一套茶具,面色愠怒,黑而深的眸中波涛汹涌,黑衬因为动作而变得一瞬褶皱,就像他的心。

    某人无法淡定了……

    “找,找不到不许停止!”

    文澋贤生气了,周遭凌冽的气息夹杂着狂风暴雨,不允任何人靠近。

    阮暮乔是他隐藏着的一根软肋,纵使他不断的逃避,拿恩怨麻痹,在她消失的那一刻都显露殆尽。

    所有的解释显得苍白,文澋贤下了死命令,二十四小时内找不到人,后果自己承担。

    陈医生急了,院方更焦急……

    “陈医生,谈谈?”

    暮色下的女人靠在火红的跑车引擎盖上,红唇上扬,笑的风情万种,指间一抹猩红隐隐绰绰,烟雾散进自然界。

    也许是她的笑带着太强悍的笃定,矛盾的温柔而锐利,似乎将他看穿。

    陈医生眉头一颦,看了看身后方,有些烦躁。

    被一个女人压制着,让他非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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