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之志
虽然是冬季，但咸阳并不寒冷。
古典的宫殿里，嬴政正在书房中看书。
“王上。”赵高躬身走了进来，“奴臣已将李斯带来，正在门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吧。”嬴政放下手中的书简，端正了一下身体。
赵高出去将李斯叫了进来，自己则守在门口。因为嬴政交待过，此事要秘密进行。
李斯则交给赵高一个布袋子，便大大方方地进了嬴政的书房。
“草民李斯，拜见秦王。”李斯躬身一拜说道。
只见李斯一身素衣，却很得体，声音也很清亮。
“先生免礼。”嬴政起身相迎。
李斯起身，但却还是低着头。
“寡人听说先生师承荀子，对治国之事有非常独到的见解。所以寡人特差人将先生请来，讨教一二。”嬴政说道。
嬴政虽然刚满二十岁，却尽量显得很成熟沉稳的样子，这也是帝王之威。
“草民愧不敢当。”李斯抬起头，虽然衣着朴实，但眉宇间气质非凡，脸庞轮廓清晰，十分俊朗，身材匀称，并不显得单薄。
“先生莫要谦虚。”嬴政还是不喜欢客套，说道：“先生请坐下说。”
李斯拱手说道：“王上先请。”
嬴政在外座的两个座位上坐到了主座，李斯坐到了嬴政对面。
嬴政也不寒暄，直接问道，“听闻先生游历六国，那么敢问先生，对天下之事，如何看待。”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如今，分的已经够久了。”李斯也是很直接地回应道。
嬴政有些惊讶：“哦？先生的意思，是天下会归为一统吗？不知道哪国会有如此实力？"
“草民如此说，只是顺应天时，至于天下由谁一统，还要看地利与人合。”李斯字字清晰，显得很是笃定。
“各诸侯互有征伐已经持续几百年了，为何是如今才顺应天时，又是哪个国家可以占有地利，而哪个君主可以享有人和呢？”嬴政问道。
“大王的这个问题，任何人都不会有确切的答案。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家争鸣，各有所长。”李斯的语气颇为柔和，“不如，大王回答草民几个问题，可能答案自有揭晓。”
“呵呵，本来是我想请教先生，先生反倒问起我来了。”嬴政微笑道，“想必先生必有赐教，请讲。”
“大王可知，“华夏九鼎”否？”李斯问道。
““华夏九鼎”乃是吾华夏文明的基石，是九州大地的象征，更代表了帝王的王权，天下谁人不知啊。”嬴政有些奇怪，李斯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错，“九鼎”尽人皆知。但九鼎由何而来，是谁人所造，又起到什么作用，大王可知否？”
“这个，居传说是大禹而造，至于其它嘛……”嬴政读的书不少，但没有相关的记载。
“大王，关于“九鼎”的事，你以后可能会知道的更多，在下也不便多说。草民要说的，是“九鼎”作为皇权的象征，一直存放于历代的王室。而就在去年，吕相邦在出征魏国时，用计绕道周王都，灭了大周，劫回了“九鼎”。”李斯沉声说道。
“！！”嬴政以为自己听错了，“九鼎就在秦国？”
“不错，此事吕相虽未声张，可能是怕各国借由此事，兴兵伐秦。可似乎各国忌惮秦国的武力，并未敢妄动。”李斯平静的讲述着，语气并未有何感情色彩。
“吕相邦的消息封锁的可真是隐蔽，竟连寡人都不知情。”嬴政有些气恼。
“草民也是在游走列国之间，偶遇到周王室的一位爵爷，才闻得此事。”李斯说道。
嬴政思量了一下说道：“寡人自会找吕相邦核实此事，不过，先生突然提及此事，是何用意？”
李斯沉声说道：“大王可知，“九鼎移，天下易”。”
嬴政：“！！！”
““九鼎”已经易主，大周朝已经灭亡了。各国君主已经不是诸侯或者封王了，而成为了真正统领一方的一国之主。华夏必然也会出现一个新的朝代取代大周，成立新的王朝，这是历史的必然，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李斯顿了一顿，“此为天时。”
嬴政顿时没了疑惑，反而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连连点头。
“而九鼎现在都安放在秦国，这就意味着大势所趋在秦国。而秦国也正值兵强马壮之际，此为地利也。”
嬴政还是点头，很用心的在听。
“君主开明，善于用人断事，则人才辈出。上下同心，则无往而不利，此为人和也。”李斯虽然语速较慢，但很连贯。
听完李斯讲完天时，地利，人和，嬴政在快速思考着。
他何其聪明，不难听出李斯的意思，是秦国统一华夏，是大势所趋，也占据天时，地利，欠缺的唯独是人和，而这也恰恰是他该解决而目前很难解决的。
“依先生所言，寡人是否具备人和呢？”嬴政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最欠缺的，才是最应该解决的。
“这“天时，地利，人和”只是草民的愚见，害怕误导了大王。”李斯拱手说，“不如，请大王接着回答草民的问题，或许，答案自然就会揭晓。”
“那好，先生请问。”
“大王，可胸怀天下之志？”李斯一字一顿，问道。
“当然。”嬴政很肯定地说，“既然上苍安排寡人做了秦王，寡人的志向，就在于天下，赢取天下，也是寡人一生所求。”
“大王，恕草民之言。”李斯说，“各国的君主，甚至各国历代的君王，又有哪个不将赢取天下作为自己的目标，甚至手中握有一定兵权的将领，都可能有雄图天下的野心。不然，世上哪会战火不断，民不聊生呢。”
“说的对，又有哪个君主不想扩大自己的领地，增加自己的财富。”嬴政微笑着说道。
“大王，不如草民换个方式来问。”
“先生请讲。”
“大王赢取天下，是为了什么？如果大王有朝一日一统了天下，又会做什么？”李斯问道。
“大秦历代先王，都以一统天下为目标，但均未达成夙愿，这几乎成了嬴氏一组的共同使命，而寡人定会不遗余力的去达成这个目标。”嬴政很坚定地说，“况且，各国之间连年征伐不断，为的不过是各君主的一己私利。战争的消耗，加剧了百姓的负担，致使良田荒芜，民不聊生，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无辜的百姓承担着战争的恶果。而只有天下一统，才能真正结束这一切，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哈哈哈……”李斯高兴的笑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神光，“草民最想听到的就是这番话，草民游历六国，与众君主谈及天下事，没有一个君主心系天下黎民苍生，有救民众于水火之念。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王上心系黎民百姓，果然有天下之志！”
“哦？原来先生所说的天下之志，是指这层含义。”嬴政笑着说，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大王既有天下之志，可谓一代明主，而欠缺的，仅是人和而已。”李斯看着嬴政，从容的说，“而对于王上目前的情况来看，可用之人尚且不足，更何况是人和。”
“先生果然一语中的。”见李斯摇了摇头，嬴政有些尴尬，“寡人尚且未行冠礼，尚无王权，目前无法任用，提拔贤士，对军中的将领们，接触的也不是很多。所以未获得王权的时候，寡人用人的办法，确实不多。”
“大王，觉得李斯如何？”李斯看着嬴政，延伸灼灼。
“先生，这是又一个问题么？”嬴政笑着说，“虽与先生初次相见，但先生之才，之略，实令寡人钦佩，如果先生能留在秦国帮助寡人，那是大秦之幸事啊。”
“李斯谢王上看中。”李斯跪拜下去，向嬴政行君臣之礼，“草民虽不才，但愿为王上，为大秦的江山社稷，而效犬马之劳。”
“先生快请起。”嬴政屈身将李斯扶起，兴奋地说，“得先生相助，寡人犹如增添一双臂膀，定能大展宏图，成就霸业。”
“李斯既然决定辅佐王上，就定然不留余力。”李斯诚恳地说，“草民平生所学不多，还希望王上多多提点。”
“先生过谦了。”李斯的话，嬴政今天怎么听怎么舒服，“这“草民”的名称，还望先生暂时不要见怪，待寡人寻找机会，定给先生一个名分。”
“王上，李斯并非是贪图虚名之人。”李斯说道，“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草民已将王上视为知己。”
“呵呵。”嬴政笑道，“我更愿将先生视为兄长。”
“草民愧不敢当，只希望王上有事尽管差遣。”李斯说。
“时间尚早，不如与寡人同席而坐，促膝长谈如何？”嬴政很想与李斯多聊一聊。
“王上请。”李斯也不犹豫。
“先生请。”见李斯并没有虚假的客套，嬴政反而很高兴。
二人进了内室，面对面跪坐下来，开始了正式的交谈。
古典的宫殿里，嬴政正在书房中看书。
“王上。”赵高躬身走了进来，“奴臣已将李斯带来，正在门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吧。”嬴政放下手中的书简，端正了一下身体。
赵高出去将李斯叫了进来，自己则守在门口。因为嬴政交待过，此事要秘密进行。
李斯则交给赵高一个布袋子，便大大方方地进了嬴政的书房。
“草民李斯，拜见秦王。”李斯躬身一拜说道。
只见李斯一身素衣，却很得体，声音也很清亮。
“先生免礼。”嬴政起身相迎。
李斯起身，但却还是低着头。
“寡人听说先生师承荀子，对治国之事有非常独到的见解。所以寡人特差人将先生请来，讨教一二。”嬴政说道。
嬴政虽然刚满二十岁，却尽量显得很成熟沉稳的样子，这也是帝王之威。
“草民愧不敢当。”李斯抬起头，虽然衣着朴实，但眉宇间气质非凡，脸庞轮廓清晰，十分俊朗，身材匀称，并不显得单薄。
“先生莫要谦虚。”嬴政还是不喜欢客套，说道：“先生请坐下说。”
李斯拱手说道：“王上先请。”
嬴政在外座的两个座位上坐到了主座，李斯坐到了嬴政对面。
嬴政也不寒暄，直接问道，“听闻先生游历六国，那么敢问先生，对天下之事，如何看待。”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如今，分的已经够久了。”李斯也是很直接地回应道。
嬴政有些惊讶：“哦？先生的意思，是天下会归为一统吗？不知道哪国会有如此实力？"
“草民如此说，只是顺应天时，至于天下由谁一统，还要看地利与人合。”李斯字字清晰，显得很是笃定。
“各诸侯互有征伐已经持续几百年了，为何是如今才顺应天时，又是哪个国家可以占有地利，而哪个君主可以享有人和呢？”嬴政问道。
“大王的这个问题，任何人都不会有确切的答案。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家争鸣，各有所长。”李斯的语气颇为柔和，“不如，大王回答草民几个问题，可能答案自有揭晓。”
“呵呵，本来是我想请教先生，先生反倒问起我来了。”嬴政微笑道，“想必先生必有赐教，请讲。”
“大王可知，“华夏九鼎”否？”李斯问道。
““华夏九鼎”乃是吾华夏文明的基石，是九州大地的象征，更代表了帝王的王权，天下谁人不知啊。”嬴政有些奇怪，李斯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错，“九鼎”尽人皆知。但九鼎由何而来，是谁人所造，又起到什么作用，大王可知否？”
“这个，居传说是大禹而造，至于其它嘛……”嬴政读的书不少，但没有相关的记载。
“大王，关于“九鼎”的事，你以后可能会知道的更多，在下也不便多说。草民要说的，是“九鼎”作为皇权的象征，一直存放于历代的王室。而就在去年，吕相邦在出征魏国时，用计绕道周王都，灭了大周，劫回了“九鼎”。”李斯沉声说道。
“！！”嬴政以为自己听错了，“九鼎就在秦国？”
“不错，此事吕相虽未声张，可能是怕各国借由此事，兴兵伐秦。可似乎各国忌惮秦国的武力，并未敢妄动。”李斯平静的讲述着，语气并未有何感情色彩。
“吕相邦的消息封锁的可真是隐蔽，竟连寡人都不知情。”嬴政有些气恼。
“草民也是在游走列国之间，偶遇到周王室的一位爵爷，才闻得此事。”李斯说道。
嬴政思量了一下说道：“寡人自会找吕相邦核实此事，不过，先生突然提及此事，是何用意？”
李斯沉声说道：“大王可知，“九鼎移，天下易”。”
嬴政：“！！！”
““九鼎”已经易主，大周朝已经灭亡了。各国君主已经不是诸侯或者封王了，而成为了真正统领一方的一国之主。华夏必然也会出现一个新的朝代取代大周，成立新的王朝，这是历史的必然，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李斯顿了一顿，“此为天时。”
嬴政顿时没了疑惑，反而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连连点头。
“而九鼎现在都安放在秦国，这就意味着大势所趋在秦国。而秦国也正值兵强马壮之际，此为地利也。”
嬴政还是点头，很用心的在听。
“君主开明，善于用人断事，则人才辈出。上下同心，则无往而不利，此为人和也。”李斯虽然语速较慢，但很连贯。
听完李斯讲完天时，地利，人和，嬴政在快速思考着。
他何其聪明，不难听出李斯的意思，是秦国统一华夏，是大势所趋，也占据天时，地利，欠缺的唯独是人和，而这也恰恰是他该解决而目前很难解决的。
“依先生所言，寡人是否具备人和呢？”嬴政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最欠缺的，才是最应该解决的。
“这“天时，地利，人和”只是草民的愚见，害怕误导了大王。”李斯拱手说，“不如，请大王接着回答草民的问题，或许，答案自然就会揭晓。”
“那好，先生请问。”
“大王，可胸怀天下之志？”李斯一字一顿，问道。
“当然。”嬴政很肯定地说，“既然上苍安排寡人做了秦王，寡人的志向，就在于天下，赢取天下，也是寡人一生所求。”
“大王，恕草民之言。”李斯说，“各国的君主，甚至各国历代的君王，又有哪个不将赢取天下作为自己的目标，甚至手中握有一定兵权的将领，都可能有雄图天下的野心。不然，世上哪会战火不断，民不聊生呢。”
“说的对，又有哪个君主不想扩大自己的领地，增加自己的财富。”嬴政微笑着说道。
“大王，不如草民换个方式来问。”
“先生请讲。”
“大王赢取天下，是为了什么？如果大王有朝一日一统了天下，又会做什么？”李斯问道。
“大秦历代先王，都以一统天下为目标，但均未达成夙愿，这几乎成了嬴氏一组的共同使命，而寡人定会不遗余力的去达成这个目标。”嬴政很坚定地说，“况且，各国之间连年征伐不断，为的不过是各君主的一己私利。战争的消耗，加剧了百姓的负担，致使良田荒芜，民不聊生，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无辜的百姓承担着战争的恶果。而只有天下一统，才能真正结束这一切，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哈哈哈……”李斯高兴的笑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神光，“草民最想听到的就是这番话，草民游历六国，与众君主谈及天下事，没有一个君主心系天下黎民苍生，有救民众于水火之念。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王上心系黎民百姓，果然有天下之志！”
“哦？原来先生所说的天下之志，是指这层含义。”嬴政笑着说，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大王既有天下之志，可谓一代明主，而欠缺的，仅是人和而已。”李斯看着嬴政，从容的说，“而对于王上目前的情况来看，可用之人尚且不足，更何况是人和。”
“先生果然一语中的。”见李斯摇了摇头，嬴政有些尴尬，“寡人尚且未行冠礼，尚无王权，目前无法任用，提拔贤士，对军中的将领们，接触的也不是很多。所以未获得王权的时候，寡人用人的办法，确实不多。”
“大王，觉得李斯如何？”李斯看着嬴政，延伸灼灼。
“先生，这是又一个问题么？”嬴政笑着说，“虽与先生初次相见，但先生之才，之略，实令寡人钦佩，如果先生能留在秦国帮助寡人，那是大秦之幸事啊。”
“李斯谢王上看中。”李斯跪拜下去，向嬴政行君臣之礼，“草民虽不才，但愿为王上，为大秦的江山社稷，而效犬马之劳。”
“先生快请起。”嬴政屈身将李斯扶起，兴奋地说，“得先生相助，寡人犹如增添一双臂膀，定能大展宏图，成就霸业。”
“李斯既然决定辅佐王上，就定然不留余力。”李斯诚恳地说，“草民平生所学不多，还希望王上多多提点。”
“先生过谦了。”李斯的话，嬴政今天怎么听怎么舒服，“这“草民”的名称，还望先生暂时不要见怪，待寡人寻找机会，定给先生一个名分。”
“王上，李斯并非是贪图虚名之人。”李斯说道，“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草民已将王上视为知己。”
“呵呵。”嬴政笑道，“我更愿将先生视为兄长。”
“草民愧不敢当，只希望王上有事尽管差遣。”李斯说。
“时间尚早，不如与寡人同席而坐，促膝长谈如何？”嬴政很想与李斯多聊一聊。
“王上请。”李斯也不犹豫。
“先生请。”见李斯并没有虚假的客套，嬴政反而很高兴。
二人进了内室，面对面跪坐下来，开始了正式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