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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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渡吾心之三

    江域潜逃在外,时间过去了三个月。燕瑰觉得自己干等下去不是办法,可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江域,她咽不下那口气。燕瑰的母亲打电话告诉燕瑰,她看见江域回了南方老家。燕瑰带着孩子赶回老家去拜访了公婆,她一遍一遍的跟公婆说自己不怪江域了,三十八年了,人生差不多过了一半了,她没有更多的祈求,只希望能和江域过完下辈子。江域如果坐牢的话,她也会等他;如果江域想潜逃,她希望能跟着他走。

    江域出现了,他的自负和不可一世将自己送到燕瑰的面前,燕瑰早就成了他眼中无所谓的存在,他以为自己吃定了燕瑰。

    江域找到燕瑰住的宾馆,燕瑰没有住在父母的家里,她怕自己下不了手。

    “找我什么事儿?想我了?”江域跟着燕瑰进了她的房间,语气轻佻。

    燕瑰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魅惑地说:“不想你就不会来找你了。”

    “真他妈的贱,死了女儿还整天想着男人!呸!”江域直接拿起燕瑰的包在里面翻找他要的东西,他拿出钱包把里面的钱掏空了扔到地上,“就这么点钱还值得老子跑一趟!”江域走到燕瑰的身边扯掉她脖子上的项链、耳环和手镯后才满意地走了。燕瑰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域就已经洗劫了她离开。

    江域的关门声震碎了燕瑰所有的武装,她跪在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巴掌,从地上捡起烟盒抽出一颗香烟,打火机按了三次也没打着火。燕瑰的手指碾碎了指尖的香烟,撕碎了烟盒,踹飞了自己的包,推到了椅子、茶几,摔碎了烟灰缸和水杯……门外响起敲门声,浓妆艳抹的老板娘站在门口问:“里面怎么了,把门开开!”

    燕瑰嚯地地开了门,她脸上精心化的妆全被泪水侵蚀,红的、黑的模糊了苍白的脸。“有烟吗?”

    老板娘从花红的棉质蕾丝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燕瑰,为她点上后问:“里面没事吧?”她问着探头往里面看。

    “进去看吧”,燕瑰倚在门后的墙边边为老板娘让路,两口烟下来燕瑰冷静了不少。“验一下,该赔多少赔多少。”

    老板娘在里面走了一圈后问:“那个人是你相好的?”

    燕瑰笑了起来,“你当我是只鸡在这儿开门做生意呢!哈~”燕瑰笑得直不起来要说:“大姐那我可亏了,二三十年了我可什么都没赚下!哈哈哈~”她笑弯了腰最后跪在地上,“我女儿不能白死,不能,绝对。”

    “这间房你还租吗?”老板娘被疯癫的燕瑰吓到,“我们得整修,你……”

    燕瑰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扔在老板娘的脚前,“拿去吧,好几万呢。呵~,他没拿走就归你了。”江域对婚戒的犹豫便宜了小宾馆的老板娘。

    老板娘紧紧地握住钻戒,她贴着另一面墙边边警惕着跪在地上的燕瑰挨到门口说:“我不打扰你了。”

    “把门关上。”

    老板娘维诺着,“哎哎哎,关上。”

    燕瑰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枕头底下拿出她的藏好的长刀用报纸包好放进红色的皮包里,她抱着包包坐在床上等着,等着。

    “燕子,你快回来!那个王八蛋来家里了,在桌上吃饭呢,说要见你!”燕瑰的母亲给她打电话。

    燕瑰回到母亲的家里时,江域的腿搭在茶几上正在看电视。“吆!燕子回来了。”江域回头看到回来的燕瑰笑着说:“过来看电视,咱们聊聊。

    燕瑰对母亲说:“妈,你把孩子送到婆婆家,他们说想孙子了。去吧妈,正好我们俩好好谈谈。”

    燕瑰坐到江域的身边说:“一会儿,回我房间聊吧”,燕瑰将头搭在江域的肩上。

    “好,那就回房间聊!”江域搂着燕瑰回了燕瑰的闺房。

    回到房间江域把手松开说:“行了!戏陪你演了,说正事。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嘛,我同意了,抓紧办手续吧!”

    “哈哈哈~”,燕瑰突然大笑不止,她扶住直不起来的腰狂笑。

    江域也笑,看戏的笑。“知道你会演戏,没想到演得这么好。牛x。”他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说。

    燕瑰笑够了说:“呵呵,呵!你是江域吗?”

    “别扯没用的,我实话告诉你,我要结婚了!老子遇到个真爱了,想想咱俩之前真是可笑,从小就熟的跟一个人似的,我以前拉你的手就是左手摸右手,真他妈没意思!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爱!真爱。”

    “什么是爱,你是春药吃多了吧,你也配谈爱!”燕瑰回应遇见真爱的江域。

    “我问你,你也早就厌倦了吧?不好意思说,没关系!别装什么贞洁烈女,咱离了,你也尝尝鲜儿!”江域说的一脸得意。

    燕瑰冷笑,“你想吃牢饭啊!你知不知道警方在通缉你,你要是去民政局可是会被抓住了,你不怕?”

    “他们要是能抓早就抓了住了!再说老子不是还有你作证,我怕什么?你就说我是不小心的不就完了,我不小心掉了跟烟,起了火把女儿呛死了。”江域轻描淡写,“你不是还有儿子嘛,要不你再找一个男的再生个女儿。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代劳,毕竟多年的夫妻了,我还是愿意帮你这点忙的!”

    “你不怕女儿午夜梦回找你?”燕瑰想听他的忏悔,哪怕只有一点。

    “咱们都是受过教育的,你还迷信这个呢?”江域反问。“还有,我烧的是你,我可没烧她,她不是被呛死的吗?误杀。”

    “你什么时候找到真爱的?”燕瑰换了话题。

    江域不怕刺激燕瑰,“烧你的时候。”

    “要是我死了,你就万事大吉了对吗?”燕瑰执迷。

    “聪明!不过这两次我见到你,我都有点犯恶心,你就没闻到一股烂肉味?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吧?”江域问起燕瑰的病情。

    燕瑰二话没说上手解江域的衣扣,“你干什么!”江域把她推开,她又使劲撕扯他的衣服,“想男人想疯了你!”江域给了燕瑰几个耳光,燕瑰接着那几个耳光扇了自己一沓耳光,直到她的鼻子和嘴角流出血出来。江域被燕瑰按在床上,他被燕瑰骑在她的身下愣住,燕瑰开始强吻江域,江域木木地没有反应,他是被她吓住了,燕瑰的牙齿钳住江域的舌头狠狠咬住。江域把燕瑰从身上拧开时,他满嘴是血,舌头还在他嘴里但已经说不了话来了。

    燕瑰从床上站起来抄起梳妆台下的凳子砸在江域身上,转身自己把头一头撞在梳妆台的镜子上,她拿起一片碎片在自己的左胸口扎了一道口子后扔掉。燕瑰从包里拿出那把被报纸包住的刀,在江域的眼前一层一层的拨开,把刀柄放在他手里问:“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江域的手用力握住刀柄,眼睛死死地盯着着燕瑰,他想作最后的挣扎,但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燕瑰双手握住江域握住刀柄的手,把刀插进他的肚子里,一刀,两刀,三刀……

    “妈妈”,房间门打开,小男孩看见自己的妈妈杀了自己的爸爸。

    燕瑰站起来走到男孩身边去,把打开的房门关上,把小男孩关在门外。

    “你不是说,他说他错了吗?”我问燕瑰。

    “他没死,七刀也没要了他的命。”燕瑰怆然若失,“一口烟就要了我女儿的命,整整七刀他都没死。我有点忘了,忘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燕瑰的儿子跟着姥姥去奶奶家时半路跑了回来,他看见了行凶的燕瑰,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江域。燕瑰的心理防线在看见儿子那一刻崩塌,她没有再关注浑身是血江域的生死状况。

    燕瑰说别人都以为她疯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清醒的。燕瑰和江域住进了同一家医院,她见到谁都问:你看见江域了吗?他说过要接我回家的,他怎么还不来?。

    医生问:你是谁?

    燕瑰:我叫燕瑰,燕子的燕,玫瑰的瑰,可我不是玫瑰,我是燕子,不能归去的燕子。

    医生:你多大了?

    燕瑰摇头,反问医生: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我不记得了?

    江域是你什么人?医生问燕瑰。

    燕瑰:江域,他怎么还不来?

    医生:他为什么要来?你找他有事吗?

    燕瑰:有事,可我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是什么?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说啊!燕瑰抓住医生的衣服质问他,身边的警察把她拽开带走。

    警察把燕瑰的儿子带来给她看,“知道他是谁吗?”

    “江域”,燕瑰抱住小男孩问:“你怎么才来?带我回家吧!”

    警察走到她身边告诉她:“他不是江域,他是你儿子。”

    “儿子”,燕瑰看着她的儿子,她认得也不认得,他的儿子长得和江域小时候一样。燕瑰转脸给警察一个巴掌,“你个骗子!我要杀了你,我没有儿子,我没有!”她哭嚎着问小男孩:“你是谁?我是谁?”燕瑰晕过去。

    燕瑰问我:“你觉得我疯没疯?”

    我面部僵硬地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在跟我讲故事?”

    燕瑰又发出骇人的大笑。

    我不敢在等下去,我拿着手机给秦子枫发了一条久违的短信:报警,救我!春晓家!

    “我从来不讲故事,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说得都是事实。我儿子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失足掉进了火车轨道里,失足!哈哈~”她笑了一阵后看看我,我也看着他,她接着笑下去,“哈哈哈~”。

    后来她没有再说什么了,她躺在懒人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一会儿痴笑一会儿沉默。我坐在楼上随时警惕她的一举一动,身上不停的冒冷汗。秦子枫跟着警察在门外待命时,燕瑰突然察觉到门外有人,她像在自己家一样客人来了,她给客人开门,开了门后她回头对我说:“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