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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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寻觅觅之八

    秦子枫没跟他姐姐秦岚回家。秦岚走得时候对我们都很客气,尤其是对春晓。

    “你是不是跟秦岚说什么啦?关于春晓的。”我站在病房的墙角,问站在我身边的张恒:“我总觉得秦岚看春晓的眼神怪怪的。”

    张恒贴近我的耳朵说:“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我看了一眼正在打包行李,且配合默契的春晓和秦子枫,默默地叹了口气“唉!”

    张恒尴尬地说:“嘘!嘘!保密哈!你可别跟那俩说,我怕不能善终。”

    “嘘嘘,你要尿啊。春晓!秦疯子!”我大声说着,张恒吓得差点给我跪下,拉着我说:“姑奶奶!姑奶奶,别闹!”

    “你们落了个东西!”我举着手里秦子枫的手链,对着他俩说。春晓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什么都没说,继续打包。

    张恒的腿勉强站直了,拍拍我的肩膀说:“呵呵!落东西了。他妈的吓死老子了!”

    “你敢骂我!春……”张恒捂住我的嘴。

    “我骂他~妈的,怎么成骂你了?还有捡骂的,真是什么人都有。别闹!”张恒又开始给我耍起贫嘴。我满脸怒气地看他不说话,他投降,“好好好!我错了!我啊,真是错得不可理喻,离谱!走吧!大姐!走,该走了。”

    我满脸不屑:“谁是你大姐!别叫得让我折寿。”

    “好,那就大哥!”张恒双手抱拳,“大哥,小弟有礼了!”

    “我们先走了!”秦子枫撂下一句话在春晓的搀扶下离开。

    我生气地说:“没良心,咱俩到底是为了谁?冷酷,无情!”

    张恒说:“你跟一个疯子较什么劲儿?不是,你是属鞭炮的吧,整天小嘴吧啦吧啦的,跟谁都能生上气,以后可得离你远点。”

    “最好是,小心我哪天失火炸你个体无完肤!”我甩下张恒去追春晓他们。

    我第一次见到秦子枫的父母,在他们为秦子枫置下的复合式公寓里。秦子枫的父母邀请春晓、张恒和我来给秦子枫温居,客厅里布了两条长桌,上面摆满了好吃的。秦子枫的父母举杯给我们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留给我们自在的空间。

    秦子枫父母一走,我整个人放松下来,瘫躺在沙发上。“疯子你父母好酷奥,给你买了房,还不打扰我们玩。”

    “那有什么办法,有一个疯子一样的儿子。”张恒代替他回答。

    我:“有一个疑问。”

    张恒:“说。”

    我:“你为什么老叫他疯子?”

    张恒:“你不也叫吗?”

    我:“我是跟你学的。”

    “其实就那么一件事儿”张恒娓娓道来:“他不从小学乐器嘛,他父母也很支持。但是,他当时要走艺考生上大学,他爸就不同意了,说那就是个玩的东西,怎么有出息。他和他爸打了个赌,去他爸的建筑基地干了整整一个暑假,吃住都在那儿,都晒成煤炭了。你说他是不是疯子?”

    “干活和学音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打这样的赌?”我接着问。

    “杨杨,要么说咱俩说不到一块去呢!你有没有点理解力,他爸觉得他学音乐就是为了玩,不想学习。疯子给他爸打赌就是让他爸看看自己能吃苦,有毅力,不是为了玩才学音乐,您老懂了?”

    “嗯。哎!秦疯子,你爸现在还反对你吗?”自从秦子枫的爸妈来了我就没见他开心过。

    张恒一副我知天下事儿的得意,“你傻呀!他爸要反对还能让他住这么好的地方,单身贵族住的——单身公寓,还是复式的。”

    “你才傻呢!”我往嘴里塞了个蛋挞后,继续怼张恒:“这叫投资,无论秦子枫住不住这儿,他爸买下这房子,北京的房价一天一个价,他都不会亏的。还有凭疯子他爸的实力,这个房子也太一般般啦!你看一层才有五十平吧。”

    张恒一副不耻的模样,“切!说得好像你知道他们家底似的。奥~!你爸妈是秦子枫家公司的员工对吧?还是会计,难怪,难怪,难怪!”

    “难怪!你还丑八怪呢!”

    “你俩就不能歇会儿,我听得脑仁疼。”春晓坐在楼梯上,头抵住栏杆发着呆,有气无力地劝我俩住嘴。

    “你俩怎么了,怎么话这么少?”我看看坐在楼梯上的春晓,再看看坐在开放厨房的吧台边上的秦子枫。

    “你多吃点,你明天不是要走,当是给你饯行了。”秦子枫冲我举了举杯。

    “别走!”张恒娇嗔着用手扯住我腕口的毛衣。

    我甩开他的手说:“我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和设计呢!你不用吗?”

    张恒松开衣袖,“我都毕业半年了,拜托!”

    我说:“我忘了你读的大专,sorry。你就整天跟着他俩玩啊,也不工作,你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有口吃的就饿不死,工作也不能瞎找。疯子,我给你当助理吧,工资你看着给。”张恒满不在乎地说。

    我的回程被突如其来的杨坤耽搁了。

    杨坤是个爱凑热闹的人,知道了秦子枫出了名,他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北京耍一番。

    给杨坤准备的接风宴是春晓自己做的。我看着一桌子的丰盛菜品,竟有几分吃醋,在北京陪了春晓这么长时间只吃过春晓煮的面,没想到春晓的手艺这么好。

    “重色轻友!”我跑到厨房表示对春晓的不满。

    “和重色轻友有什么关系!杨坤不是我们的老同学嘛。”春晓说着还忙着加菜。

    我摇摇头:“非也,杨坤是秦子枫那小子的好友,而我是你的好友,但是你只给我煮泡面,却给秦子枫的好朋友做了一大桌子菜,这足以说明你对他是很重视地,对你自己就那样吧。但是,我这暴脾气真是不能忍!”

    “你忍不了什么,说出来坤哥帮你解决!”此刻让我十分讨厌的杨坤,突然把头凑过来。

    “忍不了你。”我对杨坤说。

    “我怎么你了”杨坤背着我对春晓小声说:“她是不是更年期?”但我还是听见了。

    “谁更年期啊?你说谁呢?想死吗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恐吓起来杨坤。

    “哎吆喂!涨脾气了,杨杨,现在都这么暴躁了,还能找到男朋友吗你?”杨坤想借机调侃我一下,但他踩到雷上了。

    “凭我会找不到!老娘我不仅找到了,我还把他踹了呢,你是不是也想挨踹?臭小子!”我的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练就了臭贫的神力,我损着自己骂着杨坤,好不爽快。

    “大姐我错了,真的!”还好杨坤会看眼色知道自己不能再刺激我脆弱的神经了,他求饶道:“好汉,我错了。听张恒说你最近变厉害了,没想到简直可怕。”

    “切!懒得理你!”我离开厨房的区,做到沙发上看手机。

    杨坤看着我的背影转头就向春晓八卦:“分手了她?”

    “别鸡婆了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春晓也不是很待见杨坤。

    “说你都不会说,你就说我是大男人不就行了,说什么‘家家’,听着别扭!”

    春晓笑起来:“你还会别扭呢?冬淞雨和你还别扭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讨厌啊,春晓!”杨坤急了,我估计让杨坤别扭的是冬淞雨小三的身份。

    “那哪壶开了。”又到了我感兴趣的部分,我从客厅冲过去,加入他们的谈话。

    “你不是感伤失恋的痛苦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啊!烦不烦!”杨坤觉得自己招架不住两个女人的恶语相向,逃也似的出了厨房。

    “不烦。哎!你别走啊,还没交代清楚,回来!”我还没打算放过他。

    春晓看不过去:“行了,别闹了。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好的很。”我也不想继续失恋的话题,端起盘子出去摆桌。

    杨坤躲在洗手间里打电话,应该是冬淞雨来电。

    “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在子枫这儿!你自己回学校吧,我回不去送你。你那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走路啊,非要我送你,矫情什么呀!再说我刚来北京该干的事情都还没干,能回去嘛。没事挂了啊!你哭什么!我怎么你了?冬淞雨,你非得弄得这么没劲吗?你要哭自己哭吧,我挂了!”楼上的洗手间里传来杨坤对冬淞雨的苛责。

    杨坤打完电话气呼呼地从楼上下来,嘴里还念叨着:“女人真麻烦!”

    “你在厕所没吃不该吃的东西吧?”我斜睨了杨坤一眼问。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是不是存心想今天跟我吵一架,是吧!春晓,你说她是不是有病!”杨坤真生气了。

    我与男友分手快半年了,但我还是总会想起他。听到杨坤冷言冷语对冬淞雨,我瞬间把他当作自己的假想敌。

    春晓害怕我们会吵起来,“你们都少说一句吧,好久不见了大家,都消消气。杨杨,你帮我去买瓶醋吧,快点!”

    “你应该对冬淞雨好一点,不论你们当初是怎么好上的,她现在是你女朋友,你就不该这样对她,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她比甄叶子喜欢你!”我还是固执地对杨坤说了一通自己的见解才离开。

    买酱油还是买醋这道选择题,小的时候就做不对,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做不对。货架上有米醋、白醋、陈醋,生抽、老抽等,不同牌子的各种醋与酱油的选择,我有选择恐惧症,索性只捡离自己最近的,一股脑拿了四瓶,回来一看全是酱油。

    饭桌上大家笑得很开心,也很疲惫,空气安静时每个人都若有所思。一个小时的饭局,杨坤去了三次厕所,每次回来都是一身浓重苦辣的香烟味道。

    “杨坤你是不是累了,先上去休息吧。”春晓担心地劝杨坤去休息。

    “我没事儿,大家好不容易见一面,再聊会儿。”杨坤推辞。

    我不记得那天我们一起聊过什么,这种许久不见的聚会场面,最后总是留些难以收场的难堪,就像我们都安慰不了抽泣的杨坤。

    杨坤最终还是跟冬淞雨分手了,他和冬淞雨断了联系后,也几乎断了与张恒和秦子枫的联系。杨坤费尽心机才得到秦子枫和张恒一落地就有的东西,他也许是不想回头看自己的过去,不想听过去的人提醒他想起过去。

    甄叶子后来还是成了杨坤的新娘,这个后来大概在春晓已经成为一个小有业绩的经济人时。在这个世界上能伺候得了甄叶子这样的女孩的男生,也许不在少数,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像杨坤一样不甘吗?甚至断了自己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