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再咒我一句试试？
世间没有完美的谎言，因为谎言就是谎言。
庭车常自认还算个阴谋家，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称职的冒险家。因为冒险家的运气多半来自不断膨胀的野心，野心到顶，运气也就完了。如果非要给自己一个定位，他觉得自己更像冒险号远洋帆船里精打细算的会计师，这艘帆船不管换谁当船长，都不会换掉他。
所以此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脱离魔掌。说好听点是心无旁骛，说难听的，也就这点志气。
“我要是赵子龙就好了。”
庭车常小心嘀咕着，觑一眼四周，因营养不良而显得狰狞的那些白种人。每走一步，都有置身地狱的感觉。
“您说什么？上尉。”耳尖的宪兵参谋官凑了一句。
庭车常摸了摸鼻子说：“我的意思是说，雅各布上校就像三国时的刘备一样，百折不挠啊。”
虽然夸的不是自己，但宪兵参谋官听后红光满面。他可能认为，如果雅各布上校是刘备的话，那么他就是唐人街上烟香萦绕的关公。
两人一左一右走着，前面是前面是拎着工兵揪的上校。庭车常感到这很滑稽。但发笑的冲动刚冲到喉口就堵住了。
拎着工兵锹的上校每过一处，都有强打精神的士兵站起来致意。这样的场面若出现在电视、网络上，多半会被审美疲劳、聪明无比的观众斥之为作秀。然而庭车常明白，这里不可能有摄影机，也不会有置身度外的观众。
即使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这支部队的纪律仍然存在。与其说是纪律，不如说是士兵们对指挥官的无条件信任与由衷敬意。
战争本无所谓正义，生活相对优势、思维更为务实的a国士兵也不是冲着正义的口号去拼命的。他们只是把服兵役当作一种可能付出生命，但必定能得到个人价值体现与社会地位提升的高风险、高回报的职业。因为信用是支撑起这个国家的基石。
“a国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士兵，因为这些孩子们正在为他们的祖国战斗”，这绝不是一句空话。它早已深深铭在每个a国人的骨子里，任何人若将它作为空头支票开出，必将遭到现世报应和后世唾弃。
“您的手枪呢？上校。”庭车常问。
雅各布没有回头，只是像回答一个无须置疑的问题那样，淡淡说道：“我刚把它交给一个更需要它的孩子。那孩子会回来的。”
握着m4a2*的宪兵参谋官突然偏过头来，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般眨眨眼，“不用担心，我的上尉。我离天堂的距离绝对比上校更近。”
庭车常笑了笑。他无比怀念走失了短短几分钟的贾溪。
天空中隐隐响起雷声。那雷声越来越近，隆隆叠起，仿佛堆了一层又一层。通信官从后面追上来，脚下一滑，直接栽进泥水里。
通信官咕噜吞下两口泥水，“鱼群回来了！上校。”
贾溪也摔了一跤。
因为头顶原本就很微弱的光线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她爬起来连退几步。抬起头来，顿时感到头晕目眩，不知兴奋还是紧张，她的身体抖个不停。
“好美！”
她呆呆望着伞花绽放的天空，喃喃自语。
作为拥有伞兵徽章的前“血鸟”成员，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令她激动的了。只可惜那些伞花下挂的不是伞兵，而是筒形密封箱。眼睁睁看着开满天空的伞花一个个落下，笑容也随之凝固。
迷雾之中涌起来阵阵欢呼，有人喜极而泣，有人高唱《the army goes rolling along》（注：陆军勇往直前）：
“men in rags, men who froze,still that army met its foes,and the army went rolling along.......”（译文：尽管军服破烂，尽管饥寒交迫，陆军仍然能面对敌人，陆军勇往直前！）
贾溪怨恨地盯着前方，闪身退回灌木丛。
甩掉上衣、抛起钢盔的大兵出现了。有人甚至光着脚丫，像早晨醒来的快乐男孩一样，在泥雪覆盖的山坡上飞奔着扑向圣诞老人的礼物。
一个人的屠杀就这样开始了。
使用5.56*45mm北约标准弹的俄制ak-101外贸型步枪，在十几米距离上，打烂了第一个胸膛。
没人注意到这声枪响，因为远处的eb旅25mm高炮正在对空射击。在a国大兵眼里，那些傻不拉叽的中国人一定把空投补给当成了伞兵突击，至于突然栽倒的那人，他也许是兴奋过头，所以才滚下山坡。
当两位士兵合力拽住一副伞具，准备打开补给箱时，第二发子弹出膛了。
标有测距分划线的瞄准镜里，中弹的上士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磕到后面的大树。年轻少尉转身想拉他一把，才发现情况不妙。贾溪没有扣第三次扳机，而静静地看着年轻少尉抽搐的侧脸。少尉根本没意识到上士是怎么被击中的，他无法合拢的嘴巴里，粘连着混入泪水的唾液，那泪水和唾液久久不肯触地。只见僵硬的双手空空晃着，不知该安放何处，才能挽回上士的笑容。
当少尉转过血红的眼睛时，贾溪扣动扳机。
这次她瞄准了嘴巴，以0.7秒每发的速度连扣两下，*微微撞向肩窝，那双血红眼睛顿时被溅到树干上的一滩粘糊物所取代。
贾溪迅速摘下瞄准镜，收腰提枪，滑下山坡。
“yollow monkey!”
情急之中，有人忘了怎么打开补给箱，有人干脆抡起*，像发泄上辈子带进棺材的怒气一般连踢带砸，终于将那该死的子弹倒在地上，抄起一把，却不得不一发发地摁进弹匣。
“kill the bitch!fire！fire！”
漫山遍野的怒吼声，刹时淹没了突突对空射击的25mm高炮。
嗖嗖追来的子弹，没头没脑撞在手拉着手一般保护这个女人的大树、小树和枯败老树的身上，啪啪作响。此时贾溪也找到了一个天然的掩体。那是一堆雪，一堆簇拥着享受太阳抚爱的白雪，晶莹抚媚。雪妖精们扑扑闪着眼睛，将那些略显羞涩的阳光搂在怀里，又毫不吝惜地撒了出去。
率先冲出树林的愤怒青年下意识侧过脸，但没来及眯眼，就扑通栽倒。
这阵扫射，当场撂翻了三名敌兵，但贾溪没敢停留，而是拉起一枚*，向刚刚滑下的山坡的另一面跑去。
因为她必须回去。
回到那个地方，找回那个没用的男人。
庭车常一向都承认自己是个弱势的男人。当林子里响起那群怒吼声时，他就知道那个女人来了，他激动地僵在原地，生怕一转身又搞丢了自己。
但动静明明很近，枪声却突然远了。
宪兵参谋官把他按倒在打开没多久的机场地形图上，用自己的身体压着，就像保护中国大熊猫一样。
庭车常动弹不得，只能用细如蚊语的声音恳求道：
“放、放开me.......me 要 die了......”
“你听？”压在上面的身体在倾听风的声音，“中共的122mm*来了.......喔，那是多少的竭斯里底，你能想像得出他们有多么恼怒吗？”
尖啸的*擦过树梢，砸进搞不清距离的大雾里。庭车常感到一阵心颤，紧接着便是恶心。
“我们快走吧，上尉。”宪兵参谋官拉着他站起来，“为了告诉该死的空军我们在哪，通信官不得不启用大功率电台，你知道这会招来了中共炮火。当然了，这次只是校对弹。”
“补给怎么办？”庭车常看着一边正打开补给箱的雅各布上校。
上校咬了两口面包便匆匆扔掉，只拿起一支步枪和几个弹匣走过来。“能撑到克林顿来就行了，多余的就赏给中共吧，”上校如是说。
庭车常瞪着浓雾上空窜起的黑烟，咬牙切齿，“狗干的中共炮兵！”
有人匆匆跑来，很快又匆匆跑开。上校跟宪兵参谋官简单地说了几句，带上一些人朝东北方赶去。
“巴顿上尉没引开中共。”宪兵参谋官很遗憾地说：“据说东北面出现大批中共，如果消息确切的话，麻烦会很大。上校觉得有必要亲自勘察。走吧，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周围的声响似乎少了许多。放眼望去，无处不是窜起的黑烟与游走的浓雾。
庭车常很自然地把手按在快拔枪套上，想了一会儿，他放弃那个念头。宪兵参谋官从后面递来一支从补给箱里找到的m-24狙击步枪。
“这种能见度还不如用机枪呢，”庭车常报之一笑。
这时一阵风横扫而过，他赫然发现：前面有七、八名士兵，弹袋都塞得满满的。中国早就有一句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他连老师傅都不是。正暗自侥幸着，他看见那些士兵突然跑开了。
背后那只大手再次将他按倒在地。
“炮击吗？”庭车常心里咯噔一下。
宪兵参谋官向前挪了一些，慢慢伸出指头。地上有一条身体，弹袋同样塞得满满的，只是挂在身体上的脑袋已经不成样子。庭车常掏了掏耳朵，听到四周纷乱的呼喊声，才证实自己没聋。
“别乱动，附近有sniper。”宪兵参谋官似乎吃不准“狙击手”的发音。
庭车常一阵亢奋，又是一阵狐疑。
宪兵参谋官低声解释道：“这一带处在风口上，能见度波动很大。”
庭车常“嗯”了一声，口中碎碎念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祈祷再来一阵风。风擦树叶的丝丝声啐了一口，远远跑来。
倏忽却旋来另一股，变得愈发刺耳。
风过雾散，四周顿时枪声大作。各种轻重火器似乎已找准了目标，绵绵细雨夹着微渺雪花纷纷撒撒，断裂飞溅的枝叶上下乱窜，憧憧的人影稍纵即逝......突然有人大喊“stop”。发出最后几声“嗒嗒”的m249机枪，嘎地停止。
庭车常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臊热的血腥味扑进鼻腔，将体内那点无名业火“噗”地点燃！枪出套，弹出膛。庭车常连扣三枪，枪枪打在身旁那人的脑袋上，紧接着一颗*飞出去，那是从宪兵参谋官屁股上摘下来的。
所谓惨叫一声都没有，*与弹药连爆之后，世界只剩下一人般无尽地寂静。恐惧那个混蛋，竟然吭都没吭一声就来了。
“贾溪！你给老子死出来！贾溪.......”
这个离开了那个女人就活不了的男人端着m4a2步枪，站在去而复返的雾中，大声呼喊。
黑烟没有回应，灰雪也没有回应，白得煞是残忍的迷雾来了一阵，又一阵。
“再咒我一句试试？”一个细如蚊语的声音钻进耳朵。
庭车常自认还算个阴谋家，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称职的冒险家。因为冒险家的运气多半来自不断膨胀的野心，野心到顶，运气也就完了。如果非要给自己一个定位，他觉得自己更像冒险号远洋帆船里精打细算的会计师，这艘帆船不管换谁当船长，都不会换掉他。
所以此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脱离魔掌。说好听点是心无旁骛，说难听的，也就这点志气。
“我要是赵子龙就好了。”
庭车常小心嘀咕着，觑一眼四周，因营养不良而显得狰狞的那些白种人。每走一步，都有置身地狱的感觉。
“您说什么？上尉。”耳尖的宪兵参谋官凑了一句。
庭车常摸了摸鼻子说：“我的意思是说，雅各布上校就像三国时的刘备一样，百折不挠啊。”
虽然夸的不是自己，但宪兵参谋官听后红光满面。他可能认为，如果雅各布上校是刘备的话，那么他就是唐人街上烟香萦绕的关公。
两人一左一右走着，前面是前面是拎着工兵揪的上校。庭车常感到这很滑稽。但发笑的冲动刚冲到喉口就堵住了。
拎着工兵锹的上校每过一处，都有强打精神的士兵站起来致意。这样的场面若出现在电视、网络上，多半会被审美疲劳、聪明无比的观众斥之为作秀。然而庭车常明白，这里不可能有摄影机，也不会有置身度外的观众。
即使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这支部队的纪律仍然存在。与其说是纪律，不如说是士兵们对指挥官的无条件信任与由衷敬意。
战争本无所谓正义，生活相对优势、思维更为务实的a国士兵也不是冲着正义的口号去拼命的。他们只是把服兵役当作一种可能付出生命，但必定能得到个人价值体现与社会地位提升的高风险、高回报的职业。因为信用是支撑起这个国家的基石。
“a国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士兵，因为这些孩子们正在为他们的祖国战斗”，这绝不是一句空话。它早已深深铭在每个a国人的骨子里，任何人若将它作为空头支票开出，必将遭到现世报应和后世唾弃。
“您的手枪呢？上校。”庭车常问。
雅各布没有回头，只是像回答一个无须置疑的问题那样，淡淡说道：“我刚把它交给一个更需要它的孩子。那孩子会回来的。”
握着m4a2*的宪兵参谋官突然偏过头来，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般眨眨眼，“不用担心，我的上尉。我离天堂的距离绝对比上校更近。”
庭车常笑了笑。他无比怀念走失了短短几分钟的贾溪。
天空中隐隐响起雷声。那雷声越来越近，隆隆叠起，仿佛堆了一层又一层。通信官从后面追上来，脚下一滑，直接栽进泥水里。
通信官咕噜吞下两口泥水，“鱼群回来了！上校。”
贾溪也摔了一跤。
因为头顶原本就很微弱的光线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她爬起来连退几步。抬起头来，顿时感到头晕目眩，不知兴奋还是紧张，她的身体抖个不停。
“好美！”
她呆呆望着伞花绽放的天空，喃喃自语。
作为拥有伞兵徽章的前“血鸟”成员，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令她激动的了。只可惜那些伞花下挂的不是伞兵，而是筒形密封箱。眼睁睁看着开满天空的伞花一个个落下，笑容也随之凝固。
迷雾之中涌起来阵阵欢呼，有人喜极而泣，有人高唱《the army goes rolling along》（注：陆军勇往直前）：
“men in rags, men who froze,still that army met its foes,and the army went rolling along.......”（译文：尽管军服破烂，尽管饥寒交迫，陆军仍然能面对敌人，陆军勇往直前！）
贾溪怨恨地盯着前方，闪身退回灌木丛。
甩掉上衣、抛起钢盔的大兵出现了。有人甚至光着脚丫，像早晨醒来的快乐男孩一样，在泥雪覆盖的山坡上飞奔着扑向圣诞老人的礼物。
一个人的屠杀就这样开始了。
使用5.56*45mm北约标准弹的俄制ak-101外贸型步枪，在十几米距离上，打烂了第一个胸膛。
没人注意到这声枪响，因为远处的eb旅25mm高炮正在对空射击。在a国大兵眼里，那些傻不拉叽的中国人一定把空投补给当成了伞兵突击，至于突然栽倒的那人，他也许是兴奋过头，所以才滚下山坡。
当两位士兵合力拽住一副伞具，准备打开补给箱时，第二发子弹出膛了。
标有测距分划线的瞄准镜里，中弹的上士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磕到后面的大树。年轻少尉转身想拉他一把，才发现情况不妙。贾溪没有扣第三次扳机，而静静地看着年轻少尉抽搐的侧脸。少尉根本没意识到上士是怎么被击中的，他无法合拢的嘴巴里，粘连着混入泪水的唾液，那泪水和唾液久久不肯触地。只见僵硬的双手空空晃着，不知该安放何处，才能挽回上士的笑容。
当少尉转过血红的眼睛时，贾溪扣动扳机。
这次她瞄准了嘴巴，以0.7秒每发的速度连扣两下，*微微撞向肩窝，那双血红眼睛顿时被溅到树干上的一滩粘糊物所取代。
贾溪迅速摘下瞄准镜，收腰提枪，滑下山坡。
“yollow monkey!”
情急之中，有人忘了怎么打开补给箱，有人干脆抡起*，像发泄上辈子带进棺材的怒气一般连踢带砸，终于将那该死的子弹倒在地上，抄起一把，却不得不一发发地摁进弹匣。
“kill the bitch!fire！fire！”
漫山遍野的怒吼声，刹时淹没了突突对空射击的25mm高炮。
嗖嗖追来的子弹，没头没脑撞在手拉着手一般保护这个女人的大树、小树和枯败老树的身上，啪啪作响。此时贾溪也找到了一个天然的掩体。那是一堆雪，一堆簇拥着享受太阳抚爱的白雪，晶莹抚媚。雪妖精们扑扑闪着眼睛，将那些略显羞涩的阳光搂在怀里，又毫不吝惜地撒了出去。
率先冲出树林的愤怒青年下意识侧过脸，但没来及眯眼，就扑通栽倒。
这阵扫射，当场撂翻了三名敌兵，但贾溪没敢停留，而是拉起一枚*，向刚刚滑下的山坡的另一面跑去。
因为她必须回去。
回到那个地方，找回那个没用的男人。
庭车常一向都承认自己是个弱势的男人。当林子里响起那群怒吼声时，他就知道那个女人来了，他激动地僵在原地，生怕一转身又搞丢了自己。
但动静明明很近，枪声却突然远了。
宪兵参谋官把他按倒在打开没多久的机场地形图上，用自己的身体压着，就像保护中国大熊猫一样。
庭车常动弹不得，只能用细如蚊语的声音恳求道：
“放、放开me.......me 要 die了......”
“你听？”压在上面的身体在倾听风的声音，“中共的122mm*来了.......喔，那是多少的竭斯里底，你能想像得出他们有多么恼怒吗？”
尖啸的*擦过树梢，砸进搞不清距离的大雾里。庭车常感到一阵心颤，紧接着便是恶心。
“我们快走吧，上尉。”宪兵参谋官拉着他站起来，“为了告诉该死的空军我们在哪，通信官不得不启用大功率电台，你知道这会招来了中共炮火。当然了，这次只是校对弹。”
“补给怎么办？”庭车常看着一边正打开补给箱的雅各布上校。
上校咬了两口面包便匆匆扔掉，只拿起一支步枪和几个弹匣走过来。“能撑到克林顿来就行了，多余的就赏给中共吧，”上校如是说。
庭车常瞪着浓雾上空窜起的黑烟，咬牙切齿，“狗干的中共炮兵！”
有人匆匆跑来，很快又匆匆跑开。上校跟宪兵参谋官简单地说了几句，带上一些人朝东北方赶去。
“巴顿上尉没引开中共。”宪兵参谋官很遗憾地说：“据说东北面出现大批中共，如果消息确切的话，麻烦会很大。上校觉得有必要亲自勘察。走吧，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周围的声响似乎少了许多。放眼望去，无处不是窜起的黑烟与游走的浓雾。
庭车常很自然地把手按在快拔枪套上，想了一会儿，他放弃那个念头。宪兵参谋官从后面递来一支从补给箱里找到的m-24狙击步枪。
“这种能见度还不如用机枪呢，”庭车常报之一笑。
这时一阵风横扫而过，他赫然发现：前面有七、八名士兵，弹袋都塞得满满的。中国早就有一句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他连老师傅都不是。正暗自侥幸着，他看见那些士兵突然跑开了。
背后那只大手再次将他按倒在地。
“炮击吗？”庭车常心里咯噔一下。
宪兵参谋官向前挪了一些，慢慢伸出指头。地上有一条身体，弹袋同样塞得满满的，只是挂在身体上的脑袋已经不成样子。庭车常掏了掏耳朵，听到四周纷乱的呼喊声，才证实自己没聋。
“别乱动，附近有sniper。”宪兵参谋官似乎吃不准“狙击手”的发音。
庭车常一阵亢奋，又是一阵狐疑。
宪兵参谋官低声解释道：“这一带处在风口上，能见度波动很大。”
庭车常“嗯”了一声，口中碎碎念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祈祷再来一阵风。风擦树叶的丝丝声啐了一口，远远跑来。
倏忽却旋来另一股，变得愈发刺耳。
风过雾散，四周顿时枪声大作。各种轻重火器似乎已找准了目标，绵绵细雨夹着微渺雪花纷纷撒撒，断裂飞溅的枝叶上下乱窜，憧憧的人影稍纵即逝......突然有人大喊“stop”。发出最后几声“嗒嗒”的m249机枪，嘎地停止。
庭车常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臊热的血腥味扑进鼻腔，将体内那点无名业火“噗”地点燃！枪出套，弹出膛。庭车常连扣三枪，枪枪打在身旁那人的脑袋上，紧接着一颗*飞出去，那是从宪兵参谋官屁股上摘下来的。
所谓惨叫一声都没有，*与弹药连爆之后，世界只剩下一人般无尽地寂静。恐惧那个混蛋，竟然吭都没吭一声就来了。
“贾溪！你给老子死出来！贾溪.......”
这个离开了那个女人就活不了的男人端着m4a2步枪，站在去而复返的雾中，大声呼喊。
黑烟没有回应，灰雪也没有回应，白得煞是残忍的迷雾来了一阵，又一阵。
“再咒我一句试试？”一个细如蚊语的声音钻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