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青鸾殿（三）
大洋中央，四海交界处汇聚着一条创世以来最深的海底沟壑，鲜有人知，九座规模远庞大于陆上第一山“天山”的火山镇压其中，千万年来火山不死，喷发时一星半点儿蹿出海面的岩浆都能形成一座岛屿，可想火山群之巍峨，喷发之暴烈，那是人类也难以想象的场景，亦是海族都无法抵达的地域。这片险地的海面上气候更是诡异，时常前一刻雨落滚烫如淋沸油，后一刻便刮起刺骨白毛雪，方才新生还冒着黑烟的岛屿下一秒便被雷霆怒涛湮灭，是真真正正的死亡之海。
而今日这死亡之海上却来了一名年纪三十许的男人负手而立，踏滔天急波如履平地，数人合抱粗的雷电从天际劈下来都近不得他身畔十丈，满身霸气浑然天成。男人表情凝重，微微皱着眉不怒自威，一哆哆嗦嗦的小童子裹在祥云里死活攀住他左肩不放手，额上两枚货真价实的小龙角金光灿灿，小童子眼中含满泪水，声音从嗓子里抖出来，“二、二哥~~~~回去吧~~~~求你了~~~~~~~我们回去吧~~~~~”
男人摇头，沉声道，“封印不过破开一成，竟让它一道神念逃逸出来……上回被我伤得不轻，须趁它伤愈前找到！小九，再努力一把，你的推演之术是我们中最高明的，能推演出第一次，定能推演出第二次。
“可、可正因第一次成功了，这回他才有所防备，我更难推演呀！”
“小九，若连你都推演不出，就真没补救余地了！”
龙角小童子委屈的呜咽两声，他明白自己肩头的责任，缩在祥云里闭上眼睛再度掐指推演起来。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滚滚岩浆飞溅上天又铺天盖地的坠落下来。忽然，小童子一震，目光如炬，“二哥，在北海！”
也仅仅晚一步，男子感觉到什么凝眸望向北方，“居然还敢踏入我神宫！”言罢徒手撕开虚空，一步踏入，再踏出时已在广袤冰原之下的深海中。
虚空尽封，时光固锁。
北海神宫主殿，九十九级神阶顶端，携着龙角童子的男人与神殿中央的白褂子男子沉默对峙。
忽然，一个冰冷笑容浮上白褂子男子唇角，这是苏琢所陌生的湛九。
男人拱手行礼摆出低姿态，恭声道，“尊神，还请回宫。”
“宫？”湛九推了下眼镜，又理顺怀中苏琢掀起的袖边，方不紧不慢道，“螭吻小子，你管镇压你几个时代的鬼地方叫做‘宫’？！”
龙神二子螭吻目光微微一沉，尊神怀中那身穿海蓝衣裙因着术法沉睡的少女神念是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虽站在眼前的只是一道比魂魄更加弱小的神念的化身，却是从混沌时代存活至今，连龙神都无法杀死只能镇压的存在，其本体更是最初天空与海洋的霸主，险些毁灭东大陆的究极强者。螭吻将礼行得更深，抬眸淡声问，“尊神意欲为何。”
“黄金龙能传承到第三代不容易。”湛九似笑非笑，眼神隐在镜片后，“其实你们九兄弟大可不必如此折腾，我不过出来透透气罢了。睡去一个远古时代，闷了一个乱古时代，又熬过一个荒古时代，让我见识见识新时代盛世有何不可？难道你们还怕这一道神念能掀起什么腥风血浪不成？螭吻小子，这具神念之身的力量你最清楚。前段日子在东海，你一口可撕掉我小半个身体，若非托阿琢的福，这具神念之身当真毁了，你说是也不是？”
“阿琢”两个字令素来悍勇强硬的螭吻心尖一颤。苏萝分娩时他是隐了身守在边上的，诞生之初还裹着胎衣的一条金尾巴小小龙女，怎么瞧怎么可爱，小小脸庞上的五官都似粉雕玉琢般，长大定是个倾世绝代的大美人。他亲手施了几重术，封印小小龙女的尾巴和天生神力，让她在产婆眼中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人族女婴。“苏”姓随了母亲，“琢”这个字却是他起的，普通，但满含怜爱。可当时他已察觉海底封印有所松动，必须尽早前往西大陆找回饕餮才能九兄弟联手强化父神留下的封印。奈何时间紧迫，女儿初初降临、妻子产后也没能好好休养便急于远洋。
十余年后归来，妻子身死他乡，靠他逆天手段唯留一缕魂魄不散，而女儿，竟落到封印镇压的对象手中！前些日子，螭吻通过第九龙子的推演追踪到尊神神念的形迹，暗中出手刺杀，螭吻只有偷袭的第一击真正伤到湛九，几乎撕碎他的神念，可曾经的天空与海洋的霸主何等老辣凶残，即刻回了他一记狠招，好在螭吻在海中几乎可算不死身，不然也不敢独战湛九。神念重伤之下疯狂逃窜，躲入他自己开辟的一方空间。在那一方空间中，破开屏障追杀而来的螭吻看见了一少女的神念立足于书架前。浑身是血的湛九一把将她拘束到怀中，可少女却浑然不知危险，竟更担忧湛九的伤势！
迎接浴血奋战的螭吻的，却是至亲骨肉怨恨又愤怒的眼神。
那日，螭吻展现原身，鲜血啪嗒啪嗒砸落在湛九开辟出的海底藏书阁顶，三成希望，他拼死一搏可毁掉藏书阁并湮灭这道重伤神念，可是，少女的一个眼神令他心灰意冷战意消散，眼神里蕴含着至亲遭到迫害才会迸发的恨意与怒意。在他离去的十七年里，苏琢最敬重、最信赖、最亲近的人居然是尊神？！螭吻在藏书阁上空黯然，终是放弃搏杀离去。不料今日再度追踪成功，尊神的神念已借助北海灵气修复，怀中依旧扣着苏琢的神念，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尊神只是一道神念，苏琢却是完整的神念，神念泯灭，那便是活死人了！
虚空一晃，又是两道身影撕破虚空而来。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衣饰极尽招摇奢华，每一行步七彩虹光涌现，一双凤眸尊贵且凌厉，其身份为龙神第三子嘲风。紧跟着嘲风的男子身材高挑俊逸，肤色白皙，五官分明，黑发飘逸，举手投足间展现出一股流水般的优美姿态，是名容貌与气质都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乃龙神第六子趴蝮。两人先是恭敬行礼，毕竟在他们还未诞生时，眼前的尊神是实力仅次于父神黄金龙一线的大能者，即使被镇压数个时代，实力也远超他们兄弟。
嘲风看了一眼湛九怀中的苏琢，笑道，“可是我二侄女的神念？”无事时嘲风常年逍遥于上流社会，性喜享受，多与帝王将相打交道，外交处事是九兄弟间最擅长的，既然嘲风开口，螭吻与趴蝮皆不动声色。
湛九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嘲风笑得更加恭顺有礼，“恕晚辈冒昧一问，不知小侄女因何缘由得罪尊神？我二哥二嫂早些年远洋去了西大陆，小侄女生来没有父母训导，定是不成规矩了些，还望尊神高抬贵手，我们自当严惩，好好教育一番。”言罢深深弯腰代苏琢谢罪，随即伸出双手一步步走向湛九，言下之意：我们家的小辈犯了错，我们当接回去教育一通，尊神你该放手了。
当务之急，把苏琢的神念要回来！大家心知肚明，苏琢好端端的在陆上一国度成长，神念居然跟着尊神出现在东海和北海，不是尊神使手段为之怎么可能！只不过即便讨要人，鬼话也需说得漂亮，占住一个理字才好办事。尊神被黄金龙镇压那么久，绝对一肚子滔天怒火，他随意发泄发泄黄金龙苦心经营的东大陆就被毁了。这关系到东大陆天下苍生，可谁都不愿迈出大义灭亲的一步。螭吻生性强硬，行事果决悍勇无前，不会嘲风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话，遇到扣押苏琢神念的尊神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湛九闻言，笑了，“我与这小姑娘乃忘年交，喜欢还来不及，怎会惩罚她？不如这样，螭吻司掌四海颇为繁忙，苏琢算我一弟子，今后跟着我学些本事。好了，散去吧，时空再禁锢下去会扰乱正常世界，你们各忙各的去吧！”话音才落，湛九已经消失身影，螭吻禁锢时空的手法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个心念便破开遁远。
嘲风消失了笑容，变脸极快。螭吻沉默，将眉蹙得更深。两人都望向趴蝮，九兄弟各有擅长，遇到迷雾境况就要靠趴蝮了。趴蝮迟疑片刻，道，“尊神似乎并不想报复父神，甚至对二哥伤他也没多大怒意……虽想不通，尊神身上的自然因果也没出现‘不合理’‘不自然’之处。至于此番结的是善果还是恶果，我看不出，毕竟是尊神，实力远高于我。”
“没有‘不合理’‘不自然’……”嘲风嘀咕一句，“若是我被镇压上数个时代，别说数个时代，就算一个时代！一旦能破开封印出来我也要疯狂报复才能平息怒火。依着尊神以往一言不合便毁天灭地的魔头性子，他不火？他不怒？别跟我说尊神拜入佛门去修行九住心了！那我发誓从此不饮酒不食肉不观美人！”
趴蝮摇头淡淡一笑。龙神九子中他的心境最是超然，所以才能在“自然因果”一道上有所成，只一眼他便能看出行一件事是顺应自然还是忤逆自然、是结善果还是结恶果，顺着因果他也能预知未来是否有病灾厄难，而后趋吉避凶。
“且先看看，逼急了反倒坏事。”螭吻最终发话，又问趴蝮，“小渚，玖攸恢复得怎样了？”
美男子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五哥不动情则已，浑浑噩噩便过去千万年，可一动情命里就套了个死结，他悟不通透就解不开，只能‘自斩’。这一刀伤得太重，没个百千年缓不过来。他还在曲竺山上静悟，说若千年后还悟不透，就再自斩一刀，然后再悟千年，不成再斩。哎，听着都疼。”
嘲风惊愕，“那饕餮自诞生以来就吃吃喝喝混日子，怎突然这般痴狂了？他打赢了小七真以为自己修为有多高深？挨得过一刀，还能挨第二刀？简直把自斩神魂当过家家！”
趴蝮轻轻一叹，“五哥心意已决，怕是谁也劝不动，除非他能在千年内悟透，否则他真会斩自己第二刀、第三刀。”
躲在螭吻身后的第九龙子探出头，“我替五哥推演过，他不会自斩第二刀的。诸位哥哥放心吧，五哥有贵人相助会悟透的！”
而今日这死亡之海上却来了一名年纪三十许的男人负手而立，踏滔天急波如履平地，数人合抱粗的雷电从天际劈下来都近不得他身畔十丈，满身霸气浑然天成。男人表情凝重，微微皱着眉不怒自威，一哆哆嗦嗦的小童子裹在祥云里死活攀住他左肩不放手，额上两枚货真价实的小龙角金光灿灿，小童子眼中含满泪水，声音从嗓子里抖出来，“二、二哥~~~~回去吧~~~~求你了~~~~~~~我们回去吧~~~~~”
男人摇头，沉声道，“封印不过破开一成，竟让它一道神念逃逸出来……上回被我伤得不轻，须趁它伤愈前找到！小九，再努力一把，你的推演之术是我们中最高明的，能推演出第一次，定能推演出第二次。
“可、可正因第一次成功了，这回他才有所防备，我更难推演呀！”
“小九，若连你都推演不出，就真没补救余地了！”
龙角小童子委屈的呜咽两声，他明白自己肩头的责任，缩在祥云里闭上眼睛再度掐指推演起来。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滚滚岩浆飞溅上天又铺天盖地的坠落下来。忽然，小童子一震，目光如炬，“二哥，在北海！”
也仅仅晚一步，男子感觉到什么凝眸望向北方，“居然还敢踏入我神宫！”言罢徒手撕开虚空，一步踏入，再踏出时已在广袤冰原之下的深海中。
虚空尽封，时光固锁。
北海神宫主殿，九十九级神阶顶端，携着龙角童子的男人与神殿中央的白褂子男子沉默对峙。
忽然，一个冰冷笑容浮上白褂子男子唇角，这是苏琢所陌生的湛九。
男人拱手行礼摆出低姿态，恭声道，“尊神，还请回宫。”
“宫？”湛九推了下眼镜，又理顺怀中苏琢掀起的袖边，方不紧不慢道，“螭吻小子，你管镇压你几个时代的鬼地方叫做‘宫’？！”
龙神二子螭吻目光微微一沉，尊神怀中那身穿海蓝衣裙因着术法沉睡的少女神念是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虽站在眼前的只是一道比魂魄更加弱小的神念的化身，却是从混沌时代存活至今，连龙神都无法杀死只能镇压的存在，其本体更是最初天空与海洋的霸主，险些毁灭东大陆的究极强者。螭吻将礼行得更深，抬眸淡声问，“尊神意欲为何。”
“黄金龙能传承到第三代不容易。”湛九似笑非笑，眼神隐在镜片后，“其实你们九兄弟大可不必如此折腾，我不过出来透透气罢了。睡去一个远古时代，闷了一个乱古时代，又熬过一个荒古时代，让我见识见识新时代盛世有何不可？难道你们还怕这一道神念能掀起什么腥风血浪不成？螭吻小子，这具神念之身的力量你最清楚。前段日子在东海，你一口可撕掉我小半个身体，若非托阿琢的福，这具神念之身当真毁了，你说是也不是？”
“阿琢”两个字令素来悍勇强硬的螭吻心尖一颤。苏萝分娩时他是隐了身守在边上的，诞生之初还裹着胎衣的一条金尾巴小小龙女，怎么瞧怎么可爱，小小脸庞上的五官都似粉雕玉琢般，长大定是个倾世绝代的大美人。他亲手施了几重术，封印小小龙女的尾巴和天生神力，让她在产婆眼中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人族女婴。“苏”姓随了母亲，“琢”这个字却是他起的，普通，但满含怜爱。可当时他已察觉海底封印有所松动，必须尽早前往西大陆找回饕餮才能九兄弟联手强化父神留下的封印。奈何时间紧迫，女儿初初降临、妻子产后也没能好好休养便急于远洋。
十余年后归来，妻子身死他乡，靠他逆天手段唯留一缕魂魄不散，而女儿，竟落到封印镇压的对象手中！前些日子，螭吻通过第九龙子的推演追踪到尊神神念的形迹，暗中出手刺杀，螭吻只有偷袭的第一击真正伤到湛九，几乎撕碎他的神念，可曾经的天空与海洋的霸主何等老辣凶残，即刻回了他一记狠招，好在螭吻在海中几乎可算不死身，不然也不敢独战湛九。神念重伤之下疯狂逃窜，躲入他自己开辟的一方空间。在那一方空间中，破开屏障追杀而来的螭吻看见了一少女的神念立足于书架前。浑身是血的湛九一把将她拘束到怀中，可少女却浑然不知危险，竟更担忧湛九的伤势！
迎接浴血奋战的螭吻的，却是至亲骨肉怨恨又愤怒的眼神。
那日，螭吻展现原身，鲜血啪嗒啪嗒砸落在湛九开辟出的海底藏书阁顶，三成希望，他拼死一搏可毁掉藏书阁并湮灭这道重伤神念，可是，少女的一个眼神令他心灰意冷战意消散，眼神里蕴含着至亲遭到迫害才会迸发的恨意与怒意。在他离去的十七年里，苏琢最敬重、最信赖、最亲近的人居然是尊神？！螭吻在藏书阁上空黯然，终是放弃搏杀离去。不料今日再度追踪成功，尊神的神念已借助北海灵气修复，怀中依旧扣着苏琢的神念，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尊神只是一道神念，苏琢却是完整的神念，神念泯灭，那便是活死人了！
虚空一晃，又是两道身影撕破虚空而来。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衣饰极尽招摇奢华，每一行步七彩虹光涌现，一双凤眸尊贵且凌厉，其身份为龙神第三子嘲风。紧跟着嘲风的男子身材高挑俊逸，肤色白皙，五官分明，黑发飘逸，举手投足间展现出一股流水般的优美姿态，是名容貌与气质都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乃龙神第六子趴蝮。两人先是恭敬行礼，毕竟在他们还未诞生时，眼前的尊神是实力仅次于父神黄金龙一线的大能者，即使被镇压数个时代，实力也远超他们兄弟。
嘲风看了一眼湛九怀中的苏琢，笑道，“可是我二侄女的神念？”无事时嘲风常年逍遥于上流社会，性喜享受，多与帝王将相打交道，外交处事是九兄弟间最擅长的，既然嘲风开口，螭吻与趴蝮皆不动声色。
湛九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嘲风笑得更加恭顺有礼，“恕晚辈冒昧一问，不知小侄女因何缘由得罪尊神？我二哥二嫂早些年远洋去了西大陆，小侄女生来没有父母训导，定是不成规矩了些，还望尊神高抬贵手，我们自当严惩，好好教育一番。”言罢深深弯腰代苏琢谢罪，随即伸出双手一步步走向湛九，言下之意：我们家的小辈犯了错，我们当接回去教育一通，尊神你该放手了。
当务之急，把苏琢的神念要回来！大家心知肚明，苏琢好端端的在陆上一国度成长，神念居然跟着尊神出现在东海和北海，不是尊神使手段为之怎么可能！只不过即便讨要人，鬼话也需说得漂亮，占住一个理字才好办事。尊神被黄金龙镇压那么久，绝对一肚子滔天怒火，他随意发泄发泄黄金龙苦心经营的东大陆就被毁了。这关系到东大陆天下苍生，可谁都不愿迈出大义灭亲的一步。螭吻生性强硬，行事果决悍勇无前，不会嘲风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话，遇到扣押苏琢神念的尊神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湛九闻言，笑了，“我与这小姑娘乃忘年交，喜欢还来不及，怎会惩罚她？不如这样，螭吻司掌四海颇为繁忙，苏琢算我一弟子，今后跟着我学些本事。好了，散去吧，时空再禁锢下去会扰乱正常世界，你们各忙各的去吧！”话音才落，湛九已经消失身影，螭吻禁锢时空的手法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个心念便破开遁远。
嘲风消失了笑容，变脸极快。螭吻沉默，将眉蹙得更深。两人都望向趴蝮，九兄弟各有擅长，遇到迷雾境况就要靠趴蝮了。趴蝮迟疑片刻，道，“尊神似乎并不想报复父神，甚至对二哥伤他也没多大怒意……虽想不通，尊神身上的自然因果也没出现‘不合理’‘不自然’之处。至于此番结的是善果还是恶果，我看不出，毕竟是尊神，实力远高于我。”
“没有‘不合理’‘不自然’……”嘲风嘀咕一句，“若是我被镇压上数个时代，别说数个时代，就算一个时代！一旦能破开封印出来我也要疯狂报复才能平息怒火。依着尊神以往一言不合便毁天灭地的魔头性子，他不火？他不怒？别跟我说尊神拜入佛门去修行九住心了！那我发誓从此不饮酒不食肉不观美人！”
趴蝮摇头淡淡一笑。龙神九子中他的心境最是超然，所以才能在“自然因果”一道上有所成，只一眼他便能看出行一件事是顺应自然还是忤逆自然、是结善果还是结恶果，顺着因果他也能预知未来是否有病灾厄难，而后趋吉避凶。
“且先看看，逼急了反倒坏事。”螭吻最终发话，又问趴蝮，“小渚，玖攸恢复得怎样了？”
美男子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五哥不动情则已，浑浑噩噩便过去千万年，可一动情命里就套了个死结，他悟不通透就解不开，只能‘自斩’。这一刀伤得太重，没个百千年缓不过来。他还在曲竺山上静悟，说若千年后还悟不透，就再自斩一刀，然后再悟千年，不成再斩。哎，听着都疼。”
嘲风惊愕，“那饕餮自诞生以来就吃吃喝喝混日子，怎突然这般痴狂了？他打赢了小七真以为自己修为有多高深？挨得过一刀，还能挨第二刀？简直把自斩神魂当过家家！”
趴蝮轻轻一叹，“五哥心意已决，怕是谁也劝不动，除非他能在千年内悟透，否则他真会斩自己第二刀、第三刀。”
躲在螭吻身后的第九龙子探出头，“我替五哥推演过，他不会自斩第二刀的。诸位哥哥放心吧，五哥有贵人相助会悟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