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青鸾遗迹（十六）
一天前的深夜，涯月带苏琢进入霞岫谷，他们选择正大光明的展开计划。山谷口的守卫一眼就认出了失踪多年的少谷主，很快，山谷深处灯火通明。
霞岫谷位于国土西南部，谷主姓南宫，在江湖上属于隐世的家族剑术宗门，历来处事低调。谷中有三宝，千年寒潭、十二瓣冰莲以及烈阳剑，寒潭是霞岫谷的灵眼，十二瓣冰莲是只盛开在寒潭中央的稀世奇药，烈阳剑则代表南宫家的剑术传承。五年前，霞岫谷遭大难，据说是因十二瓣冰莲引发的仇杀，老谷主夫妇身亡，长子南宫谦重伤，次子南宫信失踪，幼女南宫礼精神失常，谷中在付出死伤大半的代价后击退强敌。
少谷主的回归，意味着传承与他的烈阳剑终于再度回到霞岫谷，当代谷主南宫谦没有理由不半夜爬起来亲自出门迎接亲弟。
南宫谦年长涯月三岁，长得和涯月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已经成家，娇妻一身裘皮小鸟依人的伴在他身旁。苏琢的视线藏在额发下打量南宫谦，高而清瘦，肤色不健康的白，目光黯淡无神，一眼就能看出这人身体底子很差，寒气侵蚀经脉多年，武艺方面肯定远不如涯月，怪不得烈阳剑会传到次子手中。南宫谦不善言笑到让人感觉表情僵硬，精气神差到极点，几乎没多久时日可活了。苏琢心中一搁楞，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霞岫谷的女主人身上。
她叫谢殊蓉，长得明眸皓齿，一年前嫁入谷中，原本是铸剑世家的小姐，在南宫谦外出游历寻找涯月的时候与其相识，喜结良缘。苏琢微微蹙眉：铸剑世家……姓谢……难道是那个往昔在江东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的后人？不早就被灭门了么？
谢殊蓉似乎察觉到什么，冲苏琢微微一笑，“这位姑娘是？”
“阿琢。”苏琢轻声答，表情冷淡。
南宫谦没什么反应，谢殊蓉的目光带些探究看了涯月一眼，忽然明白过来。涯月也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炙热，腼腆一笑，“大哥，嫂子，琢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我活不到今日。”
因此喜欢上人家了？结合两人一个火热一个冷淡的表情，谢殊蓉多少明白了眼前年轻人的心思：男有情，女无意，所以才在五年后“冒险”回霞岫谷。孤身一人漂泊江湖，确实给不了女子安全感，这位一看便出身世家的阿琢姑娘是不会愿意放下身段跟了浮萍浪子的。所以，昔日的少谷主需要证明自己有一个势力非凡的背景。
途经寒潭，别人都加快了脚步，因为温度实在太低，呵气成雾，唯独苏琢放慢脚步。潭面平静，波澜不起，薄薄一层白雾朦胧，寒潭中心仿佛盛开着一朵硕大的睡莲，看不真切，反射着星月的光芒。从高空中探知到的寒潭如一颗小钻石镶嵌在谷中，近观面积不小，若划船得半个时辰才能抵达潭心天然筑成的冰莲坛。
“琢小姐？”涯月回头寻找苏琢，见她怔怔凝视冰莲便折步回来。随着涯月靠近，一股温暖的热流包围住苏琢，涯月轻声微笑道，“这就是镇谷之宝十二瓣冰莲的生长之地，一年方才凝聚一片花瓣，十二年才能孕育出一朵完整的花，采摘后需休息十二年才会重新凝聚花瓣。其实十二瓣冰莲并非花，而是天地中的寒冰精华，采摘后无法保存，需即时服用，治疗火毒有奇效，但其本身蕴含寒毒，唯以烈阳剑摘取方可。”
苏琢沉默片刻，“……我要上去看看。”
“一个人去会冻伤的，容我安排下。明日陪你去好么？”
几名掌灯的仆人皆是一愣，毫无疑问，寒潭是南宫家的圣地，非谷主不可登临。心思活络的悄悄看了一眼南宫谦，没见他有任何表情，但夫人谢殊蓉闻言后明显脸色变了，可谷主没发声，她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当众发作。涯月看似越权、过分宠溺苏琢，实则另有打算，温柔的眼底飞快划过一缕精光。
因是深夜，抵达谷内就给苏琢安排了住处。苏琢并没有歇息，半个时辰后，涯月果然敲门了。
一进门，涯月的眼神就冷下来，“霞岫谷已被鸠占鹊巢，南宫家的血脉几乎绝了。”
苏琢轻轻拍了一下他端杯饮水的手，涯月盯着茶水，缓缓放下杯子。苏琢用自带的酒葫芦给他斟了一杯，“谢殊蓉不是普通人。”
“我明白，大哥的样子很奇怪，本想和大哥秉烛夜谈找找原因，被她以大哥身体抱恙拒绝。大哥幼年落入过寒潭，经脉受寒气侵蚀损伤严重，按理说熬不过五年前的重伤。”涯月一口饮尽杯中酒，微微诧异，不是什么好酒但烈的很，苏琢竟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我刚去看过小礼，她认不出我了，据说是五年前受惊吓得了失心疯。”
苏琢沉默下来，结合涯月给出的信息层层分析，最终得出另两人倍感沉重的结论，“如果我没估错，谢殊蓉是缚魂使，束缚即将转世或者留世的灵魂为己所用之人，修灵者中的异端。她的目的应该是十二瓣冰莲。”
“所以将大哥弄成活死人，将小礼害得精神失常，就为了引我带烈阳剑出现？”涯月冷笑，“若真是大哥在捣鬼，我倒不好出手，现在无须顾忌！”
苏琢微微一点头表赞同，轻声问，“目前冰莲是个什么状态？”
“五年前已是十二瓣聚齐，目前处于随时可采摘的状态。”涯月忽然发问，“琢小姐，你明日真想去看？”
苏琢抬头凝视他，神情与以往的冷淡有些不同，似乎斟酌许久才开口，“南宫家的先祖选择霞岫谷定居是有理由的，这理由或许五年前老谷主没来得及告诉你，又或许在传承中意外遗失了。涯月，不，南宫信，琉璃不夜城会毁了你，宵风不适合做你的领路人。”苏琢垂首挣扎片刻，忽然抬眸道，“若你愿用一生为曜家效劳，屠平霞岫谷，以流萤为目标十年之内夺取他的火曜之位！若你想重建南宫家，将十二瓣冰莲交给曜家作为你自己的赎身代价，我有把握寻回你们南宫家遗失的底蕴！”
涯月久久无法回神，在他印象中一直恬淡温婉的苏琢居然还有此般魄力！连发帘儿都遮挡不住的灼灼目光笔直映入南宫信的瞳孔，苏琢的表情是认真的，但内心是矛盾的，虽然给出选择，却也局限了南宫信的未来，且她并不能从中得益。苏琢真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目的说这番话，但她知道若不说出来，任务完成后南宫信还是会用回涯月的名字，回到乌烟瘴气的琉璃不夜城继续做清风馆的二把手。这不是他该有的未来！
极轻的一声，南宫信忽然笑了，语气一改先前凝重，似乎因为在不经意间与心上人拉近距离而愉悦，“琢小姐，你会一生都为曜家效力吗？”
“不会。”苏琢秒答，又立马补充一句，眼神决然近乎偏执，“一旦拥有足够能力，我会立刻离开曜家！”
“若我将霞岫谷和南宫家恢复原状，你会愿意留在这里吗？”
“不会，不过我会偶尔来喝杯酒。”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南宫信第一次觉得，苏琢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别具有魅力，并非女子对异性的吸引力，而是一种偏向男性化的领袖气概，目光长远，分析透彻，一针见血，从不在小事上多话，会为欣赏的人设身处地的设想未来，令他由衷折服，想朝着她指引的方向前进。斟满一杯酒，双手举杯，“琢小姐，南宫信敬你！”
苏琢略微诧异，不太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转变态度，果然，不该说那些奇怪的话……
捕捉到苏琢懊恼的表情，南宫信更加忍不住笑意：不知今后谁能有幸得此贤内助？他脑中闪过一道独倚栏杆的孤傲身影，宵涣？南宫信甩去脑中杂念，“我先查清谢殊蓉需要冰莲的理由。”
苏琢起身吹灭蜡烛，“带我去看看南宫礼的情况。”
南宫信明白苏琢有意保护小妹，也不矫情，他确实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唯一的亲人南宫礼身边。夜色中，两道身影快速向后山谷掠去。临近小屋，树林后方忽然响起尖锐的呼啸声，两阵黑风从南北两侧夹击而来。南宫信神色一凛，自袖中滑出一柄长剑，木制的柄古拙苍劲，剑出鞘热浪四射，势如烈阳。
吱的一声逼近的黑风被灼伤快速远遁，另一阵黑风见样绕过南宫信冲向后方苏琢。苏琢速度不减，并起右手食中二指，指尖蓝光划出一道切线——风间指，斩字诀，灵术运用！黑风被切成两半呜咽着消失。“快！是野魂！”
南宫信向身后看了一眼，顿时脊背发寒，两人身后已看不见树林，视野内皆是黑色旋风。被发现了！缚魂使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要抢在野魂之前救走南宫礼！南宫信突然回身站定，“琢小姐，小礼就拜托你了！”剑出如赤霞腾空，在苏琢身后交织出一片火焰网阻拦野魂逼近。
苏琢深吸一口气，靠双腿长途快速移动也是她的弱项之一，如果南宫信不这么做，她就要被野魂缠住了。这种时候真是太太想念符清彦了，有他在野魂根本就不敢靠近！小屋就在眼前，杀气扑面而来，本照料南宫礼的两名婢女目光呆滞，持匕首向苏琢自杀式撞来。苏琢左手拂在婢女腕子上往斜下方一压一引，右手穿过间隙无声拍向另一名婢女胸前，妙心拂花手之穿花戏蝶后接破甲天冲劲，当场震断中掌婢女心脉。
苏琢将身体借势偏转后背重重撞向屋门，哐的一声靠暴力进屋了。三重珠帘后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静静躺在檀木床上，月光在她脸上洒下一片清辉，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毫无血色。苏琢不熟悉房间内的摆设，为了抢时间在黑暗中几乎一路摔到南宫礼床边，手指搭上她的腕脉才安下心。还好，只不过血气差了些，无碍性命。即使是缚魂使，想要束缚活人的三魂七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南宫礼的失心疯和虚弱是因为受到惊吓加之不断有野魂汲取她的血气造成。
确保目标安全，苏琢再无顾忌，从腰间取出一片事先选好的草叶凑到唇边吹奏。简单的音阶，重复的旋律，却挥洒出一片荧荧蓝光，蕴含灵力的音波令涌入的野魂窜逃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南宫信赶来汇合，身上多了几处皮肉伤，略有狼狈，虽然宵风替他开了天眼拥有灵视力，但毕竟不是术士，对付野魂很吃力。
“没想到第一夜就打算撕破脸皮！”南宫信很不忍心的看了一眼虚弱沉睡的小妹，俯身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小礼！醒醒，小礼！”
许是苏琢的曲子对南宫礼也有作用，她幽幽转醒后眼中比先前见南宫信时多了一丝清明，呆呆凝视南宫信片刻，忽然泪流满面，“信哥哥，是你吗？是、是你吗？”
“是我！小礼，听我说，把最暖的衣服穿上，我们要去寒潭中央避一避！快！”
霞岫谷位于国土西南部，谷主姓南宫，在江湖上属于隐世的家族剑术宗门，历来处事低调。谷中有三宝，千年寒潭、十二瓣冰莲以及烈阳剑，寒潭是霞岫谷的灵眼，十二瓣冰莲是只盛开在寒潭中央的稀世奇药，烈阳剑则代表南宫家的剑术传承。五年前，霞岫谷遭大难，据说是因十二瓣冰莲引发的仇杀，老谷主夫妇身亡，长子南宫谦重伤，次子南宫信失踪，幼女南宫礼精神失常，谷中在付出死伤大半的代价后击退强敌。
少谷主的回归，意味着传承与他的烈阳剑终于再度回到霞岫谷，当代谷主南宫谦没有理由不半夜爬起来亲自出门迎接亲弟。
南宫谦年长涯月三岁，长得和涯月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已经成家，娇妻一身裘皮小鸟依人的伴在他身旁。苏琢的视线藏在额发下打量南宫谦，高而清瘦，肤色不健康的白，目光黯淡无神，一眼就能看出这人身体底子很差，寒气侵蚀经脉多年，武艺方面肯定远不如涯月，怪不得烈阳剑会传到次子手中。南宫谦不善言笑到让人感觉表情僵硬，精气神差到极点，几乎没多久时日可活了。苏琢心中一搁楞，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霞岫谷的女主人身上。
她叫谢殊蓉，长得明眸皓齿，一年前嫁入谷中，原本是铸剑世家的小姐，在南宫谦外出游历寻找涯月的时候与其相识，喜结良缘。苏琢微微蹙眉：铸剑世家……姓谢……难道是那个往昔在江东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的后人？不早就被灭门了么？
谢殊蓉似乎察觉到什么，冲苏琢微微一笑，“这位姑娘是？”
“阿琢。”苏琢轻声答，表情冷淡。
南宫谦没什么反应，谢殊蓉的目光带些探究看了涯月一眼，忽然明白过来。涯月也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炙热，腼腆一笑，“大哥，嫂子，琢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我活不到今日。”
因此喜欢上人家了？结合两人一个火热一个冷淡的表情，谢殊蓉多少明白了眼前年轻人的心思：男有情，女无意，所以才在五年后“冒险”回霞岫谷。孤身一人漂泊江湖，确实给不了女子安全感，这位一看便出身世家的阿琢姑娘是不会愿意放下身段跟了浮萍浪子的。所以，昔日的少谷主需要证明自己有一个势力非凡的背景。
途经寒潭，别人都加快了脚步，因为温度实在太低，呵气成雾，唯独苏琢放慢脚步。潭面平静，波澜不起，薄薄一层白雾朦胧，寒潭中心仿佛盛开着一朵硕大的睡莲，看不真切，反射着星月的光芒。从高空中探知到的寒潭如一颗小钻石镶嵌在谷中，近观面积不小，若划船得半个时辰才能抵达潭心天然筑成的冰莲坛。
“琢小姐？”涯月回头寻找苏琢，见她怔怔凝视冰莲便折步回来。随着涯月靠近，一股温暖的热流包围住苏琢，涯月轻声微笑道，“这就是镇谷之宝十二瓣冰莲的生长之地，一年方才凝聚一片花瓣，十二年才能孕育出一朵完整的花，采摘后需休息十二年才会重新凝聚花瓣。其实十二瓣冰莲并非花，而是天地中的寒冰精华，采摘后无法保存，需即时服用，治疗火毒有奇效，但其本身蕴含寒毒，唯以烈阳剑摘取方可。”
苏琢沉默片刻，“……我要上去看看。”
“一个人去会冻伤的，容我安排下。明日陪你去好么？”
几名掌灯的仆人皆是一愣，毫无疑问，寒潭是南宫家的圣地，非谷主不可登临。心思活络的悄悄看了一眼南宫谦，没见他有任何表情，但夫人谢殊蓉闻言后明显脸色变了，可谷主没发声，她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当众发作。涯月看似越权、过分宠溺苏琢，实则另有打算，温柔的眼底飞快划过一缕精光。
因是深夜，抵达谷内就给苏琢安排了住处。苏琢并没有歇息，半个时辰后，涯月果然敲门了。
一进门，涯月的眼神就冷下来，“霞岫谷已被鸠占鹊巢，南宫家的血脉几乎绝了。”
苏琢轻轻拍了一下他端杯饮水的手，涯月盯着茶水，缓缓放下杯子。苏琢用自带的酒葫芦给他斟了一杯，“谢殊蓉不是普通人。”
“我明白，大哥的样子很奇怪，本想和大哥秉烛夜谈找找原因，被她以大哥身体抱恙拒绝。大哥幼年落入过寒潭，经脉受寒气侵蚀损伤严重，按理说熬不过五年前的重伤。”涯月一口饮尽杯中酒，微微诧异，不是什么好酒但烈的很，苏琢竟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我刚去看过小礼，她认不出我了，据说是五年前受惊吓得了失心疯。”
苏琢沉默下来，结合涯月给出的信息层层分析，最终得出另两人倍感沉重的结论，“如果我没估错，谢殊蓉是缚魂使，束缚即将转世或者留世的灵魂为己所用之人，修灵者中的异端。她的目的应该是十二瓣冰莲。”
“所以将大哥弄成活死人，将小礼害得精神失常，就为了引我带烈阳剑出现？”涯月冷笑，“若真是大哥在捣鬼，我倒不好出手，现在无须顾忌！”
苏琢微微一点头表赞同，轻声问，“目前冰莲是个什么状态？”
“五年前已是十二瓣聚齐，目前处于随时可采摘的状态。”涯月忽然发问，“琢小姐，你明日真想去看？”
苏琢抬头凝视他，神情与以往的冷淡有些不同，似乎斟酌许久才开口，“南宫家的先祖选择霞岫谷定居是有理由的，这理由或许五年前老谷主没来得及告诉你，又或许在传承中意外遗失了。涯月，不，南宫信，琉璃不夜城会毁了你，宵风不适合做你的领路人。”苏琢垂首挣扎片刻，忽然抬眸道，“若你愿用一生为曜家效劳，屠平霞岫谷，以流萤为目标十年之内夺取他的火曜之位！若你想重建南宫家，将十二瓣冰莲交给曜家作为你自己的赎身代价，我有把握寻回你们南宫家遗失的底蕴！”
涯月久久无法回神，在他印象中一直恬淡温婉的苏琢居然还有此般魄力！连发帘儿都遮挡不住的灼灼目光笔直映入南宫信的瞳孔，苏琢的表情是认真的，但内心是矛盾的，虽然给出选择，却也局限了南宫信的未来，且她并不能从中得益。苏琢真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目的说这番话，但她知道若不说出来，任务完成后南宫信还是会用回涯月的名字，回到乌烟瘴气的琉璃不夜城继续做清风馆的二把手。这不是他该有的未来！
极轻的一声，南宫信忽然笑了，语气一改先前凝重，似乎因为在不经意间与心上人拉近距离而愉悦，“琢小姐，你会一生都为曜家效力吗？”
“不会。”苏琢秒答，又立马补充一句，眼神决然近乎偏执，“一旦拥有足够能力，我会立刻离开曜家！”
“若我将霞岫谷和南宫家恢复原状，你会愿意留在这里吗？”
“不会，不过我会偶尔来喝杯酒。”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南宫信第一次觉得，苏琢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别具有魅力，并非女子对异性的吸引力，而是一种偏向男性化的领袖气概，目光长远，分析透彻，一针见血，从不在小事上多话，会为欣赏的人设身处地的设想未来，令他由衷折服，想朝着她指引的方向前进。斟满一杯酒，双手举杯，“琢小姐，南宫信敬你！”
苏琢略微诧异，不太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转变态度，果然，不该说那些奇怪的话……
捕捉到苏琢懊恼的表情，南宫信更加忍不住笑意：不知今后谁能有幸得此贤内助？他脑中闪过一道独倚栏杆的孤傲身影，宵涣？南宫信甩去脑中杂念，“我先查清谢殊蓉需要冰莲的理由。”
苏琢起身吹灭蜡烛，“带我去看看南宫礼的情况。”
南宫信明白苏琢有意保护小妹，也不矫情，他确实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唯一的亲人南宫礼身边。夜色中，两道身影快速向后山谷掠去。临近小屋，树林后方忽然响起尖锐的呼啸声，两阵黑风从南北两侧夹击而来。南宫信神色一凛，自袖中滑出一柄长剑，木制的柄古拙苍劲，剑出鞘热浪四射，势如烈阳。
吱的一声逼近的黑风被灼伤快速远遁，另一阵黑风见样绕过南宫信冲向后方苏琢。苏琢速度不减，并起右手食中二指，指尖蓝光划出一道切线——风间指，斩字诀，灵术运用！黑风被切成两半呜咽着消失。“快！是野魂！”
南宫信向身后看了一眼，顿时脊背发寒，两人身后已看不见树林，视野内皆是黑色旋风。被发现了！缚魂使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要抢在野魂之前救走南宫礼！南宫信突然回身站定，“琢小姐，小礼就拜托你了！”剑出如赤霞腾空，在苏琢身后交织出一片火焰网阻拦野魂逼近。
苏琢深吸一口气，靠双腿长途快速移动也是她的弱项之一，如果南宫信不这么做，她就要被野魂缠住了。这种时候真是太太想念符清彦了，有他在野魂根本就不敢靠近！小屋就在眼前，杀气扑面而来，本照料南宫礼的两名婢女目光呆滞，持匕首向苏琢自杀式撞来。苏琢左手拂在婢女腕子上往斜下方一压一引，右手穿过间隙无声拍向另一名婢女胸前，妙心拂花手之穿花戏蝶后接破甲天冲劲，当场震断中掌婢女心脉。
苏琢将身体借势偏转后背重重撞向屋门，哐的一声靠暴力进屋了。三重珠帘后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静静躺在檀木床上，月光在她脸上洒下一片清辉，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毫无血色。苏琢不熟悉房间内的摆设，为了抢时间在黑暗中几乎一路摔到南宫礼床边，手指搭上她的腕脉才安下心。还好，只不过血气差了些，无碍性命。即使是缚魂使，想要束缚活人的三魂七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南宫礼的失心疯和虚弱是因为受到惊吓加之不断有野魂汲取她的血气造成。
确保目标安全，苏琢再无顾忌，从腰间取出一片事先选好的草叶凑到唇边吹奏。简单的音阶，重复的旋律，却挥洒出一片荧荧蓝光，蕴含灵力的音波令涌入的野魂窜逃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南宫信赶来汇合，身上多了几处皮肉伤，略有狼狈，虽然宵风替他开了天眼拥有灵视力，但毕竟不是术士，对付野魂很吃力。
“没想到第一夜就打算撕破脸皮！”南宫信很不忍心的看了一眼虚弱沉睡的小妹，俯身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小礼！醒醒，小礼！”
许是苏琢的曲子对南宫礼也有作用，她幽幽转醒后眼中比先前见南宫信时多了一丝清明，呆呆凝视南宫信片刻，忽然泪流满面，“信哥哥，是你吗？是、是你吗？”
“是我！小礼，听我说，把最暖的衣服穿上，我们要去寒潭中央避一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