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山流水（六）
八圈过后。
“为什么又是你输得最惨！！！”伴随着吼声扇子隔着方桌戳来顶住阴阳师少年的鼻子。
“我、我……因为我才学会，怎么可能胜过你们三个老手嘛！”精疲力竭的符清彦眼睁睁的看着侑贵收回玉佩、楼岚单手将家传兵书和鸳鸯符揣入怀中，就连苏琢也背着身摸宝贝似的用手指细细梳理发帘儿。少年欲哭无泪，反反复复只剩一句台词，“再也不和你们打麻将了，再也不打了！”
这时，伴随着下楼的脚步声传来芍药美人如冰山雪莲晶透的嗓音，“呵呵，不出我所料，符公子果真是个被神所青睐的男人！……可惜是厄运之神。”一袭纱裙白胜雪，及腰黑发飘逸又亮丽，体态高挑身段姣美，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午睡刚醒的脸庞若梅粉红，媚人娇态连面纱都挡不住，她举手遮住倾吐恶言的娇唇，白皙腕子上一串细细的银镯子在滑动中互相击碰，发出“叮嘤”的靡魅声响。
阴阳师少年鼓起脸颊，哼了一声闷闷的竟然无法还嘴。侑贵年少气盛一颗心框框乱跳，移开视线猛抽冷气才压住绮念，好不容易回过神暗暗叫惨，又隐约听见楼岚一个人在边上私语，“女人的宿敌果真只有女人！”
楼岚即使称不上倾城美人也是个俊俏可人的姑娘，只可惜和芍药共处一室，竟黯然失色，尤其是白芍，犹如雪地仙子绝世出尘。再瞧苏琢，与体态成熟的芍药一对比就更像是小小少女了。这会儿小小少女正静静整理着发帘儿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楼岚心中不快，狠狠在符清彦手臂上拧了一把，疼得少年哇哇大叫，满含委屈。
“到齐了。”侑贵及时阻止事态恶化，他看了眼四名同伴，“趁天色还早，上路吧！各自小心，祝君一切顺利！”
白芍笑吟吟的道“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却被楼岚一把向大门拉去，还不忘强制性给她扣上草帽，“路上本军师亲自同你详说，保你清清楚楚！”
另一边，阴阳师少年背好自己的包袱，苏琢将七弦琴套入琴袋抱在怀中。小小的少女抱着大大的琴，似乎走路都很成问题。符清彦有些过意不去，伸手道，“我帮你拿吧。”却被苏琢摇头拒绝。少年心想：果然琴就是随身武器。
告别留守的侑贵，符清彦与苏琢一前一后沿着青石板路向镇外走去。小镇在地图上叫“师守镇”，少年从师傅太乙左圣那儿还听说过师守镇辉煌的过去：在一两百年前师守镇曾有座“师守庙”，香火鼎盛远近闻名，相传只要诚心祈求便能达成心愿。最可信的记录为连云城的城主老爷曾困于城西岐山恶虎屡屡伤人之事，奈何恶虎凶猛狡猾多次派壮丁也围猎不得，反更激其凶性，最盛之时西城门数月都开不得。无奈之下城主老爷携妻带子全家到“师守庙”静心焚香祈愿三日，不久后岐山恶虎竟触西城门而死。不知怎的，符清彦特意提前几日到小镇参拜庙宇，却被告知师守庙已然破败不堪再无香火延续，符清彦不信徒步前往，结果却令朝气蓬勃的少年顿时感慨风水易变，世事难料。
忽然察觉身后没了人息，符清彦连忙回头，只见苏琢远远蹲在路边与早晨见过的一只小妖怪告别。心中咯噔了一下，颇有些不愉快：她似乎将精怪之物看得比人还重。那种只会躲在墙角的无名小妖怪，连费力驱除的价值都没有。话说回来，寄住在这个小镇的精怪之物比普通小镇似乎多上那么一些，但非恶意的种类居多，并没必要大费周章去驱除。
半盏茶的时间苏琢跟了上来，一点都不愧疚自己让别人久等，苏家大小姐还真是随心所欲的主。未出小镇就停下等了她六七回，尤其在街口那对石狮子前，她似乎特别恭敬庄重的行了告别礼。符清彦皱眉不解，若说先前在和小精怪们告别，那现在又是做什么，特别信仰？
独自琢磨了有半个时辰，符清彦终于忍不住向跟在自己身后默默行进的少女搭话，“苏姑娘，镇上街口的石狮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发现迎春花~）。”
“苏姑娘？”
“……（春天了~）。”
“苏姑娘！”
“……唔？”
“不看着脚下走石子路很危险！”符清彦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出神出到这般境界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苏琢看起来很文静很乖巧，实际相处起来却意外费劲。“我说，镇上你看了很久的石狮子，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苏琢无声摇头。
少年弄不懂她是拒绝回答还是不清楚的意思，便追问下去，“我也算个阴阳师，精怪之类的东西我看得一清二楚，但那对石狮子，有什么值得你驻足的吗？”
“……有，神明大人。”
符清彦竖直了耳朵才听清楚她说什么，顿时一激灵，“你是说‘神明’？！不是什么会隐形的精怪，而是神明！！！”神明，非人之物中最高级别的存在。
苏琢似乎被他夸张的吃惊模样吓到，悄悄拉开距离，“……虚弱的，神明大人。”
“是嘛，原来如此，虚弱的神明。怪不得连我也看不见，师傅说的对，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啊！啊哈哈……为什么不是阴阳师的你能看见！？”自己还不如外行人灵视能力高的事实令符清彦抓狂，片刻后又抵不过好奇心，“什么样子的神明，是不是和师守庙失去信仰有关？据说神明是靠着人类的信仰和敬畏而存在，说不定是真的呢……”自言自语中，少年突然冲苏琢展开毫无城府的明朗笑脸，“苏姑娘真厉害，没有经过灵力的特别修行就比我厉害，高人在民间果真不是乱说！”
“……和灵力无关。”苏琢紧了紧不断往下滑的琴，即使吃力她也习惯了，从小就不愿让人触碰这唯一朝夕相偎的伙伴，更别说让别人帮忙拿运。
“诶？”
“愚蠢的阴阳师小子！”一个小脑袋从苏琢的长发中探出，接着只有拇指长度的身体大大咧咧往苏琢肩上一坐，“你看不见只因为不相信！嘁，嘁，走开！少和人家的小琢子套近乎！”
“哇啊！妖魔退去！！！”
“喔~小琢子，让得漂亮！”
苏琢小幅歪头，让过符清彦条件反射飞来的符咒，侧着脸和肩上的小家伙说话，“雏菊，不是答应我在到达桃李村之前都乖乖躲在头发里的吗？”
“不是人家不遵守约定！是突然靠过来的他不好！”持在小手中的菊花梗指向少年，小不点瞧不起人的态度还真强硬。寄宿在花店“四季堂”里的花妖雏菊摆动着花瓣似的头发使劲揉鼻子，连带脑袋上碧绿的菊花叶也一同摇摆，“因为，人家实在忍受不了阴阳师身上的臭味了嘛！”
“臭味？”苏琢疑惑，她没在符清彦身上闻到奇怪的味道。
“就是那个！那个啦！在人家眼里世界上所有东西可以分成三类——阴阳师、同类、其他。阴阳师的气味最难闻了！在人家看来，阴阳师就该全~部~封印在罐子里！”对小妖而言该算是一种本能畏惧吧。
少年渐渐握紧拳头，脑袋上青筋浮现，“居然想把阴阳师封印在罐…子…里…？！清彦小爷我生气了！今天不收了你我还真对不起师傅十多年的训导！”
“请……”不要和雏菊计较。苏琢刚说出第一个字符清彦已经释放灵力，额前的发丝被突如其来的风压吹散，她赶忙低下头竖起琴挡风。
仅仅身为小花妖的雏菊哪是正统阴阳师的对手，只来得及将脑袋钻回头发屁股都还暴露在外面就被抓住了，小家伙被拎到少年眼前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撩起花瓣裙捂住口鼻，且先不说小内裤和小肚脐都被看光啦，还不知恐怖为何物的大声叫喊着，“嘁，走开！嘁嘁，快走开啊！人家、人家……伦家要晕哒！”
“为什么又是你输得最惨！！！”伴随着吼声扇子隔着方桌戳来顶住阴阳师少年的鼻子。
“我、我……因为我才学会，怎么可能胜过你们三个老手嘛！”精疲力竭的符清彦眼睁睁的看着侑贵收回玉佩、楼岚单手将家传兵书和鸳鸯符揣入怀中，就连苏琢也背着身摸宝贝似的用手指细细梳理发帘儿。少年欲哭无泪，反反复复只剩一句台词，“再也不和你们打麻将了，再也不打了！”
这时，伴随着下楼的脚步声传来芍药美人如冰山雪莲晶透的嗓音，“呵呵，不出我所料，符公子果真是个被神所青睐的男人！……可惜是厄运之神。”一袭纱裙白胜雪，及腰黑发飘逸又亮丽，体态高挑身段姣美，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午睡刚醒的脸庞若梅粉红，媚人娇态连面纱都挡不住，她举手遮住倾吐恶言的娇唇，白皙腕子上一串细细的银镯子在滑动中互相击碰，发出“叮嘤”的靡魅声响。
阴阳师少年鼓起脸颊，哼了一声闷闷的竟然无法还嘴。侑贵年少气盛一颗心框框乱跳，移开视线猛抽冷气才压住绮念，好不容易回过神暗暗叫惨，又隐约听见楼岚一个人在边上私语，“女人的宿敌果真只有女人！”
楼岚即使称不上倾城美人也是个俊俏可人的姑娘，只可惜和芍药共处一室，竟黯然失色，尤其是白芍，犹如雪地仙子绝世出尘。再瞧苏琢，与体态成熟的芍药一对比就更像是小小少女了。这会儿小小少女正静静整理着发帘儿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楼岚心中不快，狠狠在符清彦手臂上拧了一把，疼得少年哇哇大叫，满含委屈。
“到齐了。”侑贵及时阻止事态恶化，他看了眼四名同伴，“趁天色还早，上路吧！各自小心，祝君一切顺利！”
白芍笑吟吟的道“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却被楼岚一把向大门拉去，还不忘强制性给她扣上草帽，“路上本军师亲自同你详说，保你清清楚楚！”
另一边，阴阳师少年背好自己的包袱，苏琢将七弦琴套入琴袋抱在怀中。小小的少女抱着大大的琴，似乎走路都很成问题。符清彦有些过意不去，伸手道，“我帮你拿吧。”却被苏琢摇头拒绝。少年心想：果然琴就是随身武器。
告别留守的侑贵，符清彦与苏琢一前一后沿着青石板路向镇外走去。小镇在地图上叫“师守镇”，少年从师傅太乙左圣那儿还听说过师守镇辉煌的过去：在一两百年前师守镇曾有座“师守庙”，香火鼎盛远近闻名，相传只要诚心祈求便能达成心愿。最可信的记录为连云城的城主老爷曾困于城西岐山恶虎屡屡伤人之事，奈何恶虎凶猛狡猾多次派壮丁也围猎不得，反更激其凶性，最盛之时西城门数月都开不得。无奈之下城主老爷携妻带子全家到“师守庙”静心焚香祈愿三日，不久后岐山恶虎竟触西城门而死。不知怎的，符清彦特意提前几日到小镇参拜庙宇，却被告知师守庙已然破败不堪再无香火延续，符清彦不信徒步前往，结果却令朝气蓬勃的少年顿时感慨风水易变，世事难料。
忽然察觉身后没了人息，符清彦连忙回头，只见苏琢远远蹲在路边与早晨见过的一只小妖怪告别。心中咯噔了一下，颇有些不愉快：她似乎将精怪之物看得比人还重。那种只会躲在墙角的无名小妖怪，连费力驱除的价值都没有。话说回来，寄住在这个小镇的精怪之物比普通小镇似乎多上那么一些，但非恶意的种类居多，并没必要大费周章去驱除。
半盏茶的时间苏琢跟了上来，一点都不愧疚自己让别人久等，苏家大小姐还真是随心所欲的主。未出小镇就停下等了她六七回，尤其在街口那对石狮子前，她似乎特别恭敬庄重的行了告别礼。符清彦皱眉不解，若说先前在和小精怪们告别，那现在又是做什么，特别信仰？
独自琢磨了有半个时辰，符清彦终于忍不住向跟在自己身后默默行进的少女搭话，“苏姑娘，镇上街口的石狮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发现迎春花~）。”
“苏姑娘？”
“……（春天了~）。”
“苏姑娘！”
“……唔？”
“不看着脚下走石子路很危险！”符清彦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出神出到这般境界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苏琢看起来很文静很乖巧，实际相处起来却意外费劲。“我说，镇上你看了很久的石狮子，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苏琢无声摇头。
少年弄不懂她是拒绝回答还是不清楚的意思，便追问下去，“我也算个阴阳师，精怪之类的东西我看得一清二楚，但那对石狮子，有什么值得你驻足的吗？”
“……有，神明大人。”
符清彦竖直了耳朵才听清楚她说什么，顿时一激灵，“你是说‘神明’？！不是什么会隐形的精怪，而是神明！！！”神明，非人之物中最高级别的存在。
苏琢似乎被他夸张的吃惊模样吓到，悄悄拉开距离，“……虚弱的，神明大人。”
“是嘛，原来如此，虚弱的神明。怪不得连我也看不见，师傅说的对，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啊！啊哈哈……为什么不是阴阳师的你能看见！？”自己还不如外行人灵视能力高的事实令符清彦抓狂，片刻后又抵不过好奇心，“什么样子的神明，是不是和师守庙失去信仰有关？据说神明是靠着人类的信仰和敬畏而存在，说不定是真的呢……”自言自语中，少年突然冲苏琢展开毫无城府的明朗笑脸，“苏姑娘真厉害，没有经过灵力的特别修行就比我厉害，高人在民间果真不是乱说！”
“……和灵力无关。”苏琢紧了紧不断往下滑的琴，即使吃力她也习惯了，从小就不愿让人触碰这唯一朝夕相偎的伙伴，更别说让别人帮忙拿运。
“诶？”
“愚蠢的阴阳师小子！”一个小脑袋从苏琢的长发中探出，接着只有拇指长度的身体大大咧咧往苏琢肩上一坐，“你看不见只因为不相信！嘁，嘁，走开！少和人家的小琢子套近乎！”
“哇啊！妖魔退去！！！”
“喔~小琢子，让得漂亮！”
苏琢小幅歪头，让过符清彦条件反射飞来的符咒，侧着脸和肩上的小家伙说话，“雏菊，不是答应我在到达桃李村之前都乖乖躲在头发里的吗？”
“不是人家不遵守约定！是突然靠过来的他不好！”持在小手中的菊花梗指向少年，小不点瞧不起人的态度还真强硬。寄宿在花店“四季堂”里的花妖雏菊摆动着花瓣似的头发使劲揉鼻子，连带脑袋上碧绿的菊花叶也一同摇摆，“因为，人家实在忍受不了阴阳师身上的臭味了嘛！”
“臭味？”苏琢疑惑，她没在符清彦身上闻到奇怪的味道。
“就是那个！那个啦！在人家眼里世界上所有东西可以分成三类——阴阳师、同类、其他。阴阳师的气味最难闻了！在人家看来，阴阳师就该全~部~封印在罐子里！”对小妖而言该算是一种本能畏惧吧。
少年渐渐握紧拳头，脑袋上青筋浮现，“居然想把阴阳师封印在罐…子…里…？！清彦小爷我生气了！今天不收了你我还真对不起师傅十多年的训导！”
“请……”不要和雏菊计较。苏琢刚说出第一个字符清彦已经释放灵力，额前的发丝被突如其来的风压吹散，她赶忙低下头竖起琴挡风。
仅仅身为小花妖的雏菊哪是正统阴阳师的对手，只来得及将脑袋钻回头发屁股都还暴露在外面就被抓住了，小家伙被拎到少年眼前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撩起花瓣裙捂住口鼻，且先不说小内裤和小肚脐都被看光啦，还不知恐怖为何物的大声叫喊着，“嘁，走开！嘁嘁，快走开啊！人家、人家……伦家要晕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