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啸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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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21、枭影

    南安郡,白水城。

    玄明辞别孙黎仙和屠氏一家,便径往白水而来,他未被识出,直接在寿春城外租了一匹快马,一路疾驰,也就两日多的功夫,便到白水城外。

    在城外驿站还了马匹,玄明急匆匆向城北监察御史府赶去,古神教进入兰台一脉,姚苌现身寿春,这些消息需要尽快传回鹰门,而且韩飞虎意向不明,整个荆州几乎都在古神教掌控之中,寻常飞鹰容易被截获,如今只有相信百探的能力,尚在古神教掌控之外,通过其传递消息。联系百探就不得不用到监察印,玄明这才急匆匆赶来。

    城北大街,临街一座酒楼,客人纷至沓来,络绎不绝,楼悬‘至味’二字,正是白水城四大酒楼的至味楼,二楼之上,只有一圈雕花漆木栏杆围绕,清风送爽,四面通透,临街一侧,有两人对坐而饮,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四下观望,好似一对好友日常闲聊,声音低沉,近处也听不清楚。

    “事情办得怎么样?”右侧的人颇为消瘦,面容清癯,唇上两缕胡须,好似哪家的账房先生一般。手指细长,端起杯子轻呡,轻声问道。

    “消息已经递过去了,后续的事情,就看咱们这位新任监察大人的了!”对面的男子略微年轻,圆眼蒜鼻,一副放在人堆中便难以找出来的样貌。

    “希望这位监察大人不要令我们失望才是!”消瘦之人轻声说道,

    “此事火中取栗,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男子皱眉说道,“而且这位监察大人也未必靠得住!”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次争龙乃是最好的机会,而且我也没有时间等下去了!”消瘦男子声音渐冷,眼中陡然射出锐利的光芒。

    “大长老坐镇天机楼,三长老、四长老身在神都,只要引动二长老和五长老,便有可乘之机!”男子肯定道,

    “不!”消瘦男子摇摇头,“纵然如此,也只有五成的机会。”

    “怎么会?大长老隐而不发,苏易北远在青州,还有什么人能够阻挡姚师?!”男子略有震惊,忙道。

    “呵!十大宗师么?苏易北的确惊才绝艳,不过铁血十三鹰震慑天下,岂是苏易北一人之威,铁鹰洛枫,烈鹰韩飞虎,血鹰燕玲花,都是威震一州的绝顶高手,不过我最忌惮的,还不是这四人!”消瘦男子眼睛微眯,仿佛回忆着什么,缓缓说着,似怀念又似叹息,“我们都小看了一个人,或者说整个江湖都小看了他!”

    “谁?!”男子心中震惊,说起十三鹰,都以这几人为尊,其他几人总是略逊一筹,在消瘦男子口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儒鹰徐慕贤!”消瘦男子缓缓说道,不理对坐男子震撼的表情,低声道,“五成已经够了!”

    “这!”男子看着消瘦男子坚毅的眼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暗道,“或许这就是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理由吧。”

    “不对!他刚才看我了!”突然,消瘦男子冷然一声,猛然看向街上低头迅速离去的背影。

    男子一愣神,急忙喊道,“姚师?!”

    “此人恐怕看出你我身份,你继续监视那位,我去拦他!”消瘦男子猛然起身,身形晃动,一下子化作一道阴影从二楼一跃而出,追了上去。

    却说玄明进得城中,无有耽搁,一路径往监察御史府而来,他心中有事,脚下颇快,此时日过中天,街上人群涌动,快速穿行颇为不易,他也就随着人流,顺便观瞧这城中风景。路过中街,正瞧见那至味楼上二人对坐交谈,青华道宗崇遵青华帝君,以木行为本,对生物气息尤为敏感,玄明修习的炼神秘法更是此中翘楚,那楼上之人说话之间释放的锋锐之息,恰巧被玄明撞个正着。

    在玄明感知之下,那股锋锐之气几乎扑面而来,清晰异常。“姚苌!”玄明几乎片刻之间,便将这人与记忆当中的气息搜寻匹配起来,只是那人面貌迥异,应是做了易容的装扮。

    几乎在一瞬之间,玄明赶忙低头而走,不敢继续观瞧,不过他凝神一眼,已然触动了姚苌,还不等玄明走出中街,便猛然起身,追了过来。玄明暗道不好,再也顾不得这拥挤的人流,当下施展咒法,脚下闪动,如同游鱼一般,面前凭空泛起丝丝水波一样的波纹,玄明快速跃入其中,数丈之外,同样水波流转,现出玄明身影。

    “这宗师之境当真可怕,一羽不能加,蚊蝇不能落,对这天地感知不知超出常人多少,我只凝神看他一眼,他里有所觉!”玄明心中凛然,不敢停留,一路往城外跑去。

    姚苌化成一道阴影,一路追踪而来,他虽有凌空之能,但大庭广众,他此行隐秘,自然不敢随意施展,只化影而追,在这阁楼房屋的阴影中跃动,速度迅捷,比如玄明脚下生风,缩地成寸的凌波之术也不遑多让。

    他两人一前一后,不过片刻便跑出城来,白水城依江而建,出了城便是好好兰江,奔腾不息,在城池出有转折回绕,有数片浅滩零落,激起水花翻涌,日光照耀,银浪滚滚,白水连天,煞是好看,白水城也因此得名。玄明心知不是他对手,他宗师之力身法快捷,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一心逃遁必然逃不了多远。乘着道术之便,避开人群,快速抵达城外江边。他思忖片刻,手中指诀变化,摇身一晃,投入江边芦苇之中不见身影。

    不到片刻,姚苌便追赶上来,他此时已现出原身,着一身黑衣,眼中两道刀气喷薄欲出,好似一柄绝世宝刀出鞘,带着丝丝锋利的悍勇之气。姚苌矗立江边,看着远处白浪翻滚,近处芦苇摇曳,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青州的小家伙!”

    “能以如此年纪修炼到第二境,你也算是个天才,可惜!”姚苌微微摇头,“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就不算天才!”说着,他猛然一动,消瘦的身形裹挟刀罡,如同一柄巨刃散发寒光,倏然向玄明躲藏之地射来。

    轰,芦苇荡中猛然炸起道道青光,青光激射而出,成围城之势将破空而来的姚苌包裹。

    “雕虫小技!”姚苌冷哼一声,刀罡一震,青光一一飘散,根本近身不得。

    “重楼!化灵!重华!见血封喉!”玄明低喝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周遭的芦苇荡猛然蹿出无数的青藤,原本纤细的芦苇也瞬间暴长,变得儿臂粗细,狰狞无比,漫天的青藤芦苇呼啸着将姚苌包裹,沛然的力量在这些草木之间游动,催发青藤愈发狰狞,生出颗颗倒刺使劲往姚苌身体里面钻,芦苇也愈发强韧,不断缠绕包裹,想要生生将其勒毙!几乎一瞬之间,青藤芦苇淹没之下,已不见姚苌身影,将他包裹成一个木人,周遭又有无数的漆黑木枝凌空而现,猛然向中央的木人插去,噗嗤!噗嗤!噗嗤噗嗤!连续穿透的声音响起,漆黑的木枝泛滥出丝丝碧蓝光芒,将木人捅成了刺猬。

    “我是该说你大胆,还是无知呢?”姚苌淡然的声音从木人中响起,紧接着木人轰然炸开,现出内里被罡气包裹的姚苌,他周身锋锐的刀罡流转,束手而立,飘浮空中,微微低头看着从芦苇中现出身形的玄明,眼中带着无尽的冷意。

    “等的就是你!”玄明心中暗道,大喝一声,“姚苌!”双目中陡然射出两道碧光,姚苌被他一声大喝,下意识看向他的双眼,正硬着两道碧光投入眼中,只觉天地碧色一片,眼前烟气茫茫,竟不知到了何处,脑海中一阵迷蒙,当前的事变得越来越模糊。

    玄明见姚苌中招,不由得出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强忍脑中剧痛,施展身法,向江心跑去。

    “惑神击在他身上不会超过半炷香的时间,江流滚滚,水底幽暗混乱,我当去那里躲藏!”玄明心中定计,施展龟息法向江心沉去,江诶水流汹涌昏暗,滚滚的水波撞击礁石,形成各种回绕的涡流,他抱了块巨石,施展些类似千斤坠的功夫,仍旧被涡流卷得头昏脑胀,辨不得方向。

    好不容易沉到江底,玄明顾不得污秽,挖开污泥,伏身其中,又施展土行咒法,继续向下沉去。

    “姚苌怎会到白水城来?在寿春都没有如此谨慎,偏偏在此处遮掩面目?”玄明伏于江底,暗自思索。

    却说姚苌中了玄明惑神一击,只觉天地缈缈,不辨东西,脑海中也空空荡荡,不知今夕何年。眼前青气蒙蒙,微微向前流动,姚苌跟随青气试探着向前走去,远处似乎微有亮光,好似通道尽头,浓烈的阳光在那处聚集,形成白茫茫的圆形,姚苌更疑惑了,本能地向光亮处走去。脚步越来越急,不知是自己向光亮奔去。还是光亮向自己扑来,周遭的亮色越来越多,姚苌只觉一道刺眼的白芒猛然间在眼中放大,席卷了整个天地,他情不自禁得抬手在面前遮挡。

    极处的静谧之后,是风吹来的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点缀着不知名的鸟鸣,姚苌缓缓放下手臂,眼前竟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青山苍翠,覆盖无数树木深林,自己站在山脚下,一条颇为宽阔的青石路蜿蜒而上,在半山腰通向一处宽阔的广场,姚苌回望四周,山脚下有白玉石柱拱立的山门,其上雕刻飞鹰振翅,勃然欲飞,山脚那边矗立一块巨石,其上龙飞凤舞的大字。

    “天鹰山!”姚苌喃喃自语,伸出手来,似乎不敢相信。他这才发展自己似乎变小了,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穿着一件有些长大的灰色衣衫。

    “到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他下意识地想要闪开,身体却仿佛不属于自己,做不出任何动作。他只能随着这身体轻轻转头,眼帘中,一张温和的笑脸望着远处的青山,这人一身黑衣,剑眉入鬓,拥有一双格外温柔的眼睛,他微微一笑,仿佛一缕阳光直射心底。“走吧,小苌,以后你就是鹰门弟子咯,可再不要哭鼻子咯!”男子轻声说道,拉着孩子缓缓向山门走去。

    姚苌仿佛一个游魂从孩子身体中拉离,他仿佛被定在当场,看着男子其实和自己一般高矮,他微微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颓然放弃,只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远离。

    “南星大哥!”姚苌闭上眼,呢喃这尘封在记忆中的名字,“幻境么?”

    背影越走越远,周遭光芒乍起,又将这天地淹没,姚苌暗运真气,光芒猛然停滞,仿佛下一刻便要破碎开来,姚苌心中一动,又缓缓散去凝聚的力量,任由光芒泛起,将自己淹没。

    画面流转,天鹰山巅的广场上,几个青衣弟子领在最前面,台阶上,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手持金纹檀香,领着四位紫衣长老,向着正对大殿请出的牌位和雕像参行大礼。

    广场上,一百多个穿着各异的孩子静静地排列站立,这些孩子都在十岁左右,小脸上都充满了肃穆,姚苌也站在这群孩子中间,广场周围,一圈黑衣弟子束手而立,将孩子们围在中间,还是孩子的姚苌目不斜视,紧张地看着台阶上方那群人。

    “跪!”一个清朗的声音清晰地在广场回荡,一众孩子立即乖乖地伏在地上,对着历代祖师牌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孩子们跪伏在广场之上,山风凛冽,吹得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那领头的白衣青年不知对着牌位说些什么,姚苌只觉这一跪,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风拼命地从脖子往背脊上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去,场边,黑衣弟子也跟随着躬身行礼,仿佛感应到姚苌的目光,其中一位弟子微微侧脸,看了过来,他眉清目秀,正是沈南星。他咧嘴一笑,冲着姚苌做了一个鬼脸。站在自己身后的姚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冷峻的面上有了冰雪消融的痕迹。

    画面转动,姚苌已是长身而立的青年,鹰山云谷之下,林立的墓碑静静地承受风雨的侵蚀,悬崖谷底,雾霭蒸腾,带起茫茫的水汽打湿他身上赭红的衣衫,遮掩他血丝密布的眼睛,棺木中,男子的笑容依然和煦,只是苍白的面容怎么也撑不开那双如同太阳的眼睛。“啊!——”不远处,姚苌看着自己发出凄厉的哀嚎,面容越发的冷厉。

    画面再转,残破的大殿中,姚苌持刀而立,鲜红的血水轻轻地从刀尖滑落,击打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鲜血,在残破的大殿四处泼洒,在褐色的地板上汇聚成河,断肢,处处洒落,他们并不属于一个人,而是无数人的集合,粘稠的鲜血缓缓流动,把腥臭的气息侵染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玄色的深衣被鲜血染成暗淡的红色,一颗颗人头在姚苌面前堆积成山,京观!姚苌长刀一挑,卷起最后一颗人头,轻轻地落在最顶端。

    “南星大哥,你的仇,我,报了!”被鲜血染透的姚苌对着眼前的景观轻轻地说,凄厉,沙哑的声音昭示着声音主人的疲惫和决绝,他收到入鞘,并不在意鲜血四处涂抹,转身,缓缓走出大殿,这个黑红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孤寂,落寞,也格外的锋锐,高耸,强大!轰!随着姚苌走出,背后的大殿轰然塌落,呼啸的刀气将大殿连同内里的污秽搅成齑粉,只留满地流淌的血色。

    殿外,姚苌看着自己缓缓走来,眼中泛起嗜血的红光,嘴角再次挂起莫名的笑意。

    画面再转,鹰山平谷锻刀台,一身青衣的姚苌信步从谷外走来,手中血色长刀随意挥洒,激射出血红的刀罡,围绕过来阻拦弟子的脖颈轻轻一绕,便是一颗大好的头颅滚落,姚苌面上带着邪异的笑容,倒映在血红的刀身上,咧开的嘴角被拉扯成一个大大的笑脸,

    “鹰刀!最后一个!”他笑着自言自语,不在意锻刀台奔走相告的戒备和敌意,只挥洒刀罡,将一切的阻拦都一一断成两截,搅成肉糜,成为手中刀可口的资粮。年轻的弟子万万没想到,鹰门这一代第一位踏入宗师的大师兄,名满江湖的‘夜影破空’,刚刚成为宗师,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屠戮同门。

    “大师兄,你在干什么!?”惊怒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几个熟悉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谷外,

    “干什么?来锻刀台,当然是取刀咯!”姚苌咧嘴大笑,血红的长刀提手横斩,血红的刀罡倏然而出,瞬间从几人身前掠过。

    砰!砰!尖锐的金铁交鸣猛然发出酸牙的巨大的声音,嘣!嘣!那是长刀连续被斩断的悲鸣,喝止的弟子纷纷被刀罡斩飞,鲜血四溢,生死不知。

    “废物!”姚苌冷哼,纵身冲进锻刀台,锻刀台中央,巨大的洗刀池泛起粼粼波光,丝丝寒气在池中飘荡,这是从平谷深处引出的极阴寒泉,寻常人肉身沾染,几乎瞬间就会被冻毙。姚苌脚下凌空,虚立洗刀池之上,寒泉如玉,泛着苍翠的碧色,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池底插着的长刀,“就是这里了,南星大哥,你的梦!”姚苌呢喃着,转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他极尽癫狂,疯狂,放肆地笑着,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他猛然将手中长刀向池中扔去,冷然道,“可笑的梦!”他声音一转,化作轻柔,“无论多可笑,我都会实现给你看!”

    “把你肮脏的刀拿走!”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束月白的刀罡斜飞而来,后发先至,猛然将血红长刀从寒池上击飞。

    “慕容长老!”姚苌邪魅一笑,身形一转,从寒池上方飞出,将血色长刀抢在手中,提刀半握,斜眼看向飞临锻刀台的慕容秋月,“刀,是用来杀人的!又有什么肮脏不肮脏呢?”

    “以血祭刀,在扬州连屠村庄数十个,三千余人!姚苌啊姚苌!你就听不见你刀上冤魂的哭嚎么?”慕容秋月冷声道,带着隐隐的怒火。

    “哈哈哈哈,我鹰门何时在乎过冤魂?”姚苌放肆地笑着,手中的长刀在真气的灌注下,越发地光亮如玉,透着诡异。

    “愚蠢!”慕容秋月冷然道,刀光乍起,清冷的光辉如同月照中天,贯穿天地,一道如月的匹练瞬间穿过姚苌的位置,留一声巨大的枭鸣。慕容眉尖威蹙,刀光紧随着铺天盖地。

    “哈哈哈哈,同样是宗师,当我怕你么!”闪避开来的姚苌面色一沉,变得冷厉,血色长刀卷起殷红的光芒,和茫茫的月色轰然相接。

    “可笑至极!”慕容冰冷的眼神隐藏着一丝不屑和同情,月色刀罡卷动,将那一片殷红瞬间绞杀干净。刀光一闪,露出姚苌消瘦的身影,他胸前一道刀痕从左肩一直到腹部,鲜血淋漓。慕容刀意不散,白亮的刀罡呼啸着又斩杀而来。

    池边,姚苌仰头看着碎刀而遁的自己,慕容并没有追击,只一道刀意飞出,将漫天碎落的红色碎片绞杀得干干净净。

    画面再转,深谷墓地中,一只惨白的手推开泥土,缓缓从墓地里爬了出来,姚苌静立墓碑旁,看着自己吃力地爬上草地,那道几乎贯穿的巨大伤口依然浸着血迹。他剧烈的喘息,嘴角咧起,对着天空做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转头看向墓碑,那里墓主的名字尚算清晰,

    “南星大哥,我还活着!活着,就还有机会,你放心!”他看着天空飘浮的白云,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