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凰后:傲娇亲王,太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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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 兄弟情谊

    “呸!假清高!”杨鼎回敬了一句,扭头便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住,回头瞅了一眼杨洛,便朝他伸出手去,说道,“小子!你随我走,跟着四叔我享富贵去,别在这里陪这个老顽固。”

    “不行!”杨胤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杨洛他不能跟你走。”说罢便扯住杨洛的衣袖。杨鼎却毫不示弱,拉住杨洛另一只手嚷道:“凭什么不能?他也是我侄子!”这下子可苦了杨洛,被两个叔父东拉西扯的,实在不知道该听谁的。

    一阵扯皮,杨鼎一个趔趄,撒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卷书信,摊开来在杨胤面前抖了抖,说道:“老七你不要搅闹!洛儿他老爹有书信给我,嘱咐我上任之际带他入京。这孩子大了,早该由他父亲开导开导见见世面了。说到底,咱俩都不是他爹,他爹现在已经发话了,你也管他不着!撒手!”

    把杨洛他老爹杨志给搬了出来,杨胤算是彻底没话说了,一阵踌躇过后,不由得杨胤不松手了。他放开杨洛的衣袖,突然仰天嚎哭道:“大哥你真的好无情!既如此打算,当初就不该把孩子送来……走!都走!你们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他这一哭,弄得杨洛心里很难受。杨洛身体孱弱没有子嗣,真把他当做亲生一般,且不论满腹的学问倾囊而授,单这半年来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如何能弃?他眼圈也有些湿润,扭头对杨鼎道:“四叔,您还要在这里住些日子,这几天我还住在七叔家好不好?”

    “也罢……”杨鼎叹了口气,说道,“孩儿啊孩儿啊,这也是你的孝心呀!”说罢拂袖而去。

    杨洛不敢失礼,搀扶杨胤坐下,便忙着跟出来送四叔。一出门才发现乡里乡亲许多外姓人守在院门口。原来刚才他们老兄弟歇斯底里一阵嚷,又没关大门二门,早把旁人惊动了,都跑到外面伸着脖子看。家丑外扬,杨洛见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自己的家事,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胤本就身体孱弱,那日与杨鼎争吵半晌,当晚就病倒了。他以往虽有过心口痛的毛病,却从未这样严重过。只觉得胸前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有时连喘气都困难,躺在榻上身子动不了。这可苦了杨洛他了,他和七婶又是请医看病,又是伺候汤药,整日在病榻边忙得团团转。好在调理得当,半个月后他的病情总算是有些好转。

    这两天,杨胤一直在想杨鼎训斥他的话。

    ——是啊,这样自伤自怜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世风之下谁又能奈何?孩子们的前程还长远着呢,何必把洛儿拴在自己身边呢……

    他躺在那里微微低头,却见刚刚服侍他喝药的侄子歪在案前睡着了,孩子这些日子太累了。

    “洛儿……洛儿……”

    杨洛听到了叔父的轻声呼唤,赶忙一猛子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七叔?您胸口又疼了吗?”?”

    杨胤笑了笑,虚弱地说道:“快九月初七了。”

    “什……什么?”杨洛不甚明白杨胤的意思。

    “初七……后天你就该走了,去收拾东西吧。”杨胤笑道。

    杨洛摇摇头,说道:“七叔,且不忙在一时。不妨叫四叔先走,禀告爹爹一声,就说您有病在身我多服侍您几天,没关系的。”

    杨胤摇摇头,说道:“我这病已无大碍了。你留在这里陪我又有什么意思,我还能留你一辈子吗?终归你不是我儿子,我也管你不着。你走吧,我也想开了,人活着就得出去闯闯,像我这样自伤自怜了半辈子,终究一事无成啊!唉……”

    杨洛说道:“您不要这么说,侄儿绝不会忘了您这半年的养育之恩。”

    “一会儿你就到你四叔那边去,不要让他挑眼。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现在正在春风得意之际。你到了他身边需学他的处事开朗,但万不可像他一样不拘小节不近仁义。明白了吗?”杨胤闭上眼睛养神,说道,“我杨家今靠陷害忠良而一时兴旺,一定要时时留心如履薄冰,才能长保平安。我最担心的还是老四……”

    他虽然愤世嫉俗大骂杨鼎,但还是对他的命运牵肠挂肚,对家族的前途更是忧心忡忡。

    杨洛说道:“七叔,您就是这个样子。明明一片好心,却始终不肯让人知道,也不给别人好脸色看,难怪四叔会误解你。”

    杨胤说道:“莫说你四叔那样的人,你小子何尝不曾误解我?我管教你读书,你还拿剑刺过我呢!”

    杨洛惭愧一笑:“快别提这事儿了,侄儿至今悔恨不已。”

    杨胤摆摆手,说道:“知道悔恨就好。那把青釭剑就挂在我房中,你把它摘走吧。”

    杨洛问道:“您把它给我了?”

    杨胤摇摇头,说道:“本来就是你的,当初你年纪小不谙是非,带着剑容易招灾惹祸。如今你也大了,也该物归原主了。实在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能得到这么一把宝刃。”

    杨洛犹豫了一阵,说道:“侄儿还想向您要一样东西。”

    杨胤睁开眼,问道:“什么东西?”

    杨洛憨憨一笑,挠着脑袋说道:“呵呵,那套孙武子十三篇,上面颇有侄儿的笔迹批注,可以让我带走吗?”

    “想要就拿着吧,你读得比我好。”杨胤又看了他一眼,说道,“兵者,诡道也……诡诈之术,用于兵战则可,用于待人则凶。当慎之,切记!切记!”

    杨洛诺诺应承七叔的话,才动手归拢自己的东西,将青釭剑配在腰间,又寻了包袱裹了十三卷兵书,再次给七叔、七婶磕了头,才怅然出了大门。哪知未行五步便发觉外面天翻地覆,大伙正热火朝天的垒院墙呢!

    原来那杨鼎在家乡刚稳住脚就开始折腾。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置备房产地业,他分派手下将附近小户人家的田地尽皆买下,要修一座庄园。这在当时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光武皇帝中兴以来,各地豪族纷纷崛起,往往大建庄园。有些庄园不仅占地广阔,还高垒院墙招募家兵,院内规设街道、自耕自种、牧牛养羊,不亚于一座小城池。又因朝廷与羌人征战不息,百姓赋税繁多加之土地兼并,有不少穷苦人干脆把田卖给豪族地主,心甘情愿当佃农,依附大户人家耕作生活。所以凭杨家如今的财力,修这么一座庄园倒也没什么出奇。

    杨鼎要修的这个庄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不及汝南袁氏、弘农张氏的城堡,却也与同郡丁家、许家、桓家的庄园在伯仲之间。那些穷人哪个敢惹?虽有些心有不甘的,还是得赔着笑脸把地交出来,收下钱财从此做佃户。刚刚划完了地,就开始垒一丈有余的大院墙。族里的人就好像着了魔,老老少少都忙着参与施工。

    杨洛一路走一路看,真好像置身异世。前不久还错落的农舍,竟被拆得干干净净,地旁的枯树全被连根拔了,推车扛担的人来来往往,真好像他们要把整个村子搬走一样。他晕头涨脑走了半天,才遇到一个监工的本家哥哥。

    那本家哥哥一看到杨洛,便叫了起来:“阿洛兄弟!四叔这两天常问起你,他和兄弟们在西陇大槐树那儿,你赶紧去吧。”

    杨洛连声道谢,便径直奔向河边。方转过杨仁家院子西墙,就听得人声喧哗,只见河边的空地上,一帮人正在热热闹闹蹴鞠。杨仁、杨洪、宇文靖、宇文护、皆在其列,为首一人却正是自己的四叔杨鼎。莫看杨鼎年近不惑,腰腿却依然灵便,根本不让少年。杨仁他们都剥去上衣,嘘嘘带喘;他却穿一袭湛蓝的深服,衣襟解开敞胸露怀,白净脸膛稍带红晕,黄杨木簪子别顶,三绺细长的胡须随风飘逸,一动一静仙风道骨,宛若天人。只见他轻抬右足,以脚踝勾起皮球高高踢起,待球落下,他向后抬起左腿、将身俯下,用后颈去接。那球儿顺着脊背滚下,待至左足,他猛然一个后蹬,又把它踢起来,顺势一蹿,用脑门将球顶了出去。他一把年纪却把球玩得上下纷飞,如穿花蝴蝶一般,把四下的少年忙得团团转,真真是老叟戏顽童!老师傅逗趣小徒弟!

    杨鼎踢着球猛一眼瞧见杨洛来了,便将球踏定,狠给一脚。杨洛看得正起劲,冷不防那皮球直愣愣迎面飞来,眼见躲闪不及,忙撒手抛了宝剑包袱,翻身躺倒,一个“倒踢紫金冠”,把球封了出去。恰巧那旁站着丁冲。这丁冲乃是谯县望族丁氏的人,家里出了不少大官,他与杨洛也是莫逆之交,虽说年纪不大,却酒瘾不小,是出了名的酒鬼。人家蹴鞠时水袋里面是水,偏他弄一袋子酒。这会儿他正举着袋子牛饮,哪想到球黑压压直奔面门。丁冲也真是好酒如命,一不躲二不接,先忙着把酒袋护到怀里。如此一来可就慢了,那球正磕到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惹得在场的人一阵狂笑。

    杨鼎抹了把脸,得意地叫道:“不玩了!不玩了!都是一群废物,就这两下子还敢说是沛国人,想当年高祖爷为博太公一笑,在沛丰修城专为蹴鞠,你们这点儿手段真给咱沛国爷们儿丢脸!当初我们老哥们里最不济的都比你们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说着啐了口痰,顺手接过杨洪为他捧来的水袋,饮了一口又道:“洛儿,你倒还行,这个倒挂金钩踢得漂亮,到底是洛阳市井长起来的娃娃。”

    杨洛这才拍拍身上的土,过来躬身请安。

    杨鼎牛饮一阵,这才擦了擦嘴,问道:“听说老七病得利害?”

    杨洛点点头,说道:“七叔已经无大碍了。”

    “哼!他那个臭脾气啊,你越迁就他就越放肆。总以为天底下除了他就没好人似的。”说着,杨鼎回头叫过杨洪,一扭头,说道,“洪儿,辽西太守赠我两棵上等人参,回去拿了给你七婶子送去!”

    “诺。”杨洪应声要去。

    “且住!”杨鼎叫住他,说道,“以后洛儿走了,你们得好好孝敬老七,他无儿无女的不容易。谁要是敢无故招惹,我剥了他的皮!”杨洛听得哭笑不得。一见面就打,私下里却是相互挂念,天底下却真有这样不可理喻的兄弟。

    杨鼎瞧他笑了,误会道:“你晓得什么?体弱之人当需人参补气。南阳张仲景精通医术,谓人参为神草。好好学去吧!”

    杨洛实在是惊诧,这个四叔虽说为官不正,却多才多艺,见识广博,不由称赞:“四叔您真是多知多懂。”

    “哼!学可以无术,但不可以不博。官场上的来往,难免靠一点儿爱好癖性。不会蹴鞠,唱不得曲,不通药性,下不好棋,再做不出文章来,那朋友还交个屁呀?我瞧你踢球还行,待会儿取一卷《诗经》给你,回去读读,大有用处哩!”

    “多谢四叔,侄儿一定多下工夫。”

    “说点儿正经的吧!”杨鼎系好了衣服,“你也不小了,这次你爹叫你回邺城是想看看长进没有,好给你谋个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