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养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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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魏清源在车厢外,只听这一声话极是诚恳,便放下心来,接着赶路了。

    现在已是十月份,入秋了,路却还没走上一半,赶不上十一月份祖母的生辰宴前回到家里,那事情就玩大发了,祖母还不得将他骂成不孝子孙?

    身为一家的长子长孙,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如妹妹的人,也就他这么一个了。唉,男子不如女啊。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都给抛之脑后后,便夹紧马腹,轻扬缰绳拍了一下马脖,恢复回了原来的速度,嘚儿嘚儿的赶起了路来。

    车厢内,魏清欢已不再打喷嚏了,可她的魂儿却飞向了别处。

    一连三个喷嚏,破木头怕是想她了。

    让你一起来,你不来,该!就得让你尝尝相思之苦。

    魏清欢边揉着发痒的鼻尖,边含笑的想着,眼中笑意盈盈,浓郁得快要溢于言表。看得一侧时刻关注着她的青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姐又在想主子了。

    是的,是又。上次,在包裹里翻出了一封主子写给她的书信时,她也是这般笑的,淡淡的,却又情意绵绵,让人一眼便知她正在思念着某人。

    而,自这之后,她时不时的就会露出这般音容笑貌来。

    马车轻摇细晃,一路向前的行驶着,车内的两人也各忙各的。

    数落着某人的魏清欢数落数落着便不由得思念起了某人来,眼中的盈盈笑意也便变了味,脸上染上了一丝浅淡得不易发察的思念之色。

    不知迟邪现下如何?伤可有好了?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的休养生?可有……

    想着想着,她那双半弯的杏眼便已被思念之情给全部占满了,嘴角的弧度也慢慢的变平了。

    不惜以身作则的伤了身,特地找了借口,而赶来陪她的迟邪突然间觉得鼻子痒痒的,刚想吸一下鼻子,就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阿欠!”

    声音之大,连马车外最远的护卫都听到了。

    展鹏从前头赶着马往回跑,来到了马车边,忧心忡忡的问道,“爷,你如何了?可有事?”伤口没有再迸裂吧?

    当然了,这话他可不敢问出来,一向身体健壮的主子因一个喷嚏都能引得伤口迸裂,他就算是浑身是胆也不敢问。

    男人的面子可比金还贵的。

    迟邪动了动右肩,并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妥后,便淡然的道,“没事,接着赶路。”

    “是。”

    展鹏应是应了,可人却守在了马车旁,半点也没打算回到前头去领路。

    迟邪也没多说什么,任由他去了。

    八百里加急,又走的是捷径飞狐道,所以迟邪离开边城前往魏国的事不过是五日便从边城传到了京都皇宫内。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太后夏氏脸上淡然处之的表情便破功了。

    魏国不但只是她最讨厌的地方,那里还有她最讨厌的人。而现如今,她堂堂高离大国的骠骑大将军却偏偏要去那里求医问药,这让她如何不怒?

    高离难道就没有名医吗?为何要舍近求远?

    是有意还是无意?

    若是有意……

    紧抿着唇,垂下眼睑,遮掩起眼中暗含的怒火,她挥了挥手,让来人退下后,独自一人来到了梳妆台前,缓缓的坐了下来,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只有巴掌长的没有任何装饰与雕刻的阴沉木盒,又在梳妆台上摆着的一个镶着水滴红宝石雕刻精美的朱红盒子里拿出了一枝红梅金簪花。

    在簪花处轻轻的一掰,一截钥匙状的簪头便露了出来,她就着这簪花打开了阴沉木盒的铜锁,拿出了凤印与一张早就拟好了的懿旨,面无表情的细细的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后,又将其放了回去,一一的将这一切都恢复回原样。

    她静静的坐在镜前,看着钢镜中倒映出来的那个雍容华贵却是无喜无悲的女人,静坐了良久,她才起身向厅中走去,“碧沁,去请皇上来一趟,哀家有事想与他商量。”

    “是,娘娘,奴这就去。”碧沁躬身的行礼后,便退着走出了厅堂后,快步的向走向了。

    太后夏氏端坐在主位上静候着,神情神秘莫测,让人探不出深浅来。她捧着一杯清茶,慢慢的轻抿着,周身的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久居上位之人。

    花长平虽不知太后请他过去为何,却也没有推搪,放下折子,便来了祥宁宫。

    “皇上万福金安。”沿途的太监宫女们一一行礼。

    甫一入到殿内,远远的便见一袭正红色宫装的太后正神色莫测高深的品着茶,周身环绕着一股冷气,对什么都是一般无二的漠然态度——这是自送走了三妹如是后才浮现出来的,无喜无悲,对世间万物都似是一视同仁,偏偏她又插手了朝堂之上的事,很是矛盾。

    花长平躹躬屈膝的对着主位上的太后行礼,并朗声的道,“儿臣见过母后。”

    放下茶杯,太后伸出手虚扶了一下他,道,“陛下请起。”

    “谢母后。”花长平站起来,向太后对面的空位走了过去,在上面坐定了后,才问,“不知母后唤儿臣来,所谓何事?”

    “哀家听说迟大将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因照料不当又复发了。”

    捧着宫女刚送上来的茶杯,花长平手下一紧,紧攥着杯壁,热辣烫滚的茶水透过陶瓷传到了他的手指上,火辣辣的痛,但他却似是并没有察觉到一般,只一双黑眸瞳孔放大了些许出卖了他的情绪。

    这事,他还是刚才才知道的。

    太后,果然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简单,手中的权势也比想象中的大。

    垂下眼睑,一口没沾的就将茶杯给放回了桌上,他抬头看向太后,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接着说。

    而太后面上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堂堂大将居然还会因焦心而引得伤病复发,这身边没一个女人照顾就是不好。哀家想着赐几个人去伺候他,让他能安生的养好伤,不知陛下意见如何?”说罢,她摆再次的捧起了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似是这提议与她无关痛痒般,态度安然的得。

    花长平看着她,沉思了起来。

    先皇驾崩民间百日不宜婚嫁,现下百日已过,这事并不出格。

    但是迟邪却与人订下了终身大事了,并言明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他无故的赐了人给他,他是否会因此而对他心生介蒂?

    他现下可是泥菩萨过江,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围起而攻之的,他不能在这时候冒险。

    可,太后这根本就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在通知他一声而已——她这是在为三妹出气,根本就不管他如何为难。

    紧握着拳头,轻轻的抿了下唇,压下心中的怒火后,他沉声的问道,“那太后可有人选?”

    他不自觉的就变换了称呼,但太后却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然的道,“哀家身边有丹青和画兰也快到了出官的年纪了,就她俩吧。另外的,陛下自行安排便可。”

    想也不想,花长平点便头应了下来了,“可。”

    他不应也得应了。

    两人已送,那再多几个又如何?都是去添堵的,多一个少一个无甚区别。

    正往魏国赶去,欲公私兼顾的迟邪不知他这一举动已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且每一个都是轻易破解不了的,只有时间才能填平。

    他这话应了下来后,俩人便是沉默了下来,不知该聊些什么了,又或许是太后那副不欲多聊的面孔抑制了他想要多聊的心,让他只得学着她的样捧起了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沉默了半晌,直到一杯茶将尽之时,花长平放下了茶杯。杯底轻轻的撞上了托盘,发出“咔”的清脆一声后,他抬头看向太后,道,“太后若无其他的事,那朕便先行离去了。”

    太后夏氏放下了茶杯,颔首,平静的道,“嗯,去吧。”

    被过河拆桥的花长平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后,便如来时一般带着锦衣卫与贴身伺候的太监元福离开了祥宁宫。

    待人离远了后,太后夏氏才轻叹了一声,松开了紧绷着的肩,微微的弯下了腰来,一瞬之间,便老了几分,周身雍容华贵的气度也掩盖不了她鬓间的银丝。

    看着殿门良久,她才轻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这话似是呢喃一般轻,风一吹便散了,也不知是说给谁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