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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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热豆腐

    后半夜的时候,罗念桐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醒着还是睡着的时候,听到了很清晰的古怪歌声:金甲呀——兰台和廷尉;繁霞凌云啊带紫气和彩霞在监察……

    像是川剧的调调,又不像.半醒半睡间,他似乎看到一个穿着长衫,手拿罗盘的潦倒风水先生。

    可惜的是,这一夜他就只做了这么一个梦,其他好像也有做吧,可是完全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

    再问可可和哑巴。

    可可说她梦见自己在一个好大好大的房子里绕来绕去,但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房子空荡荡的,连门窗都没有。房外一大片坟地,有些还露出森森的白骨,到处都是空洞,一不小心就要陷下去,卡着脚扯都扯不出来。

    在房子里迷路,代表她内心迷茫找不到头绪,而坟墓,则代表已逝的可怕的回忆;那些坑洞代表她内心的害怕,怕接触到真相。

    可惜的是,这个梦并没有说出什么是真相来。

    哑巴则是梦到了抓鱼,在一个池塘里,很多鱼,但是挑来挑去,他尽抓到了些黄鳝,就没一个合意的鱼,而离他不远处,一个人明明在草地上摆石块,摆着摆着忽然手里就冒出来一条好肥大的鱼,那鱼直往他身上跳,可恶的是他偏偏还一副不想要的屌样!

    “做到这里,我就被气醒了。再也没睡着。”哑巴说。

    鱼,在很多很时候,代表的是性,捕鱼,则是代表程度不是很深的得不到满足的性。不然古人怎么说鱼水之欢呢!这个梦透露出来的信息是:哑巴寻寻觅觅一直没找到合意的性对象(在池塘里挑来挑去。黄鳝,鱼,等有粘液的东西,都是性的隐喻),而偏偏有人什么力气也没花(做和捕鱼有关的事情,摆弄石块),就有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一条肥大的鱼往他身上跳),那人却对此不屑一顾。因为那主动投怀送抱的正是哑巴心仪的,所以他生生的急醒了。

    这么对号入座起来,他这个梦不过是他和胡壮以及蓝先生之间感情纠葛的反应。依然没有和可可当年进来时的相关信息。

    “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罗念桐苦笑道,“我太心急了。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又是从长计议!听到这四个字,每个人的心里忽然都有些莫名的惶恐——包括罗念桐。

    “咦,怎么好久不见捕梦者和四九他们了?”可可想把打破这令人不安的气氛,故作轻松地道。

    “不知道。”罗念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他脑子里又在想自己昨晚上那怪异的梦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风水先生呢,那个样子很像是蓬州的何老大。一个和他关系只是君子之交何老大有代表什么呢?还有梦里那奇怪的歌词。

    按照一般的常理,如果现实中他没听过没见过,是不可能梦到那么曲调悠扬的川剧调调。“在哪里听过呢?”他还在苦苦思索,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口。

    “什么?”哑巴和可可不约而同地齐声问道。

    罗念桐于是把他的怪梦也给大家说了。

    哑巴道:“你不是会解梦吗?好早就有消息传回来说你很厉害,难道还解不了?”

    罗念桐只能苦笑:“有句话叫做医者不能自医。我已经尽力在自医了。”

    可可被罗念桐耳濡目染,略略懂一些粗浅解梦知识。她试探性的道:“是不是与何老大有关系。”

    “不像。梦一般不会这么直接的表现,通常都是隐喻。何老大是一个隐喻。可是我搞不懂他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焦躁得手指使劲敲桌面,“金甲,兰台、廷尉,这些不都是我们到过的地方么,这是什么意思,我又在哪里听过呢!”

    可可看他那副样子,有些心疼,便道:“不急在这一时。慢慢来。”

    可是罗念桐心里着急,明明答案就要出来了。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啊!”他猛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都差点跳起来,道:“风水,何老大隐喻的是风水。那句唱词和风水有关!”而且他也想起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了,“在地牢边的坟地里,有人唱过!”

    “啊哈,我明白了。”他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这是表明金甲兰台等全和风水有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都应该是一个风水名字。”

    “这应该是我们路线的指示!”罗念桐激动得语无伦次,“路线,是路线!我知道该怎么走了。”

    哑巴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知道又怎么样,你现在已经到了繁霞,可可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这个最重要的线索都没找到,走不走的,现在说起来有意思吗?”

    罗念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惜这个梦来得太晚了,不然当初直接从蓬州杀来繁霞即可。

    ……

    一时三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过了会儿,罗念桐才想起可可刚才说过捕梦者的话,他若有所思地道:“也是,怎么好久没看到那家伙了。好多天了吧?”他问面前的两人。

    哑巴道:“我来的几次反正是没看见他。”

    可可:“他老粘着四九,见色忘友的家伙。”

    他们不知道的是,捕梦者此时已经被人关押起来了。他教唆四九到处跑,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去,被人告到胡壮那里,胡壮勃然大怒,将他交给蓝先生处置。

    当然,告他的那个人也是蓝先生。他的原话是:“你哪里都可以去,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去地牢。你这不安好心的疯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时时刻刻在想着把那些人弄走。”

    胡壮当时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宁愿屈尊降贵求哑巴看守地牢众人,也不敢让他们有任何闪失,可见这些人的重要性。

    既然捕梦者敢冒她之大不韪以身犯禁,又有蓝先生“苦心孤诣”的枕边风煽风点火,他想不被关都不行。

    此时,蓝先生正在和捕梦者悠闲的在一间密室“谈话”。当然,为了增加谈话的有好气氛,他还点了一支药香。

    捕梦者坐在他旁边一把躺椅上,藤编的,虽然粗糙,但比起条凳之类的,这已经算好装备了。除此之外,密室里别无他物,太阳光从几个开得刚刚好的小窗户照进来,满室的宁静温暖,让人十分地放松。

    蓝先生手里有意无意的捻着那串五彩的珠子,捕梦者的眼光被它牢牢地吸引住了。经过前些天的悉心的“友好”洽谈,他对蓝先生地戒心少了大半,至于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的事情更是完全不介意了,蓝先生对他客气礼貌又周到,连罗念桐都没他细心,他已经很多年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我也是为了胡壮好。你想想,她脾气又坏,又这么多年没到过外面去,怎么能说走就走,撂下担子不管呢。你想想,她如果真要走的话,不立刻丢了性命才怪。”蓝先生捻着珠子,推心置腹地对他道,“繁霞不是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想想,要真是这样的话,凭我的本事,在哪里不能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在这个山旮旯里一呆就呆十几二十年。未必我不想走吗,我是不敢啊——”

    捕梦者一脸骇然:“有人会杀她?不会吧?壮姐可是这里的老大,大当家,谁敢动她,不要命了吧?”

    “哎,”蓝先生长叹道,“捕梦者你有所不知……”

    “捕梦者”,正是因为当初罗念桐这么正式的叫他名字,他就对罗念桐心生感激,认为他把他当做正常人看待,所以之后才一直追随他左右,当然,他也有他的小九九,也需要罗念桐帮忙才能达成。

    不过此时此刻他没想到那么多,他正努力才听蓝先生说话,脑子反应好像有点迟钝,不得不“努力”听。

    蓝先生很是满意他的反应,继续道:“你不知道……你认为为什么壮壮居然去求一个哑巴看守地牢,就是你去的那个地牢,你知道为什么吗?”

    捕梦者茫然的摇头,老实回答:“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去地牢啊,你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我找个借口把你藏在这里,只怕你早被胡壮剁成几块拿去包饺子给那些人吃了。你胆子可真够大,那里是人直接关系到繁霞每个人的生死存亡,这你都不知道么?”

    捕梦者极力回想地牢的情节,一边又道:“我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不就是些普通的人吗?那些人古里古怪的,我一去他们就砸门,砸得‘砰’‘砰砰’地,吓死我了。”

    “咦?”蓝先生奇道,“你居然没有和他们说话吗?”

    “说了。我说我是捕梦者,要救他们出去。结果他们理都不理我……”

    “哦,他们不理你。”蓝先生用手扇了扇药香的烟子,那轻烟立刻都飘到捕梦者那边去了,他循循善诱地继续问,“他们为什么不理你呢?”

    “他们说我是疯子。”捕梦者眼睛微闭,有些犯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