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之梦想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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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饭菜

    不多时,余年生家的承包地就快到了。放眼望去,许多人在田地里劳作。

    现在还是07年,村里人的收入主要还是靠那几亩地,不像以后,大多数人生活变好之后,只留下小片田满足一年的口粮。

    地间的主道还是泥巴路,好似三条并行的直线,最中那条线二旁都长满的杂草,人走在中间,板车二个轮子时常压过,留下了这奇特的道路。

    沿途走过,乡里乡亲都在说着玩笑,熟悉的话语,熟悉的人。

    “又带你儿子去地里,等来年再长几个是吧?”

    “弟弟,别和你爸去地里,帮他干什么。”

    “弟弟,学习成绩还好吧。”

    “.....”

    余年生的小名叫“弟弟”,在他那辈排行最小,所以母亲起了这称呼。

    大概是重生这件事太过于兴奋,连前世余年生最不喜欢的乡里乡亲问成绩,现在都觉得是种莫大的欣喜,笑着点头一一回答,而父亲,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调叙。

    “快点,早点忙完,早点回家,还笑些什么。”

    等到父亲走到那堆已经从地里摘出的北瓜前,母亲已经站起了身,埋怨道。

    “儿子还在呢,能不能给点面子?”

    父亲笑了笑,带着些讨好般,从板车上拿起水壶递了过去。

    “弟弟(母亲喜欢叫小名),放假了吧?怎么不在家做作业,跑到地里干嘛呢?是不是你爸叫你来的?”

    一旁,母亲白了眼弯腰装北瓜的父亲,转头笑了笑说道。

    “我才没有,儿子要跟来的,没事,让他玩玩。”

    父亲刷了点存在感,辩解道。

    “妈,是我自己要来的,顺便帮下忙。”

    余年生看着比前世年轻不少的母亲,有些心酸与怀旧。

    “那你在旁边看着,我去忙了,等会估计还要二趟才能拉完。”

    说完,母亲又麻利地弯着腰,帮着父亲把北瓜装到篓子里。

    余年生凑上前,帮忙把仅剩的一个篓子装满。期间母亲劝了几句,都被他摇头拒绝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辛酸苦辣,不知的是,这句话是褒义,或是贬义。

    等到八点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蚊子开始围着头顶乱窜,田里的青蛙开始鸣叫,余年生一家才终于忙完。

    期间,余年生几次上前想帮父亲推板车,但是被父亲那句:“你在后面看着,等会把晃掉的北瓜捡起来”顶了回去。

    不过,余年生终究还是如愿以偿,不同的是,后面的人变成了母亲。

    **************

    “你也是,回来都不给我打电话,你给你爸说了,你爸也没有告诉我。”

    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看了眼坐在板凳上的余年生,转过头对着楼下喊道:“余兴国,弟弟回来你都不告诉我,现在给他做什么吃的?”

    楼下洗澡的父亲似乎并没有听到,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话的母亲又走进了厨房。

    等余年生走进厨房,看着母亲盯着那桌菜有些出神。

    似乎察觉有人进来,母亲抬起头,看了眼说道:“你看你爸,给他打电话干嘛,又不告诉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余年生没有接话,看着那桌子,鼻子有些酸痒,心疼自责不已。

    “你没在家,我们就随便吃一点,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去把冰箱里的肉醒冻一下,你爸没记性,下次回来给我说。”

    真的是随便吃一点,随便到看的余年生热泪盈眶。

    那桌上只有一个干煸青椒,还有自己腌制的坛子菜,一份北瓜汤,没有一点荤腥。

    母亲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跑到冰箱那拿了几个鸡蛋。

    “弟弟,给你加几个炒蛋,怎么样。”

    看着儿子没有接话,母亲询问道。

    余年生重重地嗯了声,顺势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母亲的眼睛。刚刚心头一酸,有些水雾浮上了眼眶。

    “那我先煮饭,你等会去洗澡吧,吃饭了再叫你。”

    母亲从米桶里舀出了一碗米,倒入塑料瓢里,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地,慢慢地淘着。

    这时的家前面还是泥巴地,要等到他高二时才打上水泥,上面晾谷难免会混进杂质。这时二爷爷家还没有买上新的打米机,需要去村上的电力打米房,然后用谷风车扇出粗壳,但还是难免扇不出与米相同的重物。

    这时,就需要母亲把塑料瓢倾斜60度一左一右摇一下,然后手再拨弄几下,选出杂质,倒入高压锅里。重复20几次,直到完全淘洗一次,然后又把米倒入塑料瓢,重复三次。

    “妈,我帮你。”

    等余年生平复好心情,揉了揉眼睛,跑过去把灶台一侧的煤炉下方的进气口打开,把母亲淘好的米装入高压锅,把提壶拿开,放在了煤炉上方。

    这时,液化气灶还没有普及到村里,每天需要三四坨蜂窝煤,每天不用时都会放上一个提壶,把下面通风口关的只剩一个小孔,只有做饭时才打开。

    那时的余年生,总想过高压锅会爆炸,特别是锅里的东西沸腾那一会,着实让人害怕。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幸好,高压锅退出他们的生活之前,都没有出现大问题。

    就好像许多人在教室总想过吊扇会掉下来一样,可是直到毕业也没有那天,也不希望有那天。

    “你妈刚刚叫我了?”

    刚刚洗完澡的父亲,看着被赶到客厅的余年生说道:“她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唠叨你?”

    “你还知道上来,弟弟回来,你不知道把冷冻的肉放在冷藏里?明明给他留了那么多东西。”

    余年生准备接话时,被母亲抢了过去。

    “嘿嘿,我忘记了,现在弄,现在弄。”

    父亲笑了笑,蹲下把冰箱的冷冻室打开。

    “现在弄有什么用?一时半会根本解冻不了,况且要自然解冻,不然肉都是渣的。”

    “我这不是忘记了嘛,肉解冻不了,甲鱼总行了吧?”

    “还有甲鱼?你哪来的?”

    母亲有些诧异地看着父亲,有点不敢相信。

    “先说好,又别说我去地里不做事,总跑到河边看鱼。”

    父亲笑了笑,从最底层拿出了二个各一斤多甲鱼,接着又说道:“那天看到河边有脚印,我就下了几个钩,那知道真的有,又怕你说,我就自己杀了扔到冰箱里了。”

    父亲把甲鱼递给母亲,似乎,还带着些谄媚,余年生看的有些喜感。

    印象中,父亲很怕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埋怨,父亲总会笑着点头默不作声,显得毫无一家之主的尊严。

    用父亲的话说,就是家里所有杂七杂八的小事都是你母亲在操劳,所以让着点她,这点,余年生深有体会。不过,当父亲做出决定之后,母亲却很少拒绝过。

    “那你自己去弄,我去洗澡。”

    母亲没好气地白了父亲一眼,往楼下走去,又说了句:“现在野生甲鱼都八九十一斤,能换好几只老母鸡呢,何况还没鸡营养。”

    “这你不懂,这玩意营养大着呢,况且杀都杀了,本来捉来就是给儿子补身体的,有什么唠叨的。”

    父亲又把甲鱼拿在自己手上,转头往厨房走去,顺便说道。

    “嘿嘿,儿子,你妈就这样小家子气,啥都不懂。明天给你杀个鸡,给你好好补补。”

    “爸,没事的,我帮你打下手。”

    余年生跟了进去,帮着父亲装菜剥蒜,在那欢声笑语中,重温着那幸福的时光。

    小插曲过去,余年生终于在九点多吃上了晚饭。

    农村吃饭比较晚,八九点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前世的他每每做好饭,然后就在夜色下看着父母从漆黑的夜色里露出身影,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期间,桌上多了三道菜,一份辣椒煎蛋,一份麻辣甲鱼,其中还有份清炖甲鱼,母亲不喜欢吃辣椒,父亲特意分成了二份。

    期间,余年生埋着头,大口地扒着饭,被父亲取笑了几声,带着那爽朗地笑声,传遍了屋里各个角落。

    期间,父母往他碗里夹了许多菜,被他又夹到了父母碗里,劝阻几句,在他们欣慰的眼神中,结束了晚饭。

    总有一顿饭,吃得泪流满面。

    总有一顿饭,吃得温馨至极。

    那顿饭,包含了太多父母的关心与牵挂。

    那顿饭,包含了太多我们无以为报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