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之梦想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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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很远,又很近

    九月末的太阳还在不服输一般,尽情地宣泄着余温,现在秋分才过去几天,等余年生走出常寿二中时,还是感觉到一丝炎热。好在学校通往闹市的那条路旁边,有着300多米的堤坝。

    那堤坝有着一个别称,叫太阳堤,并列在3米多宽的道路旁,不过高出1.5米左右。

    太阳堤上有1米来宽的路,左侧下方是道路,而右方就是些建在水边的住房,偶尔空隙处长着些柳树,随着河面吹来清凉的风,随风摇摆。

    带着些许湿润的河风并没有让走在上面的他慢下脚步享受那一份惬意,反而有些急切,甚至无暇顾及那沿途的风景。

    常s县只是汉徳市的一个偏远小城,现在的公交车只有5个路线,分为1.2.4.7.9。到后世,才加到10条路线。

    现在虽然有2路公交车,但是要等余年生走出去才行,这个老校门相当于一个死胡同,进去根本没有地方转向,所以站点设在了离学校三百多米的交叉路口。

    等归家心切的余年生走到路口时,20分钟一趟的公交车并没有出现在路口,只有些许摩的师傅停靠在那站台旁有说有笑。

    好在,余年生也不打算坐公交车,虽然现在的票价比较便宜,但是2路公交车并不通向汽车总站,而是走另一条线路回到公交总站。

    汽车总站与公交总站相隔半个小时的车程,而且要换4路公交车,这无疑是现在迫切的余年生所接受不了的。

    匆忙谈好价格,余年生在摩的师傅的一路飞驰下,只用了20几分钟就到了车站。

    现在是下午5点15分,余年生看过了手机,距离下一班还有15分钟的时间。

    票价四块,比后世的票价少了二块,等他提前买票上车之后,一颗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车上的人并不多,虽然从常s县去往大部分的乡镇都要经过仓巷镇,但是放假的高峰期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汽车发动,只有寥寥数人。

    大巴车缓慢行驶,微风透过车窗抚在余年生的脸上,他有些急切,有些坐立难安。

    前世的余年生,在相同的年纪,有着截然相反的情绪。

    那时,余年生第一次寄宿,挣脱了父母的管制以及沉迷游戏自我放纵的他,每每回家,都会有种排斥心理。

    而如今,只希望汽车快一点,再快一点,而家,就在那不远处。

    终于,在司机的一句仓巷镇到了之后,余年生下了车。

    在车上的那段时间,余年生想象了很多很多种可能。

    想起前世操劳的父母,他想给他们一个拥抱。

    他想起前世回家,父母给他准备丰盛的饭菜。

    他想起前世回家,父母那洋溢着喜悦的容颜。

    他想起.....

    在反复期待的眼神中,余年生终于看到了那个小镇,仓巷镇。

    在下车之后,离家的距离也不过只有百来米,那由期待的心情变成了焦急,变成了难以形容的激动。

    而激动的同时,却在余年生真正看到家乡之后,反而有了丝胆怯,有了些近乡情怯。

    他走的很慢,慢的好似一只蜗牛在爬行,与刚才在太阳堤上大步跨行的心情截然相反。越走近,内心越发恐慌。

    用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句诗来形容余年生,再适合不过。

    近了,更近了,在看到那三层高的白色楼房时,余年生心跳加速,难以言状的情绪在心里浮现。

    这种情绪,是摸不清看不见的,当你离家后,你可能就染上了这种“病”,这种“病”看医生也好,吃药也罢,根本不能“根治”。如跗骨之蛆在你身体,随着时间越长,“病”也会越来越重,直到,你看见自己的家乡。

    跑进家门,原本期待的父母并没有在家,余年生不禁有些失落,好在记忆里房间的布局一点都没变,也少了几分惶恐。

    那刻着一个早字的课桌,那后腿椅加固过的座椅,那是父亲给他买的学习桌,陪伴了自己从初中到高中6年的时光。

    如今,余年生又再次看到了。

    那个橘黄色的小闹钟,那可以折叠的小台灯,那可以藏漫画小说的床底.....

    这些,对于恋旧的他来说,记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人只要幻想到好的一面,就会不顾一切地钻牛角尖,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失落与绝望呢?

    刚出门的余年生,往自己家的承包地走去,他想起了父亲说的在地里劳作。

    没过一会,在通往承包地的那个分叉口处,余年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隔上很远,父亲也看见了余年生,乐呵呵直笑着,咧着嘴,脸上的肌肉往上仰着。

    这个第一次寄宿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有见到,父亲有些想念,有些担心,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隔上很远,看着记忆中父亲那招牌式的笑容,余年生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噙着眼泪。

    余年生想起了前世,父亲在他毕业后一年半,因为意外去世了,留给了他太多的遗憾与悲痛,当父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成人,还没有开始享受余年生的孝顺,就撒手西去,所以,此时的余年生,有种难以言说的喜极而泣。

    隔上很远,父亲在笑,余年生在哭。

    相隔一个月。

    相隔四年又七个月。

    父亲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猛吸一口气,闭着嘴巴,咬紧牙关,看着前面那缓上坡。

    余年生抹了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快步跑向父亲。

    看到父亲拖着板车,往前屈着身子,如45°向前鞠躬一般,右肩上的一根绳索,紧紧地勒进衣服与板车相连,双脚奋力的抓着地往前倾斜,正埋头加速着往前面冲刺着。

    “爸,我帮你。”

    余年生尽量把声音压低,压平缓,低着头奋力推着板车右侧,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模糊了视线,有些看不清路。

    “儿子,不错嘛,劲比我都大呢。”

    爬上坡后,父亲把额头上的汗水擦了擦,夸奖道。

    “那肯定。”

    余年生开心地点了下头,模仿着前世16岁的自己说话。

    “快点回去吧,你妈还在地里等着我再过去呢。”

    父亲说完,重新抓着板车的把手,埋着头不再言语。

    “恩,我们回家。”

    其实,余年生想说:“我们回那个缺了你四年零七个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