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清尘如霞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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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赵家又来了个爷

    “放屁,”赵春香骂了一句又说:“死到临头了还管什么裤子,日本人来了,点名找小爷,要算小爷给国民政府干事的账呢,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打死也比当汉奸强。你快收拾一下,带孩子出去避避风头。”丁香听了丈夫的话,顿时跌坐在炕前,想自己母子刚刚脱离狼窝,安生日子没过了几天,丈夫又摊上这倒霉事,自己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娘的,大不了就是个死,难不成荒蛮之地的日本人也搞株连九族这套?

    脑子突然回到余粮的那句话,对呀,日本人是让赵春香迎接,并没说要抓他呀,再疯狂

    狠毒的主子也要有奴才使唤呀,谁说这次日本人就不会让丈夫继续让做个催粮催税的腿子呢?

    想到这里丁香咬咬牙说:“当家的,鬼子都围了庄子了,咱还跑得了吗,皇军让你去迎接,我看还有用你的意思呢,富贵险中求,管他民国、日本国,跟了谁还不是挣碗饭吃。”

    赵春香心里狠狠地咒骂着丁香:“有这样的婆娘,老子何愁不遗臭万年”。然现实又不容他慢慢思量,毕竟炕上还躺着自己的(?)儿子,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为了老婆孩子,自己也得做一回王八。何况自己还没有准备为已成昨日黄花的民国尽忠呢

    赵春香操着两根软腿勉强迈到村后,鬼子头小林二拄着军刀面色狰狞远远地打量着他,身边的汉奸翻译冲来者远远地喊了声:“喂,那个瘦长腿,过来,太君有话问你。”

    赵春香硬着胆子走过来,赵佳璟问:“你是这里的保长?”

    “是是是,长官,小的叫赵春香,是庄里的前保长,平时也就催个捐什么的,不搞政治。”

    赵佳璟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就这么个软皮皮的东西,还敢枉谈政治。

    “赵春香?你就是那位赵家小爷吧,娘的,还长了本公子一个辈分呢。”赵春香眼珠转了转:“这位长官也姓赵?”

    赵佳璟没好气的说:“本公子不但姓赵,还是赵至青的亲叔呢。,原本是来讨债的,赶上今天太君先礼后兵,便宜了他们,否则,哼!”

    赵春香听赵佳璟口气,今天似乎是特意来找赵家晦气的,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希望,立马顺着对方话茬说:“是是是,赵家确实张狂,小的早对他们深恶痛绝,只是势力单薄,斗他们不过,今日愿为太君效劳。”

    这边小林二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唔哩哇啦一阵喊,赵佳璟忙撇下赵春香回头说:“太君,那人就是状元里的保长,大大的良民,今后咱们的捐税还要靠他,此人已经归顺皇军了。”

    小林二冲赵春香招招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是无比得难看:“吆西,让他,领路,见赵至青,噢,不,是拜见,拜见。”

    赵佳璟伴在小林二身边,不解地问:“太君想见那个乡巴佬,直接派兵拿来就是了,何苦费那功夫,亲自上门?”

    小林二摇摇头“不不不,中国有句老话,‘擒贼先擒王’,青州以东,这方圆几十里,最有话语权的是赵至青,泥腿子们,把他当做土皇上,皇军在这里,要想长治久安,还得靠他这样的有号召力的人。”

    赵至青坐在前厅太师椅上,静静地望着门外,,鬼子头小林二登门拜访,下人已经连续报过三次,他丝毫没有迎客的意思,满脑子都是妻子伯父伯母惨死的景象,倒是老练的门房刘长水见劝不动主子,权宜着跑到大门外高声叫道:“小的替主人喜迎贵客,主人本想亲自迎接,无奈最近犯了腿疾,不能走动,请贵客谅解,请,请、”

    赵佳璟心里说:“这小子,不愧为赵家子孙,倒也有种,”

    小林二更是不以为然,信步走进垂花门,将一干士兵挡在门外,进厅,看看椅子上岿然不动的赵至青,用一种胜利者的口吻说:“赵当家,别来无恙,三年前,被你们大奶奶杀得血本无归的小林二,今天又回来了,大奶奶呢?”

    赵至青抬眼看看自己面前的杀人魔王,此番不知又要做出什么凶残的事来,冷冷的说:“中国人的纲常伦理,女子是不能见生客的,你在中国这些年,不知道这些?”

    “吆西”,小林二一时被赵至青的气势压倒,不由自主的说:“在下,仰慕令嫂的风采,却也不能违背礼制,只是今天来拜访,主要为贵府另外一人。”

    赵至青弄不清小林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信口说道:“庄稼人粗鄙,不知还能有谁入得了小林先生的眼呢。”

    小林二奸笑几声:“赵东家不请老朋友坐坐?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站客难伺候’对吧?”

    赵至青极不情愿的欠欠身,让小林坐上了客位,下人送上茶,小林端起茶碗,仔细欣赏着碗璧上那株孤零零的写意兰花,赞叹道:“松竹梅兰,四君子也,赵东家好雅兴,”赵至青极力抑制着自己对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深深地憎恶,敷衍道:“穷乡僻壤,下里巴人,哪里懂得雅兴。”

    小林二摇摇手指:“不不不,你我皆是商人,当然称不上雅兴,据我所知,你家有位公子,博学多才,风流倜傥,实可谓雅致,可否请出来一见?”

    赵至青心头一沉,直觉告诉他,三弟已经进入了日本人的视野。

    赵至青假装不解:“赵家世代农耕,哪里有这样的青年才俊。”

    赵佳璟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忿恨:“赵至青,你装啥糊涂,还不麻利的让赵汗青出来拜见太君,你们一家老小活腻歪了?。”

    小林二瞪瞪眼:“吔,赵桑,不要对赵东家动粗,好歹也是你的家人嘛。”

    赵至青心里一阵乱鼓敲过,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子,见那人年纪轻轻,身材高挑,如果不是被忿恨扭曲了脸颊,虽然多了些阴柔之气,却也是模样周正,他再次于心间仔细的梳理了一遍赵家的近亲,确定没有这人:“敢问这位先生,祖上是赵家哪条分支?”

    赵佳璟冷冷走到赵至青眼前:“好好看看,我父赵名讳汉霖,他有个过继的儿子叫赵佳斌,是你爹吧?”

    三爷爷还活着?这些年,赵家一直以为老人家客死他乡,没成想三爷爷在他乡异地熬下了后人。赵至青心头一阵大乱:“三爷爷这些年为啥不来个信?”

    “还不是被范老婆子害的,差点就逼死了我娘,老婆子到底葬身火海,倒也解恨,只是有笔旧账还得由你来还。”

    小林二似乎对自己翻译的不冷静激怒了,唔哩哇啦叫了一阵,赵佳璟立马恢复了平静:“麻利点,叫赵汗青出来。”